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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檀郎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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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郎。”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

  “有這么明顯嗎。”

  “你說呢?”

  甄氏放下碗,哭笑不得的看著桌對面的歐陽戎,筷子都有一根被他拿反了。

  說起來,這兩日檀郎有點悶悶不樂的,好像是從前日晚上回來開始的。

  這兩天,他吃飯都只盯著眼前最近的那盤菜吃。剛開始半細還跑過來給甄氏報喜,說郎君很喜歡吃她做的新羅特色肉餡卷,結果甄氏第二天換了盤清水豆腐放在檀郎面前,他就“不愛”吃了,筷子碰都不碰一下新羅特色……直接把人家新羅婢整不會了都,小臉沮喪了老半天。

  不止是吃飯,檀郎在梅鹿苑走路也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甄氏有時候喊他得喊三聲才能應,并且他的第一個回答必是“啊哦……好”。

  甄氏是那種很傳統的美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相夫教子,只專心處理家事,眼下在梅鹿苑她也是如此,每日負責好歐陽戎的一日三餐、洗漱睡覺,空閑時也沒有什么閨蜜社交、踏春逛街的項目,從不拋頭露面。

  沒事就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嗑下瓜子,偶爾訓訓丫鬟,可能有時也會回想起些少女時代舞刀弄槍的生活,但已是家中主母,不可能再在丫鬟們面前做這種不體面的事。

  至于刺繡女紅、家務活什么的現在也不用她來,稍微有趣點的事就是去檀郎的私人書房親自收拾衛生,書房重地并不交給丫鬟,都是她來,順便好奇的摸摸、看看他的紙墨筆硯、書畫文集啥的,雖然除了她與檀郎的名字甄氏并不識幾個字,看不懂這些,但是并不妨礙婦人的小趣味。

  除此之外,甄氏每日心情最好也最期待的時候,大概就是和檀郎一起吃飯了,期間可以聽他說說外面的一些新奇事情。

  只不過,除了婚姻大事外,歐陽戎的任何公事、私交她全都不過問,都是端坐一邊安靜旁聽,低頭吃飯時,那雙伶俐含媚的丹鳳眼往上仔細眺著檀郎臉上細微的表情。

  這也算是每日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因此,甄氏很會察言觀色,也最是關注這位愛侄,他的一點異常都難逃這雙丹鳳眼。于是眼下二人圍桌吃晚飯,瞧見歐陽戎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便立馬發問了。

  “檀郎有話就說吧,總不至于是要把嬸娘趕出去吧?”

  甄氏鼻子哼了下,伸手把他手里拿反的筷子糾正回來。

  歐陽戎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想找嬸娘借點錢……”

  “借?”

  “對,侄兒一定還,等發俸祿。”

  甄氏似笑非笑:“奴家這里的錢不全是你的嗎,拿就拿,說什么借,你每月的俸祿也是衙門送來的,祿米、職田收入都是我幫你收管,檀郎忘了?”

  歐陽戎一愣,立馬點頭,“那好,侄兒……取一些,剩下的嬸娘繼續替我拿著,持家用。”

  “那要多少,可不能全拿了,我還準備過幾日去西市口馬行,給你挑個美婢呢,估計要花不少。現在西域姬、菩薩蠻、新羅婢這些都貴的很,那些無腦富商們凈哄抬價格”

  “買什么美婢?侄兒不需要,嬸娘別浪費錢跟風蓄奴了,那些奴隸也都是可憐人。”

  甄氏點點頭:“是可憐人兒,那就更要多買幾個回來,讓檀郎疼愛了,給她們一張溫暖的床榻。”

  “……”好踏馬有道理,就是有點廢腎。

  “這事回頭再說。”歐陽戎無語,擺擺手敷衍過去,轉而認真道:“嬸娘拿十貫錢給我如何。”

  甄氏只是猶豫下,便立即點頭,“好,吃完飯去取給伱。”

  此時的白銀流通的還很少,市面上大多數是用銅錢與帛交易,一貫錢相當于一千文,購買力已經很強了。

  口馬行一個壯年奴隸大概六、七貫,當然現在本地災年肯定貶值了,而十貫放在水患前是能買近兩百石大米的,歐陽戎與甄氏眼下住的這座頗為雅致的梅鹿苑,也才四、五十貫錢而已。

  不過眼下沒有什么炒房的概念,買房子也是要看戶籍和身份的,不是有錢都能買的,森嚴等級導致不可自由買賣,算是變相限制了房價。

  至于歐陽戎的俸祿,因為龍城縣人口大于六千戶,是上縣,他是正七品縣令,每月俸錢是兩貫多。

  不過官員的俸祿不止俸銀,還包含祿米與分配的職田,還有些類似年終獎雜七雜八的,折合下來,平均每月也就四貫左右。

  總體下來,大周朝的官員俸祿還行,但若生活在洛陽、長安那邊,就不夠看了。

  歐陽戎手指蘸水在桌上寫寫畫畫,低頭心算了下。

  甄氏想了想,還是問了嘴,“檀郎要這么多錢干嘛?”

  只見年輕縣令頭也不抬道:“去趟淵明樓。”

  甄氏一愣,旁邊伺候的半細也是眼神古怪起來,她們在龍城縣住的有段時日了,知道淵明樓不僅是本地最大的酒樓,還是精準扶貧衣不蔽體但德藝雙馨的姑娘們的場所。

  好吧,其實是青樓,不過眼下的大周朝,青樓還是個相對正規的場所,賣藝不賣身的挺多,尋花問柳不占主業,主要是文人墨客、豪紳富商們社交的高雅去處,在文人間挺受追捧的。

  但……正人君子的檀郎要去青樓?

  甄氏與半細又想起了那日檀郎不小心“暴露”的奇異愛好。

  美婦人一臉鄭重道:“檀郎,還是別去那了,嬸娘再給你多加一些錢,明日去西市買個溫順美婢,你隨便挑,貴些就貴些,有些事……嬸娘懂,不能憋壞了。”

  “???”歐陽戎。

  第二日上午。

  龍城縣衙。

  腰包鼓起來的某年輕縣令挺直腰桿,背手走進西堂的縣丞廳,朝一大早就上班瞌睡的刁縣丞,敲了敲桌。

  “啊……明府怎么來了,罪過罪過,年紀大了有些犯困。”刁縣丞趕緊起身迎接。

  “沒事,就一件小事,說完就走。”頓了頓,歐陽戎又點點頭:“不過刁大人真是老當益壯啊,大清早就來補覺。”

  “……”刁縣丞無奈道:“明府別拿下官開玩笑了,下官就一個糟糠之妻,四季常服也不過五套……對了,明府要交代何事,請講。”

  歐陽戎平靜道:“后日,淵明樓,刁大人替我叫上本縣所有你認識的鄉紳富商,和有功名的讀書人們,最好一個別漏。”

  刁縣丞只愣了一小會,便喜色道:“好好好,下官這就去安排,讓他們趕緊去擺酒,給明府補一個接風洗塵宴,哈哈明府,他們對您敬仰已久,早就想拜見下父母官了,之前也托了下官很久,我見明府不方便就推了不少……”

  轉身準備出門的歐陽戎忽然打斷:

  “你搞錯了,不是他們請我,是本官擺酒請他們,去吧,全叫過來,欸都是本縣子民,本官不能厚此薄彼,得好好…關懷關懷。”

  四季常服不過五套的刁縣丞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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