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這樣的，添麻煩了。”
李石快速打字，回了一句。
回完之后，考慮到艾蘭還在睡覺，便又把手機調成震動。
面前用玉手撐著下巴的艾雅認真欣賞著畫作，第一眼，她的注意力就被畫面里姐姐的形象吸引去了。
沒辦法，哪怕對女生來說，不穿衣服就是要比穿了衣服的更“打眼”。
受先入為主的影響，艾雅看著畫中并排躺著的兩個女孩，她們占的篇幅是一樣的，可就是覺得這幅畫里，“姐姐”要比自己亮眼。
“這種不穿衣服的畫，確實挺博眼球的。”
艾雅眨了眨眼，暗自嘀咕了一句。
一向愛美的她，心底生出了也想嘗試一下的沖動。
李石已經站起來，走到陽臺茶幾前的椅子上，那個策展人程鳳又發了信息來：“不麻煩，不過我需要您的基礎資料來發邀請函。”
他雙手編輯，把自己的姓名、性別、聯系方式和聯系地址等基本信息發了過來。
“好的，我這邊會在五天內給您發邀請函，屆時歡迎您來參加。對了，米薇說你是自由畫家，她非常喜歡您的作品，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也欣賞一下呢？（笑臉）”
李石稍微想了下，回道：“可以啊，你給個郵箱。”
等對方把郵箱發來，他從手機相冊里，挑了兩幅畫的照片，把原圖發了過去。
一幅人物，一幅風景。
人物還是艾雅發抖音的那幅，風景則是他在崀山紫霞洞的寫生作品。
這兩幅作品是他晉升（熟練）之前，能拿給別人看里面，最好的兩幅作品了。
程鳳今年三十二歲，畢業于浙大文學系，兩年前從曾經任職的畫廊出來，利用家里的生意和藝術背景，做獨立策展人。
不管是國外還是國內，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策展人”太多，程鳳在這一行里算是比較專業的，她有一定的藝術修養，懂藝術史。
一開始，程鳳只是看在米薇的面子上去加一張邀請函，所謂的“自由畫家”，也無非是客套話，其實她私下里經常吐槽，社會上那些所謂的畫家，十之八九名不副實。
如今社會就是這樣，貓貓狗狗都能被稱作“老師”，狗狗貓貓也能被稱作“藝術家”。
她之所以想要看一下李石的畫，主要想要了解活動后中每一位來賓的大致水準。并沒有抱任何期望。
可當她看到李石發過來的畫時，卻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放大，反復觀看兩幅畫里的細節。
五六分鐘之后。
“這個李石的基本功，難得一見的扎實啊。”
作為一個專業人士，程鳳對如今那些所謂的青年藝術家太了解了——他們大部分人都太愛“創新”了。
往往基礎還沒打牢，就標新立異，各個喊著創新，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而且他的風格……真好看。”
盯著那幅女性人像，程鳳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李石作品的風格，總而言之，第一感受，就是“好看”。
她越看越驚喜。
原本是以為是做一次人情，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的收獲！
李石把作品照片發過去，短時間內沒有得到反饋，他倒也不在意。
那邊艾雅已經從床上起來，披上外套走到身邊，剛想說什么，就見李石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手機的震動撞擊平滑的茶幾桌面，發出的動靜不小。
正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的李石趕忙拿起來一看，是助理張慧靜，他和艾雅說了一句：“我出去接個電話。”
拿著手機走出門，來到走廊上，接通。
張慧靜打電話來主要是匯報活動基地改造和老宅改建進度的。
李石一邊聽她匯報，一邊往樓下公共區的休息室走，最后在靠著江邊的空位上坐下來，一邊欣賞欄桿外面的江景，一邊接電話。
“嗯，還不錯，不過老家改建這邊的進度，還是要盡量再加快一點，爭取在小年前能入住。”
“好的。”張慧靜匯報完她的主要工作，又提起了李石昨天才臨時交給她的工作，“老板，你讓我找的人體模特我也按照你的標準，聯系了那幾個經紀人，然后篩選了五個，資料已經發到您的工作郵箱了。”
說到這個事，張慧靜多少有點不自然。
人體模特李石本來是打算自己找的，但在外面又要游玩，又要寫生，而且還要看書啥，以及和姐妹花聊聊天啥的，他感覺自己實在夠忙的了，所以他還是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張慧靜，讓她給自己做前期的聯系工作和初步的篩選。
李石本來想說不用了，但考慮到這是人小助理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嗯，辛苦你了。”
掛了電話，他登錄郵箱看了眼。
五個模特，首先五官都還挺端莊的，身材高矮不一樣，有苗條的，也有豐滿的。
不得不說，自家這個小助理如今確實漸漸磨練出來了，每次交代的工作都能完成的很好，關鍵是人靈泛，跟了自己這么久，已經很懂自己了。
這樣的助理，用起來很舒服。
他琢磨著，年底的年終紅包，要包大一點才行，好好犒勞犒勞她。
“我已經晉升到（熟練），而且有艾蘭，倒是不需要再找別的模特進行人體寫生，至少暫時不需要，如果最后確定選繪畫作為沖擊宗師的學習項目，那到時候再說。”
李石又掃了一眼五個模特的資料，退出郵箱，剛想起身回樓上的房間，那邊一直在遠處觀察的民宿管家小姜，見他接完了電話，連忙走過來。
他攔住李石，湊在跟前，先四周看看，確定周圍沒人之后，才小聲提醒道：“李先生，那個啥，我想友情提醒一下您，就是我們這種吊腳樓的房間，隔音效果都不是特別好，如果屋內動靜太大，外面，甚至包括隔壁房間，都有可能聽得到，所以……您懂了吧？”
李石聞言一懵，立馬就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了。
立馬就聯想起了曾經在大理時遇到的翡翠商人魏明。
他下一個反應是：等艾蘭睡醒了就退房，今晚還是換個房間隔音好的住處吧。
打算好了要深耕的，以李石的執行力，自然不可能因為這么一點小問題，就不去按計劃執行了。
上樓的時候，李石就拿出手機在app上找新的酒店。
鳳凰古城的旅游行業極其發達，各類酒店民宿數不勝數，他進入軟件后，直接用價格“從高到低”的方式進行排序，然后挑著評價好，分高的民宿酒店一一查看。
很快就選中了一家新的民宿。
這家民宿在桐江下游，離這里一公里，也是臨江，看圖片，房間和江景都不錯，而且住過的網友評價說這個酒店的晚上很安靜。
關鍵這酒店的主體一看就是鋼筋水泥，不是吊腳樓，想必隔音效果應該會很好。
“嗯，晚上試一試就知道了。”
他剛倚靠在二樓欄桿上，把今天晚上的房間訂好，那個程鳳發了信息過來。
程鳳：“李老師，你的畫我太喜歡了，剛剛欣賞好了半天，都忘記給你回信息了！”
李石笑了笑，只當她是客套話，打字回道：“謝謝。”
不想，對方又快速回了兩條：
“我們這次活動后面，還有一個小型的內部展覽環節，會從參加活動的青年畫家里選一些作品，拿來展出交流，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反正我個人特別想向您邀一幅畫。”
李石愣住了。
跟我邀畫展出？
雖然她說只是活動里的小型展出環節，但能開口邀畫，那性質就不一樣了，看來她沒說謊，還真是喜歡自己的畫？
亦或是看出自己有潛力嗎？
李石快速思索了一下，決定自己正好想和別的繪畫者多做交流，這無疑是一次好機會，可以答應下來，便措辭道：“好啊，這是我的榮幸。”
遠在杭城的程鳳見李石答應，很高興，連忙打字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偏向那幅人像素描，或者您再選一幅畫，都可以。不過我們要在一月二十號之前確定，我們這邊還根據畫的內容風格，以及尺寸，來做具體的安排。”
現在是一月十一號，離二十號還有九天時間。
考慮到這是自己的畫第一次正式展出，哪怕只是一個小型的活動，也應該拿出自己當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作品才是。
不求一鳴驚人，那不現實，但必須不能丟人，不能留下遺憾。
之前那幅畫是自己還沒突破之前畫的，終歸差點意思。
他稍作思考，便回道：“那我再想想，等二十號之前給你確切答復，可以嗎？”
看到李石的信息，程鳳笑了一下。
大部分藝術家都是“惜名”的，任何對外展露作品情況，都會很慎重，往往只拿最好的作品出來。有些比較極端的藝術家，甚至會在剛完成創作的之后，就直接毀掉自己有任何丁點不滿意的作品，只允許自己滿意的作品存世。
她和這類人打交道多了，自然懂他們的心理。
她立馬回了一句：“當然沒問題，我們這次活動的主體是交流，所以不限制任何題材的作品，展出什么畫，都是由青年畫家們自行決定的。”
李石看到她的回復，嘴角一抿，又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這個程鳳的言下之意，自己也是——青年畫家？
結束聊天，李石站在走廊上，沒著急回房間。
“按照自己學習面板的劃分，自己才剛剛摸到精通級別的門檻，還沒突破，根本擔不起“畫家”二字，可有那么一瞬間，自己還挺飄飄然的。”
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略帶自嘲的笑意：果然，我還是個那俗里俗氣的俗人，嗯，不過當個俗人也挺好的，只要能在學習上，保持清醒就行。
李石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學習面板對繪畫的評級，是縱觀古今中外的，是以地球上整個人類文明的繪畫史，作為評級參考的，所以要求實打實的高。”
“而在如今這個貓貓狗狗都能稱之為畫家、書法家的現實社會里，所或許哪怕是程鳳這種專業人士，他們的評判標準，也無形中受影響，下降了。”
“所以，現在這個社會，很多行業那是集體擺爛，比如說……內娛？”
李石想起最近在微博上刷到的新聞，撇了撇嘴。
轉身來到房門口，沒敲門，而是學著艾雅，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不過開門的不是艾雅，而是已經睡飽醒來的艾蘭。
此刻，她已經穿好了衣服。
衣服是很神奇的東西。
沒穿的時候，她是那么地積極主動，甚至有些奔放，可一旦穿回來，這會面對李石，第一時間流出的神情卻是羞澀。
李石看著羞澀中面若桃花的女孩，心想，九天之內，要拿出一幅參展作品，還得靠眼前這位才行。
他思維如電，腦海中快速思考著要如何才能畫出眼前這位姑娘最美的一面。
“石哥，怎么了？”
見李石一瞬間有些發呆，艾蘭問了一聲。
克服那么一點點羞澀后，昨天晚上的深度交流起到了效果，她很自然地挽住了李石的胳膊，拉進來一點，把房門關上。
李石回過神，先對視上的是坐在床邊看過來的艾雅。
他笑了一下，道：“突然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就在剛剛那幾秒鐘之內，他對九天之內創作出一幅最好的參展作品有了靈感。
“怎么了，什么事啊？”
性子更活潑的艾雅搶先問道。
“不對，應該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重新預定了住處，等會我們先退了房，再去游玩。”李石把換酒店的事先說了一下，他的借口是這邊的民宿太吵了，會影響晚上休息，他重新桐江下游找了個環境相對安靜的。
兩姐妹對這事沒問題。
李石又接著說了第二件事：“還有就是，我們在鳳凰古城這邊游玩之后，不去張家界了，下一站，另外找個天氣暖和的地方，怎么樣？”
他這話一出，兩姐妹都愣住了。
“為什么呢？”
感覺自己腦袋要爆炸了一樣，我不會又羊了吧？唉，下單個試紙，等會測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