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兩人碰撞處。
那兵尊身后的影子里,居然伸出一只黑色的手,詭異驚悚。
兵家的陰身!
這只手在交鋒的一瞬從兵尊的影子里刺出,襲向霍去病胸腹。
而霍去病身畔的虛空,竟也探出一只蒼老但道韻流轉的手。
是蟄伏在無中生有兵袋空間內的青陽子,抵住了那只陰身之手的攻勢。
這次來北關,要對付暗中的勢力,道門為找回道卷,自然要來。
霍去病催發的霸王戟和陣圖之力,與兵尊正面碰撞,近乎勢均力敵。
不過在對壘的同時,兵尊的眉心,又浮現出一枚兵符!
那兵符內也刺出一縷光暈,霍去病的眉心,同樣有白虎兵符發出攻勢,與其針鋒相對。
兵家詭道,正奇相輔,窮盡變化之能。
雙方交手,都是手段層出。
而這些變化,皆在交鋒的一瞬間展現。
“你同我動手,自尋死路!”
兵尊攻勢復起。他身后影子里的手,掌心竟浮現出一座微縮的古戰場,只手執掌千軍萬馬,一股強盛至極的壓力逼來。
這一擊就像是兩個兵尊,同時向霍去病出手。
一擊當中包含了前、后,正、反數種力道。
霍去病身畔,道尊手里多出一枚道簡,抽向那只陰身之手。
轟隆!
這一次,連大殿的房頂也被擴散的波動沖擊,砰然坍塌。
“冠軍侯,他的陰身大有古怪……力量深不可測,我們先退出去!”道尊的聲音。
他執道簡和陰身之手碰撞,居然不分勝負,心下驚駭。
什么樣的力量,能擋住他揮動道祖手書,散布道韻的一擊?
“想走,晚了!”
兵尊嗤笑一聲,步步緊逼。
他揚手間,也祭出一張陣圖。
這陣圖融入地下,整個大殿的地面都有陣紋浮現,瞬間壓制了霍去病足下明滅的陣圖。
同一刻,兵尊探手,化掌為抓。
虛空被其抓碎了般,像是在收縮,一切都往其掌心坍塌,整個大殿也隨之震顫,仿佛要拔地而起,被兵尊祭出的陣圖收攏,挪移消失。
如此力量,已到了超出常人理解的程度!
他祭出的陣圖,囚籠般束縛了霍去病,讓其難以躲避退走!
但……就在此刻,一道劍芒劃破長空!
霎時,兵尊祭出的陣圖,被劍芒層層斬斷。
他抓向霍去病的手,五指被劍氣觸及,須臾間破防,鮮血橫流。
“大漢的帝王之劍,國運之劍!”
霍去病取出來的正是皇帝所賜,高祖劉邦開國所佩神劍赤霄。
劍氣驚鴻。
張次公乃至整個漁陽關城的敵我雙方,腦內都是嗡的一聲。
所有人的意識里,皆映現出一條赤龍,雙目玄黃,照徹山河大地。
“我霍去病,此生為將,愿為大漢開疆,掃四夷以定天下,為天地立兵,為萬民立志,此愿不改。”
霍去病的聲音轟然傳動,甫一出口,不僅漁陽城內萬民皆聞,且此言一出像是勾連了天地氣機。
一股天地之力涌現,和那劍芒一起掃出!
這一劍的威力,和大漢最厚重的一股國運相連。
遠在長安,亦有紫氣沖霄。
天下各地,都有民眾莫名生出感應,冠軍侯在殺敵!
“為天地立兵,為民立志,掃四夷以定天下!”
“為天地立兵,為民立志,掃四夷以定天下!”
漁陽城內,三千漢軍志氣交融,齊聲呼喝,聲動全城!
“為天地立兵,為朕開疆掃四夷,說的好!”在長安,皇帝扶手嘆道。
霍去病這一劍,連接國運,像是喚醒了眾生,加持劍上,斬斷了對手的一切謀劃,布置!
兵尊臉上倏然多出了之前沒有的惶急和……驚駭。
這種力量,由不得他不為之震驚。
他本還藏了數件底牌,但此刻,這些底牌在霍去病沖霄的戰意和劍芒下,都成了陪襯,被扼殺!
張次公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交戰的核心處,強大的龍吟聲中,似乎有數道身影接連浮現,有人被斬落劍下,有人抽身暴退,謀求脫身。
那交戰處,浮光交錯。
霍去病手中劍,仿佛穿透了距離,將兵尊隱在暗處的同謀,也都逼了出來,一起斬落!
當紛亂的變化,再次穩定下來,殿內的波動慢慢減弱。
霍去病穩穩地佇立在交戰處,一手握劍,一手執戟!
他身前,有一具伏尸,還有一條斷臂。
道尊已經出來了,就站在他身畔。
其面上泛起稍許潮紅,似乎消耗極大,微微喘息,注視霍去病的目光同樣充滿震驚:“你……你……剛才那一劍……”
張次公同樣極度震驚。
剛才的戰斗層次,他這個天人境大將,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這死的是誰?那個兵尊呢?剛才發生了什么?”
張次公靠到近處,發出了靈魂三聯問。
霍去病輕吁了口氣,意識里兵書暗淡。
他的消耗同樣不小。
剛才那一瞬,兵尊祭出的陣圖,是想束縛霍去病,憑借陣圖和另一宗其隱藏的寶物,將霍去病直接挪移出漁陽。
因為此刻的漁陽兩軍交戰,想殺霍去病這位大漢兵家的主帥,氣運交織下,難度巨大。
但只要將他和戰場分開,憑空挪移出去,再殺他的難度將銳減。
可惜霍去病立即動用赤霄,斬斷了兵尊的謀劃。
兵尊在發現霍去病破府門而入的一刻,就做出了安排,只要能憑陣圖將霍去病挪移出去,彼端還有埋伏,有兵尊的另外兩個同伙,亦是出身暗中勢力的強者。
然而霍去病斬出赤霄劍,憑兵尊祭出的那張陣圖,循著一股氣機,竟將兵尊安排的兩個同謀者,反向拖入了這座大殿,囊括在劍氣下。
而霍去病這一劍,攜帶的是萬民氣運,大漢國運。
一劍之威,無雙無對!
不僅兵尊攻勢受挫,他的兩個幫手中,有一人直接被赤霄劍斬殺,另一人斷臂。
兵尊首當其沖,亦被劍氣所創,傷了神魂,傷勢比斷臂還嚴重。
憑借陣圖最后殘余的力量,兵尊和傷者得以破空遁走。
“兵尊往哪跑了,此人不除是大患,我們該立即去追。”張次公道。
霍去病:“先讓他跑一陣,暗中那股勢力藏的很深,這條線不能就這么斷了……”
張次公恍然:“伱想用他將背后那支勢力挖出來,有人已跟上去了?”
霍去病沒多解釋,轉身往外走。
旋即有隨軍的繡衣人員進來,將地面上的尸體和斷臂取走。
兵尊隱藏的這兩個同伴,一死一傷在劍下,身手亦是極其厲害,必是暗中勢力的重要人物。
這次那支隱藏勢力,損失慘重……霍去病念頭起伏,走出殿宇后對一個親兵道:
“通告全城,兵尊已死,繳械不殺!”
兵尊逃走了,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兵尊麾下的二號人物,熊嚴已成了借尸還魂的傀儡,叛軍就此群龍無首,落敗可以預期。
得了吩咐的親軍,立即策騎,帶人全城呼喝兵尊已死,繳械不殺。
長安。
未央宮的書房里,皇帝劉徹關掉了面前鏡子內的影像。
劉清問:“去病殺入漁陽城關,情況如何?”
她雖然也跟著旁觀,但畢竟不如皇帝能憑借鏡子融入的國運,感知到漁陽城中的具體變化。
霍去病殺入城主府,劉清便無法看見其內的交鋒詳情。
“去病無恙,只是消耗大些。”
皇帝道:“他那一劍,調動部分國運,斬斷了對方的所有謀劃。”
“兵尊跑了?”
“跑不了……”
皇帝若有所思。
他和霍去病,都在思索兵尊的身份。
兵家修行高到那種地步,卻又不是大漢的將領,太不合理了。
只有一個解釋……皇帝心忖。
他看了劉清一眼:“你先回去吧,待形勢稍定,朕就讓去病回來。”
大漢北關外,和烏桓,鮮卑交接的草原區域,一處荒野,地面上陣列交錯,一個青銅陣盤浮現。
兩個人影從中步出,其中一人開口咳血,身形踉蹌,左臂斷折。
這人體型高大,雙目細長,特點是鼻子兩側的法令紋非常深。
其一身修行,原本力量強橫,但此刻滿臉蒼白:
“……那霍去病怎地如此厲害,他催發那一劍,已到了破界的地步,完全不受境界束縛。”
這人神色震驚,心有余悸。
其體內力量運轉,正快速止住斷臂的傷勢。
他身畔便是兵尊,臉色蒼白,眉心隱然有血跡滲出:“我們先離開這里!”
兵尊臉色陰沉的厲害。
以他的地位,今日竟險些隕落。
其話罷一拂袖,地面上的青銅盤被收起,兩人轉眼消失。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空曠的草原上,再次出現一個人影,瘦長臉,神情陰鷙,鷹鉤鼻,正是霍去病的那具借尸還魂身,疑似其生前乃是執筆者。
他一直蟄伏在北關。
這次霍去病過來,他也成了布置的一環,正好用來暗中跟上兵尊。
要知道這具借尸還魂身,一點人類的氣息,味道,波動都沒有。
用他來追蹤,便是修行比霍去病高上數籌,又或者比借尸還魂身生前更強的存在,都很難察覺。
所以這借尸還魂身,正是跟蹤的最佳人選。
他在此地出現后,四處掃視,最終落在地面一處位置的血滴上。
是剛才那個斷臂者的血。
借尸還魂身靠近,伸手沾血后放在嘴里抿了抿,身形微晃,鬼魅般不見了蹤跡。
“霍侯,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在城頭指揮奪城戰的童軒,看見親軍簇擁下的霍去病,靠近問道。
此時城內情況初定,叛軍失了統領,正形勢混亂的沖擊城門,想逃走撤離。
“暗中勢力和淮南最后的藏身地,必在烏桓、鮮卑境內的草原上,做事不能做一半,自然是除惡務盡。”
霍去病從容道:“且草原諸部,和我們平四夷的計劃相合。
朝內反對平四夷的聲音不少,正好一起打了,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童軒有些忍俊不禁,心忖這要是傳回長安,讓那些文臣知道了,不知會是什么反應?跟霍侯做事果然爽快,連消帶打,一舉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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