離開乾侯之后,智氏的隊伍也跟了上來。
智氏兵強馬壯,護衛智瑤的軍士們各個威風凜凜,身披甲胄,手持長戟。
相比之下,魯侯留給兩個兒子的軍士,就沒有那么好的裝備了。
“這些甲胄,是我父從智氏購得的最新的甲胄,都是水牛皮做成的,一般的刀劍根本傷不了他們。”智瑤自豪地說道。
他歪著頭看向了公果,又提高了音量:“魏氏的甲胄,可是天下最好的,比魯國的甲胄強大太多了。”
公果和公賁,都沒有應聲。
很顯然他們不想理智瑤了。
“智瑤,既然你知道他們二人的身份了,可否將他們的人馬先安置在你們智氏,帶著這么多人馬進入新絳,有點不便。”辛莫道。
“這個簡單!我的封地離這里不遠,先讓他們呆在那里吧。”智瑤為人倒是很豪爽:“老師您要不要也去我封地玩玩?”
“不必了,我明日就要趕回新絳,過兩天就要回王畿了。”
辛莫道。
“您就要走了啊……”智瑤和趙毋恤竟然都有點舍不得辛莫。
他們從心中以及將辛莫認定為自己的老師了。
“我是周大夫,不可能一直呆在晉國。”辛莫道。
“那老師離開的時候,我會來送老師的!”智瑤道。
眾人分別。
辛莫帶著趙毋恤、公果和公賁前往了新絳。
而智瑤則帶著公果和公賁的家臣,暫時住在了他的封地。
走到快到新絳的時候,辛莫等人在路邊看到了一場血腥的戰斗。
好像是一群商人之間在打架。
“是我們趙氏和范氏的商隊。”趙毋恤看了一眼:“老師不必理會,這樣的事情最近時有發生。”
公賁和公果看著那場面,都默不作聲。
這樣的事情,在魯國也有發生。
“趙氏和范氏爭斗的很厲害?”
“是啊,我們和范氏的封地很多地方都已經接上了,為了水源、獵物,經常有爭斗。”趙毋恤道:“大多是為了土地和奴隸。”
辛莫點頭。
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各個家族都需要更多的土地,養活更多的人口。
六卿不但要向外擴張,向內也要占據最好的城邑。
這樣的斗爭是不可避免的。
甚至很多人都預見到了,在將來六卿之間還會有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爭。
趙鞅和范鞅,兩個人似乎都在為這場戰爭做準備。
不但這場爭斗,包括之前的那場爭斗,都不過是這場大戰的序曲罷了。
虒祁宮。
晉侯舉辦了盛大的燕飲。
這是正規的燕飲,辛莫也是第一次參加。
趙鞅作為燕飲的相禮,給周王室的大夫講了燕飲的議程。
在燕飲的時候,主方都會設置一位精通禮儀和熟悉賓客的人,作為相禮,為來賓講解燕飲需要注意的事項。
幾位周大夫,作為燕飲的主角“正賓”,晉國的大夫,以及一些在晉國出使的其它國家的使臣們為“介”,也就是陪客。
“晉侯將行‘三獻’之禮。”趙鞅作為相禮,對眾人說了這一次燕飲的一些事項。
獻禮,就是主人向客人敬酒。
三獻,就是敬三次。
也是獻禮的最高禮儀。
這是燕飲的中心環節,有很多的步驟。
辛莫聽的頭大,而且聽到在獻禮結束后,還有“樂賓”環節,所有的賓客都得吟唱詩經中的詩。
還得應景。
不由得犯愁。
這不就是前世單位聚會后,去K歌嘛?
原來有這么悠久的歷史了。
作為著名的包廂浪子,辛莫倒是不怯場,只不過要找一首合適的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隨行的宗人們,已經準備好了合適的詩,交給了大行人和小行人。
漫長的燕飲,讓辛莫趕到厭倦。
但是也不能離開。
樂賓之后,主人和賓客就不再有嚴格的飲酒制度了。
也就是可以放開喝了。
這一次出使十分圓滿,無論是王室還是晉國,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氣氛十分高漲。
尤其是范鞅,不知道為何今日十分的興奮。
“聽說范氏和趙氏最近的爭斗中,屢占上風。”
站在辛莫身后的榮岳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辛莫看著范鞅。
另外一旁的趙鞅,正在獨自飲酒。
不過從他的臉上,辛莫看不出來任何沮喪。
想來也是,趙鞅可是一代雄主,之前那些小的沖突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在范鞅飲罷之后,眾人齊聲喝彩。
唯有趙氏、韓氏眾人,只有淅淅瀝瀝的喝彩之聲。
在趙氏之中,唯有一人鼓掌鼓的起勁,遭到了同宗許多人的白眼。
“那人是誰?怎么為范氏喝彩?”辛莫好奇。
榮岳低聲道:“是邯鄲趙的人。”
邯鄲趙,又叫邯鄲氏。
是趙氏的分支之一,是趙氏第二位宗主趙盾的堂弟。
這一支世代都以邯鄲為食邑,故而又自稱“邯鄲氏”。
如今邯鄲氏勢力龐大,已經是六卿之外家族中的佼佼者了。
“看來邯鄲氏和趙氏,并非一條心啊。”辛莫小聲說道。
“早就有這樣的傳聞了,反正我聽那些采詩人說,邯鄲氏和范氏走得很近。”榮岳道。
“晉國要想恢復霸業,可不是重溫踐土之盟就可以的。必須有一位強力的君主,將六卿統領起來。”辛莫道:“晉國霸業崛起,是依靠這些卿族。霸業衰落,并非因為卿族衰落,恰好相反,是因為這些卿族過于龐大,各自為政。如果六卿能同心協力,不知道晉國會有多么強大!”
“辛君說的有道理!”
坐在一旁的一位男子說道。
辛莫舉起銅爵,向他示好。
這男子他也認得,是宋國出使晉國的樂祁。
辛莫和樂祁交談了幾句,都是關于對晉國以及東南吳、楚之爭的看法,相談甚歡。
不知不覺,燕飲已經結束。
出使晉國的使命,算是完全結束了。
辛莫也準備回到狄泉,開始籌備下一件事了。
城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