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對于馮雪來說并不陌生，或者說，自打他成為無以來，就沒少和噩兆打交道。
只是，他所見到的噩兆，無一例外，都是活物，再不濟也是縫合怪、骨女之類的亡靈生物。
但眼前的噩兆，卻是一棟房子的模型。
他抽出不可名狀的棒狀物體，小心試探著伸進那紙屑構成的沙盤中撥弄幾下，立刻感受到一種古怪的觸感。
撥開紙屑，一條條雞蛋粗細的根須頓時映入眼簾。
這些根須看起來不像是植物根須的干癟，反而是類似于蠕蟲一般的豐滿滑膩，但又完全沒有動物所應有的活力，哪怕不可名狀的棒狀物體來回戳弄，它也沒有丁點反應。
“不過這樣畫風看起來就對了，嗯，難道是稀有的植物型噩兆？那這個房子模型又是什么？擬態？還是類似于寄居蟹的殼？”
馮雪輕輕用力，不可名狀的棒狀物體便微微下陷，確認了這種彈性和觸感后，他又將棒狀物體戳向了上方的建筑。
雖然看起來像是塑料或者石料，但接觸起來卻和下面的根須一般柔韌有彈性，這讓馮雪不由得想起了陰間畫風中，那完全由尸體和骸骨妝點的模樣。
像是確認了什么一般，馮雪再次抬頭看向頭頂因為石墩子滾動而不斷避讓的馬賽克，表情越發微妙起來。
這個馬賽克量，哪怕是真人死在無限城所誕生的超大型噩兆，也遠遠不如。
不過想到這個關卡里死掉的玩家恐怕不止千百人，這個數量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只是這樣的情況，究竟是刻意為之，還是某種意外事故？
馮雪的視線聚焦在教學樓上，忽然間，一抹光斑閃爍一下，以他的眼力，自然不可能是眼花，當即尋著那一閃而逝的光斑追了上去，卻在那教學樓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不到兩毫米的小小人影，而他的手中，正握著一只比針尖還小的手電。
“這是夜間巡邏的保安！”
馮雪在這一瞬間只覺得汗毛倒豎，立刻扭頭看向了教學樓側面，果然發現了那扇銹蝕的鐵門。
“千萬別啊！”馮雪心中不斷大吼，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各種材料被他從打包布中一一解放，然后在巧奪天工的手藝下，化作了一根纖細的針孔攝像頭。
將攝像頭與作為幻物的直播用無人機關聯，馮雪小心的將那攝像頭順著鐵門差了進去，帶有夜視功能的攝像頭掃過那與自己走過一般無二的走廊，再次看到了那扇守秘自動門。
“呼……”
連續進行了好幾次深呼吸，馮雪終于鎮定下來，轉過身，一手拿著無人機的顯示端口，一邊來到自動門前。
石墩子咕嚕咕嚕的滾動中，自動門緩緩打開，而顯示器中那小小的門扉，也隨之開啟。
“呼……”
看著畫面中空空蕩蕩的房間，馮雪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沒有想象中的層層套娃，也沒有另一個自己，而折扇門外，也沒有出現一個巨大的針孔攝像頭。
這讓他壓抑的內心瞬間得到了解放，若非定力不錯，定是要大跳大笑一番。
帶著石墩子，再次回到了學校模型前，馮雪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宿舍樓。
相比于現在根本沒幾個人的教學樓，宿舍樓顯然要更加熱鬧，雖然沒有燈光，但在夜視能力的幫助下，他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一個個窗戶中睡著的人影。
不，不止有睡著的，還有趴在窗前向外眺望的，有坐在床邊給自己加攻擊和特攻的（自我激勵），如此種種，不一而足，馮雪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比如開除后馬甲都不換就重新入學的林殊同學，被自己用楊偉話術忽悠到已經不敢中午打籃球的大壯同學，以及自己那位視金錢如糞土的同桌。
但馮雪卻靠著對數字的敏感，發現了問題——
“這些宿舍的入住率感覺不太高啊！”
是的，學校一共有男女各一座宿舍樓，而學生數量大約在四百到五百之間，也就是說，哪怕不考慮老師，每座宿舍樓應該住二百多學生才對。
但現在的情況是，有不少宿舍都處于不滿員狀態，兩棟樓的學生加起來，也就三百出頭。
同時，那些類似于長脖鬼，本應隨處可見的鬼怪，在這沙盤之上也沒有對應的映射，這讓馮雪之前的諸多聯想聯系在了一起——
“出現在沙盤上的學生，是已經和這個噩兆完全融合的？那么剩下的，就是還活著的玩家和死了但沒有融合的鬼？”
面對這種情況，馮雪的第一反應其實是無限城里的無，但考慮到他們身上并沒有任何的標簽或者要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同時，另一個想法又難以抑制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噩兆和怪談是可以互相轉化的，那么幻物呢？幻物是否可以轉化成怪談？”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便仿佛增殖的G一般不斷的擴散開來，因為他隱隱抓住了某條關鍵性的信息。
幻物的本質是幻想的結晶，只要是存在識這一規則的世界，便可以泛用，而怪談則是認知的具現，但力量源頭只在認知他的世界。
從這個角度來看，幻物無疑是比怪談高級的。
但問題來了，在馮雪的金手指解析中，幻物是由要素構成的，而怪談則是由要素構成標簽，然后再由標簽凝聚詞條。
從這個角度來說，怪談無論是信息量還是層次，都要高于幻物才對。
反倒是噩兆，本質上是海量的臟數據混合要素的產物，雖然看起來兩邊都不像，但確實是幻物和怪談的中間態存在。
從克家大小姐的情況可以知道，噩兆在時間的沖刷下，是有可能因為某些偶然而重新梳理、純化自身認知，進而成為怪談的。
那么幻物是否有可能在融入了大量臟數據的情況下，透過噩兆這個跳板，變成一個由標簽組成的更高等幻物？
或者……直接點燃怪談之火，變成怪談？
如果可以……
想到這里，馮雪的臉色忽然古怪起來，因為這一套邏輯在被理順的同時，他的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無限城”。
這個坑應該也埋了挺久的了，當初金手指的時候就有人問，我忍著沒說，現在終于不用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