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這是確確實實沒料到,岳紅翎同樣沒料到。
就在昨天和雪梟才剛剛打過,他的水平就是和以前的印象一致,秘藏三重的天榜刺客,速度極快、凌厲無匹,一擊不中,遠揚千里,絕對不和你糾纏。
強是很強,被這種刺客盯著,誰都頭皮發麻,畢竟誰都沒辦法千日防賊,一個不慎被陰死毫不稀奇。但一旦這種刺客被迫陷入正面作戰,那就好很多,他的正面能力相對一般。
當昨天岳紅翎反蹲,與趙長河刀劍合璧,雪梟明顯就下風扛不住了。所以他這次想要刺殺趙長河,必須一直跟著,尋找兩人忘情之機,悄無聲息地偷襲。
一切合乎邏輯。
誰能想到區區一天之隔,修行莫名其妙暴漲,比趙長河這種開掛人生都離譜!
當然這種現象其實不奇怪,當天突破了,第二天就是這么牛逼,只是一般不會被預計到,往往被信息差弄死。這種信息差的反殺一般是主角待遇,趙長河很是震驚,莫非您才是主角?
然而更震驚的人是雪梟。
一劍刺中趙長河咽喉,雪梟心中正喜,下一刻喜色就僵在了臉上。
刺過咽喉的劍毫無實感,像極了他自己的殘影之法,虛影一陣扭曲,趙長河的大闊刀已經劈頭蓋腦地向他的脖頸招呼而下。
這回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近身肉搏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這么近過!
雪梟心中極為莫名。
他吸收黯滅能量和其御境之意是很特殊的,與王道寧強行接受海皇之意不一樣,這種事不是人人能做的,王道寧都坑死了自己。
因為黯滅那種“先天魔神”是天地腐蝕暗影之意的凝聚,它本質上真的是一種“天材地寶”,任何人都可以吸收化用的,只是一般人沒想過、并且也未必有這類吸收別人屬性的功法。而雪梟恰恰玩的就是劍氣釣魚吸收功法的套路,又恰恰從別的信息里知道了這事,天造地設,才得以吸收突破。
他是吸收了“天材地寶”得到的突破,趙長河是為啥學會了自己的分光流影之法?
垂死病中驚坐起,材寶竟是我自己?
近距離正面交鋒,哪怕對手是御境,趙長河也從來沒虛過。大闊刀狂暴掄來,雪梟以御境之力挺劍一架,也只能架得一個旗鼓相當,好歹沒像昨天一樣卸力都沒卸開差點被掄死。
而岳紅翎人劍合一,再度從下方飛掠而上,長劍直捅后心,再度形成了一個兩面夾擊之局。
雪梟神色陰沉,身形再閃。
四面八方影影綽綽出現了七八個雪梟之影,半數攻向趙長河,半數攻向岳紅翎。
這是他的分光流影之法結合黯滅的暗影之御再度進階的結果,并非分身,實際只有一個是真實,其余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傷害,只是普通暗影之傷。然而誰是真身、誰是暗影,如何分辨?
趙長河直接一刀平斬而出,四周血色狂涌,所有雪梟“分身”體內血煞盡數調動。
血滿山河的隨心妙用,沒血氣的自然是假的,無須分辨!
而這種可以外顯的血煞之氣岳紅翎自然也是可以感受得清清楚楚,她的劍氣控制也是妙到毫巔,一劍貫出,七八道劍氣繞向分身,一道最強的劍芒再度沖向雪梟本體。
夫妻店配合的幾如一人,雪梟剛剛領悟的自以為幾乎無敵的戰法瞬間被破了個一干二凈。
不剛正面的慣性思維再度占據雪梟腦海,他飛速撥開趙長河臨身的龍雀,沒去應對岳紅翎的貫背一劍,身軀再度化作殘影,任由岳紅翎刺在殘影上,本體早已遠遁天際。
然而這無往不利的遁法這一次卻突兀吃了癟。
在無法理解他這一招的人眼中,他的本體與“瞬移”差不多,莫名其妙就到了遠處,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預判落點。然而趙長河已經通過天書琢磨過這一招、自己都能勉強用出來躲避咽喉一劍,他自然知道這所謂的“瞬移”其實是有軌跡的。
就在雪梟遠遁的落點上,突兀地出現了一把劍。
真正融于夜色的星河劍不知何時已經等在那里,看似輕巧地一刺。
雪梟就像自己撞到劍身上一樣,這回連閃都沒來得及,只勉力一扭,神劍擦著肋下過去,帶出了一蓬血雨。
“趙長河一路行來,果然不是易與。”沙啞的聲音終于消失在夜色里,伴隨著劍氣如攪的痛苦,可以預見這一波他要躺個挺久的了。
倆口子互相看看,還是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速度比不過,追不上就是追不上,這已經成為頑疾。
“算了。這種刺客就靠身法和速度吃飯的,在巴蜀時厲神通比他強也拿他沒辦法,在皇宮中連夏龍淵也沒能留住。能讓他一段時間不能搞事就行,我們還有進步空間,下次再搞他。”趙長河說著還是心有余悸:“媽的,差點栽他手里,這種刺客是真的麻煩。”
岳紅翎道:“你能設計傷他成這樣,已經足以自傲……而且他可能會更麻煩。”
趙長河奇道:“怎么說?”
“我有殘霞劍氣滯留在他體內,極為隱蔽,不知道他能否發現。只要他沒發現,下一次我們就可以設計更針對性的陷阱,讓他落入天羅地網。”
趙長河大喜:“我就說剛才你那一劍好像威力不是很夠,原來在玩陰的。”
“以他鬼魅般的身法,就算全力也不會有更好的戰果,不如搞點事……”岳紅翎撇撇嘴:“還不是被伱帶壞了。哪有聽到玩陰的還那么高興的大俠,枉有俠名。”
“這里還有個親身玩陰的女俠呢。”趙長河倒也沒太多心思開玩笑,心思還是有點沉重:“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像是和黯滅合體了一樣,以前他不會玩影子,更沒破御。”
岳紅翎抬頭想了想:“會不會真的是和黯滅合體了……比如吸收。我聽說王道寧吸收過海皇陰氣,雖然有破綻……但你想想,時無定其實是雪梟的劍奴,雪梟本來就專研這種放養吸收的法門。”
“或許就是真相了。”趙長河皺眉道:“如果是這樣,我看荒殃那幾個說不定也……”
岳紅翎神色也很凝重。
單是雪梟吸收了一個與他性質相對接近的魔神,其實沒啥大礙,他的修行偏向注定兼容不了太多,只能以一種性質的力量為主。真正最讓人擔心的是,如果另有一個極為兼容的強大魔神,兼具了大部分魔神屬性,那會是怎樣?
比如昆侖內部就有混亂之意,從雪梟表現出來的能力看,混亂屬性不是他的……那這種屬性是屬于各類魔神的其中之一呢,還是更高級的兼容者?若把一切歸屬于混亂與毀滅,屆時誰能抗拒?
趙長河低聲道:“我們或許觸碰到了核心了……這事我必須和玉虛談清楚。”
岳紅翎問:“那還先去苗疆么?”
“去。我有點不安。”趙長河道:“各地魔神降臨,龍蛇起陸,苗疆與靈族秘境還是否一片祥和,誰都不知。長久不見,我怎么也得去看一眼才安心。”
說話間,不知躲哪的烏騅又探頭探腦地飛了過來迎駕。
“這家伙,現在自己躲一旁看戲特別有經驗。”趙長河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一把抱起岳紅翎跳上了烏騅:“走,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