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七百八十六章 大勢的鼓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仙子,請聽我解釋

  圖窮匕見。

  沒有任何上一輩的存在,而其中必然包括了大炎宰相。

  對于這份殺意,許殷鶴沒有發作,走到這一步的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他還是緩聲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認為溫忻韞能夠殺死我?”

  突破之后,

  他很清楚圣人與圣人之上的差距。

  而很多的端倪都在訴說著一個現實——

  那個存活千載的女人并未真正的突破之圣人之上。

  身為當世的第一人,許殷鶴不認為有任何人能夠夸階戰勝他,哪怕是以死換取他的重傷也不行。

  李昭淵聞言同樣顯得訝異,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其中原由,輕聲道:

  “看來父皇那一劍當真將那位‘上天’傷的不輕。”

  “........”

  許殷鶴深邃眼眸微微一凝。

  李昭淵伸手拿起石臺上浸染鮮血的小冊,扔給了不遠處的長輩,道:

  “不知道當時您是否感應到,父皇那一劍斬的并非實體,而是萬物都存在的魂痕。”

  許殷鶴沉默著接過,以意魂快速掃過其中內容,而當他覽盡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波瀾不驚的眼底不自覺閃過一抹驚嘆與嘆息,驚嘆與嘆息自己那位已故至交的才情。

  李昭淵則是緩緩側眸,透過那覆著冰霜的窗欞外看向那片飄雪天穹:

  “如此一來我等倒是能夠確定一件事了,那位‘上天’也不過是一位修行之路上的先行者,只不過這位先行者似乎很小氣,小氣到將后來者向上的路給斬了。”

  許殷鶴也算明白了對方話中之意,道:

  “你想說現在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那東西’在養傷積蓄力量。”

  “是。”

  “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溫忻韞。”

  “........”

  殿堂沉寂。

  李昭淵把玩著手中那跳動的模具,閑聊似的問道:

  “不知許公您如何看待溫忻韞這個人?”

  許殷鶴認真的想了想,緩聲評價道:

  “一個曾經的天縱之資,一個陰謀家,一個堅持著自己道路的尋道者。”

  李昭淵眼眸不自覺挑了挑,笑道:

  “沒想到您對她的評價竟能如此正面。”

  “我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許殷鶴不會因為立場的對立,更不會因為個人的好惡而去評判一個人,聲音靜漠若湖:

  “所謂大勢之爭,不過各人持炬照亮不同前路,詆毀他們便是侮辱自己。”

  “.......”

  聽到這話,李昭淵像是受到什么啟發,沉默了很久,方才幽幽說道:

  “您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也正如您所說,她一直堅持著自己的路,也一直是千年前的天縱之資。

  “許公,

  “天罰并非話本中的雷劫,

  “您,是千年來第二個破圣之人。”

  “原來如此.....”

  許殷鶴緩緩閉上了眼眸,輕語呢喃:“千載歲月,對這等人來說確實有些太長。”

  話雖未明,但雙方都清楚了對方的意思。

  李昭淵話語的含義并非是指現在的溫忻韞已然是圣人之上,而是指曾經的溫忻韞突破過那個境界,但那個作為圣人之上的她已然死在了‘上天’手中,而現在他許殷鶴也面臨著當時溫忻韞的處境。

  天罰,隨時可能再次降落。

  而且來勢會比之前更加洶涌。

  初生的晨曦映亮了東宮卻被肅冷的殿堂隔絕在外。

  許殷鶴出聲打破了沉寂:

  “你將此事告知與我,不擔心我以軍陣來抵御它?”

  李昭淵似是料到有此一問,答得干脆明了:

  “您必須去,

  “這不是在給您選擇。

  “孤的未來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不死孤會寢食難安。”

  說到這,

  李昭淵看著近在咫尺的圣人之上,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緩聲道:

  “您可以選擇在此嘗試來擊殺孤,但父皇他死前真的為孤留下了很多針對您的遺產,明明自己準備了那么多手段來助我殺您,自己死前卻選擇了背叛,但他確實是留下這些。

  “當然,考慮到您修為的破境,這些手段的成功幾率興許已然不到一成,但您要試試么?

  “只要全力動手,您必將因為天上那東西而死。

  “而孤無論存活與否,

  “皇相都必然開戰,在覆滅仙門之前!

  “所以,懇請許公殺了溫忻韞。”

  “........”

  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許殷鶴選擇了沉默。

  他并未順著李昭淵的話語思考,以自己的認知快速于心底預演著一個個未來,評估著如今的相府能否承擔這些弒殺新君的未來。

  最終,

  他得到了不能。

  在此格殺李昭淵的概率很大,大到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但大炎心臟帝安城會毀于一旦,他也很可能會死在緊隨而來的天罰之下。

  屆時,溫忻韞與監天閣主將無人處理。

  而皇相的開戰會讓如今一片大好的戰局瞬間糜爛,宗盟會有時間肅整軍備,弘農之北連帶著周遭數洲都會被宗盟大舉入侵,而孤懸西南的靖江州府也將淪陷。

  更重要的是,

  相府一旦失去皇族的各種原料供給,軍械的生產體系將會遭遇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而在這最終的最終,

  無論是誰打贏了這場問鼎之戰,這片土地也將十室九空,無力抵御西漠古淵,乃至于那海上未知帝國的入侵。

  因果輪回。

  就如同曾經他與李耀玄那一個個令皇庭崛起,令宗盟束手無策的謀略一般,現在的李昭淵也踩在了大勢洪流的鼓點之上!

  許殷鶴默然嘆息,然后笑了:

  “你的父親臨終選擇那個理想,我自然也愿為其赴死。

  “你的請求,我應了,大炎新皇。”

  “........”

  身份被承認,請求被應允。

  可李昭淵望著許殷鶴的眼眸中卻并未因此言而有任何欣喜,有的反而只是無盡的失落。

  如果可以,

  他多么希望此刻對方能夠殺死他。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空守著這黑寂的皇座。

  因為這樣一來,他便能通過許殷鶴的手毀掉那父皇最初的理想。

  “至死不渝的理想可真令人向往.....”

  低聲呢喃著,李昭淵緩步走到了這位父輩面前,鄭重一禮,雙手遞上了那跳動模具,恭敬的說道:

  “許公,這是溫忻韞新生的本體,通過它便能感應到她其他本體所在。”

  “......”

  許殷鶴沉默接過,但看著青年那眼中無盡的自毀傾向,想說點什么勸慰這個老友選定的新君,但比起開解他人,他總是沉默,最終也只是低聲道:

  “向前看,新的意義總會出現。”

  “........”

  靜謐陡然降臨。

  李昭淵略顯訝異的抬眸,看出對方眼中情緒,不自覺輕笑了一聲:

  “謝許公提醒。”

  話落,

  就在許殷鶴頷首轉身準備默然離去之時,

  李昭淵忽地問道:

  “許元又出京了?”

  許殷鶴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嗯,尋了一張地圖便獨自外出了。”

  李昭淵靠坐回了石臺邊緣,雙手置于腿前互相輕扣,道:

  “他很特殊,不會無故外出,應當又在謀劃一些東西。”

  “也許。”

  “如此多事之秋,您居然還愿意放任他這等重要之人外出,真的很令孤驚訝。”

  “他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所以就由他去了。”

  “...不是您的,而是他自己?”

  “嗯。”

  “您就這么信任他?”

  “嗯。”

  “.......”

  李昭淵緩緩閉上了眼眸,過了許久再度睜眼那襲黑衣已然離去。

  盯著那敞開的殿門看了不知多久,

  李昭淵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低喃:

  “讓許元走自己的路.....”

  說著,

  他死寂無聲的眼眸瞥向了金鑾殿中那已然空懸無人的皇座,勾著唇角自嘲道:

  “...這便是您與許公最大的區別啊,父皇。”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