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長城外的空間。
仙妃佇立在崖壁上,紅裙迎風。
她前方是一座大湖,四壁陡峭如深井,將大湖環繞其中。
在仙妃立足處下方,七八丈高的位置是水面。
詭異的是井口般的山巖下,‘湖水’是鮮血般的暗紅色,戾氣驚人。
水面似乎被凍結,生出許多薄冰似的血色晶體。
湖下深不可測。
仙妃身后站著魅和天將,還有十余個生面孔,都是他們這一種族,在四王和仙主被囚禁期間,新晉成長起來,率軍攻襲地下長城的將領,神態各異。
仙妃站在崖壁上方觀察片刻,收回視線,道:
“我要去一趟皇陵,魅,天將,鼉甲,青翎,你們做好最后的準備,當血池上漲滿溢,我們就引動兵潮。”
一干人齊聲答應。
鼉甲是個手臂上長著一塊胎記般的黑斑,膚色黃褐的大漢,瞳孔深黑,轉動的非常慢,有種異樣的陰森感。
他也是其族群百年來成長最快的一名統帥,無限接近四王的級別。
另一側的青翎容貌俊逸,特點是雙臂修長,身形適中,顯得很靈活。
仙妃的身影一閃,瞬息而沒。
周邊眾人陸續散去。
“仙妃這段時間,似乎每過幾日,就要去一趟皇陵。”魅對天將道。
兩人站在血池上方的崖壁上,并未急著離開。
天將體內有力量運轉,對著血池抽取氣息:“好像是,仙妃的行蹤我們又沒權過問。”
魅道:“族內不能一日無帥,大統帥被重創,你是最有希望升任統帥的一個。”
天將有些興奮:
“那個鼉甲是個競爭者。但他資歷不足,畢竟我們跟隨過仙主,而他不過是這百年才成長起來。
可他征戰之能了得,這百年間,他統兵在外,壯大了我族的規模。我們被皇陵鎮壓,又遭霍去病重創,他卻保持著不敗之身!”
魅妖異俊美的面容上,嘴角上挑,陰陽怪氣道:
“那你可要加把勁了,仙妃似乎更喜歡鼉甲。”
天將道:“我族當前最重要的是救出仙主,讓族群恢復鼎盛。”
“其次是占據神州,然而神州朝代更迭,秦變成了當前的漢。”
“漢的力量集中在神州中央,國運沖天,我估計至少要兩次兵潮的積累,才能殺潰漢軍防線。想對付漢軍,則首要對付衛、霍二人。
我唯有立下功勛,才能壓倒那鼉甲,登臨統帥之位。”
魅看著下方巨大的血池:“伱想立功,最好從霍去病身上下手。”
天將搖頭道:“那個殺星,漢軍氣數都在他身上。你我相合,也未必能勝他,且他似乎還掌握了重創我們的能力。”
魅道:“我們是對付不了他,但仙妃可以。”
“你留下我說話,到底要說什么?”
天將道:“想讓仙妃去對付霍去病?她也沒辦法,不然早動手了。”
魅循循善誘:“我記得仙妃近來屢次提及羅馬,說是被霍去病擊潰防線。
以霍去病的武力,大統帥不在,羅馬還有誰能擋他?他為什么不再次奔襲羅馬,實施斬首,平白給羅馬人留下喘息的機會?”
天將眼神微亮:“仙妃說他與大元老對壘,同樣受了傷,之前是在療傷。”
魅道:“療傷以后呢?”
“若是傷愈,他很可能再次殺去羅馬,斬首當前的執政者,讓羅馬四分五裂,對漢有大利。”
天將已經反應過來:“若是他被我們預判到行跡,看穿他要伏擊羅馬,就可以針對性設伏。
由仙妃親自出手,待其上門,落在我們的伏擊當中,有他好受的。”
魅的瞳孔緩慢旋動,妖異邪戾:“正是如此,若能殺霍去病,大功一件。等仙主出來,你便是我西族新任統帥。
到時仙主親自為你遞增力量,趕超大元帥也不是不可能。”
天將魁梧的身形轉過來,疑惑的注視魅:
“有這種好算計,難得能判斷出霍去病的行跡,你為何不直接與仙妃說?”
魅道:“我的長處在于變化,探查和刺殺。
大元帥讓出的位置,你有資格去爭,我卻沒有,不如送你個人情。
你若成為統帥,總好過我們被囚禁時掌權的鼉甲為帥。”
這解釋合情合理,天將想了想:“那好,等仙妃回來,我便告訴她,說是我分析出霍去病可能再次奔襲羅馬,應當先一步布下殺局!你的好意我也記下了。”
魅略一頷首:“理該如此。”
兩人遂離開了血池。
他們走后,周邊涌起一陣濃霧,將深淵般的血池,遮蔽在濃霧里,從視覺上消失。
阿德利希亞軍塞。
霍去病通過反間計的聯系,在不知不覺中誘導和影響魅,讓他滋生出一些念頭,所以才有了剛才魅對天將說的話。
沒錯,霍去病在通過魅,引誘仙妃設局殺自己。
通過魅,霍去病還獲知了一個消息。
仙妃最近常去皇陵。
然而和守陵人聯系,守陵人并未生出感應,竟然不知道仙妃出入過皇陵……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霍去病眉頭微皺。
他正位于軍塞的書房當中,念頭微動,空三昧便從神府里走出來:“主身喚我何事?”
“你出去一趟,辦件事情,切記不可暴露蹤跡。把西王母的尸體帶上。”
空三昧腦后光環微轉,回到神府略作準備便離去。
兩日后,仙妃回到族群當中,聽了天將的建議,判斷霍去病下一步可能對羅馬實施第二次打擊。
“你的判斷,我也考慮過。”
仙妃道:“漢能有如今的國境,國運,霍去病功勞最大,所得氣數最重。
若能殺他,整個漢軍,漢之一國都要受到偌大的影響。
我分析過霍去病的用兵方略,他擅長用奇,即便能在正面勝過羅馬,也會用奇以減少消耗,加快破敵速度。
他確實有很大可能趁羅馬空虛,再去奔襲一次。
如執政官也被殺,羅馬立刻就要分崩離析。”
仙妃看了眼天將:“他若再去羅馬,墜入我們伏中,定要全力取其性命。”
兩人一邊交談商榷,一邊再次來查看血池。
此時的血池已上漲到逼近崖壁頂端的位置,血色猩紅。
不久后,兩人退走。
血池再次升起迷霧,遮蔽了一切。
到三天后的一個下午,血池所在處被濃霧繚繞,幽靜無人。
空三昧竟出人意料的來到了這里。
他和霍去病力量相合,調用瞞天過海,渾水摸魚,暗度陳倉三大上策,遮蔽了此行的氣數。
周邊的迷霧是一種殺陣,能屏蔽五感,若不識禁制,寸步難移。
但空三昧通過霍去病,從魅那里已經知道了禁制的出入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血池上方。
這血池,是西王一族的瑰寶。
早在仙妃還沒從西方回來前,他們在皇陵外的族群,就開始進行儲備。
等仙妃從西方回來,他們又先后從埃及、羅馬,調集以萬計的奴隸,填入其中。并從西王母的棺內取回精血池,聯合形成了現在的血池規模。
這血池蘊育的氣機,雄渾無匹。
霍去病在彼端通過空三昧,看見血池,亦感到觸目驚心。
怪不得當年秦皇傾一國之力,也要阻止西王一族。
通過魅這段時間了解的訊息,一旦仙主出來,他們的族群會更強大。
絕不能讓他出來為禍,單是聚斂這血池,就要殺人無數來囤積血氣。
此血池必和他們能循環復生,部眾無數有關。他們是在提前儲備氣血,為開戰做準備……霍去病思忖時,空三昧在那片空間里,將西王母人皮般的遺骸取了出來。
霍去病之前修行留下的小塊神格,被空三昧送入了西王母的眉心。
鬼谷子傳授了一種補全西王母死后,尸體殘缺和修復破碎識海的方法。
需要大量精血來滋養,才可能幫助其尸體恢復完整。
想讓西王母這一級別的存在恢復過來,消耗之大,難以想象。
但仙妃為醞釀兵潮,準備的這處血池,血氣豐沛,正合用。
此時,空三昧將西王母的尸體,封存在一個事先備好,祭刻著咒文的銅棺里,推入血池。
棺槨在瞞天過海等兵簡遮蔽氣息的情況下,悄然沉入血池。
用西王母汲取血池精氣,為釜底抽薪之策!
空三昧迅速消失,離開了血池范圍。
西王母的棺槨沉入血池,有血氣自然而然的被她殘破的身軀牽引,透過棺壁的陣紋,滲入棺中。
恍惚中,她背后律動,試圖愈合的血肉,似乎在慢慢加快速度……
阿德利希亞軍塞。
夜色里,穿著杏色長裙的白南妤,趿拉著繡鞋進入書房。
霍去病正伏案在一幅皮卷上勾畫。
白南妤來到近處,等霍去病落筆才道:“王爺畫的這是作戰路線的地形圖?”
她伸出玉白的食指,點了點其中一條路線:“另外一條目標是羅馬,剩下這條一直延伸到圖卷之外,是什么意思?”
“作戰地點不在圖卷上。”
霍去病笑了笑,忽然扭頭往東方看去,視線流轉,隔岸觀火,洞察千里。
“我大漢有人在嘗試突破半圣,引起天地氣機變化,已有些時日……是道尊!”
霍去病回過頭來:“典靜,你也快破入天人六境了,就在這幾天。”
白南妤訝然道:“按我的感覺,可能還要兩三月才可以,不會這么快吧。”
霍去病道:“你我夫妻,陰陽相合可成道也,我幫你加快一些。”
白南妤抿了下嘴,以為霍去病在調侃她。
想不到夜色漸深,兩人陰陽相合,水到渠成。霍去病的識海里,兵策天賦美人計,終于完成了最后的蛻變。
此一刻,一股氣機流轉,白南妤也隨之受益。
天賦兵策能這么快進階,本也和她有密切關聯。
當完成上上策的進階,以霍去病如今修行,回饋送入白南妤體內的部分力量,足可推動她的境界突破。
霍去病的意識里,整部識海兵書都多了濃濃的紫意。
十一條上策并列在上上策之下,牽動天地力量,灌入霍去病和白南妤體內。
從這天晚上開始,白南妤便進入突破階段,心神沉寂在修行中。
霍去病將她收入神府完成突破。
而天賦兵策進階上上策,霍去病自身力量之盛,前所未有。
但他蓄意壓下了上上策帶來的天地氣機,異象變化,以避開對手感應,方便接下來的布置。
一周后的晚上,漢軍正在前線高歌猛奏,而霍去病穿上甲胄,和影子匯合,暗中離開軍塞。
“你設了個圈套,誘敵入甕,我們去反殺對方?”影子問。
“不一定是我們埋伏人家,他們也有布置,看誰手段更勝一籌。”
“仙妃最近必是在謀劃什么,我有些看不清,感覺不是好兆頭,與其任她布置誘發某些事,不如先下手為強,打她個天翻地覆,破了她的謀劃。”
霍去病的眼睛在夜色下熠熠生輝:
“今晚只是序幕,我聯系了祖龍,跟他們大戰一場,看能不能毀掉他們的根基。”
“好。”
影子冷肅道:“先去哪?”
“再等等,還有人和一件武器要來!”霍去病轉頭往東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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