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勝群知道這些情報販子的存在,有些信譽很好。
艾倫斯一直不肯承認,想讓他出賣自己的客戶很難,更何況他會提醒紅黨,要小心艾倫斯的反咬。
紅黨不可能有任何損失,至于中統真的通過情報販子購買到紅黨的有用情報,那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就算沒有他的指引,情報販子真有了紅黨的情報,同樣會主動來聯系他們,只有他們對這些情報最有興趣。
倒是許麟,這會如同開竅了一般,不斷灌鮑勝群酒。
鮑勝群的提議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本來簡單的事,是他搞復雜了,最初就沒必要抓人,只要上門,安倫斯肯定會同意與他們合作。
能賺錢的生意,誰會拒絕?
還好他們沒有動刑,一切有挽回的余地。
吃飽喝足,許麟開車把鮑勝群送回家,急匆匆趕去葉峰家里。
“局座,我們鉆牛角尖了,今天鮑勝群給我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見到葉峰,許麟便把鮑勝群對他說的話重復了一遍,不是完全相同,意思一樣。
“你想與安倫斯合作,買他的情報?”
葉峰馬上明白了許麟的意思,本身他們就是想通過情報販子抓紅黨,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多花點錢無所謂。
他要讓上面的人看到他的價值,他的能力,這樣更方便他掌控中統。
“沒錯,我們給他錢,很多的錢,他來中國就是為了賺錢,肯定會同意。”
許麟快速點頭,反正又不用他出錢。
葉峰則有點猶豫,過了會重重點頭:“好,你現在就去見他,不用等明天,他若愿意合作,今天就放他走。”
大牢的環境并不好,他們已經對艾倫斯特殊照顧,給了他單間。
再是單間,畢竟是大牢,里面的氣味很感人。
“是,我現在就去。”
許麟大喜,局長同意,接下來他們不僅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能多一個情報來源。
許麟興沖沖來到大牢,和艾倫斯進行談判。
“我沒有情報。”
艾倫斯聽他說完,立刻搖頭,在這里他不可能承認自己的身份,一旦承認,接下來他就要完蛋。
包括和蔡偉成的關系,一概不認。
別以為洋鬼子天天講契約精神,他們就不會說謊,他們的謊言比誰都多。
“你說沒有就沒有,在這里你不放心,我們找個你放心的地方去說,走吧。”
許麟微微一笑,艾倫斯真的很小心,這樣還不肯透漏絲毫有用的東西。
事實上這里并沒有裝竊聽器。
許麟本來就是要放了他,沒有廢話,帶上他的東西,直接出了門。
許麟親自開車,車上就他們倆人,許麟的手下則在后面跟著。
“車上我裝不了竊聽器吧?艾倫斯先生,這次你可以放心了,我們中統是真摯的想與你合作,你要錢,我們要情報,各取所需。”
開著車,許麟笑呵呵說道,艾倫斯坐在副駕駛,驚疑不定的看向他。
他很清楚,車上確實沒辦法裝竊聽器,沒有這樣的技術。
“你們想怎么合作?”
艾倫斯終于松了口,車是開著的,旁邊又沒有其他人,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
成了。
“艾倫斯先生,我們要和你交易的紅黨資料,您開個價。”
許麟最想抓的是紅黨,能抓到紅黨,花再多的錢葉峰也會支持他。
“不好意思,我不會出賣任何一名客戶。”
艾倫斯搖頭,他終于承認了自己間諜的身份。
“二十根金條如何,我們保證不對外去說是你出賣的他們?”
艾倫斯不賣,許麟并不意外,這些商人奸詐著呢,不給足他們好處,別想讓他們就范。
“許先生,我剛才說過了……”
“三十根。”
沒等他把話說完,許麟直接提價。
三十根金條,絕對不是小數,不是提供情報,而是提供個人資料。
想了下,艾倫斯還是搖頭:“對不起,我做不到。”
“五十根。”
許麟繼續提價,艾倫斯呼吸猛的一頓,二三十根金條已經不少了,現在竟然提價到五十根。
看他的樣子,許麟露出得意的笑容。
鮑勝群的方法果然有效,沒有哪個商人能抵擋的住錢的誘惑,區別在于錢夠不夠多。
“對不起。”
過了會,艾倫斯再次搖頭,五十根金條是不少,但他不能毀了自己招牌,如果他出賣了客戶,事情一旦傳出去,以后再沒人和他做生意了。
“一百根,艾倫斯先生,您是聰明人,這些錢即使不通過您,我找別的情報商人一樣能買到,我只是希望能與你有很好的合作。”
許麟再次加價,這是葉峰給他的底價。
艾倫斯呼吸加速,一百根金條,想買這樣的情報確實能買到,不過別人沒他這么方便,需要調查。
咬了咬牙,艾倫斯終于點頭:“要先給我一半的定金,還有,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另外我還有個要求,放了蔡偉成。”
“定金沒問題,此事我們會嚴格保密,但蔡偉成絕對不能放,他是我們中統的叛徒,必須接受懲罰。”
許麟答應了他前兩個條件,至于蔡偉成,不可能放掉。
蔡偉成為了錢出賣情報,犯下死罪,這樣的人要是被釋放了,其他的人會怎么想?
底線就是底線,觸碰不得。
一個情報部門,隨便泄密不被處死,以后這里別想保住任何秘密。
“好,成交。”
艾倫斯終于答應,他讓中統釋放蔡偉成,純粹是試探。
看看他們是不是真心與自己合作。
若是真心則不會放人,反之,為了穩定他,肯定會答應他所有的要求,包括無理的要求。
也就是說,如果中統真的放掉蔡偉成,他不會相信中統合作的誠意。
畢竟蔡偉成做的事,放在哪里都不可能輕易放過,愿意放人就一種可能,那就是沒有真心合作,反正就這么一次或者短時間,未來還會將他們抓起來,所以無所謂放不放。
這些情報販子,同樣不簡單。
許麟把艾倫斯送回了家,約定明天來付定金,到時候艾倫斯把紅黨向他們購買情報人的資料全部拿出來。
順便再買一點紅黨方面的情報。
事情很順利,許麟高興的回去向葉峰匯報。
第二天上午,許麟便來找艾倫斯,交給了他五十根金條。
和艾倫斯交易的紅黨人員資料,他終于拿到了手。
“你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許麟眉頭緊皺,艾倫斯給他提供的只有一個人名和部分資料,老趙,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微胖,平時穿黑色長袍,不戴眼鏡。
“干我們這行的,不允許打探客戶的詳細情況。”
艾倫斯點頭,他們做的是情報工作,非常危險,多一個人知道身份,便多一層暴露的可能。
對于情報商人來說,對方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每次能給他們錢即可。
他們要的是錢,不是人。
“你們怎么交易?”
許麟感覺虧了,一百根金條只買了個姓,連名字都沒有,這個姓有可能還是假的。
相當于買了空氣。
至于那些資料,個子不高,四十歲的男人,在重慶一抓一大把,誰知道是哪個 艾倫斯心真夠黑。
“我們用信號聯系,我若有他們想要的情報,會放出信號,他們自然會來找我交易。”
或許艾倫斯也覺得只提供這些要一百根金條很不地道,馬上回答了許麟的問題。
許麟稍稍松了口氣,有辦法抓到人也行。
“你馬上去釋放信號,把他吸引出來。”
“可以,這件事你們要幫我保密,我把他吸引出來,你們要立刻把剩下一半的錢給我。”
艾倫斯點頭,許麟沒和他廢話,全部答應。
這些洋鬼子夠黑,幫著引出來一個人,就要了一百根金條。
代價是不小,不過能抓到人還是值得。
反正是公家出錢,又不是自掏腰包。
艾倫斯出去釋放信號,信號并不復雜,他在自家樓房的樓頂放一個特制的花盆。
這個花盆平時放在下面,需要釋放信號的時候,則擺在圍欄上,上面本就擺著好幾個花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里面的花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盆。
這是艾倫斯給客戶做出通知的信號。
每個客戶的盆則不一樣,而且頂樓的花盆家里任何人不能動,別人以為那些花名貴,洋鬼子不喜歡讓人碰,不知道那是他特意釋放信號的道具。
這是防止下人不小心擺上去。
“放好信號后,他們一般多久和你聯系?”
許麟看他擺好花盆,馬上問道,至于其他的客戶,許麟沒有興趣,他要的是紅黨。
甚至日本人他的興趣都不是太大。
日本人撐不了多久,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就算能抓幾個日諜又有什么用,反正他又比不過鮑勝群。
不如多抓點紅黨,日本一滅,他們最大的敵人瞬間就變為了紅黨。
那可是老頭子的心腹之患。
“快的話一兩個小時,慢的話最多一天。”
艾倫斯馬上回答,很多情報具有時效性,紅黨那邊不會耽誤時間。
“馬上安排人,調查附近所有能看到這邊房頂的地方,另外調查每天路過這里的人。”
許麟轉身對手下進行安排,紅黨那么快能來,肯定一直關注這邊的情況。
所有能看到這邊的地方,全部有著嫌疑。
還有路過的人,同樣需要調查,不過許麟調查的重點還是固定點,畢竟紅黨快的時候一兩個小時就能到,說明他們距離這里不是太遠。
許麟不是無能之輩,否則當不了情報處長。
不過接下來的調查,馬上讓他頭疼了起來。
安倫斯的房子位置很低,重慶是個山城,有些地方的一樓就是別人的頂樓。
能看到他們家房頂位置的地方非常多。
簡單調查了下,周圍至少上千戶人家能夠看到,這么多人,逐個排查不知道要猴年馬月。
“等。”
許麟臉色鐵青,想在紅黨過來之前便查出他們的身份已不可能,接下來就是等著紅黨上門,來個甕中捉鱉。
昨天許麟才抓了安倫斯,晚上他就從鮑勝群那獲得了辦法,今天便讓安倫斯發出信號,時間很短,紅黨應該不知情。
只要他們不知道,發現信號正常過來,一定能夠被他們抓到。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安倫斯的家附近毫無動靜,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許麟沒在門口安排人,只在幾個隱蔽的房子內布置了眼睛。
生怕外面有生面孔驚動了紅黨,讓他們跑掉。
可是足足從上午等到了下午,紅黨還是沒有露面。
“他們來的時間并不固定。”
安倫斯見許麟看向自己,急忙解釋,許麟沒說話,繼續等待,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晚上九點,許麟憤怒的起身。
紅黨沒來,平時天黑了他們就不會出現,更不用說了現在,信號上午便釋放出去,紅黨卻反常的沒有出現,許麟有了不好的預感。
“或許他們有事,又或者你們的人泄了密,讓他們知道我被你們抓過。”
安倫斯同樣有點擔心,他這一行信譽極為關鍵,沒了信譽,接下來他的客戶不會再和他有任何聯系。
畢竟無論是誰,購買情報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行為。
他今天能出賣紅黨,明天就能出賣別人。
“我留幾個人在這,你們繼續等著。”
許麟臉色鐵青,他先回了家,沒有在那熬夜等待。
一晚上,他家的電話沒響。
第二天醒來的許麟非常失望,他知道紅黨沒有出現,若是出現的話,他的手下肯定會打電話通知他。
第一天沒有出現,第二天紅黨再出現的可能性,僅僅剩下了百分之一。
許麟悶悶不樂來到中統,連安倫斯的家都沒去。
他現在只想找個人聊天,訴說心中的悶氣,這件事到底哪里出了紕漏,為什么紅黨沒有出現?
如果是中統這邊,那將是大問題,說不定以后會有更多的行動被破壞。
要是安倫斯自己出的問題,他們也要查清楚原因,至少要排除自己這邊的因素。
“許處長。”
見許麟走過來,小伍立刻起身,許麟陰著臉,緩緩說道:“鮑顧問來了嗎?”
“來了,我幫您通知一聲。”
小伍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告訴辦公室的鮑勝群,許處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