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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七、壞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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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離大郎嘴里說“養生茶道”不錯。

  但是他帶著歐陽戎、秦纓、林誠三人來到云水閣,當然不能真點三樓的特殊養生茶道。

  不過是借個包廂,喝下午茶,聊聊天,熟絡熟絡。

  不會點某些特殊茶道服務。

  估計這也是秦纓默許離大郎來云水閣的原因,畢竟是謝令姜嘴里的不正經地方。

  拋開某些不正經不說,這云水閣三樓的裝飾風格確實出類拔萃。

  仿的是園林景觀,走廊鋪滿波斯地毯,空氣彌漫青燈古廟的檀香氣味,最奢華的兩間包廂內,還有水池假山,鋪滿了鵝軟石,還有悠悠舀水的小水車。

  估計是目前整個潯陽城最好的茶樓了,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大概只有身為酒樓、聞名江南的潯陽樓的裝飾才能勝過。

  請客的離大郎、秦纓,與林誠其實沒有太多要聊的。

  不過是客氣寒暄幾句,再圍繞千里外的洛都這個共同回憶聊上幾句。

  林誠再夸了夸秦老將軍,秦纓禮貌大方。

  今日離大郎與秦纓現身,表達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時辰后,茶水喝完,眾人離開包廂,樓梯上道別。

  “此樓雅致,著實不錯,還是世子與秦小娘子會挑地方。”

  “過譽了,林靈臺郎回頭可以常來,這家的養生……的茶水比較推薦。”

  有秦纓在旁邊,離大郎立馬改口道。

  “好。”

  林誠認真點頭,看了眼全程不太說話的歐陽戎,笑了下問:

  “歐陽長史一起回潯陽坊嗎?”

  “不用了,林靈臺郎先回去吧,我找檀郎還有些事情。”

  離大郎剛說完,秦纓頷首,狀似隨意道:

  “我也找歐陽公子有事,關于潯陽石窟的。”

  “潯陽石窟?”

  林誠腳步頓住,表情好奇問:

  “秦小娘子對這個感興趣?難道信佛?可您這打扮……”

  當眾眾人面,秦纓點點頭,又搖搖頭:

  “主要是我阿翁信,同時也挺信任歐陽公子的,這次潯陽石窟的營造,阿翁讓家里也捐了筆銀子,我留在潯陽城,也有協調此事的緣故,所以有些事,自然得多問問歐陽公子,阿翁也比較關注,歐陽公子,你說是吧?”

  面對秦纓含笑的目光與站臺的話語,歐陽戎只好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

  林誠忍不住多看了眼歐陽戎。

  少頃,走到門口處,林誠回頭瞧了眼并肩而立、似是情侶的離大郎與秦纓,微微一笑說:

  “那就不打擾二位了,鄙人先告辭。”

  “慢走。”

  目送某位微胖青年離去,離大郎收回目光。

  “檀郎怎么不說話?”

  “大郎下次做這種事,還是與我說下為好。”

  “檀郎生氣了?”

  “算不上。”

  離大郎搖搖頭:“檀郎就是在不高興。”

  秦纓想了想,輕聲道:

  “歐陽公子,你想公事公辦自己解決,這沒有錯,甚至很值得敬佩。

  “潯陽石窟的事情是你更懂一些,但是洛陽來的林誠這批人,我與扶蘇可能比你更懂一些。

  “這個林誠我雖然不太熟,但是聽說出身不太好,在司天監一路爬上來的,一看就不是善茬,野心不小,說不得也喜歡扮豬吃老虎。

  “阿翁以前和我說過,面對這種底層爬上來的角色,你虛懷若谷、低調誠懇其實沒有太大用,反而容易被當作肥羊,你得一見面就展露實力、露出獠牙,才能獲得尊重,避免對方做出不必要的誤判冒犯,這才是正確的相處方式。”

  秦纓小聲提醒道:

  “所以歐陽公子直接展露實力人脈,比按程序公事公辦接待、說一大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都有用。

  “延期之事,咱們再有理,也得有保障這個‘理’的實力才行,得避免別人有歪心思。

  “這個林誠是個聰明人,現在知道了歐陽公子不只是一個人,知道了不好惹,回洛陽后,他嘴巴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都會有數。”

  “秦小娘子說的對,阿妹也是這個意思。”

  秦纓說話,離大郎接話道:

  “阿妹說,這次洛陽派來巡查的兩個關鍵人物,得一軟一硬。

  “林誠和胡中使不一樣,胡中使適合軟的,這個林誠則需要來硬的,吃硬不吃軟。

  “或者說,私下施以禮物,試探一下他收不收,不過私下送禮這種事,阿妹說,知道檀郎你會反感,所以咱們也不畫蛇添足了,所以阿妹直接讓我與秦小娘子過來一趟……”

  離大郎拍了拍歐陽戎肩膀,嘮嘮叨叨:

  “檀郎,阿妹說的對,咱們已經不是龍城時候的窘迫情況下,不需要檀郎孤身一人,每回都孤零零頂在前面。

  “阿父復位后,咱們潯陽王府現在也能給檀郎你站臺了。”

  聽完好友解釋,看了看他十分認真的臉色,歐陽戎垂目,安靜了會兒,才嘆氣道:

  “大郎,秦小娘子,我知道伱們意思,說的有道理,不過……”

  “不過什么?”離大郎好奇。

  “不過怎么感覺……我們像是壞蛋一樣。”

  秦纓輕輕一嘆:

  “歐陽公子就是對自己的道德標準太高了。現在這樣都是眼下這個世道逼得,好人必須得和壞人一樣‘壞’才行,否則鎮不住諸多宵小……這些話是阿翁說的,我也覺得很有道理。”

  歐陽戎只好點頭:

  “那辛苦你們了。”

  “檀郎客氣什么。”

  歐陽戎看了下秦纓。

  這位微胖女道士擺了擺手:

  “公主殿下也和我說了,沒什么辛苦的,要是阿翁在,應該也會同意,歐陽公子無需覺得欠人情。”

  歐陽戎心里淌過一陣暖流。

  俄頃,三人又聊了幾句,離大郎與秦纓離開。

  雖然在相親一事上,離大郎乃至秦纓都是一向敷衍。

  但是在幫助某人這件事,二人卻出奇的達成一致,今日也是一齊行動……

  歐陽戎抬頭看了眼天邊的晚霞,橘紅色霞云下正有一行黑墨滴般的大雁飛過。

  他揉了把臉,準備返回槐葉巷宅邸。

  剛登上馬車,歐陽戎突然轉頭吩咐道:

  “先去下監察院。”

  “是,公子。”阿力當即駕馬。

  半個時辰后,歐陽戎再度來到了監察院,走進大廳,找了一圈。

  沒人,不見容真的身影。

  他抓到一位路過女官,好奇問:

  “女史大人呢?”

  “出去了。”

  “容真女史還沒回來?”

  “沒有。”

  一位值班的女官搖搖頭:

  “下午其實回來過一次,然后又出門了,好像是去了潯陽渡那邊。”

  “潯陽渡那邊?干嘛去了?”

  歐陽戎好奇問。

  “不知。”

  歐陽戎想了想,決定明日再來找她,離開了監察院。

  走出大門,他乘坐馬車返回。

  剛抵達槐葉巷宅邸,歐陽戎看見了燕六郎徘徊在門口的身影。

  “六郎這是怎么了?等了多久?”他皺眉問。

  “明府,你回來了!沒等多久,我剛來。”

  燕六郎迎上前來,立馬稟告道:

  “刺史府那邊,王冷然下午突然出門,然后還派人去潯陽樓包場擺酒,不知是要干嘛?”

  “出門?擺酒?他出門要去哪?”

  燕六郎點頭:

  “潯陽渡,好像是去接人。”

  “潯陽渡?”

  歐陽戎眉頭更皺。

  垂目思索少頃,自語分析:

  “容真也去了潯陽渡,難道是同一件事?接什么人?容真為何沒喊我。”

  “明府,派出去的線人還在跟著,要不再等等消息。”

  “不用等了。”

  歐陽戎和門口好奇張望的甄淑媛等人解釋了一句,轉身重新登上馬車。

  “去潯陽渡。”他朝阿力吩咐。

  “是,公子。”

  剛來到潯陽渡,歐陽戎就看見了不遠處碼頭上停靠的一艘大船,船頭的旗幟隱約掛著“衛”字。

  停靠有大船的碼頭處,正圍攏著一大圈人,似是迎接著什么。

  歐陽戎沒有走去,轉頭看去,只見王冷然的熟悉車駕,正停靠在碼頭外的街道上。

  “歐陽良翰?”

  就在這時,歐陽戎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女子嗓音。

  回頭一瞧。

  “容真?”

  只見容真正帶著兩位隨行女官,站在歐陽戎馬車后方的街道上,看她們身邊牽著的棗紅馬匹,似是準備離開。

  而此刻,容真籠袖而立,眼神正審視著他。

  “你怎么來了?”她冷冰冰問。

  歐陽戎一臉認真:

  “剛吃完飯散散步……嗯,為何不能來這里?”

  “你散步還坐馬車?還走的這么遠,來潯陽渡?”

  容真板臉問道。

  歐陽戎臉皮厚,不置可否,開口欲語。

  就在這時,后方街道上,有一支龐大車隊經過歐陽戎、容真的身邊。

  其中便有王冷然的那輛車駕,然而作為刺史的王冷然車駕,在車隊中竟然還要稍稍靠邊,給正中央的一輛奢華紅漆馬車讓位置。

  “容真女史,要不要上車,載你一程?”

  中央一輛奢華紅漆馬車內,傳來一道屬于男子的玩笑嗓音。

  車隊也在歐陽戎、容真身邊適時停下。

  歐陽戎轉頭看去。

  只見是一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綠錦袍青年,正掀開車簾朝容真笑問。

  這青年身穿華美的青綠色云紋織錦袍,袍邊鑲嵌著精巧的金銀絲線,腰間系一條鑲嵌珍珠瑪瑙的犀角帶……全然一副富貴逼人的派頭。

  皮囊倒是不耐,長眉斜飛,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嘴角掛有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是?”

  這時,青綠錦袍青年似是也注意到了容真身邊的歐陽戎,斜眼打量起來。

  “三公子,這位是本州長史,歐陽良翰。”

  后方馬車內王冷然掀開車簾,聲音不冷不熱的介紹道。

  錦衣青年無視歐陽戎,眼睛投向容真,似是詢問。

  后者搖頭:“不用了。”

  “那行,今天太晚了,吃飯去了,明日再登門找女史大人。”

  錦衣青年不在意的擺擺手,車隊也緩緩駛離了街道。

  在車隊經過之際,歐陽戎余光瞧見車隊中央的一輛馬車的車簾晃動了下,在馬車后方萬家燈火投來的朦朧光線下,隱約可見車內有一道蒙紗女子的側面影子。

  女子身影一閃而過。

  這支龐大車隊一句駛離,好像是前往潯陽樓那邊。

  歐陽戎與容真靜立原地,有些安靜。

  歐陽戎忽問道:

  “是衛氏的人吧?”

  “嗯。”容真點點頭。

  “什么來歷,這么大的排場?”他又問。

  容真輕聲:

  “衛少奇,魏王第三子,現任洪州別駕,車隊里面還有一位衛氏女,是他堂妹,不過是出自梁王府那一脈。

  “這對衛家兄妹是從揚州那邊過來的,準備去往洪州,算是途徑潯陽城。

  “歐陽長史知道的,洪州剛剛被征討大軍奪下,一些原本的官府機構正在召集復員。

  “洪州別駕和江州別駕一樣,更像是給宗室子弟鍍金,不過衛少奇運氣差,當初剛擔任洪州別駕,結果匡復叛軍就拿下了洪州,無處可去,只能停在揚州那邊。

  “至于他這位梁王府的堂妹,就不知為何跟來了。”

  聽完,歐陽戎點點頭,笑著說道:

  “明白了,原來是魏王府的貴公子光臨,難怪王大刺史前來接駕,還在潯陽樓擺宴。”

  他嘴中的“接駕”二字,語氣怎么聽怎么嘲諷。

  容真多看了眼歐陽戎。

  歐陽戎眼神直視她的眸光,繼續問:

  “那容女史怎么也過來接人?難道也……”

  容真抿了下唇:

  “今早收到了衛少奇從揚州寄來的信。”

  歐陽戎微愣了下,突然想起白日上午和林誠一起去找容真時,她收入袖中的信紙。

  “此事,容女史為何不告訴我與林靈臺郎?”他問。

  容真眼神有些怪異的看他。

  “怎么了?”

  “沒事。只是聽別人說……你比較同情潯陽王一家,和王冷然不對頭,與衛氏關系可能……也不太好,所有沒有多嘴。”

  歐陽戎嘆氣,直接問道:

  “容女史還沒說是什么信呢?”

  容真正色道:

  “衛少奇從揚州傳信過來說,他們那邊掌握了一些關于蝶戀花主人的線索,要見面稟告,順便,他還要來報一個案。”

  “線索……報案?報什么案?”

  “他六弟……衛少玄之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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