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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不要結束世界游戲。”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第一玩家

  時鶯握了握,感覺掌間傳來一股清涼,滿身燥熱逐漸舒緩。

  這時,城里傳出喇叭聲:

  “——尊貴的神使林音大人說了!缺少材料的人們,可以向晨曦天使發起禱告,也許,天使會回應我們……”

  聽到喇叭聲,附近的流民紛紛停下了疲憊的腳步,閉上麻木而絕望的眼睛,祈求天降草莓酥。

  時鶯發現老奶奶一動不動,問道:“你不祈禱嗎?”

  “唉。”老奶奶搖搖頭:

  “天使大人也會累的,最多救幾百個、幾千個,那更多的人呢?”

  “真羨慕住在中央國度的那些人啊。最好的房子,最貴的地段,最豐沛的資源……而我們什么都沒有,人生里除了乞討,便是祈禱。”

  時鶯心中嘆了口氣,看了眼皮膚粗糙、身形瘦弱的老奶奶,轉身離開。

  她不是大善人,除了攻略對象,她沒有空閑給予太多感情與幫助。

  手中的白石頭熱了,時鶯丟掉,換了一個新的白石頭,握了一會,卻發現這顆白石頭一直在提供冷氣。

  ……這顆白石頭的制冷能力格外強勁啊!時鶯摸了摸。

  這時,她忽然聽到系統聲:

  “叮咚!”

  出現五星攻略對象:特殊的白石頭!

  時鶯驚呆了。她這一路攻略下來,女性也就算了,獸族精靈巨龍蟲族也就算了,怎么連石頭都可以啊!

  這時,白石頭脫離了她的手,蹦蹦跳跳朝著老奶奶沖去。這顆特別的白石頭似乎有生命,把撿起它的老奶奶當成了母親。

  老奶奶也被驚到了,沒想到一顆白石頭會圍著她一蹦一跳。

  時鶯漂亮的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主意。

  她走了回去,柔聲問道:“老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看到小姑娘去而復返,露出笑容:“瑪莎,瑪莎麗亞。幫人納鞋底的,紅日一來,就沒了活計。”

  “我們一起走吧,瑪莎。”時鶯立刻道。如今這五星級的攻略對象特殊的白石頭,明顯比那什么叫艾尼的攻略對象有意思。她決定就攻略這顆白石頭了!她倒要看看,一顆石頭要怎么逃過自己的魅力。

  既然白石頭把瑪莎當成了母親,寸步不離,那她只能和瑪莎一起走了。

  時鶯默默唾棄自己:時鶯,你真不是東西,為了積分你已經變成一個貪婪的壞人了,連一個老奶奶都要利用……

  瑪莎渾濁的雙眼露出喜悅,有些忐忑地搓著手:“姑娘,你要和我一起走啊……我身上只有一塊啃了幾口的薄餅,你可以拿去……”

  望見這精致漂亮的姑娘,瑪莎想起自己那塊沾了口水的薄餅,有些羞愧,又道:“或者你要是身上衣服破了、鞋子破了,我可以幫你縫縫……”

  可這漂亮的姑娘,連衣服都是完美的,精致的紫色蝴蝶結,精致的白色蕾絲連衣裙,小皮鞋擦得油光透亮。臉頰又白又紅,就像上好的脂粉。

  “沒事……”時鶯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白石頭,她捧起石頭,凝視著。

  盯——

  “白石頭,白石頭,你喜歡我嗎?”

  白石頭瞬間停止了蹦跶。很顯然,它不喜歡。

  “哼……”時鶯心想,馬上她就用積分兌換動人的歌喉、宛若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滿身灑落的玫瑰花雨。如此浪漫攻勢,小小白石頭怕是要納頭便拜口牙!

  她把白石頭塞進了瑪莎手里。

  “嗯?”瑪莎流露出困惑。

  “我不熱,你拿著吧。”時鶯狀若滿不在意。這顆特殊的白石頭,制冷能力格外強勁,還是給瑪莎吧。

  免得瑪莎熱死了,那她的攻略對象就跑了……對,就是這個原因。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白石頭傳出:“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良心,小鳥。”

  時鶯抖了抖粉紅的發辮,摸了摸耳側,才發現幾根羽毛露了出來。她吸了口氣,強笑道:“對對對,我的石頭大人。你說的都對。”

  石頭會說話,這就好辦了。看她怎么把它拿下!

  “我叫白白,不叫石頭大人。”石頭趾高氣昂。

  “白白大人。”時鶯哄騙道:“白白大人,你喜歡聽歌嗎?我給你唱好不好?”

  ……然后使用“繾綣的歌唱告白”,把它拿下!時鶯在心中歪嘴微笑。

  “好吧,我太無聊了,你唱吧。”石頭想了想,同意了。

  片刻后,滿是流民、黃沙、白石、祈禱聲、抽噎聲的荒原之上,響起了一陣動人的歌聲。

  少女清澈的嗓音,像是一縷輕快的風,吹拂著難熬的炙熱。

  十一點二十分。

  凱爾薩斯國界,格子城。

  一位頭戴小丑帽、身著藍白色條紋長衫的青年,漫不經心地拋著手里的彩球。他低垂著頭,認真聆聽耳麥,片刻后嗤笑一聲:

“廣播里說,先讓積分最高的一批人進入小世界……第一玩家還真是不演了,直接要護著他的親友團走  人了吧。”

  他旁邊,一個臉色蒼白的道士袍男子點了點頭:“他們要跑了……”

  聞言,一個渾身包裹在機械里的女子,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如果就這樣結束了世界游戲,我這種前兩個副本才被清空實力的人怎么辦!我該死的仇人比我高幾千個排名,我回去會被他殺死的!”

  “沒錯,馮生!李誕!喬澄!”駕馭著一輛火焰摩托的青壯男子停下車,大步走來:“世界游戲不該在這里結束!應該給廣大玩家更多機會!上層玩家這么著急結束游戲,我們就再也沒法翻身了!老子可不想回去繼續給公司當牛馬!”

  “夢一樣的日子,我不要結束啊……”有人悲從心來,哭了出來。

  “我都有戒斷反應了,無法想象沒有世界游戲的日子……”

  “我太弱了,感覺回去后,我連父母都保護不了……再給我幾個副本的機會吧……”

  “世界游戲要是一直進行下去就好了,我看了大半年的漫畫、小說、電視劇,天天去舒爽購物,穿著二次元cos服奔赴各個漫展。我不要回去上學啊……”

  “我要去更多的異世界!看更多的美人!吃更多的美食!我要去蒸汽時代!冰河世紀!星際銀河!英倫風情!拒絕回去吃預制菜、拼好飯、地溝油……”

  “那我們該怎么辦?”一個眼角點著淚痣的卷發青年走出,聲音極有磁性,是霍特巫師聯盟的‘頌唱者’德維特:“坐視羅瓦莎毀滅嗎?”

  “——當然不。”

  這時,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一位罩著黑袍、露出一絲璀璨金發的身影,緩緩走入人群中央,有一股令人安寧的氣質:“羅瓦莎一旦毀滅,我們也活不了。但‘預言者’艾蘭得和‘爆裂者’阿爾杰說,如果在這場新世界主人的爭奪中,世主獲勝,第一玩家沒有取得完美通關,世界游戲就還能進行下去……”

  人群沉默了一陣子,爆發出陣陣議論。有人搖頭反對,有人猶豫不決。

  “我們打蘇明安?真的假的。”

  “艾蘭得是‘預言者’啊……早在第五世界他的預言就很精準了。”

  “我不想和第一玩家為敵,這也太球奸了。”

  “為什么第一玩家沒能取得完美通關,世界游戲就能進行下去?你知道什么內幕消息?”

“夠了!”一聲  怒喝響起。一個人揭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劍術家王朝澤,他曾與豬共舞,此時卻極有膽氣,大聲怒喝:“你們有腦子嗎?這就被煽動了!就算是真的,你們也簡直不是東西!”

  一些人臉色一變,下意識心虛。

  “……不必責怪他們。”黑袍金發人輕輕開口:“財閥傾軋、各色歧視、階級溝壑、人口貿易、人口老齡化、資本壓榨、經濟下行、數以千萬計的戰爭難民……比起安寧的世界游戲,原先的翟星才是地獄吧。”

  “有些人想回去,是因為他們原先就很幸福。有些人不想回去,是因為他們早已被掠奪得沒有親人、沒有金錢、沒有家。你憑什么要求他們回去等死?”

  “在這里,有24小時的休假日。回去,便是朝九晚九的壓榨。”

  “有些人一回到現實,就會面臨絕癥、人禍、仇家追殺,他們不想死是人之常情。我承認蘇明安偉大,但世上更多的是自私、淺薄、膽小的正常人。”

  王朝澤臉色一青一白。

  他氣得把劍往地上一摔,又灰溜溜彎腰撿起來,指著黑袍人大噴口水:“我不知道你是哪塊高雜質神金,純度比蘇凜和諾爾的嘴還硬。老子說不過你,老子走了!”

  他轉身就走,面上氣喘吁吁,心中卻想著報信。

  “——你不能走。”黑袍金發人嘴角翹起,十指合攏:“你們都不能走。”

  “噗!”

  蘇明安清點人數時,一顆火球砸向了他。

  身側的一位曙光騎士及時揚起劍刃,削斷了火球。

  “襲擊之人,出來!”千琴大喝。

  自從離開神山,千琴選擇成為一名曙光騎士,執掌光明,行使正義。得知新任奧利維斯上位,她前來無償保護蘇明安。

  蘇明安側目,神念一動就發現了襲擊者,白色觸須一伸,將建筑后一個玩家拉了出來。

  那個玩家被發現了,沒有憤怒,反而涕泗橫流,雙手合十不停懇求:

  “——蘇明安!我求求你了,不要結束世界游戲,好不好!”

  “就這樣持續下去吧!就這樣吧!哪怕是循環,哪怕是夢,我們也愿意啊!”

  見此,建筑后躲藏著的十幾個玩家也走了出來,擋在前面高喊著:

  “我們寧愿要一場幸福的夢!!!”

  “你可以不用付出代價,也不用犧牲的!繼續當你的第一玩家吧!求你了!!”

  聲嘶力竭的懇求。

  其中甚至有幾個孩童。

  蘇明安心中緊繃的弦一顫,自從做出選擇后就一直存在的恐懼,剎那間席卷心頭。

  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

其實他很清楚,超過90的  人,喜歡幸福的夢境勝過殘酷的現實。但他還是選擇了扔掉巧克力糖。

  現在,決策帶來的回響,開始反噬他的心臟。

  但很快,心臟變得堅硬,他迅速停下了內耗,冷著臉色道:“我會將真相整理后公開,主神世界的人應該已經看到了剛才的直播過程。最后的決策到來時,我會給所有人一次投票的機會。現在——讓開!”

  白色觸須一抖,玩家們像糖豆一樣灑出。

  他們沒有怒斥,很安靜,只是悲哀的、悲哀的……像是干涸湖水一樣的眼神。

  咚咚!

  咚咚!

  玩家們被甩在地上的聲音,與蘇明安胸前內的心臟聲同頻。

  莫名其妙的,明明沒有任何值得悲傷的地方,水霧卻彌漫了蘇明安的雙瞳。恍惚間,他想起大學通識課老師的一句話:

本質上,“自我犧牲主義”與“自我感動主義”完全一致,同樣偉大,也同樣卑劣。這  世上需要很多的“自我犧牲”,所以也需要很多一腔情愿的“自我感動”。

  “當彈幕為我的犧牲而感動不已的時候……也許有一部分人并不需要。”他心中劃過波瀾。

  當所有人都在歌頌亞撒·阿克托的崇高,被黎明之戰連累而死的人,卻有權指責發起戰爭的“偉人”。

  “我拯救你,與你何干”,這句話實在無私,實在傲慢。

  他的手壓著心臟,仿佛以此得到平靜。

  “……您不用在意他們的看法。”

  這時,耳側傳來溪水般清澈悅耳的聲音,年輕的女騎士凝望著他,黑色的瞳孔有著凝固的堅守:“雖然我聽不懂你們的爭論,但我知道,就算您做出另一種選擇,也總會有指責您的人。人心永遠會向遠處攀爬,集體不可能全部被滿足。您只要相信,任何結局都是當下的最好。”

  蘇明安側過頭,簡單應道:“謝謝,千琴。”

  她還不知道,他曾經當過她的師兄。司鵲已經睡去,就讓這件事掩埋在風中吧……

  他向前走,仿佛要走到天際盡頭。

  紫藤搖曳,黑水激蕩。

  星沙斑斕,紅茶縈繞。

  喜鵲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來自“林何錦”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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