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該進午食了。”熊三道。
霍去病來湖邊,是來釣魚的。
往東南去的西海,也就是青海湖有一種湟魚,后世叫“青海裸鯉”,是特產。
之所以叫裸鯉,因為它不穿衣服,全身幾乎無鱗。
這種魚的形狀似紡錘,頭部鈍而圓,嘴在頭部的前端,無須,背部灰褐或黃褐色。
裸鯉有一年只長一兩肉之稱,后世數量稀少,是保護動物,有錢都吃不到。
面前的小湖里也有這種魚,霍去病手握就地取材的木桿,前端綁了一條細線,無鉤。
那釣線在水下,被他的力量催動,和活物一樣扭動,模仿蟲子,有傻頭傻腦的魚便會游過來吃蟲。
遂被魚線纏繞,抓上來成了盤中餐。
旁邊還有隨軍的廚子,現釣現殺,就用湖里的水,將魚洗剝干凈,放在火上烤制。
滋滋的魚油滴落在紅彤彤的炭火上,味道催發出來,鮮香四溢。
烘烤到一定火候,再加天然佐料,香氣愈盛。
這時,不遠處有一行人來到近處。
渾邪王負責領路。
他左右分別是姑墨,龜茲兩國國主。
還有面容遮在重紗下,身段霸道絕倫的羅什娜,亦步履款款而來。
卻是渾邪王去迎接姑墨國主時,羅什娜等人也趕了過來,遂一起來見霍去病。
羅什娜,姑墨國主等人靠近時,看見一個老道和一個穿青銅甲的人,聞香而至,趕來蹭飯。
“姑墨國主姑擅,見過大漢冠軍侯!”
“龜茲國主白闡孝,見過霍侯!”
西域諸國的皇族,多以國為姓。
姑墨又稱‘跋祿迦’或‘婆樓迦’。
國主婆樓,譯成漢文叫姑擅。
其身穿帶有西域特色的國主長袍,腰圍寬松,頗顯華麗,為淡金色。
姑墨國主年在四十上下,面容白皙,下顎留須,頭戴纏飾。
姑墨以農業為主,牧業為輔。出銅、鐵、雌黃等物。
他身邊的龜茲國主,五十出頭,穿湖藍色王袍,圓臉,目光炯炯,極有威儀。
龜茲,姑墨都是西域強國,國力排在三十六國中的前五。
這兩國在西域諸國中,率先出使投漢。
后續皇帝會有所封賞,霍去病對二人亦起身相迎。
兩位國主,略帶恭敬拘謹的打量霍去病。
之前出使漢地的兩國使節,已對他們匯報過漢長安的盛世,和漢軍的威風。
但漢匈開戰后,兩國之主仍是忐忑不安。
就連親自去過漢地的羅什娜,也擔心漢會落敗。
畢竟匈奴高壓統治西域多年,兵力之盛,壓得西域諸國難以抬頭。
然而短短旬月間,漢匈就完成兩次會戰碰撞,最終以漢的全勝為結果。
姑墨,龜茲眾人聽到消息,幾乎不敢置信。
兩國之主聞訊而來,是打算對漢進一步表明心跡。
同時也想看看這位如同彗星般崛起,光芒耀動天下的當世名將。
羅什娜來到近處,清澈靈動的眸子同樣在打量霍去病,心忖:誰能想到統領大漢雄師,在戰場上翻手云雨,立下不世之功的冠軍侯,尚不滿二十……
到了吃飯的時間,霍去病邀姑墨,龜茲兩國國主同食。
二人受寵若驚,連聲答應。
羅什娜亦在受邀之列,但她不吃肉食,在一旁陪坐。
烤好的裸鯉上來,道尊和熊三先下手為強。
道尊在外人面前,還保持著一脈之主的氣度,只是吃的極快。
熊三卻是五指攤開,一手夾住四條烤魚的木簽子,擼串般一口一條。
不過熊三是在另一側獨坐,自己守著一個爐子,不與眾人同席。
吃到一半,她發現魚肉不足以飽餐,遂自行來到湖岸旁,擼了擼袖子,腹部鼓蕩,一股氣機從喉嚨間涌出。
這一聲咆哮,力量雄勁,駭人聽聞。
整座小湖似乎都震動起來,水面翻騰。
熊三從兵府秘境出來,得兵府日夕誦讀的兵家典籍為引,又得兵府聚斂的氣運加持,修行大漲。
這聲戰吼出口,雷暴般洶涌悠長。
當其吼聲回落,湖面下無數的魚肚皮朝上,五孔流血,浮在水面上。
周圍里許的湖底,魚差不多被一網打盡。
熊三得意之極,讓士兵劃著小木筏,去撈魚。
姑墨,龜茲兩國國主及隨員大吃一驚,駭然忖道這漢人侯爺的一個女侍,竟可怕如斯!
下午的時間,一眾人回到玉門大營。
這里等待的其他西域諸國的國主更多。目前還沒動靜的只有烏孫,于闐,彌國等三四個相對強大,又或位于西域南端,距離極遠的國家。
等到和一眾國主交談,諸事妥當,已是傍晚。
霍去病回到自己的帳幕。
白南妤跪坐在帳內的矮席一側,換了身瑰色漢服,翡水秋眸似的桃花眼低垂,嘴唇嬌嫩如鮮果,肌膚欺霜賽雪,修長如玉的頸子從發絲間露出,黑白相映。
她在整理矮席上的行軍圖,竹簡,測算推演軍陣的草紙等物。
其上身挺拔的弧度,在腰背筆挺的坐姿下分外凸顯。柔韌筆直的雙腿因疊坐的姿勢而側溢出豐腴的線條。
“侯爺。”
白南妤輕喚了一聲,見霍去病來到矮席旁坐下,便取過一旁的墨,緩緩研磨。
她瞄了眼入座后,迅速進入狀態,矚目一張皮卷的霍去病。
夕陽從帳外照進來,常年的征戰,讓霍去病的膚色在白皙中,透出另一種健康的色澤。
其側臉的線條凌厲,轉折分明,眼神明亮的仿佛能透視人心。
在白南妤所遇的人中,霍去病是少有不被她美色左右的一個。
過往不論是在縱橫道,還是卓氏,連一些族中長輩亦會暗地里覬覦貪戀她的姿色,投過來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生吞下去。
霍去病卻從沒有過,其心智之堅,統兵征戰時不可一世的氣度鋒芒,讓人記憶深刻。
白南妤視線回落,看了眼霍去病面前的皮卷地勢圖,其上勾勒出一條長線,從西域往東北方向延伸。
白南妤訝道:“這是通往匈奴王庭的路線?
侯爺仍有出兵奔襲匈奴王庭的考慮?”
霍去病道:“匈奴中軍回收,各部兵馬皆在,且大薩滿被我所殺,當下頗有幾分哀兵的氣勢。
如果現在過去,折損會很重,要再看看接下來的形勢才能定。”
白南妤想了想,問道:“這些西域諸國的國主,侯爺準備如何讓他們歸漢,消除國號?用兵彈壓,還是徐徐圖之?”
“那是董仲舒他們該考慮的事,我最多出兵以助其勢。”
霍去病笑道:“不過被征服的土地,全都要改學漢語,是不可避免的。”
少頃,夜色垂落。
霍去病在帳內展開修行。
和匈奴的大戰打下來,他的兵家氣運累積增長,變化顯著。
隨之帶來的是識海兵書上,瞞天過海,空城計,走為上等數條兵策,有的從下策晉升中策,有的本就是中策,氣機攀升,往上策接近。
天賦兵策美人計更是熠熠生輝,流轉的紫暈,愈發厚重。
其余兵策的氣機,也都有所增加。
國戰的獲勝,對兵家的推助非常大,是一次大晉升。
而利用靈蓍兵符從古井獲得的符號,讓兵策提升品級,從中策里選一條晉升上策,是第一步。
備選的中策,瞞天過海能增加帶兵的隱蔽性。
若其成為上策,行軍的隱秘性,將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變得更具有突然性。
遮蓋的兵員數量,也會大幅增長。
還有走為上,提升的是帶兵速度,若能變成上策,連神妙行軍法亦會連帶受益。
這兩條兵策,哪一條提升為上策,都很合適。
霍去病還考慮過,有沒有可能將美人計從上策,繼續晉升?
不過他同時又感覺到從上策晉升上上策,需要的兵家氣運龐大無匹,怕是要滅國戰才有可能。
井中獲得的符號,只能用來中策升上策,不足以推動上策再提升。
霍去病略作權衡,將識海內的兩枚符號之一,加持給了走為上。
提升天賦兵策,受益更大些。
當他念頭微動,識海里的符號,便落在兵書上,化入走為上的計簡內。
驀然間,走為上的原簡字跡交織。
一股氣數推動下,原簡的字跡生成紫色烙印,從‘中策’慢慢蛻變為‘上策’。
第二條兵計上策出現!
整個兵書的氣數被帶動,多出一縷紫色光澤。
霍去病足下自行浮現出軍陣紋路,其中的力量構成變化,融入了走為上的神通。
神妙行軍法也從之前駕霧的層次,蛻變為驅風的新境界。
所謂驅風,是指帶兵行進如風暴,可以催發行軍法的攻擊性。
之前以神妙行軍法帶兵,化出來的是一道霧狀的飛輪。和折蘭騎兵鋒對撞,在行軍法的加持下,對方人仰馬翻。
此刻晉升為驅風的神妙行軍法,衍生出來的兵勢如風暴般強勁,更加勢不可擋。
他的神念沉入體內,丹田中的兵家修行,同樣在攀升,流經體內各處。
識海內,第五枚兵符的氣機劇烈律動。
那只神鳥的形態,更為清晰,振翅欲飛。
按本經陰符七術的修行記載,第五兵符應該是散勢法鷙鳥。
這只鳥,對應神雀,所屬兵勢是侵略如火,主動進攻。
一個時辰的修行后,霍去病神清氣爽的睜開眼。
他打算研究下四境后,從黃帝和蚩尤之戰中,獲得的兵權兵術。
白南妤離開霍去病的大帳,月夜下來到白日釣魚的小湖邊。
熊三早等在這里。
白南妤用西域特產的一種果子,賄賂熊三負責站崗放哨。
她在湖岸處找到一處淺灣,湖水清澈,周圍都是沙丘,環境隱秘幽靜。
白南妤在湖畔解開衫裙,準備美美的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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