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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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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探馬如流水一般將越來越多的傳遞回來,朱棣開始下令部隊扎營休息恢復體力、補充食水,同時召集諸公侯勛臣來商議。

  龐大的帳篷內,火盆的光有些搖曳不定,空氣中彌漫著沉悶和緊張的氣息。

  帳篷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周圍散落著幾支快要燃盡的蠟燭和一些文書。

  朱棣穿著明軍新列裝的赤色棉甲,端坐在帳篷中央,面容威嚴,眼神深邃,顯露出帝王的威儀和決斷。

  而成國公朱能則是親自站在地圖旁,正根據不斷傳遞回來的消息,專注地給眾勛臣匯報著軍情。

  朱能詳細地描述著地形、敵軍位置和可能的戰術,手勢隨著話語起伏。

  朱棣目光如炬,緊盯著地圖,時而點頭表示認同,時而皺眉深思,手指無意識地在半空中劃動著,似乎在構想著完美的戰術布局。

  這位大明永樂皇帝,深知這場戰爭對于大明北部邊境的重要性,作為防止帖木兒入侵的一部分,這場戰爭甚至將決定大明的未來命運,因此他必須制定出周密的計劃,確保勝利。

  朱棣不確定帖木兒的遠征是否會成為現實,但帖木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所以為了防止大明與帖木兒汗國在隴西相持時遭到兩面夾擊,必須先下手為強,把韃靼部這些北元余孽給干成殘廢。

  然而任何周密的計劃都不是拍腦袋拍出來的,情報,尤其是準確的情報,是制定周密計劃的前提條件。

  這時,朱高煦急匆匆地掀開帳篷的門簾,一股寒風夾雜著草屑隨即涌入,他顧不上拍去,直奔朱棣的面前。

  “確定了?”

  朱高煦剛才被派去聯系前面三千營總兵官,同安侯火里火真了。

  機敏驍銳的韃官騎兵們,對于在這里執行偵查任務,可謂是得心應手,因為他們都會蒙古人的語言,了解當地的風俗習慣,可以偽裝成游牧民或者草原貴族的手下來獲取情報,這是漢人騎兵沒有的優勢。

  而經過三千營的斥候們的詳細偵查,韃靼部主力的態勢,已經被確定了。

  朱高煦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展開在旁邊的火盆旁,地圖上標注著詳細的地形和敵軍的駐扎位置,這是最新的情報。

  朱高煦指著地圖,道:“父皇請看,根據火里火真手下韃官的偵查,韃靼部的主力目前駐扎在此處,根據偵查,他們打算分頭逃跑。”

  這時候朱能看了看朱高煦的地圖,又看了看身前的大地圖,忍不住插嘴道:“我們兵力足夠多,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從東西兩面追擊,如此一戰可定!”

  朱棣凝視著地圖,臉上的表情很凝重,他深知這場戰役的重要性。

  韃靼部繼承了北元的主體殘留,所以也同樣繼承了北元內訌的傳統藝能,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話,韃靼部的大汗本雅失里和太師阿魯臺應該是得知了明軍來襲的消息后,商討無果,決定分頭跑路。

  那么,究竟是求穩只追一個,還是分兵兩個都追?如果按照朱能的建議進行分兵,有沒有遇到伏擊繼而戰敗的風險?或者說,萬一敵人做出的是迷惑的動作,明軍一旦分兵,反而被兩路韃靼部主力包圍該怎么辦?畢竟這里不是明軍的主場,需要顧慮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而朱棣第一次大規模北征,必須要打出明軍的軍威,打出大明的國威,所以計劃也必須要穩妥。

  朱棣思考了剎那,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但這時候他看向了甲胄上全是冰花的朱高煦。

  朱棣沉聲道:“老二,你所匯報的軍情朕已了解,但韃靼部阿魯臺狡猾而兇殘,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為了確保勝利,必須要制定一個更加明確和細致的策略。”

  朱高煦恭敬應道:“父皇英明,兒臣愿聞其詳。”

  朱棣說的話,也得到了勛臣們的認可,畢竟情報既然是偵查來的,那就有可能是敵人故意放給你的,你選擇相信還是不相信?而這種決策上的博弈,也是戰爭之所以精彩的一部分緣由。

  朱棣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地圖前:“首先,我們需要分析敵軍的優勢和劣勢。韃靼部蒙古人的優勢是全民皆兵,而且馬匹非常多,按理說應該行動非常迅速。但劣勢就在于,他們汗廷的牛羊規模實在是太龐大了,如今草原下了一場雪,對普通牧民來說今年牛羊還沒長肥,這就是雪上加霜,如果讓他們拋棄牛羊,那就是拋棄唯一的財富,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敵人無論是否分兵,行軍速度都快不起來。

  “這不是本雅失里或是阿魯臺能夠人為決定的,而即便他們決定輕裝簡行,沒有牛羊作為補給品,在茫茫草原上,第一是補給很快會斷絕,第二是即便逃走了,沒了牛羊他們在新的地方也生活不下去,總不能喝馬奶吃馬肉。”

  朱棣頓了頓,看向朱高煦。

  “而我們的優勢在于哪里?”

  “有裝備精良的騎兵尤其是具裝甲騎,以及騾馬化的炮兵部隊。”

  明軍的步兵當然也很強,但問題在于,這種需要高機動性的場景下,步兵是很難靠雙腳跟騎兵媲美移動速度的。

  而炮兵雖然移動笨拙,可有大量騾馬的牽引,行軍速度反而不慢。

  之所以不給普通步兵也配備騾馬讓他們坐在板車上行軍,主要是因為明軍沒那么多騾馬,所以只能步兵兄弟辛苦點了。

  “劣勢呢?”

  朱高煦不假思索地說道:“補給線,補給線太綿長也太脆弱了。”

  明軍十幾萬人出塞,每日的補給消耗量都是相當驚人的,而這些補給全都要從北京開始轉運,北京行部尚書郭資愁的頭發都白了不少。

  而且每出塞十里,補給的成本就要抬高一截,負責協調民夫補給后勤的徐輝祖,雖然準備了武剛車三萬輛,能夠隨軍運糧二十萬石,并且沿途設立兵站分段儲存,可越往北去,兵力越少的同時補給壓力越大,而且被襲擊的概率也就越大,所以徐輝祖幾乎每天都在給朱棣寫信發警報,都是“不能再往北了,再往北補給線就繃不住了”之類的內容。

  朱棣則對此置之不理。

  之所以沿途分段儲存糧食,就是為了一旦后面的補給運不上來,還可以回頭取存好的糧食應急,又可以避免大軍被大量補給拖累無法快速行軍。

  現在韃靼部一直在往北退,朱棣認為他們沒有繞過明軍主力從側面掐斷明軍補給線的能力,大概率想的是多躲一陣子是一陣子,等到明軍補給跟不上,或許就撤軍了。

  這就是在比拼雙方的定力。

  反正朱棣已經做好了啃沙蘆菔喝雪水的決心,不知道本雅失里和阿魯臺做沒做好。

  “不擊破韃靼部,朕決不班師!”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煦,隨后對眾將說道:“老二已經把咱們的優劣說的清楚,大的方向就不用議論了,擊破韃靼部就在眼前,現在班師撤軍是絕對不可能的,就說說剩下的事情。”

  “第一。”

  朱棣敲了敲放著沙盤的桌子,說道:“目前的情報是韃靼部分兩頭往東、西兩個方向逃竄,咱們兵力優勢足夠大,但不能分兵,分兵就有中計被各個擊破的可能,這是兵家大忌,既然說不準現在的情況是不是阿魯臺故意放出來迷惑咱們的,那就按是敵人的計策來處理,所以咱們的騎兵必須一起行動,不能把本來就不占數量優勢的騎兵再拆成兩部分。”

  朱棣之所以這么判斷,是因為表面分兵然后誘敵深入,是蒙古名將們的慣用戰術,都是先用輕裝騎兵先將對手引到預設的戰場,再以埋伏好的大隊騎兵一舉殲滅,三十多年前王保保在和林保衛戰時就這樣操作過,并成功將來犯之敵引進設下的口袋陣里,朱棣不得不防。

  成國公朱能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開口,在這里,朱棣不僅是皇帝,而且是大軍統帥。

  但朱高煦反而問道:“騎兵集中到一起,怎么行動?往東面追還是西面追?”

  “往西面追,東面先不用管。”

  朱棣解釋道:“第二,韃靼部現在汗廷的西面是瓦剌部,北元好不容易解體,必須阻止他們合流,而東面則相反,如果往東走,就是幾千里茫茫冰原,最后是大海,兀良哈部(朵顏三衛)的地盤不在正東方,而在東南方很遠的位置,而且兀良哈部對大明還算恭順,是蒙古諸部中最弱的,不僅不會接納韃靼部,而且會害怕韃靼部侵吞他們放牧的草場,會與大明聯起手來對抗敵人。”

  “故此,西面的優先級大于東面,誰往西逃,就先打誰。”

  “當然,補給線的事情也不能不考慮。”

  “朕打算讓五軍營大部留在這里,然后把五軍營的補給挪一部分出來給三千營攜帶用來追敵,這樣三千營就可以暫時脫離補給線行動,同時神機營里能用騾馬拖曳的輕型火炮也可以跟著三千營一起行動,不便行動的重型火炮和火銃手則留著跟五軍營一起待在這里,到時候再往北前進一些,結營筑城并囤積后方運送上來的補給,還能起到阻止敵人向東或者迫使敵人必須走東北方的作用。”

  實際上,在姜星火前世,永樂帝也是這么操作的,當時的金幼孜就是待在原地忐忑不安等了十三天以后,在清晨吃完早飯出臨時構筑的土城外候駕,得勝歸來的朱棣命其寫《平胡詔》,這些都是記載在他的筆記《北征錄》里的。

  只不過這個時空的明軍,火炮的重量已經大大減輕了,因此也能勉強跟隨騎兵部隊行軍。

  而明軍三千營的騎兵是輕騎和重騎混合的,只需要大量輕騎阻攔住敵人,精銳重騎往里猛鑿一遭,以蒙古人現在輕甲化乃至無甲化的騎兵發展趨勢,是肯定遭不住具裝甲騎的蹂躪的,畢竟自從捕魚兒海之戰后,大明的具裝甲騎已經奠定了在東亞怪物房里的霸主地位,而韃靼人此時的裝備則是差的出奇,可同樣,輕騎兵有輕騎兵的玩法,重騎虐輕騎的前提是人家不放伱風箏,己方輕騎需要阻攔住敵人的機動。

  成吉思汗時代,重騎兵(含純具裝甲騎和半甲重騎)大約占據蒙古騎兵的35左右,而到了現在,韃靼部的重騎兵連5都沒剩下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冶鐵技術的衰退和鐵礦的缺乏,正是因為如此,韃靼部這時候已經沒有多少能夠裝備重騎的馬甲了,連盔甲也成了稀罕寶貝,誰家里有一副成吉思汗時代傳下來的甲胄,那就是傳家寶。

  現在的韃靼部軍隊以輕甲或無甲的弓騎兵為主,韃靼人主要使用的是牛角復合弓,以多種材料迭合而成,常見的制作方法是先以桑、榆等樹木為干,再配以黃羊、野牛之角,然后以鹿皮為膠,加以粘合,而弓弦則是以皮條制成,至于箭則是用柳木做桿,以鐵為箭鏃。

  韃靼部的整體作戰風格與北元時期已經有較大差距了,明軍重騎在曠野里如果沒有輕騎的配合,很容易被放風箏戰術給放血拖死。

  故此,選擇一個可以讓明軍重騎發揮威力的戰場,也十分重要。

  “斡難河,本雅失里。”

  朱棣看著地圖,用手點了一個地方,說了一個名字。

  韃靼部作為北元解體后的主要殘留,人口眾多且牧民上馬就能打仗,控弦之士不下十萬,他們長期活動在斡難河、臚朐河(剛被朱棣改名飲馬河)一帶,每年的春夏之交,這里水草茂盛,是游牧的好地方,如今雖然快到秋天了,但下雪下的早,飲馬河上游的草場又被明軍威脅,所以朱棣斷定,韃靼部分兵一定會有一撥人,向西走斡難河,然后視情況是否與瓦剌部匯合。

  而朱棣認為,韃靼部的實際控制者阿魯臺不太可能向西走,往西走的,一定是大汗本雅失里。

  之所以朱棣有這種判斷,不是他拍腦袋拍出來的,而是有依據的。

  從北元末期開始,如果不算兀良哈部(朵顏三衛)和東察合臺汗國(別失八里)的話,正經在蒙古高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就已經事實上分裂為了“韃靼”和“瓦剌”兩個部分,而巧的是,由于黃金家族的失勢,無論是哪邊,掌握實權的都是權臣,而不是大汗.只能說藍玉大將軍捕魚兒海一戰,是真把黃金家族的威信給徹底打沒了。

  《明史.韃靼傳》就明確記載自從脫古思貼木兒死后,蒙古諸部就陷入嚴重的混亂之中,先后有五位北元皇帝被權臣弒殺,其中有的人甚至連帝號也沒有流傳下來,而南邊的大明因為也在忙著內戰,所以在這段時間,甚至連很多北元皇帝(明朝叫蒙古大汗)的具體姓名和出身都搞不明白。

  朱棣剛當皇帝的時候,那時候北元也恰好剛解體,韃靼部的大汗是鬼力赤,隨后就是現在的本雅失里。

  朱棣判斷本雅失里會往西走,是因為錦衣衛重點了解過這個韃靼大汗的履歷,本雅失里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后裔,血管里流淌著黃金家族的血液,故而得到阿魯臺等權臣的支持而上位,而本雅失里年輕的時候是在西察合臺汗國(現在已經成為了帖木兒汗國的一部分)生活的,此前提到,帖木兒一直試圖用蒙古化來宣示自己的統治合法性,因此非常優待西察合臺汗國的蒙古貴族,所以本雅失里跟帖木兒這老瘸子關系相當不錯。

  而既然大明通過西域間諜接到了帖木兒已經出征的消息,那么沒道理本雅失里沒有得知這個消息,而本雅失里跟瓦剌部的矛盾很小,所以一旦分頭行動,有極大的可能性是本雅失里向西走。

  而韃靼部的太師阿魯臺則是阿速人血統,阿速人是色目人的一支,在元朝屬于僅次于蒙古人的存在,現在經過百年時間,已經徹底被蒙古人所同化,不過跟其他被蒙古人同化的色目人種不一樣,阿速人有特殊之處,那就是他們武德非常充沛,跟帶英的廓爾喀人部隊、帶清的索倫人部隊的性質差不多。

  這個歷史可以追溯到元朝,在元朝,全部由阿速人組成的“阿速衛”是元廷的侍衛親軍之一,其戰斗力在元軍中可謂是名列前茅,到了捕魚兒海之戰的時候,北元朝廷被藍玉率領的明軍徹底打崩潰,“阿速衛”也跟著當時的首領哈剌章潤了,后來阿魯臺繼承了哈剌章的衣缽,靠著以“阿速衛”為核心的原北元禁軍力量,控制了韃靼部的政局。

  這批人跟瓦剌部是真的有仇的,很難相信阿魯臺會放下仇恨投奔瓦剌人,就算阿魯臺能放得下,人家瓦剌人估計也容不下他,所以阿魯臺大概率不會往西走,只會往東跑,跑到東邊等明軍不追了、撤兵了,再回來。

  而“擊敵于半渡”的道理所有將領都懂,斡難河,正是一個天然的限制地形的場地,如果能夠在北方限制住韃靼人的機動,那么一個有利于明軍具裝甲騎展開屠殺的戰場,就形成了。

  朱棣把在斡難河截住西逃敵人大概率是本雅失里的緣由解釋的很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排兵布陣的事情。

  捕魚兒海之戰時,大將軍藍玉就是以五千騎為先鋒,輕騎直入,像是狼群一樣咬住敵人,隨后大隊騎兵集群跟上,而朱棣這次也打算采取同樣的戰術。

  但這個戰術的關鍵就在于,前鋒騎兵不僅要戰斗力強,而且必須要有足夠的韌性,做好隨時被敵人重兵合圍的打算,所以選將尤為重要。

  這支北征明軍中可謂是將星璀璨,但朱棣還是在人堆里一眼看中了自己的二兒子。

  朱高煦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朱棣繼續指著地圖上的斡難河,說道:“在這里,我們將用輕騎長距離機動設下伏兵,此處雖然稱不上地勢險要,但有幾座山脈的余脈,易于設伏而不易被發現,當敵軍經過此處時,我們可以出其不意地發動攻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同時,再分一支輕騎,繞到敵后,擾亂其后面的普通牧民,驅趕牛羊亂奔,這樣一來,敵軍就會首尾不能相顧,陷入混亂之中。”

  朱高煦的眼神中透露出欽佩:“父皇英明!此計既能削弱敵軍實力,又能打亂其部署,等待我軍主力趕到,實乃一舉兩得之策。”

  朱棣微笑道:“很好,你能明白我的意圖就好,但這還不夠,我們還需要制定詳細的行動計劃,你率領的輕騎需要快速穿越敵軍的偵查范圍,這就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導和絕對精銳的斥候來做到屏蔽敵人的探查。同時,這支部隊也需要精心挑選訓練有素的將士。”

  “朕把忠義衛給你指揮。”

  忠義衛是皇帝親軍,也是明軍中最精銳的部隊,朱高煦點了點頭。

  “父皇考慮周全,兒臣定當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朱棣繼續補充道:“此外,作為一軍主將,你還需要密切關注韃靼部的動態和變化,戰爭是千變萬化的,為將者需要隨時調整戰場的策略,以適應隨時有可能風云突變的戰場態勢,如果有重大變化,你務必要保持警惕,及時向我匯報軍情,不可擅自決斷憑一腔血勇莽撞向前。如果遇到無法戰勝的敵人,你就要迅速后退保持游弋狀態牽制敵人,完成好自己的任務同時向主力求援,知道嗎?”

  朱能在旁邊嘴角抽了抽,皇帝這是對二兒子真上心了,手把手地教怎么作為偏師的主將打仗,而且話里話外,也有擔心朱高煦太莽撞把他自己坑死的意思。

  朱高煦堅定地說:“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負重托!”

  帳篷內,火盆旁,地圖上的標記隨著朱棣和眾將的討論而移動,部署好了先鋒輕騎的任務后,朱棣和朱能等人繼續深入討論具體的行動計劃和人員分配。

  “成國公留在這里統帥五軍營和剩余神機營,繼續順著飲馬河向北行軍,行軍過程中注意保持警戒,斥候撒遠一點,做好隨時遇襲的準備,再往北走七十里,朕記得那里有山,而且山里有干凈的獨立水源,在山腳下的河邊扎營,筑一座土石城,如果飲馬河無法取水,就從后面的山中取水。”

  事實上,如果大隊騎兵和部分能快速機動的炮兵在一起向西截擊韃靼部,那么步兵和剩余的火器部隊也不可能光在這里蹲著,肯定也要向東進行阻攔,不過阻攔是有學問的,步兵很難攔得住騎兵,所以必須提前做好準備.這種準備不僅僅是進攻和襲擾的準備,還有萬一被圍困導致斷水斷糧的準備,畢竟步兵哪怕依靠著城池和營寨能夠進行防御和進攻,可敵人以騎兵為主,還是能斷你的補給線。

  朱能當然不可能犯馬謖街亭之戰的錯誤,即便是沒有朱棣提醒,他也會考慮妥當的,只不過這種有些“婆媽”的戰前準備,恰恰是燕軍的某種特質,有點類似于“畫灰議事”,等皇帝說完所有人都能發表自己的看法,最終集思廣益形成完整的軍事計劃。

  朱棣想了想,又說道:“另外,往北往西派出哨騎,我們的步兵移動的慢,敵人帶著大量的牛羊,速度也快不起來,如果已經筑好了城,還可以沿途進行阻擊。”

  朱棣詳細地解釋著行動計劃:“到時候成國公可以派遣幾支偵察小隊先行出發,探明敵軍的具體位置和動向,隨后,根據偵察結果制定最佳的繞行路線,讓信使繞開敵軍,與西行的我軍主力相聯系如果我軍行動的足夠快,那么完全能夠做到擊潰西行的敵人,然后稍加修整,趕到東面繼續與這個方向逃跑的韃靼部繼續作戰。”

  軍議結束后,朱棣單獨留下了朱高煦。

  朱棣深吸一口氣:“老二,此戰關乎大明未來之安危,你率領忠義衛打頭陣,務必小心謹慎,不可有絲毫大意。”

  朱高煦眼神堅定:“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父皇重托!無論何時只要父皇一聲令下,兒臣萬死不辭!”

  朱棣看著朱高煦眼中的堅定和他表現出來的勇氣,心中僅有的丁點不滿都徹底平息了,他知道,這個兒子雖然有些魯莽和沖動,但也有著堅定的信念和不屈不撓的勇氣,他會像是以往那般,成為自己手中最為鋒利的那把刀,插向敵人的軟肋。

  這場戰役,或許真的需要這樣的勇氣和信念才能取勝。

  朱棣站起身,走到朱高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按照計劃行事,你親自率軍作為大軍前鋒,我在后方為你壓陣。記住,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你大哥身體不好,如果此次北征,你能獨當一面立下軍功證明自己的領軍能力,那么如果治理北直隸也能夠勝出的話,文武兼備不急不躁,這儲君之位就算坐了,別人也說不得什么,明白嗎?”

  朱高煦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顯然對朱棣畫的大餅沒有絲毫抗拒的能力,躬身行禮道:“謝父皇信任!兒臣定不辱使命!”

  隨著朱高煦的離開,朱棣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這場戰役對于大明來說意義重大,但他也深知自己的軍隊在戰斗力和執行力上,絕對碾壓韃靼部,戰役從難度上來講,比靖難時候低多了,朱棣的心態也因此非常穩,劣勢局逆天翻盤都打過來了,這種大優勢的仗只要不浪很難輸。

  同時,他也期待著朱高煦能夠在實戰中不斷成長和鍛煉,成為大明未來的棟梁之材。

  軍議既然結束,眾將各自行動,大軍也開始了重新編組行動,而在朱棣的規劃下,北征大軍即將分成兩部分,以絕對集中的騎兵來展開一場前所未有的圍殲戰,朱棣“先西后東”的策略明確而周密,他相信只要按照計劃行事,勝利最終一定屬于大明。

  帳篷外,風雪已經徹底停下,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一場關乎大明與韃靼部命運走向的戰役即將打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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