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舟并沒有趕去魔都分部，而是要去一趟臺海。
張久全告訴韓舟，本來選角這邊選定了影視圈很著名的一對配角夫妻，飾演包租公包租婆的角色。
一開始談的很好。
但是對方拿到了部分劇本后看完，覺得和自己不太符合，所以不想出演了。
要知道包租公包租婆這兩個角色真的很難選。
韓舟根據記憶和這個世界的演員進行對比，給出了一個大概名單，讓張久全去敲定。
張久全在這方面能力非常強，和前世的那個張大胡子有點類似，很快就把大部分角色都敲定了。
但是，一部戲請角兒，哪有一帆風順的？
包租公包租婆兩個人，必須韓舟親自去一趟了。
說實話，前世韓舟沒去過臺海，這一次有機會，韓舟也想過去一趟。
導演加主演加劇本編劇的韓舟，親自上門，突出的就是一個誠意。
出租車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我跟你港嚎，假期嚎，來臺海旅游嚎，很不錯哎。”
“我們這里有個101嚎，今晚要表演電子煙花哩，嘿不要錯過喲。”
韓舟笑了：“師傅，你們口音有點意思。”
出租車司機：“我的普通話勒，不標準嚎？”
韓舟：“標準標準，就是語氣助詞過多。”
出租車司機：“語氣助詞嚎，說話怎么能不帶勒，我看你很年輕嚎，要不要去見識一下檳榔西施啦。”
韓舟哈哈樂了：“伱說話很機車哎。”
出租車司機：“衰啊，現在的互聯網嚎，一天就傳一些爛梗啦，機車在臺海是罵人的嚎，很臟的臟話呢。”
這話的原意，和廣府的龜毛有點類似。
雖然龜毛本身是鳳毛麟角、龜毛兔角這個詞匯來的，但說實話，龜就是男性某種新特征，龜毛就跟網絡語言的吊毛是一個意思。
但是在港臺表達的意思，更多是吹毛求疵的意思，而在其他省份，就是屌絲的意思。
所以，機車其實就是說你這個人又挑剔又屌絲。
車子停在了金陵路南路咖啡廳。
韓舟付了錢之后下了車。
下車時，韓舟就感覺有鏡頭在拍自己。
轉頭看了過去。
低矮的綠化灌木處，一個狗仔急忙把頭縮了回去。
韓舟笑了笑，走進了咖啡廳。
咖啡廳里，樓華正在看報紙，一邊彈煙灰。
韓舟上前：“樓老師，這么早就過來了啊？”
樓華：“不早，就早到幾分鐘。”
韓舟抬了一下手，叫服務生。
女服務生走了過來：“您好，要點什么。”
“黑咖啡。”韓舟：“樓老師，喝什么？”
樓華：“甜的。”
“你們看著上吧。”
韓舟關上點單本：“再來一杯藍生，送去那邊，草叢里，有個人，送給他。”
女服務生看了一眼門外灌木叢，微笑點頭：“好的先生。”
樓華瞥了一眼草叢：“狗仔啊？”
韓舟笑了：“對。”
“樓老師，我知道你已經三年沒拍戲了，您的夫人已經十三年沒有拍戲了。”
“但是這一次我非常希望能邀請到你們一起合作。”
樓華笑著：“我倒還好，但是我老婆并不是很想演這個角色。”
“她覺得這個角色有點……怎么說，扯淡？”
韓舟：“這叫無厘頭搞笑。”
樓華：“但是這個包租婆的角色很兇悍，我老婆平時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所以不想演這種角色。”
韓舟：“這才能體現你們演技好啊。”
樓華笑了，演員能有機會證明自己演技好，是求之不得的機會，但是，自己夫妻二人現在的確不怎么演戲了。
配角，不怎么賺錢，特別是在臺海這邊。
臺海這邊好的電影能輻射整個華國南方，差一點的電影，只能在島上播出。
目標人群少，片酬就便宜。
樓華這個級別的，走在臺海這個島嶼上，不說三分之二，一半的人都是認識這張臉的。
但就是這樣，參加綜藝，頂多三四千一次。
要知道，楊川這種在默默無名的綜藝小咖，一般一期綜藝通告費是兩到十萬！
當然了，經紀人和中介拿掉了大部分，到楊川手里的，頂多兩三千。
楊川有一次和一個不知名的歌手朋友，一起吃飯，結果這個歌手朋友的經紀人發消息發錯了，把語音發到了歌手的微信息上。
兩人親口聽到經紀人和中介說十萬通告費給中介六萬，他拿三萬六，到時候告訴歌手通告費四千，不含食宿差旅。
從那天起，那個歌手就再也沒有和經紀人合作了，而是自己加入了楊川他們的群，自己找通告。
但是自己找通告，價格就下來了，一次也就八九千，但也比三四千好啊。
樓華這邊情況還特殊一點，他要是去魔都燕京參加節目什么的，就必須考慮買房。
但是在臺海這邊買房已經花掉了他們的所有積蓄，所以就沒可能再去魔都燕京買房了。
后來樓華兩夫妻就干脆退圈了。
但是現在，兩人又有復出的打算，因為兩個人老來得子，五十歲了，結果有個六歲的小兒子。
這就不得不考慮重新營業的問題了。
按道理退圈這么久，娛樂圈早就沒有他們的位置了。
但是，他們夫妻演技很好，所以年紀大了直接轉型成黃金配角，是很自然的事情。
韓舟和樓華講了一下故事的大概，然后描述了其中一些搞笑的場景。
樓華聽得樂不可支。
這時候，服務員過來上咖啡了。
韓舟回頭瞥了一眼，蹲在草叢里面的狗仔，也拿著紙杯起身做了個敬酒的動作，然后又蹲回草叢里，繼續拍照。
“啪，啪啪！”
韓舟對著草叢招了招手。
狗仔有點疑惑的，走了出來到了咖啡廳窗口玻璃外，嘰里呱啦的說著什么。
韓舟拿出手機，打了一排字，給他看。
“聽不見。”
狗仔會意，拿出手機噼里啪啦打字，給韓舟看。
“謝謝你的咖啡，韓老師。”
韓舟噼里啪啦：“請叫我韓帥。”
“好的韓老師，謝謝韓老師。”
韓舟笑了，繼續打字：“不要偷偷拍了，你就在這里拍，拍帥一點。”
狗仔比了個OK，然后就在窗口拍了起來。
樓華抽出一根煙：“韓導，你很有趣啊。”
韓舟笑著：“人生已經很辛苦了，有趣是好事。”
人在進化的過程中，就有天然的保護機制，任何防止能量消耗的手段，都是人自身的習慣。
所有代表懶惰的負面的東西，恰好就是人的基因賦予的。
而代表勤奮的東西，反而是反人類的。
但是，人又把自己進化成了社會性生物，所以，對抗天性，恰恰就是人作為人而不是動物的本質。
所以，因為社會性而和基因對抗，本來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狗仔拍完后，用手機打字：“收工了韓老師，再見。”
韓舟招了招手然后笑著繼續和樓華聊天。
樓華：“你對臺海狗仔不了解，要不了多久，這里就能被狗仔包圍了，我們走吧，去我家聊？”
韓舟思索了一下：“也行。”
樓華，開著一輛國產塑料殼子幾萬塊的小車，十年前幾萬塊的小車。
“怎么樣，沒坐過這種車吧？”
韓舟：“比我的車好一點，我的車是一輛八手面包車。”
樓華驚訝的看了一眼韓舟。
很快，韓舟到了樓華家里。
不得不說，當年，樓華花了拍電影賺的所有錢，買了這套房子，很大，很不錯。
不過，如果他年輕十歲，拍同樣的作品，收入能高五倍不止。
這些年來，華國經濟水漲船高，他們老一輩演員沒趕上好時候。
韓舟和樓華在陽臺上，聊著天。
大夏天的臺海，還是很熱的，不過樓華喜歡親近自然的感覺。
聊著聊著，房門打開了。
一個小孩的聲音傳了進來：“那頭大鯊魚好兇呀！”
“還有還有那個海……海……”
一個溫柔的女人聲音傳了進來：“海牛。”
小男孩：“對，海牛！好大丫！海牛能吃嗎？！”
溫柔的女聲：“那是保護動物，不能吃的，我們要保護保護動物啦。”
小男孩：“那我們不保護小豬豬嗎？”
溫柔的女聲：“小豬豬是馴化后的家養動物喲，和野生動物不一樣啦。”
女人換了拖鞋，韓舟一眼看過去。
果然，一眼包租婆！
韓舟笑著：“說起來，電影里也是夫妻檔，正適合你們二位復出。”
“養兒子嘛，先賺點片酬？這部戲之后，你們會翻紅的。”
樓華笑了：“養兒子真的太費錢了，我要是有你這么大個兒子就好了，你看這小家伙，吞金怪獸，吃不消喲。”
女人看到老公在家，還有韓舟在，有點驚訝，不是在外面談嗎？怎么請回家了？
于是走了過來：“韓導你好。”
韓舟起身伸出手：“毛琪老師您好。”
毛琪微笑：“你們聊吧。”
小男孩跑了過來。
毛琪低頭：“叫叔叔。”
韓舟：“叫哥哥，我才二十二呢。”
小男孩：“大哥哥你好呀。”
韓舟微笑：“你好小朋友。”
小男孩蹦蹦跳跳：“大哥哥你去過水族館嗎，我去過水族館喲！”
韓舟笑了：“大哥哥還沒去過水族館呢，有機會再去吧。”
韓舟和樓華聊著，過了會兒，小男孩兒湊了過來，研究韓舟褲子上的紋路。
韓舟和樓華聊了一會兒，小男孩：“大哥哥，我有超能力喲！”
韓舟轉頭：“啊？什么超能力啊！”
小男孩興奮：“我如果在沙發上睡著的話，醒來時會在床上呢！”
“大哥哥你不信嗎？”
“我表演給你看啦！”
然后他就真的去睡覺去了。
韓舟笑著和樓華：“你們家小孩挺可愛啊，未來可以當明星。”
樓華：“算了吧，這行太累了。”
“哪行不累啊。”韓舟：“都一樣。”
樓華擺頭：“不是身體累，是心累，這一行太復雜了。”
韓舟：“你放心，等他長大時，這一行會好很多的。”
樓華笑了：“是嗎？只會越來越亂越來越累。”
韓舟：“你放心，我說會好很多，就會好很多。”
這一行以前多亂啊？只從韓四升上位后，已經好很多了。
而未來，會更好。
樓華挑眉，不置可否，轉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幾只鳥兒飛過。
臺海的天空，還挺藍。
過了會兒，小仔睡著了，毛琪把小仔抱進了房間，然后就去了廚房。
晚上，小男孩已經忘了表演超能力的事情了，在沙發上玩兒飛機。
韓舟和樓華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這幾年來片場的一些變化。
韓舟以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樓華描述的場景對比，發現時代變化太快了。
這一喝，一聊，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樓華有點醉了，也很開心，好久沒有聊過娛樂圈影視圈的事情了。
高興之余，樓華：“好啊，這個角色我接了。”
韓舟笑著：“等睡醒再說吧。”
“我可沒有喝醉。”樓華：“包租公這個角色我要了，不過……有個問題，打太極是怎么個打法？”
韓舟：“？？？！！！”
差點把這一出給忘了。
韓舟：“設定故事里的一種武功，到時候在片場教你。”
樓華：“不如你先表演一下，我先練習，等到了片場，直接就能表演。”
韓舟放下酒杯：“好。”
韓舟表演的太極有兩套，一套接化發，主要是鍛煉性質的。
一套搬攔捶，是打法。
兩套看起來就不像是同一套拳術。
不過，影視表演，有時候會以接化發為主，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玄而又玄好看。
樓華看了一遍，閉上眼睛領悟。
韓舟：“忘了多少？”
樓華：“三成。”
韓舟：“現在呢？”
樓華：“忘了五成了。”
韓舟笑了：“現在呢？”
樓華：“忘光了。”
毛琪：“？？？”
樓華：“這套拳太特么難了，要不然這樣，我用手機拍下來，韓導你再打一次？”
毛琪開著車送韓舟去酒店。
毛琪一路上都不說話，但是走到一半突然：“退圈以前，我都是演女主角的。”
韓舟笑了：“現在也可以演女主角。”
毛琪：“別鬧。”
以前的毛琪，長得像一線女星，現在的毛琪長得像宿舍管理大媽。
“我心理上還是不能接受這種角色轉變。”
“但是，我聽你和樓華說了那么多，我覺得這個角色我可以試試。”
韓舟：“不是試試，這個角色，你最合適。”
“練過武術的演員就只有那些人，年齡形象各方面都合適的，就只有那么幾個。”
“我很看好你和樓老師。”
毛琪：“不過，我現在可打不了……”
韓舟：“不要緊，只要有底子能露一兩手就行，其他的部分，我們用特效做。”
毛琪點頭：“那行，我們夫妻可以答應這兩個角色。”
韓舟笑了：“那別送我去酒店了，送我去機場吧。”
毛琪啪嗒，打了轉向燈，從路口掉頭，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韓舟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二位不同意，我就住在臺海了，死皮賴臉等二位同意了。
既然二位同意了，那這次行程也結束了。
毛琪聽韓舟這么說，怎么會不明白？
回到家已經晚上一點了。
毛琪看樓華換上了二十多歲時候練武術的練功服，一板一眼的打著剛學的太極。
“怎么樣？”樓華詢問：“我覺得這個后生仔不錯。”
毛琪：“我答應出演了，所以他沒有回酒店，直接去了機場。”
樓華：“所以，他就是專門過來找我們的，可惜他沒有去夜市吃吃小吃什么的，我們招待不周啦。”
毛琪：“只要角色演好了比什么都好。”
樓華：“所以，你真的能放開了演母老虎嗎？”
毛琪挑眉：“試試？”
大半夜，小仔睡醒，出來上廁所，發現老媽把老爸摁在地上打。
小仔：“嗚嗚嗚，媽媽你為什么打爸爸呀？”
“爸爸你為什么被打還這么開心啊！”
好久沒有演戲，玩兒的樂不可支的毛琪和樓華同時尬住。
毛琪：“媽媽和爸爸演戲呢。”
小仔：“演戲……”
毛琪：“對呀，爸爸媽媽其實是演員呢，是明星喲。”
小仔：“嘿嘿，騙我，我不信。”
半夜一點半，一家人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一起翻相冊。
小仔：“媽媽，你快看，爸爸和這個不認識的阿姨好親熱呀！”
毛琪：“這就是媽媽呀。”
小仔對比了照片和媽媽：“……”
毛琪：“就是因為生了你，所以媽媽變丑了呀。”
小仔：“？？？”
樓華抱起小仔：“爸爸媽媽去演電影，等電影上映，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小仔：“好耶！演超級英雄嗎？”
樓華：“超級英雄算個屁，爸爸我一拳一個特效怪。”
毛琪：“……”
“貌似，我們這把年紀，也只能用特效了。”
樓華笑了：“打不過就加入嘛，我很想知道，功夫片，用特效做，做出來是什么樣子的。”
下了飛機，韓舟順手看了一眼熱搜。
著名臺海狗仔媒體臺海升娛樂：《盛傳樓華有一個隱藏的大兒子，竟然是他！》
下面是樓華和韓舟一起說笑的照片。
韓舟深吸一口氣，關掉了手機。
咖啡算是喂狗了，狗日的，下次見面，打不死你！
不愧是，狗仔。
第二章要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