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午餐之后,諸葛亮走到隔間門口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然后向巡查考官報備一聲,睡了一個午覺。
這個午覺睡的時間有點長,以至于下午時分巡查考官經過諸葛亮的隔間的時候,都想打開簾布喊他起床。
好在巡查考官還在猶豫的時候,諸葛亮已經一臉舒坦的打開了簾布,和門口的考官撞了個對面。
“考官?”
“午休時間不要太長,以免耽誤作答。”
“啊,是的,稍微睡得久了一些,不過……我也快答完題了,如果答的太快,我擔心明天一整天都要睡覺了。”
看著諸葛亮不似做偽的表情,考官愣了愣,走到諸葛亮的案幾前,拿起了他的試卷看了看。
好家伙,這才一天半,這個考生居然已經完成了五張試卷,他在其他地方巡查考生卷紙的時候,最多的一個也才完成了三張半!
這個考生……叫諸葛亮是嗎?
還真不一般啊。
巡查考官沒有仔細看他的試卷,但是看著他寫的滿滿當當的卷紙,便默默放下,緩緩點頭,沒說什么,也就離開了。
于是一整個下午,諸葛亮都在細心的回答三道大題,慢慢悠悠的,逐字逐句的斟酌,最后在夜色降臨之際得到了屬于自己的完美的解答。
晚餐過后,諸葛亮稍事休息,又回答了一道題目,便熄燈休息了,依然是這一日這一整條考巷之中最早一個熄燈休息的考生。
說實在的,這幾日諸葛亮的行為也落在了周邊幾個考生的眼中,雖然大家都是精神高度緊張、精力高度集中的狀態,對于其他人不感興趣,但諸葛亮這過于瀟灑的行徑還是讓周圍一圈考生的內心產生了一些漣漪。
這家伙,怎么就那么輕松自在?
他真的是來考試的嗎?
對于諸葛亮來說,這一日又是風平浪靜的度過了,而到了第三日,諸葛亮就真正開啟了休假模式。
答題只剩下最后一道,就算他再怎么“精耕細作”,一個上午也就完成了,之后剩下來的時間,足夠他把答完的題目認認真真的檢查一遍。
午飯過后,午休結束,他就真的沒事情做了,反反復復看著答過的題目,雖然有一些題目他又想出了不少全新的解答方式,但是更多的解答方式已經沒有必要了。
窮極無聊之下,他就把考卷收了起來,放在一旁的考籃里自己躺回了石床之上,覺得閉目養神也好。
到夕陽西下、快要放晚飯的時候,諸葛亮便起來準備吃晚飯了,這幾日的飯食實在是讓他非常滿意,要不是活動空間有限讓他待不住,他真想把這里當做他的食堂,日日光顧。
正想著,忽然間,他看到三個巡查考官急匆匆地從他面前跑過,接著又有兩個巡查考官帶著兩個中央禁軍士兵跑了過去。
這動靜在安靜的考場內還真不能算小,諸葛亮被吸引了,其他考生也被吸引了,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陣嘈雜聲過后,諸葛亮看到三五個禁軍士兵從巷頭走到巷尾,大聲要求所有考生待在隔間內坐好,不準走動,否則就會失去考試資格。
諸葛亮很驚訝,但還是穩穩坐在了隔間內,等待著消息。
大約兩炷香的時間之后,考場上開始放晚飯了,等發放晚飯的巡查考官走過來的時候,諸葛亮連忙詢問方才考場內發生了什么。
巡查考官面色不變,搖了搖頭。
“別多問,明日出了考場你們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安心答題,不要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考官不愿多說諸葛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稍微猜測,他覺得可能是某些考生出了問題。
吃過晚飯,帶著一些小小的心思,諸葛亮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而后還沒等他做點別的事情,便看到一群禁軍士兵手里拿著一些紙張走了過來,一個一個的進入考生們的隔間。
諸葛亮的隔間也進入了一個禁軍士兵,拿著一疊紙張和一支筆,對著紙張上看了看,又看了看諸葛亮。
“問你的問題,認真回答。”
“……知道了。”
“姓名。”
“諸葛亮。”
“表字。”
“孔明。”
“年齡。”
“十九。”
“籍貫。”
“徐州瑯琊郡陽都縣。”
“父諱。”
“先父諸葛珪。”
“諸葛瑾是伱的?”
“長兄。”
“諸葛均是你的?”
“三弟。”
“嗯,沒什么問題,坐下吧。”
這名禁軍士兵提筆將紙張上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劃掉了,又寫上了幾個字,然后轉身離開。
諸葛亮更是皺緊了眉頭,總覺得考場上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少傾,他正準備向考官提出休息的請求,結果忽然間聽到了不遠處響起了一陣哭嚎之聲,引得周邊考生紛紛側目,離開隔間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巡查考官們快速趕來,讓所有考生回到隔間內不準離開,否則取消考試資格。
又過了一陣子,天已經完全黑了,燭火燈光全都亮了起來,諸葛亮喊住了一名巡查考官,向他提出了休息的請求。
這一次,考官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走進了諸葛亮的隔間四處看了看,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諸葛亮,詢問他考卷在什么地方。
諸葛亮打開考籃,把考卷拿出來給考官看,考官看了看,便把考卷還給了諸葛亮。
“可以了,你休息吧。”
諸葛亮猶豫了一會兒,詢問道:“敢問考官,方才……出了什么事情嗎?”
考官搖了搖頭。
“別多問,明日就知道了。”
“明白。”
諸葛亮接過了卷子,看著考官離開,皺起了眉頭。
不會吧?
難道……
有考生作弊?
剛才那些禁軍士兵是在排查考生的身份?
有人假借他人身份進入考場替考?
這樣的事情也能出現?
懷著一絲絲異樣的情緒,諸葛亮躺在了床鋪上,想了想這個事情,又覺得事不關己,自己還是專心考試和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朝廷操心。
于是,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剛睡醒打開簾布準備去洗漱,便被眼前出現的一幕驚了一下。
怎么出現了那么多的禁軍士兵?
前幾天考試的時候,一條考巷幾百號考生,只有二十名禁軍士兵和五名巡查考官來回巡邏,感覺數量已經不少了,但是今日,怎么感覺禁軍士兵的數量忽然增多了?
這怕是要有三十多人了吧?
隔著一段距離站著一個,隔著一段距離站著一個,面容肅穆,不茍言笑,眼神銳利的看著周圍的考生,似乎對他們有所戒備。
難道京城禁軍全部出動了?
好多考生一早起來打開簾布,一看自己的隔間外邊站著一個精悍的持械士兵,頓時一愣,還以為自己干了什么壞事要被抓走,結果才發現,好像只是正常的監督而已。
這真的正常嗎?
諸葛亮一邊吃早飯一邊猜測著種種可能性。
吃過早飯之后,諸葛亮就收拾了一下考具,準備等著辰時末刻交卷了,而其它的考生還有一些正在抓住最后時間奮筆疾書,似乎還想寫一些。
更有一些考生面色憂郁、不快、乃至于悲戚,似乎直到此時依然沒有完成所有的考題,越是臨近交卷十分,越是抓狂,越是失去了平常心。
很顯然,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場考試并不愉快,甚至有點折磨,如同諸葛亮這般能夠相對輕松地完成這場考試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等到交卷時分,考生們不能離開自己的隔間,必須要在隔間內待著,等巡查考官過來收卷,確認無誤之后,才能依次離開考場。
諸葛亮安安穩穩坐在隔間內,等著巡查考官到自己面前來收卷,交卷之后等巡查考官宣布自己這一列的考生可以離開了,便拎著收拾好的考具快步離開了考場。
因為離開考場的次序靠前,諸葛亮離開考場的時候門口還沒有聚集太多人。
門前大廣場上倒是有不少人,很多都是雒陽城內外或者周邊地區的考生的家屬,還有少數是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被禁軍士兵拉起來的人墻攔在了大廣場的一端,所以考試院正門口異常空曠。
但是就在這片空曠之中,諸葛亮卻看到了不和諧的因素。
一大群、估計得有一百多個人戴著罪犯才會使用的枷鎖,在禁軍士兵的看管下面朝考試院大廣場上的孔子、荀子、老子、墨子等先賢石像下跪。
看他們的裝束,很明顯是考場內的考生,他們的身邊還放著裝著考具的考籃,但是他們卻……
諸葛亮跟著一起出來的考生們向那個地方靠近,一大群考生圍在一起,對著那群人指指點點。
那群人則深深的低著頭,佝僂著身子,一動不動。
當時,諸葛亮并未得知實情,只是了解到這群人因為惡劣的作弊行為被發現,從而使得天子震怒,取消了他們的考試資格,并且判罪,讓他們戴著枷鎖在先賢面前悔過。
后面,等大家都回到了考生宿舍休息的時候,諸葛均和張躍接連回來,把他們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諸葛亮,諸葛亮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原來,真的出了大事。
有人舞弊。
最開始,是有六個考生被巡查考官發現了問題。
原來昨日下午夕陽西下時分,趁著巡查考官和禁軍士兵都去忙著給考生放飯的時候,六個出身冀州的考生兩兩相對,交換了考試的隔間。
這六個人是同鄉,也是冀州州學的同學,其中三人成績較好而另外三人則是成績不怎么好的混子。
他們約定,每日都要在考場上找個機會交換考試隔間,由成績較好的三個人幫助成績不好的三個人答題,作為報酬,成績不好的三個人將支付高額的金錢給另外三人。
這六個人交換隔間的行為已經進行了兩天了,一直都沒發生什么事情。
但是就在這最后一天的晚上,被一個巡查考官注意到了不對勁,覺得其中一人好像有點問題,感覺坐在這位置上的人和白天看到的不太一樣。
要說也是倒霉。
原本這個人應該是不會被發現問題的,巡查考官一天一換,一條考巷幾百個考生,單個巡查考官記憶力再好也記不住每個人的具體長相和座位。
可偏偏這人白天肚子不舒服,連著兩次請求去茅廁,間隔時間比較短,還拉了挺長時間,拉得有點腿軟,于是巡查考官就對他有了一點印象。
巡查考官走了過去,皺著眉頭讓這個考生抬起臉。
“你是坐在這里的嗎?你白天好像是……坐在那邊的吧?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父母兄弟幾人?”
這考官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然后一轉臉,看到坐在對面的那個考生被驚嚇到的神色,當場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然后他暴喝出聲,立刻喚來了禁軍士兵,將這兩個考生揪了出來,厲聲詢問他們是不是交換了隔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結果被考官認出來的那個考生還沒有說什么,另外被揪出來的那個直接被嚇尿了,張口就說不是只有他們這樣做,其他還有幾個人也這樣做,大家是一伙的,不是他單獨行動的。
考官還沒問什么,他就直接把老底都給交代出去了。
于是這六個出身冀州的考生就被一網打盡了。
但是事情到這里還沒完,考官將此事上報給坐鎮考試院的鄭玄知道之后,鄭玄震怒不已,一邊將消息告訴劉備,一邊又親自審問那六個考生。
這六個作弊考生也是膽小,沒怎么經歷過大事,被鄭玄一恐嚇,立刻精神崩潰,哭著喊著親口交代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那成績不好的三人在家鄉都是有些家底的豪強家族出身,家財萬貫,還有大量朝廷給予的土地贖買款項,所以日子過得非常奢靡,連帶著對學業成績也不怎么上心,只想混日子,花天酒地。
州學建立起來之后,他們本來想著走走州學內部的關系,花點錢,混個畢業證明,等州學畢業之后靠家里的人脈關系在冀州混個職位——
按照過去的規則,官位是沒什么指望,但是靠著地方上的關系,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想要混個小小吏員的職位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察舉時代,官員歸中央,吏員歸地方,你劉皇帝玩劉皇帝的,我地方玩我地方的,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要干擾誰。
可沒想到風云突變,朝廷突然改革,實行科舉制度,連一個小小吏員都要通過考試獲取職位,察舉制度被廢除了,地方官員的察舉權力就此被收歸中央,所有人事權力收歸中央吏部。
想做官?
先考試。
考過了再說。
甭管地方上的官員和地方家族有多少聯系,有什么關系,過去有什么樣的許諾,現在統統不作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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