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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翁婿見面趙氏恐怖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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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翁婿見面!趙氏恐怖的底蘊  “臥槽?”

  嬴無忌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感覺頭皮有些麻。

  現在修為還停留在胎蛻境的他,雖然還不能將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的威能完全發揮出來,但領悟卻并不差,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圓百里都已經被籠罩住了。

  地勢暗變,山川易位。

  難怪按照地圖越走越不對。

  難怪剛才一直沒有察覺到追兵的痕跡,因為堵截眾人,根本就不需要追兵。

  嬴無忌不由暗嘆,沒想到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居然還有如此高深的使用方法,方圓百里都能籠罩,這是何等的恐怖?這又是怎么做到的。

  如今地勢山川皆變,天上星斗也已經扭曲,任何卦象方位都已經被篡改。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之前究竟是直線走了五十里。

  還是原地繞了五十里?

  除非同等級的陣法大師到來,亦或是嬴無忌現在立刻突破至悟神境,否則很難破了這個大陣!

  就連白儂也睜大了眼睛:“趙暨居然……”

  一眾白家高層,滿眼都是震驚,數千年前白家離開中原的時候,雖然陣法這個概念還處于剛剛啟蒙的階段,但并不代表他們傳承當中沒有,回到中原之后,甚至不少人都成為了陣法大師。

  可現在面對眼前的情況,居然都感覺到了深深無力感。

  現在人族的陣法,已經到達如此恐怖的境地了么?

  嬴無忌看向蠱娘:“你們教主神通廣大,不會連黎王室的看家本領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都不在計劃之中吧?”

  “這……”

  蠱娘臉色有些難看:“絕地天空能覆蓋方圓百里,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事先沒有告訴過我們,你究竟是何居心?”

  嬴無忌差點被逗笑,這特么都能甩鍋。

  不過。

  蠱娘甩鍋歸甩鍋,她還真沒有懷疑這是嬴無忌故意搗鬼,甩了一眼一個為我教妖人。

  那妖人立刻用法力封住了自己的眼睛,隨后指了一個方向。

  蠱娘立刻喊道:“跟著他走,遇山開山,遇江斷水!”

  聽到她的號令,在場一萬黑甲將士立刻結成了開路的陣型,順便將那個指路的妖人護在最中間。

  第一個方向,居然就是旁邊的山體。

  一萬黑甲將士,仿佛所有人的真氣都連成了一個整體,頭部的將士一刀刀劈下,凌厲的罡氣撼在山體上,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金石顫鳴聲,山體蕩起了一陣陣灰塵,打通的速度居然還真不慢。

  嬴無忌神情微凜,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的套路。

  陣法讓方向易位,終究只是外部的變化,但這個為我教的教眾,入陣之前就把原本的方向給記住了,然后封閉五感,不被任何周圍的方向所迷惑。

  這些黑甲將士結陣,化作開路機器,只要按照引路的方向走,速度可能會慢一些,但一定能保證是朝炎國的方向前進。

  絕地天通雖然猛,但擴大到這等范圍,外圍的強度,肯定沒有之前那么變態,很難攔住這一支黑甲將士。

  不得不說,姬峒的底牌太狠了,這樣的黑甲將士,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直接開山誰能頂得住?

  即便放在戰場上,也是絕對的大殺器,這樣的黑甲將士,姬峒手頭究竟有多少?

  不過……

  這邊找到了破局的方法,黎國那邊也該動手了吧!

  嬴無忌低聲傳音,聲音傳到了每一個自己人耳朵里。

  “聽我的指揮調整位置!”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凌厲的破空聲傳來。

  “嗖!”

  “鏗!”

  幾乎轉瞬之間,金屬交鳴的聲音便響起,中間還夾雜著一聲音爆。

  破音速的大型弩箭,直接射穿了一個黑甲將士的胸膛,連人帶箭一起炸成了滿天血肉。

  血腥氣瞬間彌漫在每個人的口鼻之間。

  看位置,那大型弩箭原本是射向那個指路的妖人的,但這個黑甲將士卻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直接跳起來攔截。

  之所以爆炸,也并非因為弩箭本身帶有爆裂的真氣,而是黑甲將士用秘法,將原本穿透性極強的弩箭的力道化解分散到自己每一縷皮肉當中,身爆的同時,也徹底化解了弩箭的必殺之勢。

  只是這炸開的滿天血肉,讓周圍不少人都受了輕傷。

  這弩箭之威,竟然已經恐怖到了這種程度。

  僅僅一瞬間。

  雙方的交手就已經激烈到了這種程度。

  一方是強悍到極致的陣法和攻勢,人未至已殺生。

  一方是神奇無比的團隊與單兵能力,去勢兇猛,防御密不透風。

  看得嬴無忌也是眼皮直跳。

  還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下一刻。

  “嗖!”

  “嗖!”

  “嗖!”

  破空聲密密麻麻,讓人脊背發寒。

  仰頭一看,致密的箭雨已經從四面八方覆蓋而來。

  “結陣!”

  蠱娘無奈,只能暫時放棄前進,上萬黑甲戰士整齊劃一,真氣瞬間連成一體,化作渾厚的氣盾。

  噼噼啪啪,鐵雨落下。

  完全就是火力的傾軋,但再厚的氣盾,也有疏漏的地方,零星幾支箭矢落下,帶走了不少黑甲戰士和為我教妖人的性命。

  白氏一伙比較幸運,只有零星幾個門徒受了輕傷。

  一刻鐘后。

  箭雨停歇。

  蠱娘臉色有些蒼白,這么狠的箭雨覆蓋,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以黑甲軍團的防御,居然都不能完整擋下,換作別的軍隊,可能早就全軍覆滅了!

  射箭的都什么人,難道都是高品靈胎的軍中高手?

  哪來那么多高品靈胎?

  還是說,是這因天就地神通的加持?

  連人都沒看到,就離譜!

  她啐了一口血色粘液:“箭已經停了,他們應當是黔驢技窮了,繼續!”

  話音剛落。

  “嗖!”

  “嗖!”

  “嗖!”

  “全軍防御!”

  又是一輪箭雨覆蓋,不比之前那波兇猛,但也沒有減弱太多。

  蠱娘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卻也只能放棄這條最短的路程,咬牙道:“繞路!選掩體多的路!”

  說罷。

  一眾人皆御劍而下,直接隱匿在了山澗中,心中暗自慶幸一開始沒有御劍逃跑,不然早就成靶子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剛下山澗,天空就有黑云壓來。

  僅僅十息不到,就轟隆一聲,下起了瓢潑大雨。

  本來就是黑夜,現在烏云漫天,山澗中徹底見不到了光亮。

  有人撐起照明術法,卻又被一支暗箭干掉。

  黑暗中,很快就響起一陣陣刀劍交鳴和皮肉割裂聲。

  但在漫天驚雷的聲音中,又顯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敵我不分,鮮血不止。

  一時間。

  山澗里成了恐怖游戲。

  “轟隆隆!”

  “轟隆隆!”

  雷雨雖然只籠罩著那片山脈,但陣法之中,所有威能都已經融合在了一起。

  恐怖的天相,即便百里之外都能感受到。

  一個個都驚駭莫名地朝黑云壓山的方向看去。

  兩個不同的位置。

  魏桓和韓赭齊齊打了一個哆嗦。

  這就是趙氏的含金量么?

  黎國除了之前持續百年的黎楚爭霸,其實很少正兒八經打過大仗,多是趙魏韓三家各自為戰,欺負欺負旁邊的小國。

  魏韓兩家戰績彪炳,任何一家單拎出來都不弱,甚至比起趙氏都自認為不相上下,但兩家都有祖訓傳下,就是非必要情況下,一定不要跟趙氏動手,因為趙氏的君王,沒有一個是善茬的。

  以前他們雖然恪守祖訓,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不服氣。

  可現在……

  老祖宗說得對!

  這陣法之力,恐怕是五萬趙氏精銳充當了陣法了材料,這等恐怖威能和陣法掌控力,可能只有趙氏才能拿出來了。

  趙暨這個人,當真恐怖如斯。

  幸虧三家是和平分手,不然至少也要掉層皮。

  他們本來已經扎營休息了,被遠處隆隆的雷聲搞得心神不寧。

  “別睡了!”

  “別睡了!”

  “開拔!”

  于是。

  魏韓兩國兵力,不約而同連夜開拔,離那片山區越遠越好。

  生怕被波及到。

  楚國營地。

  羋星璃呆呆地望著遠處恐怖至極的天象,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

  她離得很遠。

  只能依稀辨認,似乎是暴雨傾盆。

  這邊夜空清朗,繁星遍布,別說雨滴,甚至感受不到絲毫潮濕之意。

  但她卻感覺那邊的暴雨好像全都澆在了她的頭上,手腳冰涼,全身徹骨冰寒。

  趙暨終究還是動手了。

  而且好像一點都沒有留情。

  可……翁婿倆就這么反目了么?

  隔著這么老遠。

  她都能感受到嬴無忌的憤懣與絕望。

  腳步下意識挪動了一下,就想朝那個方向趕。

  “你要去?”

  身后響起了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

  羋星璃頓住腳步,嘴唇哆哆嗦嗦道:“父王!”

  楚王并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只是無力地擺了擺手:“想去就去吧,畢竟只是一個女娃,哪有男子那般堅硬冷漠的心志?此去黎國,你立功不少,早已成了楚國公主歷史之最。不把你當成女公子看,那便沒什么失望的了。

  若想去,那就去吧。

  記得保護好自己。

  楚國變法,我另作安排。”

  羋星璃:“……”

  雖然沒有像上次那般苛責。

  但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楚王的失望以及……寵愛。

  她是先成為最受寵的公主,然后才成的女公子。

  但現在……

  她深吸了一口氣,向楚王鄭重地行了一個禮:“父王!兒臣的信念,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復興楚國。變法資料是兒臣一手收集,兒臣便是最了解它們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將楚國拖出泥潭的人。

  對嬴無忌,兒臣的確有難以啟齒的私情。

  但這不是兒臣放棄母國的理由!

  兒臣將轉生蟲交予他,已是仁至義盡。

  斷不會因他放棄心中的信念。”

  楚王老懷甚慰:“如此便好,為父沒有看錯……什么!轉生蟲你給他了?”

  羋星璃:“昂……”

  “女大不中留啊!”

  楚王心疼得捶胸頓足,但還是嘆了口氣道:“不過一條轉生蟲換這么一個青年俊杰,也算是一筆大生意了,你這么做也沒什么錯。只是……”

  他遙遙望向陣法的方向:“趙氏的底蘊還是有些太過深厚了,一個因天就地,一個是遠古神通的殘篇的絕地天通,轉生蟲能不能逃出來都是兩說。”

  轉生蟲的確是一個極強的逃生秘寶。

  但絕地天通這個禁制還是太猛了,尤其是趙暨這次施展的這個,那般恐怖的天象,居然都被他束縛在一片小小的區域。

  還是小瞧趙氏王室的底蘊了啊!

  轉生蟲若是逃不回既定位置,就會立刻朝地下鉆進去,并且掩藏所有氣息,短時間內應該是安全的。

  但如果找不到它,一個月之內不用天材地寶溫養,轉生繭里面的氣血神魂就會慢慢枯萎,徹底長埋地下。

  到時候。

  恐怕又是一個大工程。

  看趙暨的手段,想必已經生出了必殺之心,嬴無忌的轉生蟲,恐怕有九成的幾率會觸發。

  唉……

  羋星璃也看著那個方向,眼眶有些發紅。

  吳國營地。

  “父王!我要帶人去救嬴……”

  吳丹聲音激動地開口。

  但話剛說一半,就感覺脖頸一痛。

  眼睛一翻,就昏了過去。

  吳王罵了一句:“這夯貨還想救人?來人!把他綁起來,沒孤的命令,不準松綁,就算出恭,也讓他拉到褲子里!”

  “是!”

  侍衛領命,把吳丹五花大綁,捆得跟粽子一樣,押了下去。

  吳王望了望遠方,神情無比復雜。

  這就是大國么?

  一時間。

  喉頭心間。

  滿是酸澀。

  周王室營地。

  周天子負手而立,遠遠地望著遠處的天象,神情無比感慨:“難怪魏韓兩家如此想要獨立,卻都不愿意跟趙氏正面相抗。顓頊正統,果然名不虛傳。”

  楚羋起源于南蠻之地,雖然也算是大姓,但在顓頊后裔中只能算爹不疼娘不愛的旁支,傳承下來的東西不算多,吸收的南蠻秘術卻不少。

  嬴趙才是傳承正統。

  乾嬴雖然是大宗,但當年兩家關系特別近,而且乾嬴依附黎趙了很多年,分家的時候自然是黎趙分到的更多。

  以趙暨展現出來的實力,的確擔得上天下頂尖強者。

  若他投身戰場像嬴越那般積極,戰力第一人的名號,還真未必能落在嬴越身上。

  周天子不太明白趙暨跟嬴無忌為什么這么大的仇,居然要動用這么狠的手法,屬實殺雞用牛刀。

  但他明白一點。

  趙暨也是在向天下諸國亮肌肉,黎王室的這一手傳承,落在趙寧手中,多年后未必真就比前些天出盡風頭的嬴無缺和南宮羽差,畢竟趙寧也是一品靈胎的顓頊帝軀,只要肯燃血,不會懼怕任何高手。

  而且趙氏還有祖傳的身外化身,還真不忌諱所謂的御駕親征。

  “不過,比起如今的周王室,還是有不小的距離。”

  周天子笑了笑,心中并沒有什么畏懼,周王室傳承本來就不弱,只不過是被前幾百年的局勢限制住了而已。

  現在有天人族相助,只要完成這一票,就能徹底獲得天人族的好處。

  到時一統姬姓聯盟,周王室就會飛速崛起。

  他轉過身,看向與他并肩坐著的姬峒:“王弟,牧野碑怎么樣了?”

  姬峒淡淡道:“子時便成!只是血脈規則已經到了谷底,效用未必夠。”

  周天子笑道:“無妨!周王室能給予他們的太多,區區牧野碑,只是給他們一個向心的理由。不過王弟,你在黎國也有勢力,你可知趙暨為什么要對嬴無忌下這么重的手?”

  “不知。”

  姬峒的回答言簡意賅,他與嬴無忌和白家的聯系,誰都可以知道,唯獨周天子不能知道。

  周天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對這對翁婿關系也做出過推斷,知道趙暨可能會對嬴無忌心懷芥蒂,畢竟嬴無忌在黎國新生代中的影響力不小,而且白家好像跟天人族還有一些關系。

  但具體細節是什么,他還真的不太清楚。

  好像是幾個白家人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亦或者,嬴無忌手中有讓黎國無比忌憚的東西?

  周天子不清楚,但也沒有特別好奇,他只是想看戲:“王弟啊!你說趙氏的這個大陣,能擋住我們多少大軍?”

  姬峒神情平淡,給出了一個中肯的答案:“如今的大周直系衛隊,三萬!”

  “我估摸著也差不多。”

  周天子淡淡一笑,這個大陣雖然恐怖,若是尋常軍隊,只要不慎進入圈套,就算來十萬也只有被盡數絞殺的份!

  但如今大周的直系衛隊猶如天神下凡,這個大陣最多攔住三萬周軍。

  三天之內必破陣。

  不過就是死傷多少的問題。

  但施展大陣的黎王室也會損傷慘重。

  “兄弟倆”就這么并肩看著遠處的風景,心情看起來頗為輕松。

  但姬峒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之前他還對嬴無忌保留著一些懷疑和戒備,但現在已經徹底煙消云散了。

  自己派出的那點人,怕是危險了。

  除非白家那批人,能發揮黑甲戰士三倍以上的戰力,否則根本不具備任何突破重圍的可能。

  可這批黑甲戰士的素質已經是中原之最,哪怕是周天子自信無比的周室直系衛隊都未必能比得上。

  白家本族的人發揮三倍戰力還有的一說,那些門徒……想都不要想!

  一萬黑甲將士,已經是他這次能承受的極限。

  現在增派,一是舍不得,二是不可能。

  若全軍覆沒都沒辦法把嬴無忌救出來,那就真的是賠得褲衩都不剩了。

  只能寄希望于白家真有足以比肩天下諸侯的底蘊了。

  但其實仔細想想,也沒有那么悲觀。

  他給蠱娘的底牌,足夠玉石俱焚。

  即便達不到對嬴無忌承諾的,讓所有白家人安然無恙地撤出。

  也足夠逃出白家高層和嬴無忌逃出去。

  山脈之中。

  趙氏大營。

  營地外山雨瓢潑,營地內卻滴雨未落。

  整片山地,就這一塊沒有被暴雨席卷的地方,最多只是有一些濕意而已。

  營地只有三千王室衛隊駐守,其他都分布在山地各處,借陣法之勢,對被圍剿的一萬五千人,進行最大程度的絞殺。

  軍機大營之中。

  趙暨佝僂著背,靜靜地審視地圖。

  王后璇姬與太子趙寧陪立在兩旁,氣氛有些肅殺。

  良久!

  良久!

  趙暨的目光落到一處小盆地,這片盆地離趙氏營地很近,同時也是整片陣法中最適合圍殺的地方。

  只要進了這片區域,再為精銳的部隊,在里面都是必死之局。

  除非里面有一個跟自己比肩的陣法大師,還有一個與嬴越同等級的無敵統帥,這樣才能將雙方拉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地步。

  而現在。

  根據陣法的回饋,嬴無忌等人已經接近這片盆地了,并且還在奪路狂奔。

  山川地勢的改變,以及漫天的雷鳴和無邊的黑暗,已經讓他們徹底失去了判斷能力。

  他不認為姬峒一方,有任何分辨危險的能力。

  唯一有可能意識到危機的,只有他這位黎王手把手教導因天就地的嬴無忌。

  “不錯!”

  趙暨滿意地撫了撫胡須,淡笑著看向趙寧:“看明白了么?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就是這么用的!”

  “兒臣明白了!”

  趙寧沉聲道,一開始這種超絕的用法,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以精銳大軍作為陣基,居然能發揮這么恐怖的效果。

  除了震撼。

  只有震撼。

  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顓頊正統傳承的恐怖之處。

  趙暨微微笑道:“如此控陣之法,在一冊只有趙氏君王才能觀閱的古籍之中,是歷任黎王需要參悟一生的存在。

  只不過千百年來,幾乎沒怎么用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當年先王傳給我的時候,我一度連著多年信心潰敗。

  你比較幸運,能親眼觀摩一次。”

  趙寧點頭,如果只是在古籍上觀看文字圖畫,她可能也會多年參悟而不得要領。

  這次親眼觀摩,的確彌足珍貴。

  但……

  她面帶擔憂:“可是父王!施展這次陣法,您的壽命……”

  趙暨嘴角微微上揚,枯槁的臉上,扯出一道瘆人的溝壑:“再多活幾日又有什么用,趙氏君王的壽命,就應該用到這個地方!只要你能學到,能在以后的某天,像我圍殺這些人一般,打贏黎國的國運之戰,便是我現在死了那又如何!

  所以我問你!

  你能做到么?”

  “能!”

  趙寧眼眶發紅,重重點了點頭。

  趙暨看著她,露出了滿意的目光。

  趙寧卻是目光微動,盯著那片小小的盆地,事先商量的是趙氏與白家一起聯手,將姬峒的主力絞殺殆盡。

  但現在,卻是趙氏一邊倒的屠殺。

  雖然嬴無忌帶著白家的人,一直以陣型傳達身份信息,幾乎沒有陣亡的人,但輕傷重傷的卻不計其數,這固然是幫他們洗清嫌疑的手段,可是……

  有必要么?

  只要現在這邊發出兩面夾擊的信號,姬峒的這些人,恐怕已經被屠殺干凈了。

  姬峒的人很強,強到讓父女兩人都震驚的地步,但畢竟只有一萬人,在趙白聯手和通天大陣面前……也只是一萬個人而已。

  趙氏……有必要表現得這么強勢么?

  還是說要各個擊破,等到進入盆地之后,姬峒的人全軍覆滅,白家就算想明白了一切,想要傾力反抗也無濟于事的時候,再對白家痛下殺手?

  趙寧不確定。

  哪怕他們已經父女二十多年,哪怕現在趙暨就站在她旁邊,她也搞不清楚趙暨的意思。

  她死死地盯著盆地,心亂如麻,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推進到必殺之局。

  只是期望嬴無忌不要進去,不進去,尚且有憑著自己實力逃跑的可能。

  若真進去,生死就真的只在趙暨一念之間了。

  正在這個時候。

  “報!”

  一個斥候滿身泥濘地闖入大營:“稟陛下,敵軍在盆地入口處停下了。”

  趙寧心頭一跳,心弦頓時繃得緊緊的。

  趙暨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撫須大笑:“好小子,這因天就地還真沒白學。”

  斥候問道:“陛下,現在怎么處理?”

  “切斷他們的退路,但攻勢也別太猛!”

  趙暨嘴角露出一絲難明的笑容:“跟他們耗一會兒,看他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是!”

  斥候飛快離開。

  大營陷入了久久的安靜。

  趙暨雖然看起來已經無比蒼老虛弱,嘴角卻依舊帶著自得的笑意。

  趙寧背在背后的雙手,卻已經不自主地顫抖起來,手心早已滲出了汗水,這才多久,就已經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雙眸深處,一縷縷掙扎之色頻繁冒出。

  又半個時辰后。

  斥候再次進來:“稟陛下!他們已經進盆地了。”

  “不錯!”

  趙暨撫了撫胡須:“不愧是孤的好女婿,還是信任孤這個岳父的!”

  斥候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我們……”

  趙暨笑著揮手:“他們已是困獸,斷無半分勝算,盡量降低我們的損失。讓將士們分成兩批,輪番休息,按照原本的計劃慢慢殺!”

  按照原本的計劃。

  就是優先殺姬峒的人。

  斥候小心翼翼地問道:“殺到什么時候停止?”

  趙暨淡笑:“孤讓停再停!”

  “是!”

  斥候應了一聲,飛快離開。

  趙暨坐回椅子上,精神似乎放松了許多。

  趙寧也似舒了一口氣,拱手道:“父王妙策,此事已經塵埃落定!此戰兒臣學到不少,已經有頓悟的趨勢,正是閉關參悟的好時機,不如……”

  “要頓悟了?”

  趙暨抬了抬眉毛,似乎有些欣喜。

  “對!”

  趙寧重重點頭,目光平靜地看著趙暨,心弦卻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趙暨笑著撫須,擺了擺手:“好事!那你便回你的營帳閉關吧!”

  “是,父王!”

  趙寧行了一個禮,便面色平靜地離開了軍機大營。

  回到自己營帳,她頓時感覺手腳一片冰涼。

  到現在,她依舊不能確定趙暨的想法。

  但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朝著最壞的情況發展。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試探趙暨,都不可能得到他真實的想法。

  等自己能夠確定的時候,嬴無忌可能已經人頭落地了。

  這個結果,她接受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

  哆哆嗦嗦地從懷中取出一柄玉璋。

  屏氣凝神,用力在空中一劃。

  一道裂縫出現。

  這個嬴十三的絕技,她幾個月前才剛剛入門,用得還不算純熟,但足以幫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只是,這道裂縫剛剛出現,就被一陣微風直接吹散了。

  什么!?

  趙寧瞳孔一縮,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裂縫能被微風吹散的,這股微風哪里來的?

  她飛快轉過頭,看到帳外站著一個黑影。

  遠處的夜空一道雷光閃過。

  映得趙暨臉龐冷冽冰藍。

  趙寧悚然一驚,飛快將玉璋藏在身后:“父,父王……”

  趙暨緩緩開口:“你帶著孤的破陣璋,這是要去哪?”

  破陣璋。

  乃是天下一切陣法禁制的克星,也是趙氏王室最頂級的寶貝之一。

  趙寧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趙暨聲音平靜:“你這是要去救嬴無忌!”

  “是!”

  “你覺得孤要殺他!?”

  “是!”

  “好!很好!”

  趙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聲音聽不出是悲是怒:“難怪你私下聯系了韓猷,難怪臨行前你去了王室私庫。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

  趙寧深吸了一口氣,眼眸深處的驚惶徹底消失不見。

  她抬起頭,昂然不懼地跟趙暨對視:“父王是大黎的王,大黎便沒有任何事情,能瞞得過父王的眼睛。兒臣只是認為,事情不不至于此!”

  趙暨反問:“只是一個嬴無忌,值得你欺君棄父?”

  “不只是嬴無忌!”

  趙寧抬起頭:“無忌在黎多年,從未做過有違黎律之事,相反卻為大黎立下了汗馬功勞!于公,他是大黎忠臣良將。于私,他是我趙家姻親女婿。于大勢,他更是大黎盛世之始!

  如今的黎國,已經成了百家圣地,天下有識之士盡皆投奔。

  官職吏職,皆有滿腹才情之人備選。

  若只是因為一個不安分的白家,我們便容不下無忌!

  這黎國,還如何開創盛世?

  兒臣不愿欺君,卻不得不欺嫉賢妒能之君!

  女兒不愿棄父,卻不得不棄年老昏聵之父!”

  “好!”

  “好!”

  “好一個嫉賢妒能之君,好一個年老昏聵之父!”

  趙暨仰天大笑,須發凌亂,狀若癲狂:“你心中可還有半分趙氏江山的位置?你又可曾想過,放走了嬴無忌,若他覬覦趙氏江山,你一女子當如何守住?”

  趙寧絲毫不懼:“若真是如此,兒臣定讓他有來無回!若為君,若連自家江山都搶不過外人,還當什么黎王?”

  趙暨虎目怒瞪。

  卻沒有繼續訓斥她。

  沉默了良久。

  招了招手:“來人!獄九刑伺候,本就是嬴趙共有的刑罰,豈能讓嬴姓獨占?”

  趙寧怔然,神情當中滿滿都是不解與失望:“父王……”

  盆地之中。

  暴雨不止。

  雨幕之中,時不時地響起一陣慘叫。

  這里,幾乎沒有光亮,只能靠神識辨位。

  但趙氏兵士有大陣依托,卻如置身白晝之中。

  嬴無忌只覺全身冰涼,身上衣物緊緊地貼著肌膚,神識遍開,默默數著所剩的兵力。

  之前的一年多,白家有充足的資源支持,該突破胎蛻境的都已經突破了,一個個都有保命法術傍身,并沒有性命之危,一些尚未突破的小孩子,也有族中高手保護著。

  白氏門徒情況要差一些,但他們從始至終都保持著良好的防御陣型,而且有信號傳達出去,并沒有遭到趙氏軍隊的針對。

  雖然不少受到了輕傷重傷,但短時間內不至于傷及性命。

  只是。

  為我教的妖人和姬峒手下的黑甲將士一直再減員。

  如果減到危險線以下,便是自己臨陣突破,恐怕也難有勝算。

  減員從未停過。

  他也一直在數。

  好在遠遠沒有達到危險線的時候,殺勢好像停止了。

  蠱娘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語氣卻是極其不善:“嬴無忌,你們白家是實力太弱,還是根本不愿意出力?”

  “不愿出力?”

  嬴無忌冷笑一聲:“方才阻止你們進入這死局的,難道不是我么?”

  蠱娘沉默。

  嬴無忌沉聲道:“白家還有背水一戰的法子,只是想要破陣,還是不太夠,你們可還有底牌未出?”

  “有!”

  蠱娘聲音有些陰厲:“不過我們的人都要死,你們的人,恐怕也活不過十分之一。”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我,你我互通有無!”

  “做夢!”

  蠱娘顯然對嬴無忌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也正在這時。

  一個聲音在山間回蕩。

  “駙馬嬴無忌何在?陛下邀你相見!”

  相見?

  嬴無忌抬了抬眼皮,他到現在都猜不出趙暨的心思。

  這次邀見。

  所有的一切,想必都該塵埃落定了吧?

  這次。

  究竟是最后的和解,還是針對自己的誘殺?

  可能來者不善。

  但嬴無忌有解決的手段。

  而且這個答案,他必須親自確認。

  “嬴無忌在此!”

  嬴無忌站起身來。

  卻聽見背后“鏗”的一聲。

  雖然沒有朝后看,但他能清晰地察覺到,蠱娘的劍正指著他的后背。

  蠱娘的聲音怨毒冰寒:“不許去!”

  一直《五點》挺麻煩的。

  以后常規時間定在五點吧。

  偶爾驚喜下,搞到十二點。

  只要底線夠低。

  那么偶爾的正常操作都算有情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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