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了滴水洞。
洞中還是和昨日一樣,天花板上豁口,漏下一束陽光,落在大廳中央空蕩蕩的高臺上。
女君與各位劍澤前輩們還沒來。
就在這時,一位蒼老越女從一處漆黑甬道中走了出來,在兩位桃牌越女的攙扶下,緩步上臺。
眾人認出,正是主持過第二關的那位唐師叔。
袁師姐也跟在她的身后。
登上高臺,唐師叔面色和藹的看了看臺下的小娘們,輕輕頷首:
“今日還站在這兒的,都是劍澤今后的中流砥柱,自我介紹下,老身乃桃堂首座越女,沒有女君蒞臨桃堂,可視老身為堂主,今后,你們之中的大多數人,會在桃堂內與老身相處不少時日,先在這兒認識一下。”
臺下的小娘們面面相覷。
歐陽戎瞧了眼高臺。
這位唐首座應當是對諶佳欣、宋芷安等新晉小娘們說話,不包括盧驚鴻、沙二狗等入選竹堂的少年。
因為她提到了桃堂。
云夢劍澤內,女君殿地位最高,祖師堂就在其中,女君殿之下,設有諸多堂口,還設有一些與堂口平齊之地,如奇島、秘殿、幽谷、高閣……
云夢劍澤內的大部分越女們,都被劃分其中。
眼下,歐陽戎聽這位唐首座話語中的意思,有些堂口,是會有女君親自來執掌的。
而有些堂口,無女君直管情況下,會設有她這樣的首座越女,代為管理此堂,權力近似堂主,定期向女君殿匯報。
而這桃堂,應該算是一個大堂,專門負責這些新晉越女們的培養,可能類似于傳法堂。
這幾日新越女與竹堂劍修的三關考核,似乎都是她們這些桃堂越女安排和主持的。
歐陽戎的目光落在了唐首座身邊幾位越女們身上。
觀察一陣,他注意到,這些越女腰間皆掛有牌子,不過材質不同。
大多數是掛著桃木材質的腰牌。
只有那位袁師姐和另一位緊隨唐首座身后的秀氣越女,是掛有白銀材質的腰牌。
這秀氣越女,正是早上前來通知歐陽戎留下的那位師姐。
看來在桃堂中的地位與袁師姐相當,類似桃堂執事,相比于冷面冷言的袁師姐,性情溫和一些。
唐首座腰間掛著的牌子更為特殊,似是一塊……玉牌,上面什么字也沒有。
這不同材質的牌子,可能代表劍澤內部的地位階級。
歐陽戎若有所思。
其實他隱隱記得,此前在繡娘、知霜小娘子那兒見過類似的腰牌,不過她們的腰牌,好像是琉璃寶玉般的材質,看著就尊貴不菲,難道是代表女君的?
臺下歐陽戎思緒間,唐首座朝眾人發言完畢,轉頭朝身后那位腰掛銀牌的秀氣越女,言語了幾句。
后者上前一步,溫聲細語道:
“師叔有令,今日先順道把那最后一門考核也完成了,結束后,再來此地集合……”
臺下頓時掀起一陣嘈雜聲。
“肅靜。”
這次是袁師姐開口,呵斥了一聲,前邁一步,環顧臺下四方道:
“最后一門考核,并不公布結果,也不會影響爾等當下的入門成績,當下在場的,已經都是本宗的一份子了,不犯大錯,不會剔除山門……”
秀氣越女輕輕頷首:
“你們可以把它理解為走一個流程,因為是女君殿下達的一道老規矩,設立許多年了,每一屆新來越女都要經歷一次,然后會分發桃牌,一切都是照例……爾等平常心即可。”
大廳內的噪音頓時小了不少。
小娘們大都目露好奇。
不過,唐首座與兩位銀牌越女從始到終都沒有多講。
唐首座顫顫巍巍站起身,走下高臺,帶頭走入一條陌生甬道。
袁師姐緊隨其后,同時擺手招呼了一聲滴水洞內的眾人:
“所有新晉小娘都跟上,對了,還有你們入選竹堂的男子,也一起來。”
在其號召下,滴水洞內的一眾小娘皆跟隨著她,向著那處陌生甬道涌入。
“走吧,柳大哥,盧公子,沙兄弟。”
余米粒跟在宋芷安身后,走向甬道,同時不忘招呼三人。
盧驚鴻有些摩拳擦掌,已經跟了上去。
歐陽戎見狀,也走上前去,沙二狗跟在他屁股后面,小聲嘀咕:
“柳大哥,你說這是測試啥的,為何多此一舉?”
“誰知道呢。”歐陽戎輕輕搖頭。
“還記得之前和你們提的嗎?”
宋芷安突然回過頭,壓低嗓音道:
“應該就是入選后都要走流程的那個無用測試。”
頓了頓,似是看見盧驚鴻的模樣,她忍不住叮囑:
“盧公子不必如此緊張,我聽師姐們說,這道測試的成績標準無人知曉,往常桃堂上報給女君殿后,后續全都沒影,也不知女君殿要遴選的是何種特殊天賦……”
歐陽戎正在排隊,默默不語,注視著前方的陌生甬道。
剛剛他目光找遍了整座滴水洞大廳,都沒有看到阿青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去了眼前這個“多余測試”之地。
“柳阿良。”
這時,后方突然傳來一道呼喊。
有些熟悉,歐陽戎回頭一看,是那位秀氣越女。
進入甬道的隊伍快排到了歐陽戎五人。
這秀氣越女卻溫和道:
“師叔說的,不包括你。你留下。”
宋芷安、盧驚鴻眼神詫異的看向歐陽戎。
什么意思,為何不包括柳大哥?
難不成是之前的推斷錯了?并不是名單漏選,柳大哥還是不能留在劍澤嗎?
四人頓時迷糊起來。
但是隊伍已經排到了他們,四人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進甬道,身影消失。
很快,滴水洞內的小娘與少年們全部離去。
秀氣越女留了下來,與歐陽戎一起。
大廳內只剩下二人。
“我叫奚琪,可喊我奚師姐。今早,是唐師叔吩咐我來的,讓我負責你的去處,正好,趁著她們去測試,咱們聊聊,我也好給你安排去處。”
奚琪從高臺上走了下來,來到歐陽戎身前,神色溫和道。
歐陽戎默默看著她,悶聲問:
“我昨日不在名單中,唐首座為何留我。”
奚琪搖頭:
“不知,應該是與某位女君殿下有關吧,師叔是早上收到的女君殿下達的口令,有女君點名要留你,這種臨時調度,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
她打量了下歐陽戎裝扮,漸漸的,目光集中在他隱隱被氈帽遮住大半的額頭上:
“不過不是要把你加入竹堂入選名單中,而是說,讓桃堂給你安排一份活計……反正是在劍澤內的,適合你的。”
頓了頓,奚琪問:
“柳阿良,你擅長什么?”
歐陽戎點了點頭,木訥道:
“敲鐘。”
奚琪卻輕輕搖頭:
“這個不行……其實女君口令提到了,可以是敲鐘活計,但是那位女君殿下應該是忘了,近期風聲緊,劍澤內外警備,類似晨鐘等聲響很大的活動全被叫停,暫不需要敲鐘人。
“所以,還是換一個吧。柳阿良,你有其它擅長的嗎?我看看你適合去當什么。”
擅長的?適合當什么?
歐陽戎稍微忍住了說真話的沖動,一臉懵懂的搖頭:
“除了敲鐘,只會些體力活。”
奚琪微微皺眉,好像有些傷腦筋。
她面前,某人其實很想說,他擅長微操鼎劍,收割腦袋,可能適合當那什么隱君……
可說了你們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