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擺好棋開始下。
下至中途,老王忽然說:“《城南舊事》真是你寫的?”
“啊?”
江陽愣一下。
“不大是你能寫出來的。”
老王嘀咕了一句,走了一步。
江陽走棋,但他的心思哪還在這棋盤上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個啥。
“你老婆寫的吧?”
老王啪的一下,把江陽的車給吃掉了。
江陽沒發現。
他還在“啥”的看著老王呢。
現在關于他代筆的傳說,已經流傳到這個版本了嗎?
老王:“我師娘——你老婆她外婆小時候在京都居住過,后來她父親過世,母親改嫁一個南方人,把她帶到了南方。”
“啊?!”
江陽沒想到老王也是老婆外公的學生。
接著一想也沒什么奇怪的,都一個學校的,誰還沒上過老師幾節課了。
“下。”
老王催。
江陽又迷迷糊糊的走一步。
“這本書跟你老婆頭一張專輯《起風了》差不多。”
老王慢條斯理的說,順便吃了江陽一個兵。
尤其小說最后那句“爸爸的花兒落了”,跟歌最后那句“起風了”,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老王覺得,《起風了》尾奏真把書里小女孩爸爸去世時的情感表達出來了。
“啊?”
江陽覺得:“《送別》不是更合適?”
“嗯?”
老王想了想。
因為書和這首歌不是一起出來的,他還真沒聯想到一起,現在經江陽這么一提,他這么一想,不由地點下頭,“還真是”。
不過,各有各的優勢吧。
他覺得起風了更能讓人體會到小女孩的那種心境,送別則多了一些經世事風霜后的深沉與淡雅。
但起風了又偏現代流行一些,同故事背景不相符。
江陽又走一步:“老爺子你對流行曲還這么有研究呢。”
“有個孫子天天在你跟前顯擺,不了解也難。”
老王沒好氣。
別看李母天天看李清寧不順眼,兩口子背著他們姑娘別提多嘚瑟了。
更何況——
“……好歌是能跨越年齡的。”
就比如《滄海一聲笑》。
別說年輕人了,老王聽了都豪情萬丈,熱血上頭,后來身子骨頂不住了,“…才記起來忘吃降壓藥了。”
江陽:……
老王又走一步:“將軍!”
江陽一看,好家伙,老王不知不覺間已經兵臨城下了。
他忙回象馳援。
老王用馬順手把江陽的車踢掉:“你小子是真沾你老婆的光。”
江陽眨眼。
他忍不住問:“你真覺得是我老婆寫的?”
老王又下一步棋。
也不是覺得。
就《城南舊事》這本書給了他這么一個想法。
李家這丫頭吧,她啟蒙自外公,歌詞寫的確實有點東西,不華麗,就像一盤清蒸魚,烹飪手法簡單,但你也不知道為什么,吃起來就格外鮮美。
她以前還常去國外;家有法學淵源,多少跟推理沾點邊;還投資過什么數碼科技。
對比面前這個自己炮在他馬蹄子下面活了三回合還活著的貨——
老王在排除一切不可能后,那么剩下的再不合理,他也覺得也有可能了。
況且——
老王:“…李清寧這名兒,多少還是有點說法在里面的。”
江陽:……
這老頭還搞起玄學來了。
“其實吧——”
江陽壓低聲音。
老王把耳朵豎起來,以為江陽要揭露大秘密了。
江陽:“我老婆是個氪星人。”
老王:……
江陽:“氪星人知道吧,耳聰目明,學啥啥都會,干啥啥都行。她剛出生的時候,氪星就要毀滅了,她父母不得已把她放入飛船送到了地球,然后我岳父岳母收養了她——”
有人在后面踢他一腳。
江陽回頭一看,李清寧站在他身后,正無奈的笑著看他。
這再過一會兒,她就要穿著紅褲衩到處飛了。
“你快死了。”
李清寧拿起江陽的馬,替夫從軍,蹬了老王的炮。
老王已然勝券在握了,不在乎這一個炮,車飛奔過楚河。
李清寧走也也快,馬提了上去。
老王不在乎,來了個將軍,待李清寧調兵防守的時候,把士、相啊吃了個干凈。眼看著馬上就要合圍,讓孤零零的帥吊吊死在紫禁城了。
忽然——
李清寧的馬來了個將軍。
待老王打算避其鋒芒,再一決雌雄時,忽然發現江陽的一個炮和馬形成了雙將之局,老王用兵馬炮比劃著,比劃了半天發現都救駕不及。
這,這——
老王把棋盤一扒拉,“你們一打二,這盤不算。”
李清寧笑了笑,回屋去了。
江陽和老王擺棋重新下。
這次江陽目光如龍,左右開弓,氣勢如虹,有時神來一筆還真能給老王帶來意料之外的驚喜,讓老王慌亂一下。
這也是老王喜歡跟江陽下棋的原因。
這不是純粹的虐菜,這是有博弈在里面的。
只是——
江陽缺乏戰略,過于計較一兵一卒之得失,老王略一調兵遣將就能斬于馬下,從而沉溺于略施小計得逞的運籌帷幄的沾沾自喜中。
只是——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李父把客人送走以后,見兩人在下棋,手癢:“讓我玩兩把。”
“李主任。”
老王戀戀不舍:“你忙你的大事,工作要緊。”
“你工作的時候不稱職務,現在稱個什么勁。”李父催老王快下,這盤棋老王馬上要贏了,他很快就能上場了。
“行行行,李職務。”
老王能怎么辦,誰讓這是人家的女婿呢。
江陽:……
兩人的對話,讓他想起了《人民的名義》里的高植物,繼而他發現,高植物是政法系主任,李植物也是;高植物培養了許多政法人才,李植物也培養了許多人才,萬一李植物也培養個漢大幫……
他想到那么多人來拜訪李父。
江陽眼中的岳父,忽然讓一個鐵柵欄給關起來了。
別啊!
江陽馬上變得憂心忡忡起來,下棋都變得沒那么殺伐果斷了,在與李父下棋時,屢次欲言又止,以至于車走到了相蹄子下面都沒察覺。
李父猶豫。
車就這么直勾勾的走到他相的嘴邊是什么意思?
他著實琢磨了一會兒,才遲疑的把車給吃了。
“哎?”
江陽這才驚覺。
然后——
他想到一個主意,拿起李父的相把他的另一個相給吃了。
“啊?!”
這一手別說李父了,就是旁觀的老王都蒙了。
李父遲疑的問:“這是我的相吧?”
“對啊。”
江陽理直氣壯:“你的相收了我送上門的車,現在貪污給我辦事了。”
李父:……
老王:……
聽起來好有道理,以至于兩人無言以對。
“什么亂七八糟的。”
李父把相拿回來,“好好下!”
“哦。”
江陽繼續下,把馬走到了正中間,正好到了李父當頭炮的炮眼。
李父也不客氣,直接就炮決了,順便給江陽來了個將軍。
然后——
江陽再次讓兩人目瞪口呆。
只見他拿起李父的炮,直接就敲李父的帥頭上了:“將軍!”
李父:“你——這又什么意思?”
江陽:“送豪車不要,那我送好看的馬子,這次能投其所好,給我辦事了吧?”
李父:……
老王:……
“看你把孩子逼成啥樣了。”
李父轉頭責怪起老王:“讓他贏一把怎么了?”
現在為了贏都無所不用其極了。
“我——”
老王一時間有千言萬語不知道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