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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一、容真布防大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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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名傳千古”?

  很簡單,把字刻在石頭上,樸素無華,但卻有效。

  歐陽戎望了好一會兒,覺得這一圈蓮花碑刻若是留了下去,放在他前世那個時代,都夠拍十集《走近叉叉叉》的考古流水劇了,開頭配點音樂,畫外音是某某村民某次入山偶然發現……便還能帶點懸疑驚悚的畫風,而后人好奇探究時圍繞的主角,八成也是“刺史歐陽良翰”和“女史容真”了。

  真的絕了。

  不過逗樂好笑之際,歐陽戎臉上隱隱還有些動容之色。

  這樣一份禮物,是他未曾想到的。

  歐陽戎此前想過千萬種可能,對于容真的禮物,甚至從最壞的情況下想過,是不是容真設了個局,引君入甕,驚喜變驚嚇。

  但絕對沒想到是這一種。

  歐陽戎從在龍城醒來上任,到現今為止,除了涉及私人情感與家眷好友的,其它所作的所有事情,都是利民利國的公務,是利他人的。

  而現在,容真在履行公事之余,卻利“他”了一次。

  還是這種能“流芳千古”的美事。

  要說心底沒有一點遇見知己之感,肯定是假的。

  可是沒等歐陽戎醞釀措辭,真誠感謝一番,就聽到了這位女史大人隨后的一句輕嘆“遠近”的話語。

  臺上,容真破天荒的露出淺笑。

  歐陽戎表情困惑的回頭:

  “容女史此言倒是有趣,一下遠一下近的,不都一樣嗎,不過仔細揣摩,確實有一絲辯證意味,話說容女史最近是不是在讀什么書,是道門還是佛門?”

  容真依舊直視著他。

  這時,在臺階上默契停留的易千秋、宋嬤嬤、段全武等人,又繼續默契的前進,來到臺上二人面前,暫時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視。

  “除了主持白霧法陣的韋將軍,其它人都來齊了?”

  容真轉過身,面朝他們,問了一句,隨后又問易千秋:

  “俞老先生呢,離開竹屋了嗎。”

  “嗯。”易千秋頷首了下,回答道:“已經在山路上了,老人家腿腳有些不便,到山頂預定好的地方,估計還有一會兒。”

  “好。”

  一旁的歐陽戎看見,容真聞言,重重點了下頭,她還回首望了一眼大佛后方的山崖,小臉面朝著那邊。

  歐陽戎循著容真目光看去,發現那兒是雙峰是北峰的最高點。

  易千秋臉色似是有些猶豫。

  容真看見,直接問道:

  “什么事?”

  易千秋微微凝眉:

  “俞老先生出門走的很隨意,我去之前,他還在廚房開小灶,我到了竹屋請他出門,他卻偏偏抱了一柄簡陋竹制的一弦琴出來……”

  容真干脆道:“放心吧,俞老先生不會托大,一弦琴就一弦琴吧,今日的事,他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本宮信老先生。”

  安撫完,她又叮囑:

  “易將軍,務必派人保護好俞老先生。”

  不等易千秋答話,宋嬤嬤擺擺手:“安心,老身盯著呢。”

  這位白眼老嫗個頭矮矮,幾乎與容真登高,皮包骨般瘦巴巴的,特別是站在大佛腳下,與后方東林大佛相比,如同大山腳下的竹林里的一根枯黃竹竿,可說出來的話,卻輕描淡寫:

  “不過一處高崖,老身十息內能到姓俞的身邊。”

  容真認真道:“那就有勞宋前輩了。”

  宋嬤嬤擺擺手。

  歐陽戎忍不住看了眼宋嬤嬤,可能是見多了,加上她這段日子又低調的吃齋念佛,他差點忘了這可是一位實打實的上品煉氣士,洛陽司天監的副監正,某種意義上還是朝廷放在潯陽石窟的壓艙石,雖然她除了對圣人忠心耿耿外,脾氣很臭,但能在宮廷中一路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證明了,她確實有脾氣臭的資格。

  容真環視一圈眾人:

  “好,歐陽刺史也來了,除了在雙峰尖渡口的妙真女史和李將軍外,今日該到齊的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有最新的幾道消息要和大伙互通下,雖然咱們早有預料。”

  宋嬤嬤、易千秋等人面色專注的傾聽。

  容真把水賊,還有歐陽戎剛剛從趙清秀那邊聽到的消息,向大伙講了下。

  當然,眾人都在,她沒有直接提趙清秀,而是用線人代指。

  歐陽戎瞧了眼她。

  “三足怪鳥?”

  一身雪白鎧甲的段全武,隨著眾人一起仰頭望天,冷笑一聲:

  “那雪中燭是上品煉氣士,飛來就飛來了,這什么三腳鳥要是敢低空靠近大佛,本將一箭射下它,白虎衛里,九石的弓不缺,齊發必中。”

  宋嬤嬤也冷冷道:

  “雪中燭交給老身。”

  容真輕輕頷首,細細叮囑:

  “好,雪中燭是關鍵,在天南江湖一直流傳,三足怪鳥出現的地方,必有雪中燭,鳥現她現,八成是要一起過來的。

  “宋前輩盡量不要讓她靠近江上白霧,最好和上回星子湖事件一樣,戰場放在空中,或者旁邊的山林,防止她出些怪招,或利用神通余波,破壞咱們的白霧陣法,那樣云夢令就有些難防了。

  “咱們這次的防御重點,就是大佛和白霧兩座大陣,只要她們趕來潯陽石窟,天時地利就會在咱們這邊。”

  宋嬤嬤瞇眸答應。

  “不難,上回交過手,探過底了。

  “不過這金毛女娃是有兩下子,聽說是前幾年才進入的紫氣上品,哼,雖是短短數載修行,打架的威勢倒是不小,這南方越女道脈的劍修確實殺力可怕,以前在北邊倒有耳聞。

  “但老身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劍確實很虎沒錯,但紫氣修為畢竟是水磨的功夫,她資歷尚淺,初入上品,丹田紫氣沒有老身多。”

  沉吟片刻,宋嬤嬤收斂森笑,臉色稍微嚴肅起來,輕聲補充了一句:

  “老身與她交手,注定了她只能利用劍修的殺力優勢,將此優勢在前幾劍發揮到極致,以求前期速勝,也就是三板斧的打法……所以,只要不讓她第一劍后滾起雪球就行。”

  易千秋皺眉問:“還是宋前輩經驗豐富,思路透徹,不過得小心她有補氣丹藥,或者其它外力幫助。”

  宋嬤嬤嗤笑一聲:

  “就算有補氣丹藥也沒用,老身也有,是宮里送來的最上等,名為墨蛟,優勢抵消,若她沒有,或比不上,那更是此消彼長。”

  宋嬤嬤說著,枯爪入懷,掏出一個檀木丹盒,在手中掂量了下。

  宋嬤嬤沒有打開,稍加展示,隨手收起。

  一旁正在小透明般傾聽的歐陽戎,在聽到“墨蛟”二字,并側目看見丹盒后,腦海里早已冒出了此丹的碧綠模樣。

  這不就是他當初服用殺人的那一枚嗎……味道有點苦,但是效果確實帶勁,當初他都殺冒火了。

  歐陽戎當初聽栗老板說,此丹是當下道門能煉制的最上等的補氣丹藥之一,適合上品練氣士的丹田,除非是像歐陽戎那樣,是執劍人道脈,施展鼎劍神通需要蓄力,能消耗完大量外溢的靈氣,達到防止靈氣撐爆丹田。

  歐陽戎默不作聲的多瞧了兩眼老嫗與丹藥,他此舉并不起眼,因為容真、易千秋、段全武也紛紛投去了目光。

  易、段二人眼神都有些艷羨。

  后者直接問道:

  “宋前輩,此丹是不是魏王殿下上貢給宮里的?末將有些耳聞,聽說魏王府只珍藏了寥寥三枚,看來這是其一。”

  “嗯,應該是。”

  宋嬤嬤面北,恭敬抱拳,一字一句:

  “不過這些都是圣人的隆恩,我等齊心,戮力殺敵。”

  “這是自然,圣恩浩蕩。”

  眾人紛紛點頭,朝北行禮叩謝,宣誓效忠,歐陽戎也跟隨他們一起抱拳。

  歐陽戎挺煩和宋嬤嬤待一起的原因,就是這個,不管是戴佛珠,還是面北叩謝,盡是一些繁文縟節,連大敵當前,商討要事的時候,都得例行拍下馬屁,就這白眼老嫗愛內卷,大伙不跟還不行……

  歐陽戎從宋嬤嬤懷中收回目光,抿了下嘴,卻見容真正看著他。

  當著易千秋、宋嬤嬤等人的面,容真板臉,語氣拒人千里之外清寒道:

  “歐陽刺史,你今日方才來,這邊的布防,還是和你說下為好。”

  “好,容女史和諸君請講,在下不才,看看能否查漏補缺。”

  “好,你幫咱們參謀參謀。”

  容真也不廢話,直接袒露:

  “白霧大陣的事情,本宮當初和你講過,它的用處就不贅述了。”

  歐陽戎點頭:“嗯,在下猜到了,是克制云夢令的。”

  容真沒有詳細說血青銅的事情,點了下頭:

  “沒錯,有白霧在,云夢令在雙峰尖范圍內無效,眼下雙峰尖內外被咱們重兵把守,云夢劍澤朝天南江湖發放了數以百計的云夢令,妄圖聯絡江湖人士,前來搗亂。

  “現在有白霧在,克制云夢令,至少這些人拿著云夢令過來,得掂量掂量此令能不能保住他們了。

  “而且此前你已經頒布了限越女令,面朝江南諸州通緝私藏云夢令者,現在江南百姓人家應該都知道私藏此物是死罪,滿門抄斬。

  “呵,看還有誰,膽敢冒著抄家的風險拿著一枚失效的云夢令來沖擊朝廷大佛。”

  歐陽戎點頭:

  “這招不錯,分而化之,目前看,敢來沖擊大佛的,只有那批水賊,他們敢反攻湖口縣,搶船南下,應該是不怕死的,這些水賊攜帶的云夢令算是無效了,削弱一手。”

  “不止,還有那副桃花源圖。”

  是易千秋幽幽開口,補充了一句。

  歐陽戎裝作疑惑的問道:“桃花源圖。”

  易千秋看了眼容真沒有阻止的表情,開口道:

  “李正炎等反賊手中的桃花源圖,與云夢令有淵源,白霧亦克此物。”

  “原來如此,所以說,此物也是和云夢令一個用處?”

  易千秋言簡意賅:“八九不離十。”

  歐陽戎多看了眼這位元氏奇女子,順勢環視一圈場上,問道:

  “這座白霧大陣是否妥當?不會出什么岔子吧。”

  這回是宋嬤嬤開口,語氣有些驕傲:

  “這是司天監和玄武衛共同設下的大陣,請了司天監里兩位最老道的陰陽家陣師,韋將軍他們現在所在的陣眼位置十分隱秘,除了容丫頭和老身,沒人知道。”

  歐陽戎微微挑眉,繼續自若說道:

  “好,咱們有這座白霧大陣在,云夢令和桃花源圖有應對法子了。

  “雪中燭的話,由宋副監正對付。

  “那批湖口縣的水賊,在下與容女史已經安排了李將軍、妙真女史他們,帶領甲士在對岸渡口埋伏戒備,嚴陣以待,這個也可以見招拆招,暫時不急……”

  歐陽戎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提出道:

  “除去這些,云夢劍澤其它越女們呢,比如二女君魚念淵,或是……或是越處子,還有其它天南江湖的高手們呢?

  “嗯,雖然現在雙峰尖重兵把守,咱們人多,全城戒嚴狀態,一些阿貓阿狗們都靠近不了,無法用數量沖擊咱們的陣型,原本一直警惕的云夢令,也失效了,現在這些江湖人士,敢冒著殺頭風險過來的應該寥寥無幾,頂多是一些高手,能突破外面重圍,跟隨魚念淵等越女過來的,應該很少……

  “對于這些漏網之魚,可有防范,若是不小心讓她們靠近了咱們大佛,也有風險。”

  易千秋白甲覆面,繃臉上前一步:

  “這些邊角料交給本將,今日可不能讓韋將軍的玄武衛搶了風頭,本將會帶領一千白虎衛拱衛主石窟。”

  她一張長臉昂起,神色桀驁,低沉沙啞的說一句話:

  “玄武衛有水陣可布,咱們白虎衛也不遑多讓,本將最愛圍獵所謂的山上人了,呵呵。”

  歐陽戎仔細注視了下摩拳擦掌的易千秋,少頃,旁邊的容真,輕聲問道:

  “歐陽刺史還有何補漏的?”

  歐陽戎移開目光,沉吟片刻:

  “萬一天南江湖臥虎藏龍,不止雪中燭一位上品煉氣士呢?”

  只見容真淡然頷首:

  “嗯,所以朝廷才把俞老前輩挽留到了今日,坐鎮大佛。”

  歐陽戎眸光微微一凝,沉密靜立,過了會兒,他頷首輕嘆:

  “明白了,你們這番布置用了心思,在下沒問題了。”

  容真突然開口:

  “歐陽良翰,還有一環,你沒有問。”

  歐陽戎順著她話,隨口問:“哪一環?”

  紫衣耀眼的宮裝少女,嘴里每一字都鏗鏘有力:

  “蝶戀花主人,歐陽良翰,你怎知他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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