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四季酒店大廳,電梯打開,湯米整理著西裝紐扣邁步走出,拎著公文包的迪莉婭以及兩名斯坦福律師緊隨其后。
“這是你親手迎來的機會,湯米,全國所有與計算機業相關的媒體都會關注本次聽證會,微軟,微創,IBM那些企業負責人雖然也出席過,你也看過那些畫面,但你要知道,他們不是被關注者,他們只是被咨詢者,而伱這位當事人,才是真正讓國會最終決定修正還是立法的那個砝碼。”迪莉婭比其他兩人距離湯米更近,此時追在湯米的身后,不斷重復著這些她早已經叮囑過很多次的話。
湯米一身得體的西裝,面容平靜的朝著酒店正門走去。
今天是Actor公司湯米霍克出席國會計算機發展聯合委員會共計三十二名議員發起的聽證會的日子。
本次聽證會主要基于Actor公司與Lotus公司就軟件侵權案件,討論計算機軟件業的發展現狀以及專利保護與版權標準等問題,在此之前,微軟,微創,寶蘭等軟件公司的負責人都已經先于Actor與Lotus兩家公司收到傳票,接受國會對相關問題的質詢。
“你似乎比我緊張。”湯米側過頭看向迪莉婭,露出個微笑。
迪莉婭微微點點頭:“因為我沒有想到米奇卡普爾之前在聽證會上表現的如此出色,現在壓力來到你這一邊,你要知道,拜倫肯尼迪打的主意是慫恿議員們賺兩次錢,他們可以先修法,再立法,只不過是吃相稍微難看,然后把本該犧牲的Lotus公司換成Actor公司,雖然更換目標對軟件業有影響,但對議員們看來沒有區別。”
拜倫肯尼迪擔任Lotus公司的副總裁,并非一事無成,比如他幫米奇卡普爾出席聽證會的次序排在了其他軟件公司與湯米霍克之前,這對米奇卡普爾而言,就相當于拿到搶跑權。
坦白說,美國議員們對計算機軟件可以說一無所知,第一次聽證會時,他們會因為一無所知而盡量避免自己問出弱智問題,暴露自己是個白癡的真相。
所以提問的問題會相對而言比較常規化,但隨著聽證會不斷展開,他們對行業的了解也逐漸深入,問題也會逐漸尖銳,簡單來說,米奇卡普爾拿到了小學生的考試題,而湯米霍克則拿到了研究生的考試題,你還不能質疑這種不公平對待,不然就等著被激怒的議員們直接判罰你出局。
湯米霍克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這份難度系數更高的考試題,做到比米奇卡普爾更加出色。
也就是迪莉婭說的,不要以為議員都有底線,他們更可能一魚兩吃,先修法賺Lotus公司的錢,這樣死掉的是Actor公司,然后再立法賺那些大型軟件公司的錢。
而拜倫肯尼迪動員的游說力量,也是在不斷推動這一局面的出現,死掉Lotus公司還是死掉Actor公司,對議員們的后續操作沒有影響。
“除非給他們比鈔票更重要的交易品。”湯米笑著說道。
迪莉婭點點頭:“我知道你早就準備好了那些交易品,但最重要的是……你要清楚明白的在媒體記錄下告訴他們,全國的人都可能會幫你挑錯,你要慎重考慮從你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稍有不慎,被反噬的就是你自己,他們需要的,是能直視陽光的交易品。”
“一切都能發生在陽光下,Actor公司只是一副軀殼,它敗訴我會失去什么嗎?我說過,我從不是為了我個人牟利,我是為了那些沒有米奇卡普爾幸運的開發者,是為了那些渴望改變命運的人們。”湯米走出酒店大門,看向碧藍的天空:
“聽證會對我而言,不過是把我內心真實想法,悉數告知給所有想要了解它的人,《圣經》告訴過我們,惟愿我言見錄,我詞悉書于卷,以鐵筆鐫之于石,笵之以鉛,俾可永存。”
隨后,他大步朝著準備好的商務車走去:
“我膚敗后,尚于形軀之外,得覲上帝。”
伊利諾伊州,芝加哥近郊,小城利文斯頓。
SSD兄弟會總部。
穿過SSD總部的長長走廊,埃里克指了一下旁邊緊閉的房門,用力拍拍湯米的肩膀,又認真的幫湯米把胸前的SSD胸針佩戴好,聲音有些低沉:
“作為你的Big,兄弟,我只能送你走到這里,你必須要給SSD議會一個交代,老實說,我很擔心你再走出來時,胸前沒有了這枚胸針,你不會知道里面坐著多少SSD各校的分會主席,你不會知道他們的名字,身份或者任何信息,你只需要知道,今晚出現在這里的人,將決定你是否能留在SSD,你會被蒙住雙眼,坐在議會中央,接受他們的質問,湯米,認真回答他們問出的每一個問題。”
“我會的,兄弟,他們對我有誤解,我不同情黑人,我會向他們解釋這個問題,并且說服他們向我學習。”湯米對自己的老大哥埃里克笑著說道。
埃里克認真的點點頭:“我相信,因為你這個混球總是如此自信。”
“讓我進去吧。”湯米和埃里克擊了一下掌,目光堅定的說道。
埃里克取出一條印著SSD徽章的黑色絲綢,親自幫湯米把雙眼遮住,確定對方看不到任何事物,這才牽著湯米的手,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SSD斯坦福分會招聘主席埃里克貝爾,我親自送我的兄弟,同為SSD斯坦福分會的湯米霍克來這里接受諸位的質詢。”
門內,是一處寬大且黑暗的會場,所有窗戶被黑色幕簾遮掩,環繞室內一圈的圓形會桌前坐滿了穿著白袍的身影。
唯一的光亮,來自于每個人的面前點燃的一支小小蠟燭,只照亮各自面前的一點點空間。
而會場中央,孤零零擺放著一張方桌,方桌上點燃著一根比其他蠟燭亮度更高的照明蠟,足夠讓室內所有人都能看到湯米的表情,同時也像是為埃里克指引著方向。
埃里克把湯米帶到方桌前落座,隨后起身朝外走去。
在房門關閉的瞬間,他聽到一個聲音在里面響起:“湯米霍克,加入SSD時,手冊最后一頁最后一句話告訴了你什么?”
“主耶和華曰,我指己生而誓,彼藐我誓,爽我約,我必以此罪歸于其首。”湯米聲音坦然的開口說道。
又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此刻這間秘密會室,都是你的SSD兄弟,你愿意發誓,接下來對他們不撒謊,不欺詐,坦誠相對嗎?”
“我愿意。”
華盛頓國會大廈,湯米霍克在迪莉婭與兩名加州知名律師,斯坦福法學院客座教授的拱衛下,穿過閃光燈交錯閃爍,媒體記者洶涌的大廳,走進參議院3號會廳。
其實三名律師陪同的現實意義并不大,最多是現場用眼神或者細微手勢提示一下湯米的措辭,而且還要注意不要被鏡頭抓取到,然后就是觀察湯米的狀態,如果發現他被各種問題擊潰心理防線,及時向召集人申請休息。
主要是象征意義,雖然只有迪莉婭陪著湯米進入會廳,但另外兩名律師則可以留在大廳等待消息,順便與等待結果的媒體記者們交流,表達一些斯坦福對自家學生的支持與看法。
這處會廳并不大,尤其在塞滿虎視眈眈的議員,助理,記錄員和那些授權全程記錄的幾家電視臺媒體記者與鏡頭之后,只會讓處于全場中心這張質詢桌前被動接受的目標人物愈發覺得透不過氣,產生逃離此地的沖動。
據說,很多參加聽證會的人,有時并非被某一個問題困住而心理崩潰,而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要被禁錮在這種壓抑環境下不足兩米的質詢桌前多久,才會產生絕望感。
而一旦受不了這種壓力,哪怕只是正常想要調整情緒進行休息,也會被記者們放大為心理破防,回避問題,或者向律師尋求敷衍答案之類,總之印象分容易下滑。
聽證會,是一種意志力的較量,與對手,也與自己。
高出湯米霍克所處位置最少五十公分的主席臺上,計算機發展聯合委員會主席范斯坦與五名資深委員居高臨下,用漠然的眼眸俯瞰著這個年輕人。
等湯米霍克坐穩,范斯坦示意全場議員就坐安靜,對湯米霍克聲線陰沉的說道:
“湯米霍克先生,在本次聽證會正式開始之前,你需要宣誓,請舉起右手,保證你在本次聽證會上的所有發言,沒有任何隱瞞,謊言以及欺騙,如果存在以上問題,你將會受到來自法律與道德的雙重制裁。”
湯米霍克舉起自己的右手,目光坦然的與對方對視,聲音緩慢的說道:“我愿意。”
“你同情黑人嗎?湯米?”黑暗中,湯米聽到這個問題。
湯米霍克語氣輕松的說道:“不,我來自羅德島州華威鄉下,我的曾祖父是華威市3K黨死亡撫恤金協會副主席,黨員們每燒死一個黑人,他都會驕傲的在賬簿上幫他們記錄一筆,感謝我的曾祖父和他的同伴,讓羅德島州的黑人比動物園的動物還要稀少,這讓我同情黑人都沒有基礎,因為華威沒有黑人。”
“但你參加了很多訪談,你從未有公開表示對黑人不滿,反而對他們展現出讓SSD兄弟們感覺到不適的親近感,SSD在成立伊始,就把立場公開,那就是絕不會吸收任何一個有色人種入會,在公開層面,你正在做與SSD截然相反的行為,你是準備背棄誓言,脫離SSD嗎?”一個聲音沙啞的聲音問道。
湯米閉著眼睛,微微搖頭:“不,SSD秘密議會的各位,我需要著重解釋一下這個問題,現在礙于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SSD的宗族歧視行為并未受到太大排擠,只要SSD不大肆宣揚,就可以繼續存活,但相信我,早晚有一天,哪怕種族歧視只是存在我們的內部手冊中,也會被聲討,也會被排擠,到最后,斯坦福大學,各個大學都會迫于壓力不允許SSD在校園存在,那一天一定會來,而我準備做的,是讓那一天晚一些到來。”
“就是你在鏡頭前虛偽的與黑人談笑風生?對他們感同身受?”一個聲音不屑的問道。
湯米再次搖搖頭,聲音中帶著笑意:“那還遠遠不夠,兄弟,我會做的比談笑風生,感同身受更為深入,我會成為黑人的好朋友,一份子,我成為他們的一員,我會把自己當成一個黑人。”
“你當然可以,只是那時你與SSD絕對沒有任何關系,并且SSD會向法庭公開之前你所有的行為,表明你是一個虛偽的人,因為你欺騙了你的兄弟,違背了你的誓言,你需要受到懲罰。”因為湯米的話,那個聲音中明顯多了些怒意。
湯米笑著反問道:“我能反問此刻各位兄弟一個問題嗎?”
“可以。”一個聲音說道。
湯米語氣自然的問道:“你們覺得,你們還能像祖先一樣,當眾用十字架吊起黑人或者其他有色人種,然后縱火焚燒嗎?”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對方給出了答案。
湯米堅持道:“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能或者不能。”
“不能。”沉默許久,伴隨著一聲嘆息,對方給出了答案。
湯米此刻微微仰起頭,憑借聽力把自己的面孔對準聲音所在的方向,淡淡開口:“我能。”
一名委員會成員此時發問:“湯米霍克先生,Actor公司的OSS軟件,與Lotus公司的Lotus123在界面上極其相似,甚至擁有相同的組合鍵操作方式,以及OSS對Lotus123的文件格式未授權兼容,你清楚這一切是錯誤以及不當的行為嗎?”
“主席先生,各位議員,我清楚Actor公司可能存在一些錯誤,但絕對不是此刻各位提及的錯誤,偉大的美國擁有《知識產權法》《版權保護法》《專利法》等等法律,我在研發OSS時,特意去圖書館兼職工作,查閱相關法律資料,至少我在斯坦福大學圖書館沒有查到能清楚告知我OSS軟件的研發是錯誤的這一答案。”湯米面帶微笑,向對方答道。
對方馬上逼視著湯米的雙眼,口中追問道:“你說Actor公司存在一些錯誤,是否可以認為你清楚OSS的抄襲行為是錯誤的?”
“不,抄襲當然是錯誤的,但問題是,誰來告訴我們OSS與Lotus123相似就一定會被定義成抄襲,界面分布相似如果被認定為抄襲,我認為全世界的游艇都可以互相指證對方抄襲,因為游艇船型只有那幾種形狀,單體船型,雙體船型以及多體船型,但為什么沒有游艇業沒有基于這個問題的訴訟,因為最高法庭認定船體的存在是為了使用者的安全,是公共專利,軟件的問題也在于此,界面分布就是船體,它沒有任何技術含量,我可以把它設計成其他類型的界面,或者如果法律從一開始就告訴我,軟件操作界面受專利保護,那OSS一定不會借鑒Lotus123,因為指引我把界面做到與Lotus123如此相似的,正是美國的法律,我以為界面和船體一樣,不受保護,不然為什么我在法律上找不到相關規定?”湯米語氣平靜的說道。
看到委員沒有其他問題,范斯坦沒有給湯米任何停頓休憩的機會,馬上對湯米問道:“你剛剛說你可以把OSS的界面設計成其他類型,但你仍然選擇了抄襲,或者你用的單詞,借鑒,為什么?你為什么不重新設計一個界面,我們是否可以認定,你是因為Lotus驚人的銷量,所以在試圖模仿它?”
“是的,主席先生。”
隨著湯米這一聲是的,閃光燈頓時連續閃爍起來,入座的議員們也都發出輕微的討論聲,范斯坦示意眾人安靜。
湯米繼續說道:“這不是我決定的,而是市場決定的,Lotus123擁有驚人的市場份額,它告訴了美國,電子表格軟件的界面該是什么模樣,人們該如何在計算機上完成表格相關的工作,這也就有了另一個問題,另一個類似軟件試圖進入市場,它需要了解行業標準,比如Actor,Actor公司想要了解行業標準,但標準根本不存在,那怎么做?只能選擇最能代表行業的軟件作品,也就是Lotus123,如果我設計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操作界面,與行業標準背道而馳,恕我直言,先生,那我的智商也許不太適合從事這個職業。”
“你作為從業者,對行業標準的看法就是抄襲借鑒同類產品?”
“我對行業標準沒有看法,主席先生,我只是個小公司的負責人,在行業內微不足道,行業標準是該各位告訴我才對,比如各位決定以Lotus123與OSS的這起訴訟為參照物,簡單討論后出臺相關標準,還是再去仔細了解一些這個行業的發展經過,慎重謹慎的制訂一系列標準,不是我或者說其他公司有什么看法,而是我,我們在等著各位告訴我們該怎么做,行業的確不能野蠻生長,需要監管,但有一個問題,無論是Actor,還是Lotus,都應該是被監管的對象,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如果用這起訴訟來決定標準,對Actor公司或者我個人,有些苛刻,因為我會不甘心,Lotus公司曾經做過一樣的事,為什么它現在反而可以道貌岸然,指責只不過效仿它的Actor,這對Actor公司非常不公平。”
現場再次嘩然。
范斯坦板起臉,語速放慢:“湯米霍克先生,你剛剛的話可能涉嫌無證誹謗。”
湯米毫無畏懼的直視著范斯坦那張滿是皺紋,每一次開口,皺紋都如同毒蛇蠕動的臉孔,開口說道:“軟藝公司首席執行官丹布利克林愿意為我剛才的話作證,如果各位允許,他就在外面,隨時可以出席本次聽證會,配合各位的質詢,提交當年軟藝公司的開發日志來進行佐證,他和軟件開發日志可以證實,Lotus公司的Lotus123在推出前,米奇卡普爾先生曾多次前往軟藝公司,以向同學交流計算機技術的借口,不久之后,Lotus123推出,軟件包含了軟藝公司的PC版VisiCala多項準備震撼業界的便捷功能,這個行為造成VisiCala銷量快速下滑,還有一點,Lotus公司在VisiCala銷量大幅下跌時曾試圖收購軟藝公司,丹布利克林先生認為Lotus公司是準備把抄襲這件丑聞徹底掩蓋,所以他拒絕收購,但因為沒有相關法律供他參考,加之公司資金緊張付不起高昂的律師咨詢費用,所以軟藝公司并未發起訴訟,但現在,軟藝公司已經正式向Lotus公司發起訴訟,他們和Actor公司一樣,堅信陽光總會照進計算機軟件業,為這里帶來光明。”
那個聲音不滿的說道:“你是說你愿意現在去燒死一個黑人自證清白?湯米霍克,我們不需要那么血腥并且對SSD帶來負面印象的違法行為,黑人可以生活在這個國度,我們只是……”
“你們只是想自己欺騙自己,黑人越來越多,你們無能為力,你們不敢燒死黑人,只會嚴厲訓斥自己對黑人露出笑容的白人兄弟,對嗎?”湯米徑直打斷了對方的話,開口說道。
一個聲音不滿的開口:“注意你的態度,湯米。”
聽到這個聲音,湯米嘴角露出絲笑容,這聲音他很熟悉,屬于自家斯坦福分會的老大,查爾斯薩蒙,之前始終沒有出聲,只有湯米失禮的打斷質詢者,才不滿的開口,不是真的不滿,而是想要提醒湯米注意禮貌,這些人正決定著他在SSD的命運。
湯米呼出一口氣:“我來告訴各位,如何在公共視線中燒死黑人,我準備成立一個電視臺,黑人電視臺,我覺得黑人需要平等對待,他們需要有關心他們喜好的電視臺與節目,嘻哈歌手,黑人導演,制片人,黑人球員等等等等,也許你們覺得這和燒死黑人有他媽什么關系,我來告訴你們!電視臺可以向其他種族傳播黑人的印象,我要讓白人,其他種族通過黑人電視臺的節目,黑人電視臺走出的明星,永遠對黑人有刻板印象,他們會知道黑人是什么德行,把黑人的負面形象深挖,呈現在觀眾面前,從而使所有人內心都討厭黑人,這樣,才能增加那些推廣種族平等的組織的洗腦阻力,種族主義才能繼續存在,并且永遠有人愿意為種族主義辯護,如果還聽不懂,我可以更簡單的說一下,那就是把一些黑人糟糕的一面呈現出來并且放大,讓美國人以為這些黑人就能代表所有黑人群體,把黑人群體架在火上烤,然后我們還能用黑人群體賺取訂閱費,再把賺來的錢捐給SSD或者其他組織,賺黑人的錢順便抹黑黑人,所以你們是怎么會懷疑我同情黑人的?我在鄉下時,黑人可他媽沒給我一碗飯吃。”
“可能因為你祖父殺光了黑人,才沒有黑人能給你一碗飯吃。”一個聲音再開口,已經帶了笑意,他顯然聽懂了湯米的計劃。
不過SSD并非都是聰明人,有個白癡此時好奇的問道:“……電視臺里播放黑人的負面內容?你確定黑人愿意做?”
“白人罵一句,就等著被黑人找麻煩吧,但黑人自己罵的聲音越大,字眼越惡毒,他們會越開心,那就是一群把過去苦難當成現在榮耀的垃圾群體。”湯米語氣肯定的說道:
“相信我,沒人能比我更懂黑人,畢竟你們的州從沒有像羅德島州這樣干凈過,當一個嘻哈歌手用吉姆克勞,鱷魚餌,曼丁哥,黑色公鹿這些黑人刻板字眼編一首歌嘲諷自己的種族時,那些黑人能開心付錢購買,并覺得那家伙是幫他們銘記歷史,那些傻把自稱尼格當成值得向白人炫耀的特權,而不是羞辱,你見過其他膚色有這種進化失敗的腦癱癥狀嗎?”
“你這番話……讓我相信你不太可能同情黑人,湯米,我甚至不需要聽你說完,各位,我相信這位兄弟。”一個聲音說完,隨后站起身,端著身前的蠟燭走到湯米的方桌前,把自己那支蠟燭擺了上去。
隨后拍拍湯米的肩膀,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又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湯米霍克,你對黑人有除了你祖父或者父輩灌輸給你之外的看法嗎?”
“當然有,除了之前我祖父灌輸給我的丑陋,暴力,粗魯,好色,罪犯等等印象,現在還要加入擅長利用弱者身份牟取福利與輿論支持,詭計多端,斯坦福法學院已經有32的學生擁有黑人血統,其他學校也許更多,這些黑人更聰明,我想他們擁有上流身份之后,也一定不會舍得遺棄弱者標簽,然后就會出現一個畫面,一場辯論賽,你和一個黑人是對手進行辯論,他獲勝,他能宣傳我是大學第一個在辯論賽擊敗白人的黑人,是黑人的榮耀,他輸,他能宣傳說白人欺壓黑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比賽存在黑幕,他們不接受一個黑人的勝利。以后,這種事會極為常見,SSD早晚也會有黑人加入,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美國現在這種糟糕發展的必然結果。”湯米不假思索的說道。
查爾斯薩蒙的聲音響起:“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下,你覺得SDD如何避免混入黑人?”
湯米深吸一口氣:“美國人都知道SSD是白人至上,我覺得最好的方法是現在開始,淡化這種SSD的刻板標簽,我們要通過行動,把SSD的標簽更換為誠實,單純,勤奮,虔誠以及愛國,把種族主義替換為本土主義,把排斥有色人種換成排斥外來移民,這就是我的看法,沒有人能再穿著白袍,沒有任何代價的燒死黑人,也沒有人能再穿著白袍,把黑人小孩當成獵殺鱷魚的誘餌,再對著報紙說死掉哪個都對美國有利無害,時代變了,不想被時代遺棄,就需要陪它一起改變。”
“整個惡毒的想法,都來自于你父輩的教育?兄弟,你的惡毒遠勝在座所有人。“一個聲音輕笑著問道。
燭光的照映下,湯米面容嚴肅,帶著神秘與神圣,他頌道:“《圣經》中,上帝告訴我們,彼由貪婪,將以飾言漁爾之利,自昔其鞫不遲,淪亡不寢。”
范斯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打量著落座之后就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坐姿,碰都沒碰一下水杯的湯米霍克:“你認為米奇卡普爾先生說的免費傳播OSS是Actor公司為了保住自己的取巧行為這一說法嗎?”
“我為了保住Actor公司最好的方法不應該是離Lotus遠一些嗎?”湯米笑了一下,隨后搖搖頭:
“Actor公司的成立,根本不是為了成為軟件公司,它最初成立的目的很簡單,幫助一些女性走上工作崗位,對方的律師調查員,我的律師,校友,老師都能證實,我曾買下市面上流行的五六臺計算機,幾十種辦公軟件,我研究它們的目的,是思考如何用市場現有的這些軟件幫助這些女性,但很遺憾,這些軟件的操作難度太高,而那些沒有工作的女性都是高中學歷,如果她們能背下一整本詞典厚度的使用說明,也不會高中就輟學。”
“更主要的問題,是售價太高,哪怕我所處的兄弟會組織SSD愿意支持我的公益舉動,都無能為力,因為SSD也沒有太多可支配資金,我不知道495塊一張軟盤,對在座各位有沒有經濟壓力,但是那些女人,根本沒有錢買這么一張軟件,甚至OSS初期49.99元的定價,都嚇退了很多人,直到我們允許她們找到工作再付款,她們才愿意相信我們。如果成立Actor,單純是為了開發軟件,我一定會開發個我自己喜歡的軟件,我一直想開發一款聊天軟件,就是我坐在加州,不需要打電話,坐在計算機前,就能與家鄉的哥哥打字聊天,問問他天氣如何,我父親最近在拆船時有沒有受傷之類,這個創意聽起來如何?至少對我這種年輕人而言,一定比OSS更有趣,除了和家人對話,還能和異地的女友聊天,不需要付昂貴的跨州電話費,我這樣說,是想告訴各位,Actor公司不缺少創意,不需要借鑒他人,我們之所以開發被所有從業者批評為毫無亮點,缺乏新意的OSS,從來就不是為了彰顯自我,而是為了助人為樂,能讓那些被幫助的人更快捷的掌握一門計算機技術,找到一份工作,讓美國多出一張笑臉。”
范斯坦繼續問道:“但這不該是你借鑒他人成果的理由。”
湯米點點頭:“沒有人想要借鑒,主席先生,我是……我是個高傲的大學生,沒關系,我聽到了憋笑聲,盡管笑,我的確是這么想的,雖然來自鄉下,但我就是內心高傲,我高傲的理由當然是因為我是霍克家族第一個大學生,我考入了斯坦福大學,我是如此努力,我是如此勤奮,一個內心高傲的人,是不屑借鑒任何人任何事的,除非……他發現只有這一條路,如果Lotus公司或者其他公司愿意幫助那些女性,我不會成立Actor,就是那些公司昂貴的售價讓很多想要改變自己的人望而卻步,堵死她們改變自己的那條路,不是我想成立它Actor,而是對這個國家的責任感在召喚我。”
“我此刻坐在這里,接受各位代表美國國民的質詢,非常感激各位給我這樣的機會,我知道Actor公司在助人為樂的過程中有一些與Lotus公司缺乏溝通的失誤,但那只是我們人手嚴重不足的原因,并非我們所想,各位可以告訴我,Actor公司做錯了事,要接受懲罰,我完全沒有問題,無條件接受,不要因為一件好事而忽視他所做的惡,任何決定都可以,我僅有一個問題,一個小小的問題,我希望各位議員給我一個保證,一個承諾。”
范斯坦微微皺眉:“什么承諾,湯米霍克先生,這不是交易,你當然可以說所有你想說的話,但你不能要求在座各位一定給與你答復。”
湯米霍克在鏡頭前站起身,面向所有列席議員欠身行禮:
“我有機會出現在這里,是我的榮幸,也是因為我一定有行為有些不妥的問題,但此刻,我想說,OSS已經發放出六十萬份,這代表有六十萬人有機會通過學習這個軟件,掌握一門計算機技巧,找到一份報酬可能更高的工作,多出的那些錢,也許不能讓他們成為富翁,但至少,可以讓一個父親為孩子買一個足夠大的生日蛋糕,可以讓一個丈夫為妻子買一束更嬌艷的鮮花,可以讓女性獲得自立,可以讓弱者收獲尊嚴,我知道判決結果,往往會要求敗訴者召回傳播出去的產品,但我想在此呼吁,各位也許愿意給六十萬人一次機會,不要再讓他們在努力工作之余爭取寶貴時間學到的計算機技術被廢棄,轉而用高價重新購買一份軟件,重新耗費大量精力去學習,不要召回OSS,或者召回也可以,只要Lotus公司愿意無償贈送給那些用戶一份Lotus123軟件。”
“我來自鄉下,我知道底層民眾改變命運的難度,人們常說美國夢讓人備受鼓舞,比如我考上斯坦福大學,就代表著一個小小的美國夢,通過自己的努力,從遙遠的小城前往美麗的加州,踏入知識殿堂,讓自己在精神上變得更加強大,我家鄉的街坊因此備受鼓舞,他們也開始嚴格要求自己的孩子,希望他們像我一樣努力,改變命運,那六十萬人,也和我一樣啊,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小小的美國夢,他們在努力學習OSS的同時,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我想請求各位議員,守護著那六十萬個小小的美國夢。”
“不要奪走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不要毀掉他們對這個國度,對自己未來的所有期許,很遺憾我也許后續沒辦法繼續守護他們的夢,對此,我向那些善良且努力的人深表道歉,我一直對人們說,聽媽媽的話,因為我媽媽告訴我,要做正確的事,我作為Actor的實際負責人,認為此刻,最該做的正確的事,就是向各位乞求,請允許我獨自背負一切與Actor有關的罪孽,接受所有懲罰。”
“《圣經彼得后書》曾說過,天使干罪,上帝亦無寬恕,投之地獄,囚于永夜,以候審判。”
第一更,九千六百字算是補上昨天的六千字,我這就滾下去繼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