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隕石帶。
黑暗與光明并存,寂靜中暗流涌動。
龍馬妖族的少主小白龍,帶領眾多妖族就此離開,深入隕石群不見蹤跡。
水冰月孤身躲藏在后面,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光門,正在緩緩消散。
她沒有沖動。
原本想要進去的心思,也就此停息下來。
她不知道小白龍在里面發生了什么,但是憑借修煉多年的靈機預警,覺得那里一定不是什么善地!
想了想,她反而起身,朝著剛剛小白龍等妖族前進的方向,暗地里追了過去。
一刻鐘后。
光門逐漸暗淡,已經虛化到快要消失的時候。
一雙遮天大手,無聲無息由遠及近蔓延,將光門連同附近周邊的所有隕石,全部撈起來攥在手里。
“簌簌簌簌...”
大手指縫中,無數屑塵飄下,最終全都被碾成韲粉。
林山一邊趕路,一邊手上拿著靈石恢復。
到了金丹期,中品靈石明顯不太夠用,儲量低速度慢,杯水車薪,像擠牙膏似的一次擠一點兒。
遠不如自己在外界吸收靈氣快。
好在他之前得到過星元草。
這種靈草吸收星力轉化為靈氣,可以供修士恢復法力,是宸星令牌府庫中栽種,被林山反殺的倒霉蛋摘得。
即便有續航,也支撐了不了多久。
根據星府之中的星圖線索,他在屢次變換的場景中走了整整五天,才來到靈寶洞天的內環邊緣。
顯著特征就是,內環的星力濃郁無比,比外環要強不止一個檔次。
前方一座城門拱立。
在星力無數年反復沖刷之下,已經褐黃斑布,殘破不堪。
走進城門,兩側都是廢墟。
如果沒有被歲月侵蝕,應該是房屋樓舍,沿街而建。
走過數十丈,他看了出來。
這地方以前應該是個寨子,而且從某些細節可以判斷,曾經住過生靈,而且是個交易市集。
種族是不是人不清楚,作為鈺星真君生前掌控的靈寶洞天,里面有些附屬族群不足為怪。
某天突逢變故,所有人匆匆收拾離開,這里才逐漸荒涼,成為寂靜死地。
前方有一座古樸的廟宇。
門戶緊閉,臺階前有不止一雙腳印。
林山上前看了看,推不開,需要令牌才能進去。
“鈺星令牌!”
他暗道果然,也沒有意外。
宸星令牌是紫宸星環器靈搞的鬼,只能在外面星空中埋下一個個秘庫,多半不會出現在關鍵節點。
一般這種地方,都是正統的傳承測試點,還是得用鈺星令牌才能打開門戶。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身上沒了令牌,自然無法奢望。
前面應該有人進去過,從里面得到何等傳承,也不得而知。
林山沒有留戀。
他已經落后于別人,不能路上耽擱太多時間。
進了內環,才發現停留地變多起來。
星路上,一個又一個寨子,星羅棋布分布在各個地方。
但是有廟宇傳承,需要鈺星令牌開啟的,也不過寥寥三五個,大部分都是普通居住地。
由此不難推測。
當年靈寶洞天之中,居住著為數不少的種群,其中實力也有強有弱。
外界修真志異中記載,鈺星真君是散修大能,獨來獨往闖蕩天下,卻從來沒有提到過,人家隨身攜帶靈寶洞天,里面居住著龐大的仆從!
一人成眾,手掌大軍,這才是大能應該有的權勢。
哪怕是散修,也不應該事事都要自己動手,肯定得有下人去外出幫忙干點雜活,打理打理資產洞府,以及路上的各種收尾工作。
只是,這些仆從最后的去向如何,卻成了一個謎。
他途徑一個個星寨,親眼目睹這座洞天的衰落,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落幕。
遙想當年,百族齊聚,共襄星殿,這里是何等的盛況?
隨著鈺星真君的落幕,也只有荒涼收場,繁華褪散,遍地廢墟。
他在后半段路程,開始漸漸看到了部分人影。
雖然外圍浪費時間太久,但是其他人沒有星府指路,同樣走了很多彎路。
內環的參照就是星寨,也是臨時供他們歇腳的地方。
林山沒有惹事,在這個地方,法力要留著保存實力,不能跟別人爭強好勝。
有些人看他孤身一個,倒是起過歪心思,不過感覺到是個硬茬子之后,也就沒有強行出手。
中途他還遇到了先前的熟人。
小青龍被虛極子和黑龍老鬼聯手追殺,從外環一直追到內環!一紅兩黑三條線,在星空中拉出長長的尾焰。
林山遠遠觀看,都不由驚嘆。
這三人的毅力還有韌性,實在是超乎預料。
打了這么久,消耗估計不少,竟然還這么生龍活虎?
他不由猜測,或許沿途的宸星令牌秘庫幫了大忙,才得以且戰且走。
這幫人手中的宸星令牌數量,絕對是一個龐大數字!
換個角度來看,紫宸星環器靈那家伙,還真是富得流油,并且舍得下本錢!
他繼續按照自己的既定軌跡前行,反正有星圖不怕迷路。
直到他來到一處隕石帶前。
殘破尸體和血跡現場,死了不止三四個人。
這里圍著十幾名金丹期修士,都神色凝重猶豫駐足,互相之間交流情報。
他收斂氣機,旁若無人走上去。
只聽見他們都在議論一個人。
“韓真老翁最近在星路上殺瘋了,你們都聽說了嗎?”
“沒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要殺這么多人!”
“據說是為了收集宸星令牌,那老家伙都魔怔了,想要一條賽道上遙遙領先!”
“宸星令牌確實是星路上出現次數最多的令牌,他作為散修這樣選擇無可厚非,但是也不怕惹起眾怒?”
“什么眾怒,人家鬼精得很,碰到有背景的有實力的繞道而走,見人下菜,欺負的也就是我們這幫散修!”
“那他前前后后打了那么多場,法力恢復得過來么?”
“只要有源源不斷的宸星令牌,以戰養戰,你還怕他后力不足?”
“嘶那我們,說不得得結伴同行了...”
“對,免得讓他各個擊破!”
這些人本就對前方隕石帶地形有所顧慮,再加上韓真老翁在這里埋伏,一口氣殺了這么多人,讓他們心生畏懼,只能抱團取暖。
正好看到林山路過,想著人多力量大,于是主動問他:
“這位小兄弟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趟過前方隕石帶?”
林山環顧看了看四周。
“各位既然知道韓真老翁在前方,為何非要闖這邊隕石帶,而不選擇繞路呢?這里視野受阻,危險四伏,想要偷襲隱藏易如反掌,絕非善地。”
這些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們沒有星府,無法準確定位前路,所以只能沿著星寨所在的星路前行。
離開星寨附近,他們就會丟失方向,一旦靈寶洞天的星象變換,他們很有可能迷路,所以不敢賭。
前面固然危險,人多力量大,也能互相有個墊背...照應不是?
林山點點頭,混進這幫人里面,也的確能省下點麻煩,就很痛快答應了。
這些人故意在這里多等了一會兒,聚集了足夠的人數才敢出發,還真夠謹慎的。
隕石帶中。
他們逆著星環引力,扛著重壓緩緩前行,中途沒有遭遇什么危險。
只是在路過某地時,林山頓了一下。
旁邊人個個草木皆兵,全都立馬停下來,齊刷刷看向他。
“怎么了?”
林山只是隱晦察覺到,有一條信息殘留,似乎是水冰月留下的。
難道她猜到自己會從這里經過,所以特地要告訴自己什么信息?
“沒什么,可能太緊張眼花了,我們繼續走。”
身邊這么多眼睛看著,不太好特立獨行,他找個由頭搪塞過去,眾人不以為意。
待離開之時,袖袍下的手屈指一彈。
幾只不起眼的金甲蟲抖落下來,鉆入隕石背面消失不見。
光線一下子變換,由南到北。
他們前路瞬間大亮!
原來是洞天半天時間的星象大換,導致他們來路黑暗,去時光明。
這樣反而更加危險。
因為逆光而行,他們被晃的睜不開眼,自己行蹤暴露無遺,前方隕石背面看不到,正面看過去也一片漆黑。
埋伏起來不要太容易。
還沒等反應過來,一聲聲刺耳的尖叫傳來。
“撲棱棱棱”
眾人只感覺耳膜轟鳴,刺痛出血,那是穿透性的超聲波,在攻擊他們的聽覺!
前方隕石坑背后,一群群蝙蝠四散開來,眨眼又消失不見。
“這是星蝠,星力長年累月堆積過多的陰暗之地,就會滋生的邪佞之物,不要跟它們糾纏,直接沖過去!”
人群中不乏有見識的,招呼一聲大家齊齊跟上。
穿越路上雜音不絕于耳,就連林山也帶點兒頭暈腦脹,他的神識強度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直到某一刻,世界的繁雜印在腦海,他恍惚適應了這一氛圍,又像是魚躍出了水面。
“噗通!”
掉落回去,洶涌的浪花撲面而來。
他回歸現實,大口喘氣,一睜眼才發現,自己果然落水了!
身邊的大呼小叫不斷,那幫修士也都發現了不對。
“這是...星海!”
“我們出來了?”
“沒有,你看前方那一個個水中雅丹,像不像一座座小島?那些都還是隕石!”
“我們只不過來到了隕石帶的星海區!”
說著話之間,一股大浪撲打而來!
所有人都被水里掀翻幾個跟頭,手臂掙扎了好幾下才又劃回姿勢。
星海不是真正的水,而是由光暈和星力融合而成,似水非水勝似水,在里面呆久了同樣會窒息溺亡,像鉛汞灌注進軀體一般沉入海底。
海底是星力陰穢骯臟的沉淀,一旦跌下去必定萬劫不復!
眾人使出吃奶的勁兒游,同時封閉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防止自身法力丹田被星力所堵。
林山游著游著感覺不對勁,似乎下面有什么東西在拽自己,要把他拉下水。
低頭一看,一具具面容模糊的尸體,正在從海底密密麻麻往上浮。
要把能看上的活人全都拽下去!
他不清楚這些人是歷代闖進星殿隕落的修士,還是早在鈺星真君之時就有的,連忙催動法體金身,力量大增后狠狠一蹬!
把所有水鬼踹下去后,忙不迭使出家傳神技狗刨,瘋狂地游泳。
四周時不時劃過一顆顆小島,那都是圍繞公轉的隕石。
游到某一刻,突然極致下墜,阻力不見!
他睜開眼,才發現一望無際的藍色星野就在對面。
身邊一個個金丹真人探出頭來,興沖沖地呼朋喚友,很快集合起來清點了一下人。
少了三個。
眾人不以為意。
就當那三人死了,誰也沒有回去救人的想法。
身后的星海墻還在波濤洶涌,前方過了萬丈深淵,對面就是星野平原。
這深淵深不見底,在如此條件下,誰都會忐忑不安。
“諸位勿憂,老夫有一座法寶金橋,跨越大江大河,專渡六道苦厄!看我的!”
一人走出隊列,從袖子里掏出一座金色小橋,法力輸入變大后,就要架在深淵之上。
卻就在他放置妥當前一刻,金橋不受控制突然抖了一下,而后直接翻滾下墜!
跌入深淵不見了蹤影...
眾人面面相覷,那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無妨,在下這里有一張小神通紙符,專門化作紙船,甚至還能偷渡陰間鬼差,足以勝任!”
第二人很有自信,顯然以前沒少玩,如今大家同一個屋檐下,他決定自己賣一把。
只見他把符紙端在手上輕輕一吹!
一艘小紙船晃悠悠飄起來。
此人跳上去,招呼大家一起跟上,卻半天沒動靜。
扭回頭再看,所有人直勾勾看著他,沒有動彈。
難道有什么顧慮?
“諸位,還等什么呢。我說了沒事就沒事,趕緊去對岸上去啊!”
眾人還是不為所動。
要去你自己去,我們不好拿自己性命跟你們賭。
那人也是干脆,索性自己一個人出發了。
結果紙船在飛到深淵上空,還沒來得及飛到一半,突然就急轉直下墜了下去!
眾人連忙走到懸崖邊,瞅著下面憂心忡忡。
“怎么辦?這種天塹看著這里,我們還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