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姜思白不敢再靠近大澤休息了,那水澤中不知有多少妖物成精,水中也絕非他的主場。
這一晚他干脆不準備睡了,想要趕一趕夜路。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前方的黑暗中有一簇火光從灌木叢中漏出。
有一個篝火堆,那里似乎有人在烤火?
他稍稍駐足,還是選擇走過去看看。
不過在過去之前他還是選擇以出門前學得的望氣術先觀望一番。
這望氣術他不是很熟練,但能夠看出一些妖氣、魔氣之類的,算是出門在外的一種保障。
而望氣術看過去,就發現自己看到的是一團陰戾之氣。
那篝火上空有陰戾凝聚,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么別的了。
沒有什么魔氣、妖氣,就說明那不是妖魔。
“那是個人,很漂亮的女人。”
大白出聲說道。
它的夜間視力比姜思白還要好一些。
姜思白此時只看到那邊有個白衣女子,她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站起身來向這邊望來……
“相逢是緣,遠來之客可愿來此休憩一番?”
聲音也很好聽,稍稍低沉,但仿佛有磁性的悅耳女聲。
可是姜思白心中一點也不敢放心,畢竟這荒郊野外的忽然出現一個美女邀請一起休息?
這怎么看都像是上輩子著名志怪《聊齋》里面的劇情啊。
不過退意在姜思白腦中一閃而過,因為他認為這女子如果真的有問題,那么他躲也是躲不了的。
倒不如走上去先給一劍再說。
說不定捅得好,直接解決問題什么都不用擔心了呢?
他開始悄悄地往背后摸劍了。
這時候他覺得將劍放在劍匣里有些不方便了,取劍的動作太大,讓他有些不好辦。
然而那個白衣女子忽然說:“你也不必那么防備,我是浩淼水閣的弟子,看你的服飾應當是個羅云的白衣弟子?”
“羅云還真是心大,居然讓你這么個白衣弟子來做下一期的使者。”
姜思白一聽心中就先放下了一半的戒備,但還有一半戒備始終端著。
他客氣地說:“在下不過是個傳遞消息的人,況且等到了浩渺水閣安全自然也不必操心了吧?”
白衣女子點點頭說:“話這么說原本倒也不錯,只是現在就算是浩淼水閣恐怕也不太平,伱可要小心了。”
她這么說的時候,姜思白已經走到了近處。
他看清了對方的臉,而對方也看清了姜思白的臉,忽然間一起愣了一下。
眼前這女子的膚色雪白如玉,風姿綽約如同畫中仙子下凡一般,只是骨子里透著一股生人勿近之冷意。
可她站在姜思白面前,他們又都是身穿白衣,竟然有種異樣的相似感覺!
姜思白的的皮膚也很白,陽光下甚至能白得耀眼。
就很神奇。
而且姜思白看著眼前這白衣女子的時候只覺得分外親切,就好像是自己未曾謀面的親人一樣。
這白衣女子皺了皺眉,似乎同樣有些不一樣的感受。
她問:“你叫什么?”
“姜思白,你呢?”
“白凝脂,你何時生人?”
姜思白說:“在下今年21歲,你呢?”
白凝脂踟躇一下道:“我記不清了,總之活了有兩百多年吧。”
姜思白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試探一下抱拳道:“思白見過前輩!”
“或者……”
他那正準備‘niang’的發音。
白凝脂已經表情凌亂地制止道:“停,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深吸一口氣說:“若是不嫌棄,便叫我一聲姐姐如何?”
姜思白心中覺得詭異極了,難道這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但不可能啊,真要是他姐姐的話,他的母親又怎么可能和姜明武再生下他呢?
可是他的母親又是真的蹊蹺,讓他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然而那白凝脂顯然比他更急迫,她神色凝重地問:“你可知自己父親是誰?”
姜思白愣了一下,然后道:“知道,那姐姐你……”
白凝脂皺了皺眉,問:“你確定嗎?”
這話問的……
姜思白倒是點點頭說:“我確定,我的父親沒問題。”
這句話一出來,就明顯就讓白凝脂意識到了什么,她說:“我的父親有問題。”
兩人一問一答,各自說著各自的事情,模模糊糊令人摸不著頭腦,偏偏又互相領會到了什么。
可是他們又分明互相有著防備,問答中也沒有泄露太多信息。
姜思白聽了搖搖頭說:“誰知道呢。”
白凝脂忽然看向姜思白,目光灼灼地問:“難道你不想探知這一切嗎?”
兩人明明只是初見,可是那份仿佛骨髓里的親緣感覺竟然使得他們漸漸地交談得有些太過深入了。
姜思白察覺到了白凝脂身上的陰戾氣息隨著她的動念而翻騰了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這位大了兩百多歲的‘姐姐’修為一定很可怕,她的經歷絕不會簡單。
他說:“有機會能知道固然好,但沒機會的話也不必強求。”
白凝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深吸一口氣道:“也是,對于你來說人生還漫長,的確不必著急這些。”
“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分道揚鑣了。”
姜思白意外地問:“姐姐是有什么緊要任務需執行嗎?”
白凝脂搖搖頭說:“我已經很久不為浩淼水閣做事了,你去浩淼水閣也不必提起我。”
話音落下,姜思白直覺耳中似有波濤聲起,眼前的姐姐就消失不見了。
周圍空空蕩蕩的,除了那堆篝火還在燃燒,就唯有遠方大澤中的潮起潮落聲。
姜思白無奈地嘆息一聲,坐在篝火旁思考了起來。
“這個女人有問題。”剛才默不作聲的大白已經率先發言了。
它又補充了一句道:“她自己雖然是人類,修的也是人類修士中的玄門正法,可她身上有許多妖魔的味道。”
狐貍的鼻子也很靈敏,它通過嗅覺發現了問題。
姜思白則是說:“這位白姐姐應該是早就叛出了浩淼水閣,只是不知道她在這等我們原本是要做什么……”
他說著不知道,實則心中篤定得很,總之不會是好事就對了。
大白冷哼一聲道:“你等下到了浩淼水閣就問問偃閣主這女人的事情,我覺得她肯定不安好心。”
剛才姜思白和白凝脂的對話太過隱晦,大白聽得云里霧里的沒太明白,所以它又補充了一句:“看你和她聊得不錯,剛才你們都聊什么了?”
姜思白說:“也沒什么,就是意外得覺得投緣罷了。”
“至于浩淼水閣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暗中打聽比較好,打聽不到也不用太過介意,這畢竟是人家的事情,和我們沒有太大關系。”
大白一聽覺得有理,它說:“你有這覺悟就對了,出門在外,這浩淼水閣終究不如在羅云,說話做事都得要藏著幾分才行。”
它倒是又開始頭頭是道了。
姜思白微笑著聽著,實際上心里面則是對自己的身世生出了巨大的懷疑。
他的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肯定有問題,而且這看起來還不只是他母親一個人有問題,難不成還真是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