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馮雪嘆了口氣，陳夕瑤卻是掩嘴偷笑道：
“誰讓你把風氣帶起來了呢，現在你可是東國直播高手榜第一位，挑戰你，輸了也有流量啊！”
“行吧行吧。”馮雪看著已經自覺圍出擂臺的霓虹觀眾，又看了看已經把攝像頭調好的挑戰者，把直播無人機的遙控器遞給陳夕瑤，自己隨意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道：
“不怕被打沒了自信心？”
聽到馮雪的話，青年露出一個嚴肅的表情，點頭道：
“前輩的戰斗直播我也看過，但還是希望能夠親身體驗一下和高手戰斗的感覺，我想要知道自己距離更高的境界還有多遠。”
“勇氣可嘉，那就來吧，哦，對了，這是直播，那就等三分鐘。”馮雪雙腳站定，距離對方尚有七米，但身形卻仿若山岳，哪怕隔著攝像頭，也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對峙的時間緩緩流逝，哪怕只是相對而立，那青年的額角便有汗珠流淌，而直播間內，卻是不斷有觀眾涌入。
沉默是具有力量的，這三分鐘時間不只是在等觀眾，同時也是一種考驗，要是連面對面站立都做不到，那比試也就沒什么意義。
感受著自己呼吸的急促，青年的內力運轉卻反而越發平穩，他的身體不自覺的擺出架勢，竟是比他平日里刻苦修煉時還要更加標準。
“國科大秦奮，請賜教。”
隨著姓名報上，也意味著戰斗開始，秦奮的身體驟然前傾，在一種十分別扭的視覺交錯之下，他的身體便已經跨過了七米的距離，來到馮雪面前。
“身法不錯。”馮雪并沒有如同之前與怪談戰斗那般隨意碾壓，而是抬手擋住秦奮的拳頭，指節在手腕處輕輕一敲，便將一記帶著沖勁爆發而出的刺拳蕩開，左腳邁出一步，踩在秦奮雙腳之間，掌底順勢朝著心口推來。
轉眼便要分出勝負的貼身短打之勢頭，在此刻構成，秦奮側開身體，竭力想要避開這一掌，但他雙腳之間踩入的哪一步卻是完全截斷了他使用輕功的可能。
大腦飛速運轉之下，秦奮提起一口真氣，右腳蹬，左腳借勢想要去踩馮雪的膝蓋，只是這一腳還未踩實，馮雪的掌底便已經擦過他的胸前，一聲仿佛古鐘振蕩般陳厚悠遠的聲音在這一次交擊之中蕩漾開來，秦奮練功服的前襟竟是被這輕描淡寫的一推撕開一道如同斧劈一般的裂口。
以橫練功夫硬抗下來的秦奮此時終于踩住馮雪的膝蓋，整個身形驟然飛退，但馮雪卻如幽影一般緊隨其后，之前那一蹬，竟是沒能給他帶來絲毫的停頓。
“橫練有點火候。”
平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奮只覺得耳畔一陣勁風襲來，他甚至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究竟應該做些什么，打熬架勢所形成的套路便自發的做出應對。
他的手肘猛然上揚擋住耳畔，隨即便是勢大力沉的碰撞。
強烈的沖擊感伴隨著內氣的振蕩一起襲來，秦奮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而他的身體也猶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起來。
“來了！”
高速的旋轉并沒有讓秦奮失去平衡，雖然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轉，但他的思維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猛然向下推出一掌，地面崩碎的同時，在半空中旋轉的身體也猛地彈出，馮雪見狀停下肘擊，饒有興致的看著青年在地面連續彈了兩次之后，重新站穩。
他笑瞇瞇的揮了揮手，眼帶贊許的道：
“反應不錯，不過套路有點死，剛來東國沒多久吧？”
“嗯，這是第三場。”秦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馮雪卻是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夠得上水準了，多積累點實戰經驗就好，我看伱帶了兵器，亮出來吧。”
“嗯。”很清楚馮雪并沒有使用全力的秦奮認真的點點頭，他沒有說什么“前輩請用全力”之類的話語，只是走到自拍桿下的背包前，抽出了他的武器。
那是一柄不算太長的單手劍。
目測刃長大概五十五厘米左右，刃寬兩指，看到這武器，不少懂行的觀眾都開始嘆氣。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若是棍、槍、刀一類的武器，就算仍舊打不過，拉扯一下，打得有看頭一些也還是做得到的，但短劍……
這根本就是搏命的武器。
在對手明顯強于自己的情況下，基本沒有第二次出招的機會，拿出這玩意，還不如徒手格斗來的有意思。
但馮雪看著這柄說是短劍又有點長，說是長劍又有點短的武器，卻是瞇起眼睛，喃喃道：
“你剛說你是國科大的……嗯，你練的是十二路魚腸劍？”
“正是。”秦奮點頭，馮雪卻來了興趣，轉身從路邊行道樹上折了一根樹枝，稍微整理了一下長度，輕輕揮動兩下，這才道——
“讓我看看你用的如何。”
“請賜教！”秦奮深吸一口氣，內力運轉，之前被馮雪夸獎過的身法再次用出。
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卻和之前有著微妙的不同，那短劍明明用得是一往無前的刺殺之術，但卻好像一尾游魚一般，靈巧多變，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變化，每前進一寸，都有新的變招可用。
馮雪手中樹枝向前一點，正點在短劍劍脊兩寸的位置，但秦奮手中短劍卻并未受挫，反而借勢一轉，猶如繞開障礙物的游魚一般，讓開力道，隨即再度朝著馮雪刺來。
馮雪手中樹枝連連點出，每一次都點在難以發力的位置，但秦奮的步伐卻隨著劍尖的方位不斷轉動，每每都能借著這力道再度生出一股新力。
然而，專注于劍法變化的秦奮卻沒有注意到，他這不斷的變化之中，卻仿佛咬鉤的魚兒一般，只能在魚線不斷的牽引下左突右撞，但最終，不過是被釣魚者所左右罷了。
終于，連續的高強度變換方位的負擔終于爆發，在那一瞬間的回氣之中，秦奮的劍勢忽然斷開。
但這一斷之下，他反而從那種被牽著走的局面中清醒過來，強提起一口真氣，猶如躍出水面的鯉魚一般，順著馮雪樹枝帶來的壓力刺了出去。
劍尖刺入地面，馮雪的樹枝壓在秦奮的手腕上，嘴角卻是噙著笑意道：
“能悟出這第十三式‘順流’，天賦倒是不錯。”
秦奮還沒來得及道謝，手中卻是被塞了一本小冊子，再抬頭，卻只看到馮雪擺手的背影：
“回去好好練，我看好你哦！”
雖然馮雪帶著陳夕瑤與無人機漸漸走遠，但秦奮那呆呆的樣子卻還是被自己的攝像頭清晰的拍了下來。
看著他手中的那本小冊子，正在看直播的公武局（注①）人員幾乎各個都頭大起來，他們知道，接下來自己恐怕又得加班了……
注①：簡稱，全稱可以參考發布駕照的部門。
ps：馬骨在日語里有“凡骨”的意思，而中文的馬骨則是“千金買馬骨”這個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