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紫色太監制服的男子略微一愣,有些不理解眼前這相府三公子為何忽然問此問題。
  看到對方神色,許元瞥了一眼起身后云岫。
  只見此女神色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想要提醒身前這太監,但最終還是把嘴巴閉上了。
  見到這一幕,許元覺得想來對方應該也沒有傳音。
  把自己把事情搞砸的原因說出來,在上司心里是一件很掉價的事情,所以不如讓上司一起親身體驗。
  只有這樣,上司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才有可能把她也給摘出來。
  廊道無聲一瞬,唯有熏香依舊。
  紫衣太監的答復很快:
  “回三公子,咱家姓糜,單字一個田。”
  許元盯著他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糜田.好名字。”
  紫衣太監聞言輕聲笑道:
  “三公子,怎突然好奇咱家姓名。”
  “問問都不行?”
  許元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朝著另一扇墻走去,白衫內襯隨風輕撫,聲線輕柔:
  “其實啊,這次你們主子和清焰的密謀本公子是不太想參與的,一開始清焰拉著我,我也是拒絕的,畢竟咱們都知道這是皇家內部的事情,我這相府三公子過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看著那衣衫不整的男子走去的方向,紫衣太監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棘手。
  干爹的命令雖然說是不讓任何人入密房,但其實就是針對這位許長天。
  考慮到對方的修為,他以為這是一件再輕易不過的差事,但為什么一介凝魂能夠看穿他用道蘊設下的幻境?
  看著對方逐漸走進房門,紫衣太監的聲音也略微低沉了下去:
  “如此說來,三公子您是不準備去了?”
  頓住腳步,許元立于房門之前,半轉過身笑道:
  “去,當然去,都到了這怎么可能不去。”
  紫衣太監微微一笑,聲音恭敬:
  “那便請公子隨咱家一同前去。”
  許元聞言笑了,抬起一根手指虛空點了點對方:
  “你們吶,真是裝糊涂的高手,我都到了門口,還要裝么?”
  紫衣太監神色絲毫不變,寬大的太監服略微收攏,行了一禮:
  “三公子,咱家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聽不懂無妨。”
  許元也沒有再理會對方,直接將手按在了眼前的房門之上,然后略微用力。
  “咔嘣!”
  一聲微弱的脆響在寂靜的廊道中回蕩。
  眼前的墻壁依舊是墻壁,不過在靈視之中門卻已經被推開了。
  許元哼笑一聲:
  “既然聽不懂,我自己進去便是。”
  說罷,他便抬步撞向眼前的墻壁。
  但在這時,紫衣太監驟然出現在了他身側,伸手攔住了他,很是恭敬:
  “三公子前面是墻壁。”
  看著眼前這紋著繁蕪異獸紫色袖袍,許元心底嘆息一聲,側過眼眸,眼神已經寒芒刺骨:
  “伱這是做什么?”
  紫衣太監低眸垂手,聲線更加的恭敬了:
  “三公子您似乎走錯路了,您萬金之軀,小心磕碰。”
  “呵呵呵”
  許元低低的笑了兩聲,隨即看著身側的太監,咧嘴笑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這是鐵了心不讓我進去?”
  紫衣太監將頭垂得更低了,輕聲道:
  “如若冒犯三公子,事后咱家會向太子殿下親自請罪,給三公子一個滿意的答復。”
  “請罪?”
  許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胸口處浮現一抹血光:
  “不必了,太子既然管不好他的狗,那本公子來替他管。”
  聞言,紫衣太監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嘆息。
  看來這三公子是準備動手了。
  不過對方身份尊貴,他不能傷他,便任他毆.
  思緒還止住,一只手掌已然以肉眼幾近不可及的速度蓋在了他的臉上。
  糜田眼中瞬時流露一抹驚疑。
這許長天不是凝魂境,怎么可能  尚且處在蒙圈中時,掌風上那讓人無法反抗巨力便讓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然后,
  “轟!!!”
  木屑飛濺,
  紫衣太監身形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后腦重重的砸在特質的木制地面。
  紫衣身形在外面,腦袋卻深深嵌入石板地面之內。
  身形半跪在地,許元俯瞰著這名大宗師太監,就如同捏著一只小雞一般的抓著對方的腦袋,細聲慢語:
  “你知道么?本公子其實并不討厭別人私下里搞小動作,相反甚至會欣賞這種人,畢竟若能成功瞞本公子也算他自己是本事。
  “至于那些搞小動作失敗了,還在旁邊喋喋不休的人.
  “我的耐心一向很有限,你現在已經讓我不耐煩了。”
  話音落下,
  “咯咯.咯吱”
  指尖純粹的巨力讓大宗師那堅硬的頭骨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生死的危機已然讓糜田無法再保持方才態度,功法瞬間全開,直接一掌向著許元胸口拍去。
  手掌之上包裹著一股綠色的瑩能,帶著濃濃腐蝕之意。
  速度很快,快到許元根本看不清。
  不過無所謂,他義妹會出手。
  方才等待之時,他便傳音將她搖了過來。
  “砰!”
  一聲悶響。
  一陣無形的沖擊波以許元為中心朝著廊道兩側快速擴散而去!
  長發飛舞,衣袍獵獵作響,但許元那半跪在地的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而糜田手掌上的綠色瑩光并未消散,蓋在許元胸口,腐蝕的“滋滋”之聲不絕于耳,身上的那件內襯衣衫已然被腐蝕了一個掌印。
  許元垂眸瞥了一眼,眼眸之中閃過一抹訝異。
  這是他第一次借助洛熙然的力量戰斗,沒想到竟然如此之強。
  大宗師的全力一擊打在他身上,非但沒能擊穿洛熙然蓋在他皮膚表面的菌甲,甚至連撓癢癢的感覺都沒有。
  洛熙然這隨身義妹比洛老頭那隨身老爺爺強多了。
  想著,許元咧嘴一笑,直接拎著這太監的腦袋便站起了身,便要徑直朝著這扇密門后走去。
  這太監不老實挨打,還但敢反抗的行為,完全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么,給他正當的理由弄死他。
  不過剛走一步,許元便感覺到一陣沉重的阻力從手上傳來。
  垂眸一看,卻見糜田這太監并未放棄反抗,雙腳嵌入地面,綠光瑩瑩的雙手倒扣住他的手腕,正試圖掙脫束縛。
  一股詭異的波動自對方手心蔓延開去,一股暈眩感驟然浮現心中。
  感受到身體變化,許元心中一凝。
  大宗師,果然皆是不能小覷。
沒有絲毫猶豫,菌甲覆蓋的手掌再度用力  “咔嘣。”
  一聲脆響,纖長的指節直接嵌入了頭骨,仿佛隨時都能將其捏爆。
  而與此同時,
  一些紅色的物質順著糜田頭顱下陷的傷口滲透了進去。
  大宗師強者對于身體掌控已然達到了一個極致,幾乎是一瞬之間,糜田便發現了一樣,想要阻止,但這股詭異褐紅色物質如海潮一般綿延不絕。
  隨著這股詭異的物質攀附進他身體的四肢百骸骨,糜田手上的熒光逐漸散去,眼底閃過一抹面臨死亡的驚恐:
  “三三公子,您.”
  “閉嘴。”
  許元輕聲打斷了他,道:
  “別反抗了,憑你的修為掙脫不開的,再動你一下,本公子就直接殺了你這閹人。”
  說罷,
  許元轉眸瞥向了不遠處的那位清麗女子。
  云岫不知何時已然從袖袍中抽出了一柄玉骨軟劍,散發炁機目光凝重的盯著他。
  見到對方這副戰斗姿態,許元眼神略微一寒,笑著出聲問道:
  “怎么,你也要刺殺本公子?”
  云岫瞥了一眼那半死不活被許元拎在手中的糜田,沉默一瞬,直接了當的將軟劍收回了袖袍中,然后別開了視線。
  “明智的選擇。”
  許元臉上冰雪消融,笑著對她比了個大拇指:“此人刺殺于本公子,若是他干爹不保他,大概率是活不下來了。
  “至于你只是實力不濟,無能為力,那位大伴應該不會怪罪。”
  說罷,
  許元便不再理會對方,手中拎著如死狗一般糜田,身形直接沒入了那處偽裝成墻壁的密門.
  迷門之后是一條細長的走廊。
  與外面的明亮寬敞相比,此處密道顯得有些逼仄陰暗,唯有一些嵌在墻壁上的夜明珠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噠”
  ‘噠’
  靴子踏地,腳步輕柔。
  深入其中,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在了許元心底:
  “小鬼,你這般強闖是不是有些太過張揚了,對方畢竟是你們大炎太子最親近之人。”
  許元瞥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血光,念在對方剛幫了自己份上,也沒計較稱謂,笑著回道:
  “張揚?看此人服飾不過從四品的內侍,敢刺殺于我,沒誅他三族已經算是很收斂了。”
  洛熙然聲音很是淡然,隨意的問道:
  “你要殺他?”
  許元倒是沒隱瞞:
  “這得看他干爹保不保他,若是籌碼夠多,也不是不能放,但若是籌碼不夠,就當殺雞儆猴了。”
  洛熙然很適時的提醒道:
  “畢竟是太子的內侍,若是引起對方懷疑.”
  “熙然,你說錯了。”
  說著,許元輕笑著搖了搖頭:“本公子不這么做,那位太子才會起疑心,紈绔可不會受氣了還憋著。”
  安靜少許,洛熙然輕輕嘆息一聲,婉然問道:
  “那到了地方,本座是直接離開?”
  許元搖了搖頭:
  “這倒是不必了,經此番一鬧,密謀應當是進行不下去了。”
  洛熙然聞言沒再說話,而許元也很快來到這處甬道的盡頭。
  這是一扇緊閉的石門,靈視掃過,能夠感應到其上鐫刻的陣紋。
  許元不懂陣法,便將手中的糜田拎了起來,笑著輕聲問道:
  “喂,糜公公,你知道這門怎么開么?”
  經過漫長的密道,糜田已然從死亡驚恐中恢復了平靜。
  平靜的盯著他,絲毫沒有吱聲的意思。
  許元輕輕嘆了口氣。
  這糜田還挺聰明,開與不開對于他能否活下來都不會有任何幫助。
  想到這,
  許元拎著對方腦袋的手向后微微一拉。
  隨即,
  猛地按著糜田的腦袋便砸向了面前這緊閉的陣紋石門!
  三聲悶響過后,糜田已然頭破血流,石門上的陣法也直接搖搖欲墜。
  上下打量一眼,許元深吸了一口氣,詭異的血色紋路泛起在他的臂膀之上,然后用力將糜田的身子扔了出去!
  密室之內空間不算大,
  陳設也很是簡易,銘文燈、案桌、檀木椅、以及一爐熏香便是全部。
  清淡的對話響起又落下。
  身著白袍的冷淡女子坐在案桌之后,指尖輕叩桌案,盯著對面的紅衣太監,眼眸之中流露著思索:
  “如此說來本宮倒也有必須與皇兄合作的需求了。”
  身著紅色太監服,袍繡螕獸的男子垂手立于案桌之前,聲音很是恭敬:
  “殿下,您可以好好的考慮一下,此番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已然越界,相信殿下您也知曉,以他的性情”
  話音未落,
  “轟!”
  一聲轟鳴響起,整個密室都隨之一顫。
  見到這一幕,
  李清焰看了對面的大太監一眼,瞇了瞇眼:
  “王令遲,這是什么?”
  紅衣太監王令遲眼中波瀾不驚,沉默不語。
  而很快,
  第二聲,第三聲轟鳴也隨之傳來,震顫,讓些許灰塵抖落。
  三聲轟鳴尚歇,密室一時沉寂。
  隨即,
  “轟!!!!”
  一聲巨響傳來,
  碎石飛濺間,緊閉的石門直接被砸了窟窿!
  一道如同死狗一般的殘影直接飛入了密室,掠過王令遲,掀起的紅衣監袍,重重砸在了李清焰身后的石壁,留下一個深坑!
  李清焰見到一幕明眸之中閃過一抹好笑,緩緩的將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而王令遲瞥了一眼那如死狗一般干兒子,也緩緩回轉過眼眸,帶著一絲陰翳的目光盯向了門口。
  煙霧之中,輕柔腳步響起。
  “噠”
  “噠”
  自煙塵中走出,許元看向那白袍女子,唇含笑意:
  “喂,你不是說帶我一起的么?”
  李清焰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傳音道:
  “某人睡得太死,叫不醒,拖了一夜,王令遲又說朝堂之上有重大變故,我便先來過來了。”
  說著,她有些嗔怪地笑問:
  “你至于弄這么大陣仗么?”
  許元沒有立刻答話,轉眸看向了那位紅衣太監,摸了摸下巴,問:
  “你,就是太子大伴?”
  王令遲盯著許元沒有行禮,只是略微頷首,便輕聲道:
  “正是咱家,王令遲見過三公子。”
  “王令遲好名字。”
  許元聞言輕笑呢喃,抬手指了指那嵌在深坑之中一動不動的紫袍太監,道:
  “閹人,你干兒子好像要死了,不救么?”
  王令遲瞥著許元胸口那個掌印,唇角微揚,陰柔的聲音帶著笑意:
  “此人應當是無藥可救了,竟然受人指使,刺殺于三公子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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