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爺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緩步走來的身影,他無法看到對方的容貌,因為對方穿著一件帶兜帽的深色風衣,臉上還圍著一塊面巾。
古爺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自己到底在哪里招惹了這路兇神?
對方已經走到了古爺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古爺,古爺心頭再次一顫。
“您到底想問什么?”他低聲下氣地開口。
靜靜地看著古爺,蘇云滿意地點點頭。
徐佳佳被綁架確實觸摸到了他的逆鱗,他此時滿心都是殺戮的欲望,根本沒有心思跟別人虛以委蛇。
“你是不是跟一幫盜墓賊有聯系?”他淡漠地開口。
“謠言!哪個王八蛋膽敢造古爺的謠!”古爺條件反射地矢口否認。
“是嗎?”蘇云聲音依舊平淡,只是里頭透著滿滿的冰寒。
綁架徐佳佳的必然就是那伙盜墓賊,他們要的,也一定是戰國金箔,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古爺和這幫盜墓賊有聯系,這幾乎也是必然的。
畢竟盜墓賊挖到了什么寶物,肯定需要鑒定,需要出手。作為燃燈古城這一帶古玩行業最有威望的人,古爺肯定和他們打過交道。
此外,白天的時候,古爺面對喻老師以及一班學生囂張跋扈,但是等自己露面時,卻突然就變得無比明事理,不惜以自己顏面嚴重受損的方式,也要避免和自己之間的沖突。
之前蘇云還有些不理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是讓古爺畏懼的,現在他也明白了。
顯然豬頭榮和古爺有聯系,而豬頭榮盯上自己的事,古爺也知道!
也正因此,古爺才對自己有所忌憚。
而也正是因此,讓蘇云推斷出,古爺和豬頭榮的關系并非多鐵,有自己操作的空間。
而此時,聽到蘇云這個冰冷的聲音,古爺渾身一顫。
“我并不是在罵您。外界總有傳言說我老古跟豬頭榮他們有勾結,我一個正經做古玩生意的,怎么會和他們勾結?所以一時火氣上頭,說錯了話,您別見怪。”
古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蘇云的眼睛,繼續說道:“我只是在不清楚他們底細的情況下,偶爾幫他們鑒定過幾次古玩而已,但來者復雜,我哪能全都認識。”
豬頭榮?
蘇云默默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之前根本就沒有和這些盜墓賊打過交道,根本不知道對方的首領是誰,現在終于知道了豬頭榮這個名字。
很好,這意味著有確切的目標了。
“我想知道豬頭榮現在在哪里。”他淡淡地開口。
古爺心頭一松。
原來是來找豬頭榮麻煩的,不是自己。
古爺松了一口氣,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神秘的兇神,確實給了他巨大的心理壓力。
豬頭榮,是一個兇名卓著的人,做事不擇手段,而且頗有點無法無天的架勢。
但古爺和他的關系只能算是平常,點頭之交罷了,但畢竟豬頭榮的主業是盜墓等與古玩有關的事,而作為古城這邊古玩界的首腦人物,古爺跟豬頭榮打過幾次交道。
不過,也僅此而已,雙方并沒有多親密的關系,也根本不是一路人。
畢竟,豬頭榮是悍匪,古爺這幫人,只是商人而已。
有膽子指名道姓找上豬頭榮的,當然也是那個層次的人,做事不擇手段恐怕只是基礎,這樣的人,古爺根本不想招惹。
不過馬上,他的心就再次提起。
“這位……呃,少俠。”
他斟酌一下,不知道怎么稱呼對方,不過借著路燈昏黃的燈光以及天上的月亮,對方眼睛似乎很年輕,聲音也是干干凈凈的,估計年齡不會大到哪里去。因此他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少俠這個略顯古怪的稱呼。
“我跟豬頭榮不是很熟,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古爺并不是傻瓜,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兇神,他惹不起。但是豬頭榮,他同樣惹不起。
這種事他根本就不想參與,此時心里真是怨念深重。
出賣豬頭榮這種事,他不敢做。
因為如果讓豬頭榮知道這件事,哪怕自己在古城再有面子,也防不住這些亡命之徒。
因此這件事對他來說,真他娘的是無妄之災!
“呵呵。”蘇云笑了笑。
不是因為對方“少俠”這個古怪的稱呼,而是古爺的否認。
他知道古爺說的是真的,豬頭榮有什么舉動確實不會通知古爺,更別提綁架這種事了。
但是同時,蘇云也相信一點。
如果今天自己需要一個答案,那么眼前這個古爺,就肯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也必須給自己一個答案!
“如果,”他蹲下身子,凝視著擺著一副時刻準備爬走姿勢的古爺,平靜地開口,“我現在就需要一個答案,不知道古爺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古爺渾身都是一麻,盡管對方說出來的話似乎有著商量的意味,語氣也很平靜,但是古爺很清楚,他商量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告訴他答案。
而是自己的生死!
有答案,那就能活!
沒有答案,自然就是去死!
至于語氣平靜……
越是這種語氣,越讓古爺害怕。他不怕對方憤怒,不怕對方歇斯底里,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其實在害怕,他只是在沖動,并且利用自己的沖動。
唯獨平靜,意味著對方已經徹底將這一切都拋開,法律,后果,憐憫,善良,等等一切!
一個瘋子不可怕,一個理智的瘋子才是最恐怖的。
古爺狠狠一咬牙。
出賣豬頭榮這事如果泄露出去,肯定會被秋后算賬,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如果自己現在不說,搞不好現在就要死!
到底選擇哪個選項,這實在不是一個困難的選擇題!
“有辦法,有辦法!”他忙不迭地開口,“我有豬頭榮的電話號碼,我可以打個電話套套話。”
蘇云滿意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而古爺則是松了一口氣,他飛快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撥號,然后把手機湊到耳邊,下一秒他陡然發出一聲慘叫。
“嘶——啊!”
由于過于恐懼,他忘記了自己左耳已經被切掉這件事,剛才這下觸動了他的傷口,讓他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他干脆顫抖著手指直接按下了免提,一陣撥號音響過,隨即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喂,誰?”
古爺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由于疼痛,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榮老板,是我,老古!”
“哦,古爺啊,有什么好生意關照嗎?”隔著電話都能夠感受到豬頭榮虛假的熱情。
“確實有急事想跟你面談,你現在在哪呢?”古爺不經意地開口。
“我現在在楓樹嶺這邊有事呢。”
古爺雖然聲音微微有些發抖,但是語氣很正常,豬頭榮絲毫沒有懷疑。
“那好,榮老板你先忙,等你忙完咱們再說。”古爺松了一口氣。
掛斷了電話,他獻寶一般地看向蘇云:“他在楓樹嶺。”
蘇云也當然也聽到了豬頭榮的回答,他的眉頭微皺。
楓樹嶺?
楓樹嶺蘇云知道,距離燃山不是很遠。
按照時間推算的話,豬頭榮從綁架徐佳佳到發短信,也走不了多遠,這個距離很符合。
而且豬頭榮應該也猜不到自己會直接找到古爺頭上,更想不到古爺一分鐘不到就賣了豬頭榮。
這個答案很可能是真的。
問題是,楓樹嶺的范圍很大,延綿十幾里的一片巨大山林,想要在其中找出豬頭榮的位置,一樣是希望渺茫。
“我需要更準確的位置。”他淡淡地開口。
古爺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又不是豬頭榮肚子里的蛔蟲,上哪去搞更準確的位置?
然而,這句話顯然是不敢對眼前這個兇神說的,為了自己的小命,古爺只能冥思苦想。
“豬頭榮主業是盜墓,他們經常進山找古墓什么的,在山里肯定有落腳點。而楓葉嶺那邊……”
他眼前突然一亮:“楓葉嶺北邊,翻過嶺有一個石寨,以前是土匪的寨子,土匪被剿了,寨子也被炸毀了,但是里頭那些破房子還是能夠遮風避雨。而且那地方非常隱蔽,視線也比較開闊。”
“十有八九,豬頭榮就在那里!”
分析出豬頭榮可能在的位置后,古爺期盼地看著蘇云。
而蘇云則是滿意地點點頭。
如果只是驢友,暫時在山上過夜,那一頂帳篷就能夠解決。但是豬頭榮一伙人不同,他們是盜墓賊,盜墓賊有不少工具,至少洛陽鏟什么的總要有幾把。
這些工具如果隨身攜帶,那么很容易就會暴露,必須要有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存放,作為物資據點。
此外,豬頭榮還綁架了徐佳佳作為人質,人質也需要一個關押看守的地方。
而前土匪營寨,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位置。
熔城以前有不少土匪,楓樹嶺就是著名的土匪窩,只不過幾十年前都被軍隊給剿了,整個楓樹嶺也為止一空。
雖然土匪已經沒有了,但是行為的慣性依然還在。以前是害怕楓樹嶺的土匪,后來漸漸演變成神鬼傳說,以及禁忌。
楓樹嶺周圍的村民沒什么事,都不愿意深入楓樹嶺。
而盜墓賊當然是不怕鬼的,人跡罕至對他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尤其是眼下,他們綁架了一個人質的情況下。
再加上傳說既然已經變了味,原本的土匪營寨什么的自然也就被遺忘,畢竟沒誰會去銘記一個這玩意。也就是少數老人,在提到土匪什么的,會想到這段歷史。
估計就連他們,也已經忘記了營寨的具體位置。也只有古爺這種三教九流都有接觸的人,才清楚這個位置的所在。
說不定他還親自去過。
至于古爺會不會騙他,蘇云并不擔心。
古爺這種人是和豬頭榮等人有區別的。古爺本質是商人,豬頭榮是匪徒。
匪徒居無定所,流竄是他們的日常。而商人有自己的地盤,也有自己混飯吃的固定區域。
對古爺來說,燃燈古城古玩市場就是他的地盤,他的名氣和人脈威望只在這一個圈子里有效。離開這里,誰知道他是誰?
這就是所謂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根本沒必要去騙蘇云,除非他舍得放棄自己用了半輩子時間才積累起來的人脈以及渠道。
“很好,我很滿意。不過……”蘇云掃了一眼古爺。
而古爺則是一愣,他下意識地看了蘇云一眼,心思通透的他馬上就反應過來。
“少俠您是害怕我去給豬頭榮通風報信嗎?”他苦笑著開口,“說實話,豬頭榮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他知道我在套他的話,出賣他,收拾我也是一定的。”
“所以,我其實也在害怕這件事被泄露給他知道。”
他看了看蘇云的反應,見蘇云依然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咬了咬牙,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機,狠狠地朝著地上砸去!
砸了兩下,手機屏幕瞬間花成一片,但是還亮著。古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已經變形裂開的后蓋取下,用力一掰!
“啪”的一聲脆響,手機直接被他掰成兩截。
這還不算,他又把電話卡摳了出來,直接塞進了嘴里,一仰脖,咽了下去!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讓電話卡能夠順暢滑下食道,古爺光棍無比地開口:“這樣,您應該相信了吧?”
蘇云靜靜地看著古爺這一連串的動作,不得不說,古爺真是一個老江湖。依靠這手表演,他確實能夠爭取不少同情分,小命也更保險。
蘇云也確實不太相信古爺會有提前通知豬頭榮的想法,還是那句話,古爺和豬頭榮等人不是一路人,他有家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不過,該警告的還是要警告,只有讓古爺意識到自己如果通風報信,一定會遭到慘烈的報復,他才會老老實實聽話。
而且,古爺雖然沒有參與綁架徐佳佳,但是他與豬頭榮等人糾纏不清,也說不上無辜。
想到這里,蘇云掃了古爺的左耳一眼。
耳朵上的血管不是很多,血液凝結得很快,現在流血已經止住了。
切掉一個耳朵也不是什么大事,生命危險是不會有的。
他淡淡地開口:“我相信,或者不相信,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明天中午之前,你不要出房門半步!”
“你應該也知道自己在古城的知名度,你出門的事,或許能瞞下我,瞞不了所有人!”
“只要讓我聽到任何風聲,你在明天中午之前出了房門,那么……”
“你必死!”
這三個字一出,古爺的身體又是一顫。
他絲毫不懷疑蘇云的決心,雖然看不到蘇云的表情,但是對方的行事風格,以及聲音語氣,已經透露了太多訊息。
這是一個出奇憤怒后,重新回歸平靜和理性的人。
他不在乎任何事,也不在乎任何東西。
他只想殺人!
而且,是一定要殺!
至于他要殺的目標,不用說,肯定是豬頭榮那一伙人。
不過,豬頭榮兇名卓著,也不是那么好殺的。
雖然眼前這個年輕兇神下手同樣狠辣,而且還擁有不知名的武器,能夠隔著幾米遠悄無聲息地割去自己耳朵,但是古爺還是不太看好這個年輕兇神。
畢竟,豬頭榮這種悍匪之流,手頭可是有槍的!
而且,豬頭榮還有一幫小弟,而這個年輕兇神只有一個人!
憑借自己的敏銳感知,蘇云一眼就看出了古爺心中的懷疑,面巾下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意。
“當然,”他平靜地開口,“你也可以賭一把。”
“畢竟,我也有可能會死在豬頭榮手上,根本沒有回來拿你命的機會呢?”
古爺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發寒。
眼前這個兇神不僅殺氣值拉滿,心思還這么通透,自己混了這么多年的社會,所思所想居然被他一眼看穿。
他當然也不是傻子,立刻滿臉賠笑地抬起頭來:“您說笑了,您此去必然是馬到功成的,區區豬頭榮,根本不可能是您的對手。”
“至于我老古,當然也會按照您的吩咐,明天中午之前,一步不出房門,我保證!”
蘇云深深凝視著古爺,直到古爺畏懼地低下頭去,整個身體再次如同風中落葉一般抖了起來,他才緩緩地點頭。
“好。”
說完這個好字,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徑直走向院門處。
古爺頭都不敢抬,聽著他打開院門,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不可聞,這才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終于走了!”
此時他已經渾身被冷汗濕透,全身酸軟的他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向門外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找了一條椅子坐下,古爺看著門外陷入了糾結。
他倒是沒有去給豬頭榮通風報信的想法,畢竟他和豬頭榮本來就沒什么交情,只有一點業務上的往來。
而且這個年輕兇神和豬頭榮的打生打死,本來就和他沒有半點關系,這攤渾水他根本就不會去趟。
至于年輕兇神會不會把自己出賣豬頭榮位置的事說出去,古爺同樣不擔心。
很明顯,年輕兇神是去殺人的,他沒有和豬頭榮多費唇舌的興趣。雙方一見面就必然是直接動手,而且是下死手,雖然鹿死誰手未可知,但肯定不會有交流的機會。
但問題是,自己的耳朵現在還掉在院子里!
對方用的神秘武器很特殊,切下自己耳朵的傷口也很整齊,完全就是齊刷刷的齊根而斷。
如果自己現在就找到那只耳朵,然后趕去醫院,應該是百分之百能夠重新接起來,估計連疤都不會留多少。
畢竟對方手法很到位。
而如果時間拖太久,切下來的耳朵已經壞死了,那當然就沒有接回來的希望了。
然而問題是,兇神給他下達的禁足令,是不能出房門!
這意味著,他跑到院子里找耳朵,都要冒生命危險!
更別提還要去醫院了!
當然,出個房門撿耳朵是小事,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偷偷溜出去看醫生問題也不大,對方也不可能還派個人專門盯著自己。
但是,正如這位兇神所說,自己在古城的名氣實在是太大,大到是個人都認識自己。
如果自己完好無損還要好點,別人不會在意。但是自己現在腦袋飆著血,耳朵還少了一只,這要是走出去,哪怕一路上都沒遇到人,進醫院一樣會引發轟動。
畢竟古城扛把子古爺居然被人割掉了一只耳朵,這事大家不口口相傳就有鬼了。
算了!
古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一只耳朵和小命相比,哪個更重要,傻子都能分清。
雖然這個年輕兇神大概率會死在豬頭榮手中,但是這件事沒有必要去賭。
因為,賭不起!
不過,雖然去不了醫院,自己或許也能夠想辦法,把耳朵找回來,先凍在冰箱里。說不定明天中午也還是能接呢?
只是,自己當時把耳朵掉哪個位置來著?古爺瞪大眼睛看著房門外,捂著自己的耳朵,冥思苦想。
“古爺!”恰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院門口響起,把古爺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地看向院門口,只見一個熟悉的腦袋在那里探頭。
“是你啊。”他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開口,“差點嚇死老子。”
“嘿嘿,古爺您這是在賞月?好雅興!”
拍馬屁的聲音響起,來人走進院子,正是紋身大漢。
之前蘇云找到紋身大漢詢問古爺的家在何處,由于蘇云的殺意太過濃厚,以至于紋身大漢都被嚇壞了,不用蘇云追問,就直接把古爺賣了個底掉。
不過他多少還是有點良心的,估摸著時間過得差不多,對方若真是來找古爺麻煩的,此時古爺也該遭遇不測了。所以摸過來,打算看看情況。
而且他也還機靈,一開始只敢在院門口探頭。
不料一過來就看到古爺坐在太師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手還撐在腮幫子上,像極了電視里那些文人騷客們賞月幽古的模樣。
再仔細一看,院子里,乃至古爺的房間里,都是整整齊齊的,沒有絲毫打斗或者交手的痕跡。
“古爺,之前來了個小子,兇神惡煞的,他是來找您干嘛的?”紋身大漢小心翼翼地開口。
古爺牙齒都要咬碎了,現在月亮都還沒出來,賞什么狗屁月?
而且他一直在疑惑,年輕兇神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家住何處的?
現在謎題解開了,就是眼前這個王八蛋賣了自己!
古爺有一種一巴掌拍死這個紋身大漢的沖動。
難怪大家都經常說,世風日下。
人心果然他媽的越來越不古了!
自己好歹也是這王八蛋的老大,怎么他賣自己就賣得這么爽快,理直氣壯的呢?
還他媽的來看自己情況,這是來跟自己的遺體告別的?
“你他娘的來干嘛?”他壓低聲音,怒氣沖沖地開口。
紋身大漢微微有些詫異。古爺平日里不喜歡說臟話,畢竟他是古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久居人上的威嚴以及文玩帶來的文化氣息,讓古爺顯得儒雅而又攝人。
怎么今晚句句不離自己老母?
難道是,今晚談成了大生意,在飯館里狠宰了一波凱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奔放了一點,放飛了自我?
也是,都有心情賞月了。
“我這不是擔心古爺您,所以過來看看嘛。”大漢再次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房門口似乎有點血跡。
他試探地開口:“古爺您和那小子動手了?”
“嗯。”當著小弟的面,古爺還是不太好意思說自己單方面被人虐,含糊地點點頭。
“那小子走了?”紋身大漢不放心地追問道。
古爺下意識地看了院門方向一眼,心有余悸地點點頭。
“應該,是走了吧。”他不確定地開口。
“我就說嘛。”
大漢松了一口氣,他諂媚地開口:“古爺,不瞞您說,今天下午您跟我說殺氣,我還不信來著。結果那小子站到我跟前,一開口,嘖嘖,那氣勢!”
“我當場就被嚇尿了!也就是古爺您這種老江湖,輕而易舉地就能擺平這小子。”
紋身大漢贊嘆地開口:“古爺您不愧是古爺,那小子前腳剛走,我后腳就跟過來看情況,結果古爺您已經在賞月了。這氣度,簡直就是那什么,關二爺溫酒斬華安?”
“你過來。”古爺死死咬著牙。
“干嘛?”紋身大漢疑惑地走近兩步。
“進房門。”古爺再次開口。
“古爺您是要帶我一起賞月嗎?”紋身大漢依言跨進房門。
“老子賞你媽的月,華你媽的安!”古爺掄起大巴掌,啪地呼在紋身大漢的臉上。
“咕咚”一聲,紋身大漢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直接栽倒在地。
他暈頭轉向地爬起來,疑惑地看向古爺,下一秒他目光陡然一凝。
古爺這勢大力沉的一巴掌,掙破了自己耳朵上凝結的血口,此時鮮血又開始潺潺流下。
“古爺您怎么受傷了?”紋身大漢驚疑不定地開口。
“廢物,你還好意思問!”傷口再次被掙破,劇痛再次襲來,古爺已經是滿臉猙獰。
“我送您去醫院吧,您看您這血飆的!”紋身大漢心里虛得一匹,連忙獻殷勤,想要補救一二。
下一秒,他被余怒未消的古爺一腳踹出門去:“老子去你娘的醫院!能出門老子不早就去了?還用得著你個王八蛋送?幫老子在院子里好好找找!”
“找什么?”紋身大漢也是抗揍,這一腳窩心腳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飛快地重新爬了起來,疑惑地開口。
“耳朵!”古爺怒氣沖沖地開口。
“什么耳朵?”紋身大漢下意識地掃了院子一眼,“張王記的豬耳朵?”
古城里有一家賣各種鹵味的張王記,據說是百年祖傳手藝,一手鹵豬耳堪稱一絕。
“人耳朵!”古爺此時已經出離出憤怒,他覺得自己現在也已經有殺氣了。
他直接放下捂住耳朵的左手,把自己的傷口展示給大漢看:“老子的耳朵!”
“啊!”一聲小姑娘般的驚叫聲響起,也難得紋身大漢能夠發出這么高亢的聲音。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古爺耳側,那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耳洞,鮮血呲啦的,看起來極為嚇人。
一抹荒誕的感覺涌上他的心頭。
古爺是燃燈古城一霸,他不單單在古玩鑒定方面有著極深的造詣,身手也是著實不錯,否則年輕的時候也無法在古城這一帶橫著走。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被人割掉了一只耳朵!
這才多久的時間?
五分鐘?
五分鐘的時間,大名鼎鼎的古爺,居然就陷了?
而且,他說他不能出門?
為什么不能出門?他傷的是耳朵,又不是腿。
難道說,他是被嚇到不敢出門?
能夠把古爺嚇到出門撿個耳朵上醫院縫合都不敢……
那個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當紋身大漢驚訝到懷疑人生時,蘇云已經開始離開燃燈古城。
站在古城的城門口,他稍微辨認了一下方位,同時,再次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而楓葉嶺在燃山的西北邊,去楓葉嶺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城門口的山道位置直接穿過燃山,然后抵達楓葉嶺。
這條路的優勢,是隱蔽!不過,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里走山道,而且要在山中找到一個廢棄的營寨,肯定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而另外一條路,則是從燃山隧道那邊,走熔城外環線,然后轉向楓葉嶺方向,有大路直接通到楓葉嶺山腳下。
這條路的優勢,是快捷!但是走這條路雖然輕松,甚至還可以直接打個車去,卻很容易就會引起盜墓賊的注意,暴露自己的行蹤。
蘇云現在已經滿心的殺意,但是不代表他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
綁匪的人數比較多,而且,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徒,之前追殺自己的時候就格外心狠手辣,必然持有武器,說不定還有槍!
雖然對自己的飛牌能力有著自信,但是蘇云也沒膨脹到認為自己的飛牌能夠和槍械相媲美的程度。
這或許要等他領悟下一個境界,才有可能。
因此,正面進攻,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他唯一能夠采取的,只能是偷襲,暗殺!
山林,顯然是一個非常好的偷襲環境。
那么,直接走山道,是最保險的,也是最出乎綁匪意料的。
再加上……
蘇云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今晚是下弦月,下弦月月亮要在半夜過后才會出來。
這正應了古人那句老話。
月黑,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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