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看傻了。
遠遠還以為這么強的火屬女性高手是朱雀呢……居然是皇甫情?
哦對,朱雀確實說過,會讓翼火蛇或者尾火虎來這個地方,出現倒是不算突然。
她現在的打扮不僅和朱雀天差地遠,甚至都不是以前的翼火蛇祭袍了,穿的居然是件很貴氣的貂裘,藍白配色,如京中所見貴女之時。
在外紅色祭袍不挺好看嘛,換這個干嘛……當然換成不知火舞的更好看……
不是,問題是皇甫情有這么強嘛?場面這表現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玄關九重”啊!你這水平妥妥該上亂世榜了,人榜都不知道壓不壓得住,感覺禿鷲獵牙都沒這么猛的……
地榜?
腦子念頭剛動,皇甫情發現有人接近,驟然轉頭。
幾乎已成火焰的眼眸凝注在趙長河臉上,神色暴戾殘酷,雙手鮮血仍滴。
趙長河心中一個咯噔,轉身就跑。
這小姐姐也入魔了,死在她手里就搞笑了!
這類狀態趙長河很有經驗,血煞上頭之時六親不認就是這樣的,那種時候確實BUFF疊滿,戰斗力遠超正常時,但事后脫力也嚴重,本質上其實是全面激活潛力的結果。皇甫情這種狀態只會比自己血煞上頭更猛,假設自己增幅一兩成,她這模樣可能增幅一倍以上了。
怪不得這么猛!
此時圍攻皇甫情的那些人也一樣,否則在趙長河已經無限接近人榜的現在,去哪一撈就一大把讓趙長河覺得比自己還強的人?這里全是入了魔的、遠超正常狀態的狂暴者,所以無論死傷多少也沒有人逃,一味地拼盡最后一條命,誓死要將所見的一切生物撕得粉碎。
其實趙長河不敢靠近接觸,沒有發現皇甫情并沒達到別人那種瘋狂程度。她是有理智、認得人的,只不過是心中殺機難耐,趙長河在她心中的好感值也沒讓她達到抑制心魔喚醒溫柔的程度,相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好幾次對此人起過殺意,那還不殺了等過年嗎?
換言之,她的實力沒什么增幅,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就是她身為朱雀應有的……
自身應有的實力,就把這群入魔者如屠雞殺狗一般,拉一起A了……也就是即使有幾十個趙長河一起上,都要被她一個人A了。
南方朱雀,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撐起四象教兇名的蓋世魔頭!那摸魚的龜基本不算。
趙長河以為是翼火蛇得到增幅,這點想岔了,但危機判斷可一點沒差,知道此時皇甫情是不可交流不可理喻的,若是不跑必死無疑。趁著還有一群入魔者沒死完,還在纏著皇甫情,自己還來得及拉開距離。
果然皇甫情正要追上來殺了這個讓自己最想殺的臭混蛋,左右刀槍劍戟又已狂暴襲來,皇甫情驟然伸手破開身邊一劍,一爪將對方腦袋插成了爛泥,繼而隨意一扭,整個頭顱扭向了后方:“滾!”
轉眼一看,那混蛋已經跑沒影了。
皇甫情暴怒:“死!”
“轟!”烈焰焚天,消盡冰雪。
媽耶好強……趙長河趁機掏出劍丸,跟看羅盤似的對著那一絲劍氣所指的方向,繞路直奔秘境。
跑是肯定跑不過這暴走狀態的小姐姐,能沖進秘境里就是活命的機會。
只要拖得一段時間,以趙長河的經驗來看,皇甫情必將陷入虛弱脫力,并且逐步恢復理智,能拖過這段時間就完事了……
劍氣滴溜溜地轉著,指向的居然是山巔。
那不就是火山口?
趙長河沒法多想,繞道飛奔而上。
“死!”皇甫情已經殺盡入魔者,飛速追了上來。
趙長河拼盡老命展開踏水凌波踏血無痕一股腦兒都用上了,飛也似地直沖山頂,沿途驚訝地發現,這一路還有好多尸體,從傷口看全是皇甫情殺的。
她到底殺了多少人啊……
好在這山并不高,在周遭各種險峰環繞之下只能算個小矮子,這也是火山噴發沒有覆蓋周遭諸峰、只限制在這個小范圍內的緣故。
山不高就意味著路程短,皇甫情飛速殺光所有入魔者,追到半山腰之時趙長河便已經抵達了火山口,探頭往下一看,心中微凜。
趙長河探索秘境也很多了,能夠感應到這火山口本來有空間遮蔽,正常跳下去可能就是普通的火山腹,實則內部另有一個獨立空間,但這個空間遮蔽此時已經被人破解了一部分。
于是有一股和此刻皇甫情身上很類似的火焰氣息和暴戾魔氣,隱隱從火山腹內向外散發,可以想見,皇甫情和剛才那些入魔者都是因為這魔氣沾染而引發心中之魔,才陷入狂暴的。
但奇怪的是,趙長河卻覺得自己不怎么受這魔氣影響,運起唐晚妝所授如月映水的心訣基本就可以抵御了……自己這點水平都能抵御,皇甫情為何抵御不了?難道是因為自己血煞上頭的狀態多了,有免疫?
不對……
趙長河再度想起剛才老樵夫的話,外魔可殺,內魔難禁。
因為心中起了暴戾殺心,才會被魔氣沾染,尤其皇甫情這種火屬性修行,本來距離心火成魔也就是一念之隔,嗯甚至沒隔,她本來就是火系魔女……而自己不被影響,是因為心平氣和、心無惡念,于是有了唐晚妝的心訣護持就可以免疫。
趙長河基本已經可以腦補出此前這里發生了什么。
因“火炎昆岡”的傳聞,皇甫情被朱雀派來這里調查,由于屬性貼合并且見多識廣的緣故,她恐怕是真找到了秘境空間,并找到了開啟的方法。
但可能需要一定時間去解、并且可能很耗心神,恰在此時,有一群同在此地尋寶碰運氣的昆侖惡徒發現了端倪,趁皇甫情難以分心之時襲擊。
皇甫情那脾氣能不盛怒么……這一怒之下,外魔引發內魔,陷入狂暴。而這些人心起惡念,自然也逃不過魔氣侵襲。雙方同時入魔,從山上打到山下,尸體鋪滿了山徑。
趙長河一時有些猶豫。
如果以這個模板分析,和血煞上頭不太一樣,皇甫情還真不一定能自行恢復理智,說不定會一直這樣……久而久之就真成不可理喻的大魔頭了。
就這么遲疑片刻,皇甫情已經追到身后:“死!”
趙長河明明可以破開禁制跳進去,卻居然沒跳,一個懶驢打滾避到一邊。
皇甫情一爪就轟在他剛才下蹲觀察的位置,生生抓碎了一片山石。
“鏘!”龍雀從戒指之中跳入手心,趙長河剛剛握上刀柄,驟然揮刀回旋。
不是劈向朱雀再度襲來的一爪,而是完全相反的身后。
一枚毒鏢從身后雪巖遮掩之中悄無聲息地越過趙長河身邊,直射皇甫情咽喉,卻恰被趙長河一刀蕩開,擊飛老遠。
與此同時皇甫情這一爪也插進了趙長河肩頭。
趙長河一聲悶哼,血流如注。
空氣仿佛凝滯了剎那,皇甫情的手指插在肩頭竟沒有再下一步舉動,已呈火焰之形的眼眸微閃,似是有些驚詫。
趙長河忍著痛楚,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涔涔而落,卻居然在笑。
她有理智殘存……那就好。
“嗖!”龍雀脫手擲出。
后方巖石,一道身影正悄悄逃竄,龍雀呼嘯襲來,把他釘在地上。
一個沒有沾染魔氣,想潛伏撿漏的昆侖惡徒。
他臨死都沒明白,自己偷襲那個恐怖的女人,為什么這個被女人追殺的傻逼反而要幫她擋鏢,為此差點要被抓死?
夕陽已經落山,風雪輕飄,山風有著硫磺火石的特有氣息,還有濃郁至極的血腥味,趙長河肩頭的血還在汩汩外流,瞬間半邊紅透。
明明四處在動,但一切依然像是靜止一般。
皇甫情定定地看著趙長河,好久才很是艱難地組織出除了“滾”“死”之外的人類語言:“為何?”
趙長河辛苦地笑笑,從懷中摸出一張豬豬面具,顫抖著戴在臉上:“我想試試……再看看,還舍不舍得殺?”
火焰明眸再度閃爍,仿佛殘燭搖曳,即將熄滅。
只是火焰之中映照不出畫面,不知在她眼里,是怎樣的景。
外魔可殺,內魔難禁,唯情而已。
一股草木生機無聲無息地從趙長河的傷口悄悄沁入她的指尖,仿佛帶著趙長河的鮮血,蔓延她的心田。
回春訣……治的不是自己的傷,是她的魔。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這畢竟不是受傷。可按照三娘的說法,青龍之生機,朱雀之浴火,按理是一個性質,對她有點喚醒重生之意不?
無論如何,這柔和的生機之意,對安撫脾氣總有點用吧,乖哦……
遠處似有風起。
葉無蹤追逐區區一個小娃娃,自然不會太過遮掩自己的行跡。
一直默默不說話在感應他回春訣的皇甫情似有所覺,驟然轉頭,眼里再起殺機。
趙長河沒她的靈覺,但也猜到是葉無蹤差不多該到了,嘆了口氣:“你打不過他,我們躲一下。”
說著試探著伸手去握皇甫情至今插在他肩頭不放的手腕。
皇甫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睜睜地看著他伸過手,慢慢地把她的手拿開,繼而踉蹌著走到龍雀邊上,收回龍雀,又把那尸體拖到火山口丟了下去。
一邊解釋:“這里的尸體不能被看見,否則很容易猜到我們在哪里。”
皇甫情仿佛聽懂了似的,下一刻漫山尸體盡數起火,焚為灰燼。
趙長河一把拉住她的手,縱身跳下火山口。
剛才丟下去的尸體進入的是正常山腹,而他們此入,到的是另一個地方。
皇甫情落在半空,忽地向上彈指。
一縷火苗跳了出去,以常規的火焰氣息遮蓋了此地的魔氣泄露,勉強遮掩住半開的空間壁障。
幾乎與此同時,葉無蹤出現在山外,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后之景,頭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