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譚文博的書,翁子行去見了葉峰。
“你的意思是,這是譚文博代號的原因,邱小姐就是譚文博?”
葉峰看完書上的批注,抬頭問道,翁子行信誓旦旦的回道:“沒錯,那個時,符合特征的只有譚文博,許麟說譚文博不是紅黨,更加證實他們隱藏的很深。當初徐老鬼其實查出了紅黨,就是譚文博,但林培倫把譚文博擔保了下來,后來林培倫逃跑,向軍統承認了他紅黨的身份。”
林培倫是早期的情報科科長,徐老鬼懷疑了他,對他展開調查。
結果他跑了,后來被軍事情報處所抓,承認自己紅黨的身份,當時徐老鬼和其他人都把譚文博給忘了,后來譚文博在監獄內暴亂,殺了不少人,救出了八名被關押的紅黨。
這件事鬧的很大,葉峰清楚。
看來最大的問題的就是譚文博,他是紅黨,所以紅黨叛徒石海陽是被他清理的,他又故意讓手下嚴鶴出事,提醒紅黨逃離。
“那電文怎么解釋,為什么說是懷疑?”
葉峰問道,翁子行早就想好了對策:“局座您知道,紅黨內部非常嚴格,不是一條線上的人無法聯系,我猜測譚文博因為身份重要,不和南京地方上一條線,所以地方上的同志不知道他的存在,但譚文博給他們報過信,用的就是這個代號,所以他們才發出那樣的電文。”
翁子行猜的很好,可惜猜錯了人。
“這個解釋倒是可以,算了,既然確定是譚文博,不用再查。”
葉峰點頭,本來他就沒在意這件事,既然翁子行推測出了真相,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
“是,局座。”
“另外你告訴鮑勝群一聲,畢竟是他那邊破譯出的電文。”
葉峰又叮囑道,鮑勝群在電訊處做的不錯,而且他很聰明,電文一破譯,便猜出了是譚文博。
“明白,我現在就去和他說一聲。”
翁子行離開葉峰辦公室,來到鮑勝群這,這次的調查很簡單,幸好有譚文博留下的書,讓他們找到了線索,不然他還要頭疼如何去驗證。
“翁處長,還是您厲害,這么快就查清楚了真相。”
鮑勝群微笑說道,翁子行則很得意,大笑道:“也不是我查的,手下用心。”
查清楚對他來說沒什么好處,更算不得功勞,純粹是譚文博身上再多加一層的罪,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想抓人都難。
“那是您領導有方。”
鮑勝群繼續說著好聽的話,事情很順利,他們認定譚文博是邱小姐就行。
話說回來,譚文博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有機會問一問邱小姐。
柯公很快收到鮑勝群的電報,邱小姐的事情已經解決。
柯公這邊還沒出手呢,問題便沒了?
不過他沒大意,依然給譚文博下令,讓他主動說出自己曾經用過邱小姐的代號,他現在不是情報人員,屬于軍事指揮官,說出去的話,有希望傳出去。
到時候黨通局更會認定他就是邱小姐。
楚凌云這邊同樣收到了密電,黨通局已經認定譚文博就是邱小姐。
對此楚凌云只是笑了笑。
黨通局的人不可能通過早期的電報,就能知道他是邱小姐。
別說他們,當初連同志們都猜不出是他,若不是狂飆身份出現了紕漏,柯公也不可能猜到。
這些電文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
但有可能會給鮑勝群帶來危險。
解決了更好。
查完保密局,督查室難得清閑了一陣子,只做日常的監督,督查室現在是懸在保密局和黨通局頭上的利劍,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老頭子,每天都在發火。
戰事沒有像他想象的那么順利,雖然胡將軍一直在找組織,但他根本找不到。
組織的群眾基礎極好,而且胡將軍那邊也有組織的人提供情報。
抗戰這么多年,加上戰后,果黨的表現讓不少人失望,明事理的人不少,很多人認可了紅黨,并且加入了組織。
如今組織的情報來源非常多。
加上果黨貪財的人更多,為了錢他們什么都敢賣,眼中只有利益。
民心在我,大勢便在我的身上。
“楚主任。”
辦公室內,楚凌云正在接待客人,銀行的人來了。
他們是來要錢的。
想要楚凌云提前歸還之前的借款,金條美元都行,法幣也可以。
法幣今年又要注定大規模貶值,他們當初貸給楚凌云的錢,現在只剩下幾十萬美元的價值,再不來要,恐怕幾十萬都沒有,甚至幾萬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能早點收回來便能少一點損失。
最好給他們金條和美元,如今銀行空虛,果黨高層想盡辦法,根本阻止不了法幣的貶值。
自身沒有那么強的生產力,卻又要購買大批的軍火。
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們便想到了拋售黃金。
拋售黃金,回籠法幣或者美元,一是穩固法幣的價值,二就是能有更多的外匯儲備,好讓他們購買更多的軍火。
結果萬萬沒想到,八百萬兩黃金竟然被吃干抹凈,但法幣卻沒見回升,還在繼續貶值。
這下好了,沒了黃金,稍微有點動蕩法幣就有可能變為廢紙。
到時候銀行都要破產。
沒辦法,他們又開始了騷操作,竟然限制民間的黃金流通,要求民間不得持有黃金,有黃金的必須上交,果黨會用法幣進行回收。
簡直就是明搶,難怪未來大軍進城,民眾夾道歡迎,果黨徹底把自己的民心給丟光了。
楚凌云那段時間正好在美國,鄭廳長可是利用這次的機會撈了不少。
收回的黃金和美元不少,但和果黨的缺口相比依然很大,銀行便想辦法收回以前的貸款,楚凌云這邊貸款不少,吳行長主動找上了門。
“吳行長,咱們的合同可是三年,現在還沒過一年,你們急什么?”
楚凌云不悅道,現在想讓他還錢,根本沒那個可能,這些錢放在手上越久,未來他還的便越少。
“我明白,這不是情況特殊嘛,您通融一下,再說您不缺這點錢。”
吳行長陪著笑臉,楚凌云怎么可能讓他如愿。
“吳行長,您錯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攤子鋪的太大,現在到處都需要錢,前不久還又貸了款,不信您去查。”
前段時間方士易確實去借過錢,他已經品嘗到了借錢的好處,知道借錢對自己并沒有任何損失。
“還有美國那邊,我又貸了不少,不信也可以去查,我現在真的還不了,不過吳行長放心,每月的利息絕對不會少。”
吳行長臉上現出尷尬,那點利息夠干嘛的?
這些錢放出去不到一年,他們就賠了那么多,放出去的時間越久,他們賠的就越厲害。
“楚主任,這是宋院長的要求,我就是個小人物,您別讓我為難。”
錢一定要收回來,現在收回少點損失,越晚損失就越大,即使現在回收,他們損失也不小。
幸好宋院長知道楚凌云的背景夠深,沒敢有過分的要求。
換成別的人,是要按照去年的匯率來償還美元,不能按照今年的法幣價值。
果黨這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吳行長謙虛了,您若是小人物,我算什么?”
“不過錢嗎,現在真沒有,按照合同,三年之后,一百億法幣本金我會分文不少的償還,我這還有工作,就不留吳行長了。”
楚凌云沒和他客氣,下了逐客令,現在還錢沒有可能。
“楚主任,這可是委員長的命令。”
吳行長臉色拉了下來,好話說盡,楚凌云就是不聽,這錢要不回來,他行長也不用干了。
“那你讓委員長親自來問我要,來人,送客。”
給臉不要,楚凌云沒再客氣,喊來人強行把吳行長送了出去。
吳行長被抬了出去,氣的渾身發抖,反了天了,欠錢的都成大爺了,可惜楚凌云擔保的黃金在美國人的銀行,并沒在他們銀行。
否則那些黃金絕對給他沒收了。
吳行長沒辦法,跑回去告狀。
宋院長很是頭疼,楚凌云職務是不高,就是個主任,但實權不小,而且背景深厚,不是一般的人。
可財政快要崩潰,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楚凌云平時挺好的一個人,又沒讓他賠錢,怎么就不能體諒體諒他們呢?
宋院長沒辦法,親自給楚凌云打過去電話。
“宋院長,我可從沒有說過不還錢,我和姓吳的說的很清楚,利息一分不少,本金到時候一分錢都不會缺,借的錢我都投到生意上了,您現在讓我拿,我也拿不出來啊。”
楚凌云在電話里訴苦,總之就是一句話,要錢沒有。
就果黨的爛攤子,別說他這點錢,把他所有資產權砸進去也不夠,到時候會被其他人吸的干干凈凈。
“我明白,但你生意那么大,哪里都能把這些錢湊出來,就算你幫我的忙了。”
宋院長態度很低,這是楚凌云,換成別的人肯定不會如此。
同樣因為也是楚凌云,有些人的錢他根本沒辦法要。
“宋院長,實在不好意思,您這忙我幫不了,我要開會,先這樣吧。”
說完楚凌云掛斷了電話,這次可以說絲毫沒給面子。
不是楚凌云真不愿意給,宋院長若是把陳家,孔家,宋家的錢要回來,楚凌云馬上給他,甚至按照原數給他都行。
別的人不要,就要他的,當他泥捏的?
宋院長無奈掛斷電話,楚凌云連他的面子都不給,這次真沒辦法了。
至于老頭子那邊,他根本沒有去告狀。
告了沒用。
老頭子不可能強行下令讓楚凌云還錢。
楚凌云如今資產大部分在國外,國內就一家藥廠,還有一些地產。
另外就是督查室的生意。
藥廠他根本動不了,那些地產值不了多少錢,真去沒收了,那就不是要錢,而是成了仇家。
別的不說,楚凌云不給宋女士供貨,他這邊馬上不得安寧。
督查室的生意規模是不小,可那不是楚凌云一個人的,甚至楚凌云在里面不賺錢,更沒辦法去動。
楚凌云這邊的錢,注定要不回來了。
至于兩年后楚凌云還錢,誰知道兩年后法幣貶值成什么樣子了,他是當家的人,非常清楚如今的困難,兩年后法幣還能不能存在都是個未知數。
不過他事先確實沒有預料到,法幣會變的如此糟糕。
要是老頭子現在不開戰就好了,抗戰剛結束,他們又沒得到戰爭賠償,本就需要修生養息的時間,可他性子太急了,又擔心紅黨發展太快,鐵了心要開戰。
要是不能快速結束戰爭,這個家真的沒辦法當。
吳行長被主任趕走的消息,很快在督查室傳開。
吳行長來的目的他們也知道了,來向主任要錢,要之前放出的貸款,主任沒給。
最后談崩,直接趕人。
被要貸款的不止楚凌云一個,有些人也不想還,但胳膊拗不過大腿,最后被迫還了錢,有些還被影響了生意,甚至賠了不少,破產的都有。
可就算如此,法幣還能支撐多久?
沒人有信心。
督查室不知道宋院長親自打過電話,知道的話會更震驚。
香港,方士易同樣被人找上門。
楚凌云這邊行不通,便去香港,方士易不是老板,他就是個打工的,更不可能給果黨的人好臉色,要錢沒有,一點也沒有。
想要錢,去找老板。
很快這些銀行被得到英國以及美國銀行的警告。
希望他們遵守契約,不要騷擾楚氏公司的正常運作,人家從沒有拖欠過利息,每月照付,楚氏公司是香港的合法公司,更是他們的客戶,他們不允許有人對客戶進行這樣的騷擾。
這些銀行一警告,國內的那些瞬間傻了眼。
他們本就日子難過,更不敢得罪外國的銀行。
法幣還在貶值,方士易知道法幣貶值,百姓過的就會更苦,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全是果黨自己的鍋。
倒是老板,這次在法幣身上能賺上不少。
鬼知道當初借的價值三百萬美元法幣,未來需要還多少。
現在說只要還三萬美元他都相信。
法幣就是這么不靠譜。
百姓日子不好過,楚凌云沒有好的辦法,他改變不了這些。
再等兩年,等全國解放,百姓的日子便能好過一些,雖說中國還是窮,但至少人民當家做主,再也不用遭受壓迫,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主任,您有空嗎?”
鄭廣濤敲開楚凌云辦公室,在外面探著腦袋。
“進來吧。”
楚凌云淡淡回道,鄭廣濤立刻走進來,小心把門帶好。
“主任,咱們的貨越來越難賣了,現在降價都不好賣,您能不能給我出個主意?”
鄭廣濤小心的問道,法幣持續貶值,外加果黨又用黃金秀了把騷操作,現在他們的貨確實不好賣,二十多船貨一個月根本賣不完。
他已經開發了不少地方的市場,也嘗試過降價,還是不行。
他去問了楚原,楚原不懂生意,幫不了他,他又去問了叔叔,叔叔對此也沒有好的辦法,沒辦法只能來向主任取經。
“這個月賣出去多少了?”
楚凌云問道,鄭廣濤有點尷尬,現在已是月中,卻只賣出去了不到五船的貨。
他老老實實說出數量,楚凌云則眉頭一皺。
他們的貨量多,現在果黨亂搞,最直觀體現在了市場之上,以前他們賣出去的貨只要美元和黃金,很多人現在把這些東西捂的很緊,根本不敢隨便出手。
更多的人是不敢露出黃金和美元。
“不用降價了,恢復原價,收法幣。”
楚凌云吩咐道,鄭廣濤則愕然,法幣什么鬼樣子他們都很清楚,收到手就會貶值,而且他們的人根本沒人愿意要法幣。
“收回的法幣馬上去兌換,能兌換多少兌換多少,不能兌換的立刻購買其他的物品,讓船拉回去。”
他們的船可不是空跑,以前都是到了后,購買別的東西,他們收的是美元和黃金,買別人的東西也是用美元和黃金,非常好買。
不過那都是楚氏公司做的事,現在相當于采購也交給鄭廣濤了。
楚凌云相信,鄭廣濤不敢在里面做手腳,敢動就打斷他的手。
“是。”
鄭廣濤老老實實回道,眼下只能如此,如果賣法幣的話,他相信很快就能賣完,之前就有不少人想用法幣購買他們的貨,他沒有同意。
“派個人去收貨點,拿了錢就去買,不管什么東西都要,記住,錢不要在手上放太久。”
楚凌云叮囑,法幣這樣貶值,放手上就是賠,不過一旦收法幣,以后的分紅肯定會有所影響,不會再有原來那么多。
可即使收法幣,楚凌云也不會給他們法幣做分紅。
能換成大洋的換大洋,換不了就發實物。
“還有,再找幾個專業的掌柜過來,若是能以物換物也要,不過只要我們需要的東西,別的不要。”
楚凌云又給他支了個招,以物易物,損失能夠再小一點。
但以物易物太麻煩,沒有專業的人幫忙看著估價不行,好在他們是督查室,一般的人不敢騙他們。
“好。”
鄭廣濤點頭,還是主任有辦法,雖然這樣做依然避免不了有損失,但也比貨物賣不出去強。
賣不出去,那就一直是貨,沒辦法換成錢。
“去吧。”
楚凌云讓鄭廣濤自己去忙,生意的事他可以幫著支招,但不會過問,他沒這個時間。
南京碼頭,鄭廣濤來到倉庫這。
外面有不少人等著,他已經放出話,他的貨可以用法幣結算,也可以以物易物。
在這之前他特意找了五個有經驗的掌柜,來幫他做好以物易物的事。
“鄭老板,真的可以用法幣來買你們的東西了?”
一個老板小心問道,鄭廣濤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點了下頭:“沒錯,以后都可以用法幣,不過用法幣不打折,美元或者金條可以打折。”
區別對待是鄭廣濤自己想出來的,主任說過,用法幣不需要降價,那用黃金和美元就相當于有了折扣。
“能用就行,不用打折。”
這個老板高興的說著,鄭廣濤這的都是上等進口貨,根本不愁賣,以前還好,大家能擠出點美元和黃金,現在果黨禁止黃金和美元在民間流通。
他們在銀行也兌換不到,黑市上的價格太高了。
就算能換到,一般人也不敢隨意拿出來使用。
沒有足夠硬的背景,這些東西拿出來就是災難。
看著倉庫中的貨一車車被人拉走,鄭廣濤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可看到那滿地麻袋的法幣,他又開始頭疼。
這些法幣必須盡快處理,以后有得他忙。
派人聯系黑市的賣家,大洋,黃金,美元,有多少要多少。
還有去采購各種原料,一天都不能耽誤,今天收的錢,今天能花掉最好,不行也要在明天全部花出去。
放在后天,估計又要賠上不少。
楚凌云知道鄭廣濤現在的難處,對此他只有一種感覺,悲哀。
連他們都被逼到了這個程度,普通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鄭廣濤改收法幣之后,賣貨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很快他又得到了一個讓他既高興,又發愁的消息。
下個月開始,主任再次給他們加船,彌補因為收法幣帶來的損失。
這樣他們依然能保持高額的分紅,可有一點,他要更忙了。
特別是收那么多法幣,需要盡快花出去,不僅南京,周邊的杭州,蘇州,上海,武漢等地,鄭廣濤都派出去了人,法幣一到手,就想辦法去黑市換回來大洋黃金和美元。
至于銀行,現在很難換到。
鄭廣濤現在已是忙的腳不著地,再多來些船,他會變的更忙。
晚上,楚凌云在家里招待客人。
來的是林石。
他一個人來的,許美君沒有跟著,林石最近的工作很忙,他在三廳工作,其實距離楚凌云不遠,兩人平時還見到過。
“凌云,你們二廳督查室現在風頭很盛啊。”
林石主動倒酒,笑呵呵說道,督查室連續查了中統和保密局,讓他們灰頭土臉,更是殺了上百人,現在楚凌云又多了個外號,殺神。
不過這點人哪根哪,楚凌云真正殺的人比這多的多。
“怎么,在三廳不如意,想來我二廳督查室了?”
楚凌云微笑回道,林石原本就在作戰廳,國防部成立后,他在三廳擔任了副處長。
原本是處長,國防部成立他軍銜不到,現在成為了副處長。
不過他的軍銜遲早會晉升,大公子正在幫他運作。
有大公子在,誰都知道林石前途無量。
“我倒是想去,可是去不了。”
林石搖頭,大公子不可能讓他跑去和楚凌云在一起,他們都是大公子派系中的重要成員,也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更何況他在作戰廳任務更加重要。
柯公終于啟用了他,他在作戰廳能得到果黨的作戰計劃,這對組織來說非常重要,雖然他是副處長,級別沒那么高,但只要能得到計劃便能給組織提醒,幫助組織作戰。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換點美元,你說個比例就行。”
林石說明來意,果黨之前的收繳行動對林石也有很大的影響,大公子親自和他打了招呼,他被迫把手中不少黃金和美元兌換成了法幣。
至于楚凌云,大公子沒問。
一是當時楚凌云不在,第二便是他也不能給楚凌云施壓,楚凌云跑去美國把他們都嚇了一跳,要是就這么把楚凌云給逼走的話,得不償失。
至于強迫楚凌云留下,那更不可能。
麥克問他們要人,他們敢不給?
楚凌云在美國的影響力太大,大到老頭子沒辦法阻攔。
林石自己無所謂,但他身上有給組織提供活動經費的任務。
法幣貶值的太厲害,他若是給組織提供法幣,用麻袋裝恐怕都不行,還是美元最穩妥,一打美元便夠組織使用。
美元不能直接交易,不過組織有辦法把他們換成大洋或者法幣。
銀行換不了,林石沒辦法,便想到了楚凌云。
現在能搞到大量美元的,也就楚凌云了。
別說林石,天津的吳眉峰前不久收受賄賂的時候,人家給他送了不少美元,他很是驚嘆。
認為對方是能人,能搞到價值一輛轎車的美元。
“我還以為什么大事呢,這個好辦,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去。”
楚凌云笑著回道,他確實能換來美元,不過也沒有之前那么容易,國內銀行不給兌換,國外的銀行更不要法幣。
就法幣這樣的貶值速度,哪個銀行敢收,今天收明天就貶值。
“謝了。”
林石舉杯,楚凌云這邊能給他搞到美元就行,法幣他現在不缺,別說他,楚凌云都被逼到收法幣,更何況其他人。
林石在楚凌云這吃飽喝足,司機開車帶他回家。
“怎么樣,成了嗎?”
許美君一直在等著他,組織上現在缺錢,各地都在打仗,交通不暢,特別是南京這邊,還要幫襯周邊的根據地和其他城市,需要很多的錢。
老家現在沒辦法給他們提供,林石這邊的經費非常重要。
“成了。”
林石笑著點頭,許美君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成了就好,林石的這個老同學,對他真是沒的說。
有件事林石沒有告訴許美君,他擔心自己找楚凌云換錢,會引起楚凌云的懷疑。
真被懷疑他也認了,組織的事最重要,他可以犧牲自己,也不能委屈同志們。
林石離開后,楚凌云則進入到書房,看向窗外。
此時是組織最艱難的時刻,不僅僅是老家,全國各地都是如此,被迫放棄延州,組織打起了游擊戰,大反攻還沒開始,沒能打痛果黨,各地的同志們過的很難。
上海,北平都有過同志出事。
楚凌云已經盡力打壓黨通局和保密局,可他們人太多,還是有不小心的同志被抓,為此帶來了不小的損失。
說到底楚凌云就一個人,他能從大的方面進行壓制,但無法照顧到每個地方。
林石今天一來,他便明白,這些錢并不是林石需要,而是南京這邊的同志。
給林石錢沒有關系,這些錢他自己出,不會走督查室,走督查室就瞞不過鄭廣濤。
他的錢沒人敢問,也問不了。
美元他有的是,再多的美元也能拿出來,大不了讓香港那邊送來。
“梁書記,這是三千美元,您先拿好。”
第四天,林石帶著不少錢見了梁書記,美元只有三千,剩下的則是法幣和大洋。
法幣貶值再厲害,至少現在還能用,這次是見面,能夠送來更多的法幣,先給他們在說。
至于美元,第二天楚凌云便給他送來了,兩萬美元。
他沒敢給組織那么多,并且拿著錢去購買了一批貨,不過買的時候做了手腳,其中三千美元他用法幣代替,這樣就算楚凌云突然問他,他能有解釋。
不過這樣做還是有不小的風險。
“你哪來那么多美元?”
梁書記很是驚訝,三千美元不是小數,吳眉峰那也不過拿到了幾千美元,還有金條。
“我有路子,您放心,沒事。”
林石笑了笑,梁書記看著這些錢,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現在美元很不容易搞到,他明白林石拿到這些美元并不容易,果黨把經濟弄的一塌糊涂,直接向民眾伸出了魔手。
現在民間對他們的意見更大。
對組織來說,這是有利的消息,他們能爭取更多的民心,但對他們潛伏的人來說,同樣危險。
“你的安全最重要,有困難我們可以自己克服。”
“您不用這么說,根據地條件艱苦,可惜我無法提供太多,您盡快想辦法給他們先送去一些。”
林石搖頭道,他們并不清楚,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
等組織發起反攻,解放更多的地方,特別是交通恢復后,便可以幫助到各地的同志。
困難屬于暫時。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梁書記重重點頭,條件艱難,每個人都在努力,他明白林石做事的心,這次林石又幫了他們大忙。
林石很快離開,這次是接頭,能送的東西多一些,下次就不行了。
下次他只能給梁書記美元,他們的死信箱放不了太多的東西,下次給的錢必須多一點,這段時間他要想辦法,讓這些錢有去向。
上海,林石剛走的時間,陳展禮進了一處安全屋。
“王書記。”
陳展禮立刻打招呼,南京這邊艱難,上海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只能說稍微好那么一點,上海的經濟發達,但也是被果黨折騰最狠的地方,上海這邊都在罵果黨的人,吃相實在太難看。
“這次督查室針對你們,你這邊怎么樣?”
王書記微笑問道,他和陳展禮有幾個月沒有見面,陳展禮在保密局,又是行動組長,現在督查室正盯著他們,沒必要的聯絡必須取消。
“我沒事,督查室是我們組長的地盤,他不會對我們上海站下手。”
上海站這次只有一人被抓,還是齊利民的人,福建站則一人都沒有,所有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上海站真沒問題嗎?
不見得,陳展禮知道的就有好幾個,組長還是照顧他們,沒有對他們下手。
也有這幾人問題不是太大的緣故。
被抓的這個,犯的事確實嚴重。
“那就好,現在形勢緊張,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王書記小聲說道,果黨對他們大肆搜查,很多同志被迫停下工作,絲毫不敢露出任何的破綻。
“王書記,對不起,上次的情報沒能及時傳出去,害我們一名同志犧牲。”
陳展禮低下頭,梁宇前段時間抓到了個人,不過他們的同志沒有投降,意志非常堅定,最終被活活打死。
陳展禮非常難過,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同志在他面前犧牲。
“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大意了,我千叮嚀萬叮囑,還是出現了意外。”
王書記嘆道,損失了一名同志他們都很心痛,但這更加證實敵后工作的殘酷,如今上海有黨通局,保密局,還有軍情局,另外還有其他山頭的情報部門。
這些機構的目標全是他們。
任何一點疏忽大意,都可能帶來最嚴重的后果。
“王書記,這些錢您先拿著。”
陳展禮拿出一千美元,還有一些大洋,另外還有七根金條,法幣他沒帶,上海這邊法幣很多,組織有自己的財路,能夠賺到法幣。
但別的錢就很難了。
現在偏偏這些錢最暢銷,有些東西想要,人家根本不要法幣,沒有美元和金條,又或者大洋,就買不來這些東西。、
“你哪來這么多?”
王書記很是驚訝,陳展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這次我們負責查別人,又沒人查我們,我趁機撈了點,您放心,我能對上賬,這些不多,您先收著。”
陳展禮以前在76號的時候收到過不少孝敬,他自己除了吃,花錢的地方不多。
后來陸續給組織一些。
這些確實是他這次趁機撈的,數量是不多,但他已經把撈到全拿了出來。
真有人查他,他說不出這些錢的下落,馬上會被針對。
“大洋我留下,金條和美元你帶走。”
想了會,王書記把一百大洋收了起來,金條和美元沒有動,眼下是特殊時期,他非常清楚,一旦有人試探陳展禮,比如向他借美元或者金條,他拿不出來就相當于暴露。
他不能讓陳展禮冒這樣的風險。
“沒關系,我那里還有,在上海站我絕對不會有事,督查室又不查我,萬事無憂。”
陳展禮勸道,他和王躍民關系很好,幫王躍民賺了不少。
梁宇對他極其信任,根本不可能懷疑他。
他的師父是泥鰍,哪怕梁宇真的懷疑,也不可能會對他做什么。
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還有一點,他是功臣,抗日功臣,是果黨樹立起來的宣傳榜樣,其他部門更不敢查他。
陳展禮臥底76號,成為老大的故事,至今還有說書人在講。
“展禮,你這個態度我必須批評你,錢你拿回去,這是命令。”
王書記神情變為嚴肅,組織上的困難組織克服,不能讓陳展禮承擔風險。
“王書記……”
“剛才說了,這是命令。”
王書記沒讓他說完,陳展禮無奈,只能將美元和金條重新拿回去。
“記住,任何時候都要以自身安全為重,你的好意我知道,以后不要在這么做了。”
王書記很清楚,陳展禮在保密局撈錢的機會并不多,主要是他維持一副好吃懶做的樣子,讓別人對他放松警惕心。
吃又能吃多少?
這些錢隨便他去吃,幾年也吃不完,一旦被人察覺他的錢數不夠,接下來他將要接受無窮盡的調查。
他的后臺是很硬,但前提是他必須屬于自己人。
如果真有內應的嫌疑,他的后臺恐怕立刻就要對他進行調查。
楚凌云很厲害,引來了楚凌云,陳展禮在劫難逃。
他抗戰期間立過功又能如何?
一樣保不住他的命,秘密處決,不對外公開就行,這次中統和保密局被查到的人,不都是這樣處理的?
王書記有豐富的敵后潛伏經驗,他不會讓陳展禮因為幫助組織,來承受這樣的危險。
“是,王書記。”
陳展禮低著頭,心里卻有著感動,組織向來最關心他們的安全,不會讓他們冒險。
這點和當初在戰情組的時候有點類似。
組長也是這樣,不會讓他們用自身生命來冒險,他在76號臥底的時候,組長同樣讓他先保護好自己,再去做別的。
好幾次行動都是組長親自策劃實施,把他撇了出來,所以直到最后日本戰敗,76號都沒人懷疑過他會是臥底。
當初師父去牢房接他的時候,公開宣布了他的身份,可是把76號的那些人給驚呆了。
“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冒險聯系,真有緊急情況你把情報放進死信箱,這個死信箱我會派人去取。”
王書記吩咐道,死信箱他會讓自己警衛員盯著,他和警衛員若是出事,至少能保證他們不會出賣陳展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