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油得很,屬于那種如果對方對你有好感就會歡喜、對你沒感覺就很惡心的言論,關系不到是絕對不能亂說的……飄渺不知道趙長河到底是真就想這么說呢還是因為入魔的緣故,如果是后者,這脾氣還不好發。
自己入魔打得他骨裂,差點坑得他枉死在那里,他一句怨言都沒有……他入魔了只不過說幾句而已……
氣人的是,好像也沒感覺有多惡心。
飄渺怒氣沖沖地把趙長河一把丟在客院床上,抓了條繩子團團捆住:「保險起見,別動。」
趙長河也抵抗不了,只得任她綁,實際有點好笑。自己真要做些什么的話,這種普通繩子能限制個什么?
直到綁了個嚴實,趙長河嘆氣道:「別提我現在還是傷患,就算我全盛期也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飄渺簡直無法想象有人膽敢這么想,但細細一捋好像邏輯也沒什么問題。
恰恰金色經文環繞的樣子也很像被捆綁,同樣神魂束縛不能亂動,正睜著眼睛定定地看她。
飄渺一拳揍在他腦袋上,怒道:「不許看了!再看我就……」
趙長河實在好笑:「行,你會調教是吧,來一套我看看。」
崔元央撓撓頭,發現這入魔的飄渺除了脾氣大之外,已經和正常的飄渺越發接近了。
不管是因為需要趙長河對付夜無名,還是存有別的因素,那唯一原因都是趙長河……這可不能說,說了趙長河一定會蹬鼻子上臉,他現在反倒因為欲念影響不夠理智,句句都在調戲人。
這一次被引發的心魔是什么?
是波旬化身飄渺勾引出來的欲望。
事實證明,和老婆做點愛做的事確實可以緩解被引動的欲念,但做不了真正的解藥。
「為什么?」
看他一副躺平等調教的樣子,飄渺磨了磨牙,忽然走到床頭站在他腦袋后面,又一指封住他的神念外放,拍了拍手:「不是說沒辦法不看嗎?現在看不見了吧,氣死你。」
飄渺:「……」
趙長河閉上眼睛,意為默許。
意思就是其實現在更好泡。
趙長河見是崔元央,心中歡喜:「你醒了?」
崔元央懶得多想,既然動了情,深陷也就是遲早的事兒。現在更需要在乎的是趙大哥的狀態,什么破飄渺,趙大哥身上這么多傷都沒想過照顧治療,盡顧著兇人。
其實正常的飄渺在經過上次睡夢被弄之后,已經不肯繼續自欺欺人了,魔化飄渺反而還肯……崔元央幾乎可以確定這姐姐對趙大哥生情了,只是程度不夠深,畢竟夠深的話就不需要沉眠躲避,自己上就行……
飄渺一指點在趙長河眉心,神魂直入靈臺。
飄渺終于沒能忍住,問了出來:「所以你對一個猙獰扭曲的魔頭都覺得好看,是個母的你就不挑食是吧?」
「挖我眼睛?」
我淡泊善良的時候你還語氣生硬地威脅過我,入了魔你反倒在表白,你是犯賤?
卻聽趙長河道:「有時候我覺得這種半入魔的狀態也不是沒有好處,似乎可以讓人不那么虛偽……平日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內心,現在敢直白地表露在外。」
崔元央瞪大了眼睛:「這就是御境三重的大能想出來的解法?誒誒誒,你別睡啊!」
「我就去把外面那些和尚殺了!」
「可能因為她共享了我的很多記憶,對你天然就不一般……何況她所代言的東西完全對應在你身上,她天然眷顧于你,那對神靈來說不是情,可只要有情,那只會是你。」崔元央眨眨眼:「所以就 算你心魔去除,也可以繼續那樣說話的,其實她喜歡聽。」
崔元央抽了抽鼻子,坐在床沿解開趙長河的繩索,從戒指里摸出崔家傷藥給他敷上:「次次都在受傷,不是都說了以后不那么拼了么……」
哪怕頂著一模一樣的容顏,心里知道那不是,那就心魔難除。
飄渺勃然大怒,手中幻化出一根鞭子,惡狠狠地抽了下去:「滿嘴謊言!還特別喜歡?一邊說要調教我,一邊溫柔對待央央,你喜歡的是哪個還用說嗎!最恨這種滿嘴謊言的騙徒!」
趙長河對她的期待確實屬于不應該的錯誤期待……入魔就是入魔,根本不可能再被善念影響,那就不叫魔了。只不過剛入魔時的滔天戾氣已經因為狂揍波旬而宣泄了很多,現在沒有剛開始那么暴躁,更為理智了而已……
「是啊,她讓我做你的解藥,給你消除心魔呢……」崔元央俯身吻了下去:「我覺得不太行,但起碼得試試……反正你已經憋壞了,總得釋放一下……」
「你對自己是有什么誤解?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猙獰,現在已經不是了,用央央臉蛋的時候只讓人覺得奶兇,用自己的形態就是一個滿眼煞氣的御姐……以后你見到朱雀的時候可以問問她,我是不是特別喜歡這樣的。」
心魔只在于心,不在于實際。只要讓他心里認為自己得到了,是不是也可以?
趙長河忽地發現,原本婉轉逢迎的央央神色忽然變了,變得憤怒無比,纖手死命推著他的肩膀:「趙長河!你在干什么!」
「這就是你的調教?」趙長河沉默。
「波旬引發他欲念的時候,雖說是因飄渺而起,但使用的形象是你崔元央的,你們夫妻倆自己圓房多半就解了!」
他那樣的凜凜之軀,連凌遲自己剮肉療傷都能一聲不吭的鐵漢,不該蜷縮成這樣。
飄渺氣得頭發都變成了冒煙狀,再度抽了一鞭:「不要以為我不殺你就沒有別的辦法教訓你,難道我不能揍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想了想,冷笑道:「是誰說的等安全了調教我?看現在是誰調教誰。」
但飄渺分不清。
號稱要進入靈臺尋找解法的飄渺逃命般離開了趙長河的識海,回歸崔元央軀體的時候發現崔元央醒了,正睜著大眼睛看她。
「因為那樣我也只是換了種形式跟在趙大哥身邊。」
飄渺愣神地看了好一陣子,從來沒想過有人能把這些意蘊全 部收納在一起,其中甚至包括著自己。
飄渺站了幾息,忽地覺得好像還有一種被人打量的感受,那種目光還越發肆無忌憚了,上上下下地掃描。
「別……」趙長河嘆了口氣:「你剛才本能反擊他們的時候還留手,說明本心善良。一旦真的枉殺無辜,以后清醒了會后悔一輩子。」
「小妖精,她是又睡覺了嗎,你敢這樣說話……」
飄渺欲言又止。
完全可以感受到,如果沒有這些金色經文的鎮壓,這時候的趙長河絕對失去理智瘋狂地撲上來撕扯……但現在眼神還算清明,只是略帶渾濁,算是佛門之法很有效果。
結果趙長河并沒有按她想象的接洗澡的話題,反而說的是:「其實現在這樣也很好看。」
一一四.四一.八四.七八 果然趙長河的下一句就開始了:「你的調教呢?」
「你就記得水中!」飄渺下意識蹦出這一句,說完就后悔不迭。
飄渺拳頭捏得咯咯響。
「知道,說的是平日里為了風度絕對不會亂說的話。但說與不說,這都是真話。」
「喜歡聽還拿鞭子抽我……」
「嗯……飄渺姐姐魔化,那魔氣壓力太大了扛不住,沒多久就昏過去了。」
崔元央摟著夫君的脖子承接了一陣子狂風暴雨,看他眼眸依舊赤紅的模樣,輕咬下唇,計上心來。
趙長河怔了怔:「不至于吧?」
「怎么做?」
這種感覺是怎么來的,他頭頂都有眼睛?
或許趙長河的判斷是最正確的……飄渺的修行太強了,遠超波旬,波旬所引發出來的心魔并不能覆蓋她的性情,只不過是把原有的恨意變得更凸顯、更極端,而隨著宣泄過后又淡去了不少,根本主宰不了她。相反,越是觸動她的恨,反倒可能越容易誕生情,七情六欲是一起的。
「波旬和你自己都覺得,我對你的期待是錯誤期待……但我始終覺得不是的。」趙長河低聲說著:「你的魔化只是恨意主宰了性情,會把憎恨波及其他生命,或許算得上邪惡。但理智尚在,沒有成為無法溝通的瘋子,也沒有被波旬主導了思緒,成為他的化身。」
趙長河道:「這是你以往的樣貌,看著還有點陌生,不像用央央外貌時奶兇奶兇的樣子……多看看,加深一下記憶。」
按照和尚們的理論,那就是只要趙長河上了飄渺就完事了。難道帶他進客院真的是為了這個?
飄渺冷笑道:「你想得美。既然他們已經把你的心魔壓制,我自然可以嘗試能否用些手段徹底解除。」
「其實是好事的……我覺得這樣總比你早前想殺她的好多了。這樣以后就算分割不了,大家共用一個身軀也不那么尷尬。」崔元央笑道:「你知道嗎在你見到飄渺姐姐之前她就非常欣賞你,從你進寒螭冰淵開始,好幾次我見她看你影像都看呆了。」
不比趙長河妻子們通過雙修多次體驗趙長河的識海,這是飄渺第一次看見。浩瀚星空之中,有人頭枕日月,悠然躺在銀河之上,夜空遍布星辰拱衛環繞,四象之形清晰呈現。下方是無盡河山,氣脈飄渺。
「看什么看?」飄渺打量了半天,依然是這一句。
「……」飄渺簡直無法形容這種句句都要被調戲的感覺,更無法形容一個神經病對一個魔頭表白的感覺。
「你是不是有病?」
趙長河慢慢道:「既然還理智,那憑什么認為,一個會恨的人就不會愛?我甚至覺得,有恨的你,比上古無欲無求的飄渺更容易有情。」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留手的真正原因是理智上知道如果把和尚們打死了,就沒法幫趙長河凈化魔念了。
話都沒說完,崔元央發現自己已經掌管了身軀,飄渺主動沉眠去了。
飄渺一陣心亂:「看什么,真不怕我現在會吞了你?」
等同于出軌被老婆當場抓包,趙長河很是丟臉:「我被引動心魔,本來不應該那樣說話,可面對她就忍不住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都往外冒……要不是大師們幫我壓制了,我說不定要做出非常丟人的事來。」
畢竟引發心魔的是飄渺,按照古佛所言「讓他得到想得到的女人」指的是飄渺,而不是老夫老妻的崔元央。
「你放開靈臺,讓我進去看一眼。」
那背著自己一路逃命的歷程再度閃過腦海,無數次為了護住背上的人而扭身,用自己的胸膛接下了攻勢。
想殺他,也或許不僅僅是因為被看光了之類的恨意,有沒有可能真是醋意?有些人類的話本里,因為吃醋而把對方殺了的故事還是常有的,在魔化凸顯了兇戾的現在,真的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自己都壓根不是他的人……他憑借的是真正的山河意,與自己交相輝映,同道而行。
她甚至不敢繼 續對話下去了,再說下去不知道腦子會亂成什么模樣。
趙長河確實憋不住了,面對飄渺那是死憋,自家老婆就沒關系了,天經地義。便二話不說地摟了上去翻身滾在了一起。
飄渺道:「那是自然,以我的神魂之盛,豈能變成瘋子?波旬又豈配主導我的思緒?」
「我知道,之前進去看過了……這種情況我也束手無策,還是必須設法分割開來才好。」趙長河嘆了口氣:「什么時候醒的?」
「說來你把我帶到客院是想干什么?」趙長河道:「和尚們說了,他們壓著我的心魔,然后只要我完成了想要的就可以解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完成念想?」
「是,心魔未褪,當然是病,還是大病。」趙長河笑笑:「其實你這樣子與上古所見也不一樣。以前所見,淡漠渺然,仿佛水中神女若隱若現。現在神色很是兇戾,看著不好惹。」
崔元央奇道:「為什么?」
「醒了好一陣了,聽你在和飄渺姐姐表白呢。」崔元央笑嘻嘻道:「現在姐姐的魔意淡多了,看來情才是恨的解藥嗎?」
崔元央定定地看了她一陣,燦然一笑:「現在的你,吞了我也沒事了。」
「你們夫妻倆是不是都有病!
」飄渺氣得胸膛起伏,惱怒地道:「廢話少說,身軀給你接管。」
趙長河悶哼一聲,卻居然在笑:「你……居然……真的在吃醋。」
「嘻嘻……以后有你用你的鞭子抽回來的時候,愛抽幾鞭就抽幾鞭。」
不殺他,或許真的不僅僅是因為需要他對付夜無名……而是真的下不了手。
飄渺沉默片刻,飄然到了趙長河神魂之側。看得出他的神魂都透著粉色,還有些微微顫抖的樣子,顯然欲念叢生非常明確,但周邊有佛門金光籠罩,把狀況壓住了。
趙長河嚇得一抖,差點沒直接交待出來。
所以這是做了一半的時候,飄渺突然出來了?
那這意思是不是現在正在上飄渺?要停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