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持續了一天一夜。
皇甫永先在山頂勒石,刻下了這次眾人的功績。又把兒子留在塞外過苦日子,率數千駐軍繼續鎮壓諸部、以及協助巴圖做藩國建立事宜,余眾漸次班師。
嗯,也不知道算苦日子還是算土霸王,還是算苦日子吧,凡事之初總是苦的。但只要能好好做下來,此后皇甫紹宗真可以威震草原,成為大漢北地最堅實的矛與盾。
成了親又榨了男人整整一天的皇甫情再無遺憾,倒也沒繼續纏著,也容光煥發地先行班師回朝,她有點急著想跟唐晚妝炫耀……這次就算是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鬟也得氣得憋紅了臉吧。
同行的還有岳紅翎,她想去四象教總部看看白虎典籍對自己是否真合適。
大家想要的都做完了,也都算默契地讓給在塞外吃了幾個月沙立下首功的三娘一點獨處的時間。
主要是此地氤氳的信仰之力,對岳紅翎沒什么作用,她不是這掛的。對皇甫情有用倒也不太明顯,她雖有信仰之力,并不怎么靠這個修行,只是輔助之用。因此留在這里修行對她們的價值較小。
但對于三娘,此地的能量就是甘霖。
由于海皇位格的存在她在信仰之力上是最典型的,比趙長河都典型幾倍。修行能達到今天這樣讓趙長河都覺得她才是天下第一的地步,與千萬海民源源不竭的信仰是分不開的。
此番趙長河受傷極重的那個,至今沒好利索,三娘同樣受傷不輕,兩人便躲在秘境吸收信仰之力雙修治療。
這回兩人都徹底知道分身是怎么用的了。
不但要用,還要深化研習,鍛煉兩個身軀獨立存在、連修行都可以分開修的那種感受。
既然是分開修……那雙修當然也必須分開修。所以不是我們要玩分身情調,這是修行必須的步驟,確信。
如果讓岳紅翎看見,多半會吐槽——你是怎么好意思說人家朱雀燒的,你瞧瞧你現在在干嘛?
男人站著,妖嬈蛇軀纏在男人身上,纏得緊緊,兩腿還要盤著夾過去,死死箍住男人的腰,套在上面自己動。
別說姿勢難度了,光是這燒度就沒幾個人辦得出來。
這哪里是個玄武,這分明就是個妖蛇,眼里那迷蒙之中帶著妖異與危險的光,偶爾舔過唇角的舌……真讓人看了心都要抖一下,確信她為什么會是魔教尊者。
然而另有一只三娘赤條條趴在地上,眼睛都在轉圈圈,看似之前已經被啪暈了,蛇身其實是不甘示弱地幫龜龜報仇來著……
實際上龜龜到底是被啪暈了還是在偷懶睡覺,連蛇身自己都不太清楚。
分身之道至此越發成熟。
妖媚靈動與沉穩慵懶的龜蛇二象性,曾被趙長河視為最復雜的三娘至此也不那么復雜,因為可分。
磅礴精純得到信仰之力化作能量,通過聚靈陣法和雙修之術不斷進入雙方身軀往返,趙長河幾乎可以感受到三娘的御境二重近在眼前,只差臨門一腳。
“差了點什么?”事后趙長河躺在厚厚的云層,左右兩只龜龜一起趴在他身上畫圈圈,劃圈的動作極為同步,就是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
“我也不知道差點什么。”主身龜龜懶洋洋道:“或許還是老生常談,單靠雙修取巧是破不了關卡的?”
“應該不是,那些是因為自己感悟不足,單靠雙修和單靠嗑藥一樣,并不能幫助領悟。我看你現在雙身已經分得很明白了,完全可以當成兩個人來用,分別還不降戰力……說明你的悟應該夠了,差的就是能量的修行積累,按道理只要到了門檻就可以直接過去。那到底還差了什么環節?”
“說明只是差了做得還不夠多呀。”蛇身笑嘻嘻地擁了過去:“你還行不行?”
“喂喂喂……”龜龜大怒:“騷蹄子你差不多夠了啊!”
蛇身也大怒:“懶烏龜我幫你承擔了多少伱知道嗎,過后就翻臉不認人!”
“我要你幫忙承擔嗎?分明是你自己賴著要吃!”
“我指的是幫你賣騷,那些姿勢你自己肯做嗎?”
“我……你合進來我就肯。”
“那不也是因為我的因子,難道是因為你個懶龜嗎?”
“我才是本體,你放尊重點。”
“要打架嗎看看誰是本體,誰主誰次!”
“砰砰啪啪!”兩只畫圈圈的纖手開始在男人胸膛上打架。
趙長河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三娘吵架到打架,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自己也可以分魂,但分魂絕對是自己控制,不過是分心二用罷了,絕不可能有兩個獨立思考在吵架,還特么打起來了。看龜龜這模樣還不是演的,是真的兩個思維在吵,這你說還不到分身的門檻誰信啊,你這不直接突破?
難道真是沒雙修到位?
“砰!”蛇身之靈動多變被龜龜本體的不動如山克得死死,根本不破防,反而被反震回去,手都麻了。
龜龜志得意滿地跨了過去,把分身壓在身下:“服了嗎小美人,誰主誰次?”
分身求饒:“你是主……”
龜龜高興地親了下去:“乖。”
趙長河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叫什么,自攻自受?
不過自攻自受的場面沒有發生,三娘親下去之后,雙身泛起光芒漣漪,很快合為一體。三娘笑嘻嘻地獨霸男人,抱著他的肩膀笑道:“好不好玩?”
趙長河問:“你這是在玩嗎?”
“不完全算,我放任兩個身軀的思維凸顯之后,自然呈現如此。我還有意多控了主身,否則主身會懶得和她說話才對,雙方都會把兩種性格演化極端。”
趙長河聽得倒有些憂慮:“這樣搞會不會搞得精神分裂啊?”
“強大的神魂之力可以保證不會分裂,始終是可控的……但如果受了相關的傷就不好說了。或許這絲憂慮就是我破不了二重的關鍵?不夠破釜沉舟的決絕。”
趙長河皺起眉頭,他忽然想到的是另一對。
她們……是姐妹嗎?
其實即使是姐妹,按照天道兩分的方向去看,和三娘這種也很類似的。
三娘之所以有這種分身法,四象教的傳承無非夜帝傳承,瞎子的情況很可能真與此相關。
所以她是被決然地分成了兩個方向?
趙長河心中抽動了一下,斷然道:“不要去考慮那種決然,必須可控,一定要可控。二重門檻肯定不需要走到這一步,按照我們趙厝的說法,‘斬三尸’可是成圣之路,你現在的情況不至于不至于。”
“斬三尸?”三娘摸著下巴:“指什么?”
“說法較多,多指善惡本我。”
“這個說法像道家的,不過我這種不太一樣的吧,只不過是自己性格的兩面……當然如果極限演化也不好說……”三娘想了想笑道:“誰去把善惡分開啊,那是一體的,分開了還算人嗎?”
“所以那是神啊。”
“神也是人。”三娘懶懶道:“我才不會去做那種蠢事呢,善惡一體,龜蛇一體,缺一非我,傻子才分。”
趙長河暗道你這話可能把你們家夜帝罵了,但三娘這么說也讓他心中安定不少,笑道:“對,咱們慢慢琢磨,肯定能成,不學那種。”
說來如果以后要對付瞎子和九幽,這可能是條線索……三娘這里正好作為前置研究。
凡事皆有因果。
之前自己壓禿鷲獵牙那一刀,當然沒興致和他說明白……只論力量的話,當時傷勢未愈的自己其實壓根比不上禿鷲獵牙,但那一刀已經用上了自己新研究的因果之力,把此前曾被他壓制的因果以“償還”的形勢壓了回去,這太虛玄,禿鷲獵牙連看都沒看明白,莫名其妙就被壓了。
這東西……還有很寬廣的潛力。
瞎子和自己的因果這么濃郁,早晚有用得上的時候。
三娘問道:“那你呢?我看你琢磨我這分身,也是想從中窺探二重的經驗,你要不要試一下?不難的。”
“首先我沒有那么明顯對立的兩種性格……”
“你有,君子的時候很君子,好色的時候就跟個流氓沒兩樣,什么花樣都興致勃勃,還陪騷蛇研究后面,要不要臉。”
“……我看你也不是沒興趣……”
“嗯?”
“咳……難道我分一個色狼之身,留一個和尚本體?”
三娘悚然:“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那不就得了。”趙長河懶懶道:“再說了,我是不玩分身的,看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頂著我的身份做事,怎么都不舒服,不管哪方面。你說你雙身都會吵架,是不是一個道理。”
三娘失笑:“倒也有,我確實看分身和你玩就不舒服……不過還好吧,連和情兒一起我都不在乎,自己分身那就更沒什么了。不過你這么說,我倒也能理解就是。”
“所以我最多接受的是分魂千萬無所不在的路子,那都是我在控制……”趙長河說著說著,周邊星星點點,一顆構建陣法的寶石發出了聲音:“喂?”
很快另一顆石頭也發出了聲音:“喂!”
繼而接二連三,遠方的青山也發出了聲音:“嗨!”
神魂所及,所見即所在,世間萬物無不寄魂,無不是自己的影子。
曾經在地底天穹測試分魂,只一試就頭痛欲裂,但現在經過長久的反復錘煉,已經如此輕松。
標志著他也已經往二重的道路上大步邁進,到了可以研究突破的時候了。
三娘看著這副場面沉吟:“你這種應該更沒有坎兒,就是范圍的差距。”
“是,一種量變到質變的積累,似乎沒有很明確的坎。我現在首要之務是把這里的信仰能量全部吸收,看看夠不夠。”
“如果這樣,我建議你換著點口味輪著來,天天躲這里雙修不膩嗎……”
“不膩。”趙長河摸了過去:“一輩子都不膩。”
“呸。”三娘起身穿衣,笑道:“瀚海那邊有個曾讓鐵木爾崛起的秘境,難道沒有興趣去看一眼?至少五哥那邊是拜托我去看看的,我好歹得去看一眼,有個數。”
趙長河也想起此事,起身笑道:“那就去看看。對了,你玄武所對應的北海,是這個嗎?”
“不是,我對應的其實更北,玄武尸身就在那邊,傳承我得到了,以此登上了玄武尊者之位,不需要多考慮。”
“原來這里也有北冰洋……”所以說青龍玄武的尸身大家都見過,朱雀尸身估摸著就是之前自己在地底天穹感應過的南明離火之位,大概率是神魂化火存在了……這都是死透了的,南明離火都能被自己遠程引用來鑄劍,更是說明無主。
只有白虎無論是尸身還是傳承都沒線索,這莫名出現的上古白虎如今想來也不莫名,是大家自己忽略了。
三娘道:“白虎這事兒提醒了我們……朱雀那邊,我和情兒說了,讓她還是得去看看,她破二重的機緣多半在那,你也不用擔心,應該沒有險情。”
“你呢?”
“玄武傳承里我唯一漏下的就是黃沙集亂石山那部分,我估摸著是玄武臨終路過,刻意把夜帝相關的傳承分開,不和自己的混在一起……也正因為是臨時分開藏匿的,所以也沒有什么險境,只是個簡易亂石陣……結果我駐扎那里找了幾年沒找到,最后便宜了你。”
“便宜我不就是便宜你。”
“我說的是連我都便宜了你……”
兩人騎在烏騅上一路閑聊,悠悠然在夜間草原的輕風下飛往瀚海。
趙長河坐在后方,攬著三娘的腰肢,輕吻她的側臉。三娘很享受,懶懶地靠在他懷里,低聲呢喃:“長河……”
“嗯?”
“我們不說什么修行上古,秘境,四象……就在這夜色之下陪我徜徉,就像在海浪之中,你抱著我一樣……好不好?”
“好。”
“嗯……允許你的手往上握一點……”
這春深時節,本來多雨。但大家出征一個多月來基本無雨,只偶爾有些局部小雨,讓北伐行軍很是順利。可這大戰結束之后就就經常有雨,倒也不大,如絲輕灑,洗凈了大地的血污,讓草原的空氣開始清香。
像是天公在作美。
春夜細雨輕風,兩人相擁而行,迎面拂來的風雨就像當年站在岸邊,海浪打在礁石上濺起的水花。濺在臉上,甜甜的,打在心里,軟軟的。
主動提出要去逛秘境的龜龜靠在男人懷里睡著了,安詳得孩子一樣。
她哪里真是想逛秘境……無非只是覺得對男人有利,再懶也爬起來提醒他去看一眼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