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要虐我?”
羋星璃聽到這個聲音,不由抬起頭來,正好跟趙寧的眼神產生了對視。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
她從趙寧的眼中,看到了四分笑意,三分客套,兩分戒備和一分淡漠。
就是這么精確。
她不由有些疑惑。
雖然自己的確有搶駙馬之意,但并沒有付諸實踐,即便偶爾跟嬴無忌走得近一些,也不應該由一個男人感應出來啊?
就連花朝,也只是偶有懷疑。
自己隨便解釋了一番,她就直接把懷疑打消了。
所以趙寧為什么會對自己有若隱若現的敵意?
不對!
羋星璃忽然想到了一種說法,其實男人都很幼稚,那些沒有太多感情經驗的,遇到心儀的女子,第一反應就是招惹她!
故意表現出敵意實屬正常。
太子寧雖然是少有的俊杰,但終日為政務所累。成婚特別早,卻只有在少數重要的場合出現,夫妻感情看起來也不是那么好。
而且看項鼎這慘兮兮的模樣。
這場對決明顯有炫技的成分。
就像是開屏的孔雀。
難道……
莫非……
不是吧?
我對當太子嬪不感興趣啊!
本來她還想跟趙寧嗆一嗆。
但現在……
羋星璃連忙拎起項鼎,慌忙說道:“沒有沒有!太子殿下聽錯了,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我們先撤了!”
說罷,便提起項鼎快步離開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把項鼎扔在地上。
羋星璃似笑非笑地問道:“項少將軍,怎么樣了?”
“他很強!”
項鼎低著頭,看起來有些挫敗。
羋星璃笑道:“他是怎么贏的你?我剛才沒怎么看。”
項鼎只當她是在敲打自己,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論氣力他并不輸我,重黎劍比我的佩劍還重,但他卻能做到收放自如。
女公子說的對,一味的勇武不能當飯吃,我做錯了!”
羋星璃這才點了點頭。
整個楚國都知道,項鼎這小老弟就是頭犟驢,只有女公子能拉的回來。
只不過羋星璃知道,這靠得并不是個人魅力。
而是因為自己的外公是項鼎的師爺,并且他從小被自己吊打到大,所以才會向自己低頭。
自從突破胎蛻境,自己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
只論兵刃戰,已經不能穩壓這個小老弟了。
所以,項鼎叛逆期了。
好在趙寧出手及時,這小老弟能安生一會兒了。
不過……
她的目光移向趙寧。
小老弟在二品靈胎中也是佼佼者,輸給趙寧算是正常。
但輸得這么徹底,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一道道傷口,就像是藝術品。
趙寧……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一品靈胎么?
不知不覺。
又一天結束了。
第五輪只進行了一天。
總結下來只有一句話:一品靈胎無敵。
結束之后。
嬴無忌便直接找上老丈人,跟他們一起商議有關姜樂清的事情。
畢竟姜樂清是姜姓王室的嫡女,還是田氏留下的重要人質,想要把他扣留在黎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
嬴無忌想要遇上她,還得再滅一個南宮羽才行。
他們討論的地方。
在重黎殿正殿。
偏殿則招呼著清虛道長和韓倦師徒兩個人。
平時清虛道長都是一結束就回自己住處的,但這回卻被韓倦給攔下了。
因為他確定,自己的師父不太可能安心回住處,而是去另一個地方。
韓倦盤腿坐在蒲團上,支著右臂托著腦袋:“師父!答應我,別去賭坊好不好?”
清虛道長有些急躁:“不去賭坊,我的一千兩怎么辦?”
韓倦反問:“你就不怕再輸一千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清虛道長壓低聲音道:“徒兒,為師只能說伱不懂賭坊!”
韓倦無奈道:“師父,我不懂賭坊,但我懂您啊!您跟山里樵夫賭,輸過的柴不下幾百擔了吧?城里人心眼多,您玩不過他們的。”
“放屁!”
清虛道長忍不住道:“那是因為那些樵夫啥也不會,莽夫克高手懂不懂?
這次嬴無忌第一次親自出手,雖然贏了,但完全符合大家之前對他的印象,猥瑣陰險不敢正面迎戰。
在天下人眼中,南宮羽是真正的天才。而且他今天的對手,跟嬴無忌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的表現幾乎完克嬴無忌表現出來的樣子。
這次押南宮羽贏的人肯定特別多,不過那些楊朱一脈的窮鬼肯定會跟為師搶生意。
我還是要押細節。
肯定還是押南宮羽贏的人多,一小部分會押嬴無忌會以今天的戰術再勝一場。
但為師還是篤定,嬴無忌會以劍法取勝!
南宮羽的陣法,足以逼出他的真實實力,近身拼劍法是他唯一的取勝方式。”
他越說越起勁,接著就是胡言亂語些“沒有人比我更懂賭博”之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殿內頓時充滿了郁悶的空氣。
韓倦知道攔不住了,便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若您又輸了,回去準備怎么跟師公解釋?”
“為師的人生中,沒有輸這個字眼。”
清虛道長收拾了一下行頭。
“咻”的一聲,消失在了偏殿中。
韓倦搖了搖頭,鉆回了劍中。
翌日。
重黎殿重歸熱鬧。
五輪比賽下來,五百多人已經淘汰得只剩十幾個了,不過倒是有很多留下觀戰的人。
畢竟這場劍仙大會匯聚了各種天才。
這些天才雖然比起真正的高手稍顯稚嫩,但卻又無限的創造力。
看他們巔峰對決。
總能學到新東西。
當然。
有嬴無忌的場次除外。
因為當嬴無忌出現之后,只會有節目效果。
好在節目效果還不錯,而且每次都是開場,總歸能夠起到愉悅身心的作用。
不然真有人會罵娘。
就當聽戲了。
也不知道今天嬴無忌又能帶來什么花活。
哪怕被南宮羽完克,應該也有節目效果吧!
上次是完克姬肅,搞了一個雷鏈遛狗表演。
這次……應該是南宮羽的抓鬼游戲吧?
清虛道人望了眾人一眼,見他們神情輕松,絲毫沒有觀摩劍道高手對決的覺悟,一個個都是等著看戲的模樣。
他不由覺得有些可笑。
這次只有他一人押嬴無忌劍法取勝。
賺悶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南宮陵:“南宮兄,令郎劍法如何?”
南宮陵抬了抬眼皮,意有所指道:“既然來參加劍仙大會,犬子自然精研過一段時間劍道的,總不能幾場下來一劍都不出,丟了劍仙大會的臉!”
趙暨:“……”
清虛道長撫須思忖:“南宮兄好像是在影射誰,是誰呢?”
趙暨也是一臉疑惑:“我們劍仙大會,好像沒有這種厚顏無恥之輩吧?”
清虛道長朗聲道:“嬴無忌!”
嬴無忌:“???”
怎么一群老同志,一個比一個小心眼?
就這么當眾點草了?
他站起身,有些不滿:“道長,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打了五場,四場都是純靠御劍術取勝,一度讓天下英豪忌憚到封印我的劍靈。試問這天下,誰人御劍術能超越我?”
趙暨:“……”
南宮陵:“……”
清虛道長撫須笑道:“小友的御劍術的確是老道生平僅見,老道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小友入場了,小友莫要激動。”
“哦!是進場啊!”
嬴無忌咧了咧嘴,沒想到被這老道陰了一把。
搞得跟我應激了一樣。
他懶得較勁,直接跳進了含光大陣。
清虛道長這才撫須笑道:“這一場,嬴無忌對南宮羽!”
南宮陵沉聲道:“羽兒!去吧!”
“是!”
南宮羽鄭重應了一聲,便一臉嚴肅地踏入了含光大陣。
這次姬姓聯盟。
只剩下他自己了。
魏韓兩家一萎再萎,戰略地位早就不行了。
這是南宮家上位的最好時機,整個姬姓聯盟中,南宮家的實力一點也不弱,卻沒有自己的封土。
周天子已經給出了承諾,只要擊殺二圣之一,就會想辦法給南宮家封一塊地。
雖然最多封一小塊,卻允許合法擴張,這是整個南宮家的希望。
外加姬姓魁首的地位。
還有南宮燕的血海深仇。
這場。
必殺!
清虛道長看他如此殺意凜然,心中頓時笑開了花。
這回要是再不能逼嬴無忌出劍。
那就不合理了吧?
老道終于要賭贏一次了。
他笑了笑,口中吐出兩個字:“開始!”
這次南宮羽沒有絲毫托大,他的五行大陣上次已經暴露了,便再也沒有藏的必要。
先發制人!
在“開始”兩個字出現的一剎那,便迅速以土德之軀為基,將五行大陣蔓延到了整片草原。
如此一來,即便嬴無忌立刻隱形,自己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嬴無忌的行蹤。
然而……
嬴無忌沒有隱形,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南宮羽頓時皺起了眉頭,“鏗”的一聲抽出了公闕劍。
他漠然望向嬴無忌:“你可能沒搞清楚狀況,你不隱形那就跟引頸就戮沒有什么區別!”
嬴無忌笑了笑:“我倒是覺得,南宮兄不會殺我!”
不等南宮羽反應。
他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團由一縷縷精純真氣混雜的真氣團。
南宮羽:“……”
他眼神中頓時綻放出一股驚喜的神色。
雖說很快就隱藏了下去,但微微顫抖的呼吸,還是暴露他內心的不平靜。
嬴無忌笑了笑:“私聊?”
沒有任何猶豫。
南宮羽傳音道:“好!”
場外。
南宮陵面色大變。
雖說南宮燕此次前來的任務并不是他下達的,但他也密切關注著南宮燕的行動。
就在暝都牧野碑失利不久,她的所有真氣團就同時消失了。
南宮燕的真氣很古怪,就連他這位悟神境都摸不透也毀不掉,所以這種情況只代表著一種可能。
那就是南宮燕死了。
可如果南宮燕死了,這團真氣又是從哪來的?
他感覺好像要遭。
但只有清虛道長才能把聲音傳進含光大陣。
他光著急沒用,總不能直接當眾沖進含光大陣中吧?
陣中。
南宮羽傳去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我妹妹呢?”
嬴無忌微微一笑:“正給我生孩子呢,她把她的煉胎大法告訴我了,非要幫我覺醒顓頊帝軀!”
“你放屁!”
南宮羽雙目怒瞪。
嬴無忌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之前他一直以為南宮燕那么說,大概率是為了說一些毀三觀的怪話來博取黎王室的信任。
但制住南宮燕以后,他叫來了各種鑒定大師。
結果,還真特么有小產過的跡象。
而且煉胎秘術,也是真的。
現在看南宮羽的反應。
石錘了。
他撇了撇嘴:“放什么屁?她能幫你成就土德之軀,為什么不能幫我成就顓頊帝軀?你咋那么特殊呢!”
南宮羽眼睛都紅了:“你跟我能一樣么?”
嬴無忌攤手:“咱當官的人,有啥不一樣?”
“你,你……”
“你倒是說說,咱倆有啥不同啊!”
“我……”
南宮羽咬了咬牙:“我是她主人給的任務,你是什么?”
嬴無忌:“嘶……”
霧草!
霧草!
霧草!
我聽到了什么?
嬴無忌能看得出來,南宮羽有些心計,但是不多。
畢竟當做天才養在周王室,作為吉祥物,周王室內部雖然有派系分別,但基本沒什么明面上的斗爭。
這么養出的天才,心智弱一些可以理解。
但這個“主人的任務”又是什么鬼?
南宮燕也沒說啊!
他咂吧咂吧嘴問道:“她的主人,是并肩王么?”
南宮燕雖然是被南宮陵坑來的,但來這里是正經完成任務來的。
她不是南宮陵的人。
還特么有個主人。
除了并肩王,他想不到有別人。
這個周天子的胞弟,玩得有點花啊?
一開始他就懷疑南宮燕是并肩王的人,但南宮燕咬死不承認。
這……
南宮羽急了:“你到底把她怎么樣……”
“你等會!”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你先讓我緩會兒!”
cpu燒了。
南宮羽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準備把她怎么樣?”
嬴無忌攤了攤手:“你還沒看出來么?我想讓你認輸啊!”
南宮羽咬牙:“我認輸你就放過她么?”
我擦?
這么干脆?
嬴無忌都被整不會了:“你要是留下一些好功法,放過她也不是不行!”
南宮羽趕緊說道:“好東西可以給你,但千萬別把她放出來,她肯定會被我爹殺了的,就算僥幸逃脫,也會回去找并肩王那個畜生!
你們繼續關著她,只要好吃好喝好住就行,功法好商量,只要你立血誓盡力讓她好好活下去就行。”
結果一直在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但過程好像不太對。
我本來還想著用南宮燕的性命和你們南宮家的聲譽要挾你來著。
怎么成這樣了?
等會兒!
讓我緩會兒。
南宮羽急了:“你想反悔?”
嬴無忌咧了咧嘴:“倒是不想反悔……”
南宮羽松了一口氣:“等會我施展五行大陣,會隆起一個一座斷壁,你假意隱形用雷法轟我幾下,我會把你逼到山洞里去。在哪里我們有二十息的時間,足夠你發出血誓,到時候我給你一個傀儡,我要見我妹妹一面。”
嬴無忌:“好……”
他有一種預感。
可能會現場吃到一個大瓜。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南宮羽向后跳了一步,聲嘶力竭道:“嬴無忌!受死吧!”
下一刻。
整片草原隆隆作響。
本來只是微微有些起伏的地表,瞬間被擠壓得猙獰無比。
荒草飛快長大,向嬴無忌纏繞而去。
與此同時,南宮羽的長劍脫手而出,直奔嬴無忌的心臟。
嬴無忌倒也不慌,踏著七星步從容離開,掙脫絞殺之后,直接隱去身形。
而南宮羽卻并沒有丟失行蹤,御劍直追而去。
劍吟與雷鳴聲交錯響動。
看得場外連連驚呼。
沒想到這倆人傳音交流之后,居然直接爆發出這么強悍的殺機。
終于有點神仙打架內味兒了!
轟炸聲接連不斷,長劍緊追不舍。
五行大陣不斷收攏。
嬴無忌卻好像還在輾轉騰挪。
但空間終究是越來越小的,終于嬴無忌被逼到一處斷壁,上面留著一道被劍氣捅出的洞口。
眨眼之間,數道劍氣逼來。
嬴無忌身影終于被逼了出來,咬了咬牙,直接鉆進了洞口。
“好死!”
南宮羽大喝一聲,當即收回長劍,擎劍沖了進去。
太激烈了!
實在太激烈了!
清虛道長:“好!好!好!”
終于能逼那個小子近身拼劍了!
雖然過程有些詭異!
但山洞這么小的空間,不出劍不合適吧?
然而。
山洞里面靜靜悄悄的。
誰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息!
二息!
三息!
就在第十五息的時候。
“轟!”
“轟!”
“轟!”
山洞中同時炸響無數雷鳴聲。
緊接著便有一具焦黑的身影倒飛而出。
南宮羽目眥欲裂:“嬴無忌,你,你……我不甘心!”
他的聲音無比凄厲,似恨不得殺嬴無忌而后快。
然后腦袋一歪。
直接暈了過去。
他們一臉懵逼,這是什么情況?
怎么就沖入山洞了?
為什么沉默了一會兒直接被炸了出來?
為什么呢?
“嘿!你這個狗東西上當了吧?”
嬴無忌的身影也飛快沖出,提著劍就想砍下南宮羽的狗頭。
南宮陵頓時臉色大變。
好在清虛道長反應很快。
雖說嬴無忌最后一招用的是劍。
但這要是出人命了,道家老臉往哪擱?
為了一千兩。
不值當!
他右手往前一伸,含光大陣中便出現了一個一丈見寬的手印虛影,兩根手指頭捏住了嬴無忌的劍身。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暈過去,自然是他輸了,何必傷人性命?”
“也是哈!上頭了!”
嬴無忌笑著打哈哈,一臉遺憾地把劍收回鞘中,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含光大陣。
最后這點。
純屬他個人發揮。
不然南宮羽引起的嫌疑實在太大。
南宮羽這小子腦子轉得不慢,就是沒有寫戲本的經驗,少了一個能把邏輯圓上的收尾。
他朝自己的懷里摸了摸,里面安安靜靜躺著一只稻草娃娃。
看這樣子。
只要掌控著南宮燕,黎王室手上就又能多出一個二五仔了。
含光大陣中的虛影大手,也把被劈得焦黑的南宮羽提出來了,放到了南宮陵的面前。
南宮陵神情無比緊張,探查了一下,發現南宮羽沒什么大礙,只是經脈麻痹之后,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多謝道長!”
“不謝不謝!”
清虛道長笑著擺手,心中卻是疼得滴血。
老道的一千兩哎!
他是真的不懂。
為什么那么狹小的空間,兩個人為什么沒有動劍。
反而是沉默了那么長時間,南宮羽被雷法給劈了出來。
他瞅著嬴無忌,忍不住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嬴無忌微微笑道:“道長不恥下問,小子真的很想回答!可是答不得,說出來下一場就不好使了!”
清虛道長噎了一下,便擺了擺手道:“下一場!下一場!”
接下來的幾場也是相當激烈。
畢竟能進到這一輪的,沒有一個是庸手。
但不得不說。
實力差距還是有的。
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剛突破胎蛻境,就連佩劍都是為了劍仙大會臨時鑄造出來的,所以靈胎品階就成了最大的影響因素。
除了嬴無忌連著坑掉了兩個一品靈胎。
趙寧、羋星璃還有嬴無缺,雖然都費了一些周章,但基本都是碾壓之姿。
倒是另一個人,引起了嬴無忌的興趣。
那就是羋星璃跟他提過的姜樂清。
這個女人。
戰斗方式極其單調。
完全就是幻術碾壓。
她的兵刃是一把纖細的劍,但這柄劍卻從來沒有刺過人,它的作用完全與樂器無異。
灌入真氣,便會響起一段曲調。
緊接著她的對手就會昏昏欲睡盤膝坐下。
而她也會受到相同的影響。
兩人就這么盤膝打坐。
過一段時間。
她的對手吐血昏厥。
每一場都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對手吐血昏厥的時間,實力越強能堅持的時間就越長。
肯定是變困難了。
但姜樂清蘇醒以后,精神卻是出奇的充沛,不但沒有消耗,甚至還補充了一些。
沒人知道她的對手經歷了什么。
因為跟她交過手總共六個對手,至今尚無一人蘇醒,若不是檢查過后,精神都沒有什么問題,他們的人恐怕早就找上齊國使館鬧事了。
這個小妞。
手段實在詭異得很啊!
這一輪結束之后,十幾個人就只剩下了七個人。
除開嬴無缺走狗屎運輪空,剩余所有人還要再打三場。
第七輪。
嬴無忌對姜樂清。
田伯洸對一個剛剛投靠燕國的雙手劍客。
趙寧對羋星璃,勝者打嬴無缺。
局勢已經相當明朗了。
清虛道長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淡笑道:“今日結束,從明日開始,每天兩場。四日后,決定含光劍與四道道家氣運的歸屬,諸位且回去歇著吧!”
最近對陣的強度屬實是越來越高了。
如果還是每天排滿,根本休息不過來。
雖然現在才中午。
但……
“道長!”
忽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小女子覺得如此安排甚好,只不過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拿到含光劍了,若是可能的話,小女子認為時間還能再提前一些。”
眾人循聲望去。
目光齊齊落在一個女子身上。
姜樂清?
嬴無忌目光微凝,愈發感覺這個女子有些詭異。
那特么連著打坐,打了六輪,直接坐爆了六個對手。
就算他底牌多的能打撲克了。
也難免有些心里沒底。
尤其是從羋星璃透出的信來看,這個姜樂清怕是跟田氏、姜姓以及為我教三方都有關系。
之所以還能活得好好的,很有可能跟斡旋造化這個神通有關。
這個女的。
好像迫不及待等著跟自己干一場。
清虛道長來了興趣:“哦?公主殿下有何建議?”
姜樂清笑了笑:“小女子只是看前四場,大家消耗都差不多,今日也才剛剛到中午,若是三位覺得體力尚且能一戰的話,不如就提前到今天,也省得大家多等一天。”
話音剛落。
田伯洸便開口道:“我沒有意見,大家消耗一致,倒也沒有不公平之說。不過還是看其他各位吧,若是沒有自信,歇到明天也沒有什么。”
低級的激將法!
嬴無忌嗤笑了一聲,正準備說些什么。
卻聽到那個投靠燕國的雙手劍客說道:“我也沒意見!我們都有問劍之心,自然無比希望早日目睹含光劍的真容,只是一點真氣消耗而已,不足掛齒!”
嬴無缺也開口道:“三位真是實打實的英杰,本公子亦深以為然。如此豪氣,實在讓人心馳神往。
劍仙大會乃是劍道少有的盛會,來的自然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
賽制追求公平是件好事,卻顯得文氣太重。
是用來殺人的!
戰場之中,沒有人會因為你狀態不好就是手下留情。
若是因為區區真氣消耗就望而卻步,那才真是貽笑大方了!”
一番話不疾不徐,擲地有聲。
聽得人直點頭。
好像有些道理啊!
嬴無忌撇了撇嘴。
怎么連這個逼貨也出來膈應人了?小詞兒一套一套的,明顯事先組織好的。
他現在越來越確定,姜樂清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剛好這個雙手劍客投奔了燕國,也是姬姓聯盟的一員,容易聯合的很。
只不過……
這是田氏的意思,還是姜姓的意思,抑或是為我教的圖謀?
只是乾國為什么也摻和進來了?
這是嬴無缺的意思。
還是老逼登的意思?
他感覺,隱隱有一張大網,正在向自己網過來。
娘的!
道家真的害人。
一個“大勢”一個“二圣”,直接把老子推到了風口浪尖?
就像是青樓免費的花魁。
誰來了都要干老子兩下?
現在又開始道德綁架我了?
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嬴無忌卻一點壓力都沒有感受到,只是歪嘴一笑:“你們這些都是糙人當然不會累,我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
又連著虐了兩個一品靈胎,我累得很!
我要回去睡覺。
我雖不才。
卻也是天下最強變法的推動者,更是大黎學宮祭酒,以及墨者公會的座上賓。
還貽笑大方?
這天下哪個大方敢貽笑我?
你們這些道德綁架,又稚嫩又僵硬。
參與綁架的,還都是些寂寂無名之徒!
一沒政績,二沒戰績,甚至連軍功都沒有,就敢妄言戰場如何?
綁架我?
惡心吶!
惡心!”
姜樂清:“……”
田伯洸:“……”
嬴無缺:“……”
誰也沒想到。
嬴無忌根本不吃這一套,直接當著面開罵了。
剛才幾個發聲的人,全都被罵的面部肌肉僵硬。
嬴無缺的臉色,更是臭到了極點。
雖然論功績和戰績確實比不過吧……
但這個人?
一點風度都不講的么?
在場的黎國人卻聽得心中一陣舒坦。
還是得駙馬爺啊!
這個味兒對了!
什么臭魚爛蝦都來搞道德綁架我們駙馬爺?
我們駙馬爺像那種有道德的人么?
“父王!兒臣借偏殿休息一下!”
嬴無忌撇了撇嘴,沖趙暨行了禮,便施施然進了偏殿。
留下綁架未遂的一群人面面相覷。
趙暨笑瞇瞇道:“無忌剛被九炎真火燒過,火氣有點大,諸位見諒。”
清虛道長也擺了擺手道:“既然有人不愿意,那就按原定計劃來吧,都散了吧!”
眾人這才散去。
姜樂清往重黎殿偏殿望了一眼,之前他就聽過姜太淵說嬴無忌這人不好拿捏,沒想到居然這么不好拿捏。
真的一點風度都不要的啊?
她輕嘆了一聲,只能離去。
偏殿中。
嬴無忌有些焦慮,雖然他手中的底牌一沓一沓的,但屬實有些摸不清姜樂清的路數,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牌把她砸死。
既然不知道,那就多準備幾張。
過了一會兒。
他看到趙暨過來,飛快迎了上去:“父王救我!”
趙暨白了他一眼:“救你什么?”
嬴無忌擺出一副焦慮的神情:“你也看到了,姜樂清那一伙人要干我。幻境這玩意兒,咱也不太懂,指定慌啊!”
趙暨哦了一聲:“那棄權吧!”
“別啊!”
嬴無忌趕緊說道:“我力敗兩個一品靈胎,怎么能因為一個小娘皮望而卻步?”
趙暨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說怎么辦?”
嬴無忌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咱們大黎能對抗幻境的寶物,全都借小婿一用如何?”
“呵,就知道!”
“父王不借么?”
“借!當然借!”
趙暨笑瞇瞇道:“既然是借,你會還吧?”
嬴無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當然會還啊!小婿的人品您還不知道么?”
趙暨臉上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你立字據!”
趙暨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貪啊!
不過嫌棄歸嫌棄。
該借還是得借。
雖然他讓嬴無忌隨身帶了一個身外化身保命,但這幻境這玩意兒,的確不在身外化身掌控范圍之外。
終究還是借了。
雖然白嫖失敗。
但臨時借來護身還是沒有問題的。
把東西全都揣到懷里,嬴無忌心里穩了許多,便把南宮羽交給他的傀儡拿了出來,商討了一下針對南宮家的策略。
隨后。
便是一夜的休養。
一夜無事。
出奇的安靜,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安靜得讓嬴無忌都有些疑惑。
他不太明白,按照正常時間開打,和提前一天開打究竟有什么區別?
為什么姜樂清這個娘們這么著急?
急得甚至不惜打草驚蛇。
這個問題。
他有些想不通。
不過也無所謂想通想不通了。
現在他身揣無數寶貝,兜里更是揣著一沓底牌。
就不信姜樂清能做些什么。
相比于姜樂清。
他更擔憂的是乾王室,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若是嬴無缺的個人決定還好。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沒有老逼登的默許,嬴無缺不敢做什么的。
所以說老逼登有什么圖謀?
為什么跟齊國的人搞到一塊去了?
僅僅是想讓姜樂清淘汰我,給嬴無缺讓路么?
太陽剛剛爬上山的時候。
第七輪馬上開始了。
嬴無忌望向遠處的姜樂清。
恰好發現姜樂清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對了片刻。
她還微笑著點頭致意。
嬴無忌切了一聲,直接轉過頭不搭理她。
清虛道長掃視了一眼眾人,淡淡地說道:“這一場,嬴無忌對姜樂清。”
見嬴無忌站起身。
趙寧沉聲道:“無忌,小心!”
“放心!”
嬴無忌笑了笑,雖說他是個穩健流選手,一點都不想做沒把握的事情。
但也不能因此畏首畏尾。
他深吸一口氣,直接踏入了含光大陣。
姜樂清輕笑了一聲,也踏了進去。
這次場景是海邊。
天空湛藍,海水清澈。
就連沙灘上沙子都純凈無比。
環境真好。
讓嬴無忌一時間還以為跑到普吉島度假了。
“公子應該還沒有見過海吧!”
姜樂清輕輕一笑,目光清純又嫵媚,柔柔的好像看著自己的情郎一般。
嬴無忌沒有立刻回答,以防這是幻術的一部分。
他的精神化作觸角蔓延開來,即便姜樂清使出幻術,自己也能扛一段時間,趁這段時間,直接施展雷法給她劈得媽都不認識。
準備好一切,他才撇了撇嘴:“多稀奇一樣的東西,誰沒見過一樣。”
“想必是夢里見過吧!”
姜樂清莞爾一笑:“公子久居乾黎兩國,看到的風光自然跟我們齊國不一樣,公子夢里看海,想來也想領略一下我們齊國的風光。不知道公子看出來沒有,這次我其實是奔著公子而來的。”
“看出來了!”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就差下藥把我迷暈,然后自己坐上來動了!”
姜樂清臉色一僵,幽幽說道:“若是公子喜歡的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姜樂清輕輕一笑,傳音說道:“公子介意多一房小妾么?只要姜姓能夠復國,我們便陪嫁半個齊國!”
嬴無忌撇了撇嘴:“那我也攤牌了,其實我是后羿,太陽太少導致我沒射過癮,只要你給我射一射,最后那個太陽我就送給你。”
姜樂清嘴角抽了抽:“公子真會開玩笑!”
嬴無忌:“公主也是!”
娘的。
想白嫖我給你們齊國打工。
扯犢子呢?
正在這時。
等待許久的“開始”終于來了。
話音未落。
嬴無忌便直接隱去身形,手捏法決,五道雷法直接劈向姜樂清。
姜樂清躲閃不及,當即被劈得慘叫一聲,身上衣物都被灼去了大半。
這還是她在劍仙大會第一次受傷。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嬴無忌搶到先機能取勝的時候。
一陣有韻律的劍吟聲響起。
嬴無忌頓時臉色大變。
因為他的精神觸角沒有任何反應,但腦袋已經開始暈了。
這是什么情況?
他有些慌。
因為天狐入夢雖然主營夢境,卻也是頂級的幻術之一。
但姜樂清的手段,卻好像已經脫離了幻術的范圍。
強制入幻境。
給他的感覺,跟韓倦很像。
這玩意兒……
好像是規則!
僅僅一息的時間,嬴無忌原本清醒的意識就陷入了混沌。
而姜樂清這個施法者,也同時昏了過去。
陣法外。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
雖然這次姜樂清被雷法劈得很慘,但后續發展跟前面幾場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什么幻術。
為什么會這么霸道?
趙暨和趙寧臉上更是帶著濃濃的擔憂,因為昨天他們給嬴無忌準備了不少抵抗幻境的法寶,結果今天一個起效的都沒有。
幻境之中濃霧繚繞。
白茫茫的一片。
嬴無忌就站在中間,腦海中的回憶不受控制點點滴滴浮現。
僅僅是短短一瞬,就似乎把整個人生的經歷都重走了一遍。
但是很奇怪。
幻境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回想,出現相應的景象。
這段回憶似乎在嘗試催動他的情緒。
但卻被嬴無忌死死壓制住,從頭到尾都波瀾不驚。
回想結束之后。
濃霧好像淡了一些。
他隱隱在濃霧中看到了一些東西。
走近一看。
是一面鏡子。
準確說,是一面又一面鏡子。
這鏡子,是幻境中出現的唯一的物體。
一面面整齊排列。
一眼望不到盡頭。
僅僅目之所及,就有不下百萬面,看起來分外瘆人。
“這……”
嬴無忌陷入了沉思。
這個幻境場景非常不現實,但卻給他一種非常真實的感覺。
至少以他對幻境還算精深的造詣,都發現不了任何虛幻的地方。
換句話說。
這個幻境,不像是幻境。
他找不到任何破綻,自然也就找不到突破口。
鏡子。
是這幻境中唯一的東西,也必然是最危險的東西。
嬴無忌不想去看。
但它也是唯一一個能找出破綻的東西。
如果不去看鏡子,他就找不到這是個幻境的證據,自然也不可能破了幻境,想出去就不一定是什么時候了。
雖說按照之前的觀察。
姜樂清會陪他一起昏迷。
但姜樂清是什么貴物?
也配跟我一換一?
“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嬴無忌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了過去。
上去就是一拳。
“砰!”
一陣悶響。
鏡子晃了晃。
出現了一道微不可查裂痕。
這裂痕很細小,不湊近看根本看不到。
而鏡子的變故,卻沒有給幻境帶來任何改變,其他鏡子也是完好無損。
“有點結實!”
嬴無忌略微思忖,這鏡子是精神的實體,精神強度低于自己,但不會低太多。
一面一面砸,當然會打碎,但要廢不少工夫。
這里鏡子這么多。
自己恐怕耗不起。
他朝鏡子里面望了一眼,卻發現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鏡子?跟暝都的鏡子通道有關系么?”
嬴無忌疑惑,自己精神強度比鏡子高這個結論讓他心中有了一些底,僅僅一面鏡子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朝里走,卻里面的鏡子也是什么都沒有。
但是朝外走,卻發現鏡子里面有影像。
里面有著一個陌生人,在同樣是鏡子遍布的白茫茫空間中走來走去,偶爾會路過嬴無忌的視線,茫然地朝外看一眼。
眼神很飄忽,神情很焦慮。
“這……”
嬴無忌又朝外走,接連看了好幾個鏡子,也都是如此。
全都是陌生人。
嬴無忌眉頭微皺,繼續朝下找去。
終于。
他看到了一個曾經見過的臉。
這張臉,正是姜樂清在第三輪遇到的對手。
嬴無忌有印象。
這個人,是被困到鏡子里了,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他不確定。
但決定把這個人叫出來問一下。
于是一拳下去。
打空了……
“哎?你特娘的!”
嬴無忌真感覺邪門了。
飛快試了試其他有影像的鏡子,全都是如此。
有點特娘的意思!
他隱隱間,好像明悟了點什么。
便快步走到了空白鏡子面前。
這回。
鏡子里有影像了,就是影子有點糊,跟打了馬賽克一樣。
不過馬賽克正在慢慢消散,影像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嬴無忌飛快換到剛才被自己打出一道裂縫的鏡子前,這個時候影像已經完全清晰了。
他笑。
鏡中的人也笑。
神情一模一樣。
這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嬴無忌就這么靜靜地站著,鏡中人也靜靜地站著。
他沒有發現任何貓膩。
太正常了。
正常到詭異。
“有點意思!”
嬴無忌搖了搖頭,又換了一面完整的鏡子。
在前站定。
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真是奇怪哈!”
嬴無忌神情有些糾結,既有煩躁又有不解。
左手緩緩觸摸鏡面。
就在與鏡面相觸的時候。
鏡中人眼神中終于閃過一絲狂喜。
鏡中的左手比嬴無忌的左手還要更快。
一把就伸出了鏡子。
攥著嬴無忌的手就要朝里面拉。
力道很大。
外加鏡面是斜著的。
任何人在猝不及防下都會中招。
但是。
嬴無忌表情更加興奮,身體飛速后傾,做出拔蘿卜的動作。
鏡中人明顯沒想到嬴無忌會這樣。
而它的力氣,也明顯比嬴無忌小一些,怎么都沒辦法把嬴無忌拉進去。
但鏡子跟泥潭一樣。
嬴無忌也沒辦法把它拉出來。
不過他有辦法。
當即騰出了一個右手。
在鏡面上瘋狂砸。
“嘭!”
“嘭!”
“嘭!”
一拳接著一拳,裂紋雖小,但一道接一道地出現,很快就遍布了整面鏡子。
終于。
在鏡中人驚恐的眼神中。
鏡面轟然破碎。
嬴無忌一把就把它給揪了出來。
鏡中人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
嬴無忌:(〝▼皿▼)
鏡中人:(°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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