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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蝗禍來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影凌云

  沈漢文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離開后帶上人,直接先去軍統檔案處查。

  軍統有軍中所有高級軍官的情況資料,不是檔案,而是他們的思想和自身情況,比檔案更詳細。

  張恩龍今年四十三歲,二十年前確實在日本留過學,不過他上的不是正規學校,而是家人花錢讓他跑去日本混個留洋經歷。

  那時候流行去日本留學。

  真是日本留學的高材生,張恩龍不至于現在還是上校旅長,他并不是嫡系。

  張恩龍的父親是大地主,又開了工廠,家里有錢。

  張恩龍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年紀最大,目前在國立重慶大學讀書,學校被日本人轟炸的太嚴重,學生被迫進行轉移,分散學習。

  實在安排不了的學生只能停課。

  小兒子年紀最小,今年只有五歲,組長要他調查張恩龍和他的兒子,肯定不是這個五歲的小孩。

  張恩龍大兒子叫張廷湖,十九歲,自小聰明,會日語。

  查完檔案,沈漢文立刻進行深入調查。

  越調查他越驚訝。

  張恩龍倒沒什么,家里有錢,給他捐官,又讓他去日本鍍金,現在總算混到了個旅長。

  但能力很一般,和日本人打過幾次,基本上都是敗仗,有次見面就跑,差點沒被法辦。

  若不是家里關系硬點,他這個旅長干不下去。

  張廷湖卻是自小聰明,他上的是新學,一樣讀了舊學的私塾,并且十歲便能作詩,而且做的很好,有過神童的美譽。

  張廷湖學習成績非常好,自己考上的大學,是家里的驕傲,他很好學,家里人給他請了不少家庭老師,張廷湖不僅會日語,還會英語和法語。

  從檔案中來看,張廷湖絕對是個人才,但組長特意提起了他,沈漢文明白,此人是調查的重點。

  甚至可能比他爹還要重要。

  楚凌云本想看過妹妹,再去看看父母就返回上海,妹妹突然提供了一個情況,迫使楚凌云改變計劃。

  暫時不能回去,張廷湖的事調查清楚再回去不遲。

  沒有問題最好,有問題,特別是可能和日諜有關的人,和妹妹距離這么近太危險,必須要核實清楚。

  河南某地。

  勤勞辛苦的農民勞累了一天,大部分坐在村頭納涼休息,一碗井水就是他們最好的解渴工具。

  不是開水,井水很干凈,更何況燒水廢柴,柴火也是錢。

  多存點柴火賣到城里,能換回幾個窩窩頭果腹,關鍵時刻能夠救命。

  “那是什么?”

  一個眼神好的突然指向遠處,大伙紛紛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遠處黑麻麻一片,鋪天蓋地,誰也不知道是什么。

  一個老人猛然站起身子,眼中帶著驚駭和恐懼。

  沒一會他的身子微微顫抖,隨即抖的更厲害。

  他是老人,以前見過這東西,這是蝗蟲,蝗蟲過境,寸草不生,大旱是減產,多少還能收點,不至于餓死,這東西過去,什么吃的全部帶走,顆粒無收。

  “黃伯,您怎么了?”

  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好奇問道,黃伯伸出手指,指著遠處,聲音發顫:“蝗,蝗禍。”

  說完眼睛一黑,直接栽倒。

  蝗禍?

  聽清楚他話的幾人急忙起身,跑到地頭,很快他們臉色煞白,遠處的確是蝗蟲,密密麻麻的非常多,正在啃噬他們的莊稼。

  蝗蟲來了,一群人瘋狂大喊,村里的百姓全都跑了出來,拿著笤帚,盆等東西跑進地里。

  他們拼命的去扇,去壓,去打,可能打死的蝗蟲又有多少?

  一些聰明點的急忙搶收,但一個人又能收走多少,更何況還是沒有成熟的糧食?

  大片蝗蟲出現,當地父母官很快知道。

  縣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倒不是心疼百姓,蝗災一來,他今年的稅賦肯定完不成,這關乎到他的政績。

  “正所謂旱極而蝗,古語有云,久旱必有蝗,老爺,這是老天示警……”

  “滾”

  縣長一腳踢走搖頭晃腦的師爺,他正心煩,治下各地匯報出現蝗災,這次蝗災的面積很大,今年他肯定完不成上面的稅糧要求。

  眼下正在打仗,缺什么也不能缺錢,更不能缺糧。

  師爺屁滾尿流離開,他是浙省的,喜歡咬文嚼字,平時老爺也有這愛好,但他沒想今天是什么場合,還在說什么久旱必有蝗,馬后炮有什么用?

  出現蝗災的不止這一處,很多地方都有,這次旱情嚴重,蝗災更嚴重。

  各地沒敢上報,但瞞不過戴老板。

  軍統各地都有分支,哪怕偏遠一點地方的人也有軍統的外圍,定期給他們點錢,匯報重要情況。

  “凌云,好消息。”

  戴老板把楚凌云叫到辦公室,很是高興。

  “河南匯報,那邊出現了蝗災,很嚴重,糧食價格必然會再次上漲,你儲存的那些糧食現在更值錢了。”

  戴老板快速說道,楚凌云心里一沉,臉上卻帶著笑容:“太好了,百姓手中存糧不多,我馬上安排人送糧,日占區那邊我負責,果統區這邊我會派人過來,您掛名指揮即可。”

  “可以,盡快辦吧。”

  戴老板微笑點頭,蝗災一來,百姓更沒了活路,這批糧食絕對能夠大賺。

  楚凌云派人過來他不意外,關系再好,生意上的事肯定會過問。

  這次是他掛名,肯定會有他的人在現場,他只要知道放出去多少糧,有多少人欠了他們多少錢即可。

  現在百姓手中無糧,為了活命,再高的利息他們也要借。

  死是肯定不能讓他們死,但他們活著,以后就要一輩子為自己賺錢,償還這些債務。

  “是。”

  楚凌云離開,去給方士易發報,蝗災來了,糧食要盡快運轉,送到災區。

  蝗災剛來,老百姓這會還餓不死,再窮的老百姓也能活個幾天,可糧食也不是瞬間就能到百姓手中。

  運輸需要時間,登記發放同樣需要時間。

  而且他們不是賑災,是放高利貸,借一斤糧食,只給你七成,然后要還回一成三。

  這只是一個月的時間。

  若是超時,三個月就要還兩斤多,一年下來,沒個七八斤下不來。

  一斤糧食能吃幾天?

  百姓真要借糧,肯定不會只借一斤,這次的災情持續時間很久,如此滾下去,越滾越多,真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即使如此,楚凌云能幫的人也有限,災民數量太多,他救不了所有的人。

  大饑荒,不可避免。

  方士易接到楚凌云的電報,馬上命令各分公司開倉出糧,先把糧食運過去。

  延州,柯公也收到了中原蝗災的情報。

  看著電報,他久久不語。

  百姓很苦,連年戰亂,如今又是天災,簡直是沒一點活路。

  柯公知道楚凌云的計劃,非常不錯,不管以后如何,先救人再說,哪怕是毒藥,那也是能保命的毒藥。

  他不清楚,日本人三年之后就要完蛋,果黨同樣沒能堅持幾年。

  未來是人民當家作主,這些債自然完全取消。

  柯公不明白,但他知道,楚凌云肯定有應對的方法。

  上次上海的窮人就是楚凌云救下來的,糧價飛漲,楚凌云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了老百姓,不僅沒人懷疑,很多人還罵他是奸商。

  就是這樣的奸商,至少救下了上海數十萬窮苦底層百姓的命,否則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餓死。

  哪怕死不了幾十萬,幾千上萬總歸要有。

  在楚凌云的運作下,上海至少沒人餓死,這就是天大的功德。

  那次柯公就猜不到楚凌云控制糧價之后,該如何不讓人懷疑,又能繼續幫助百姓。

  結果楚凌云來了個糧食分開賣,粗糧賠錢低價穩定上海,細糧特別是大米拼命的漲價,惹的一幫人大罵,但同時更多的百姓有了活命的機會。

  這次也是一樣,柯公想不出楚凌云借出糧食之后,如何幫助這些百姓,不至于讓他們被盤剝的太狠,但他相信楚凌云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楚凌云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

  中原蝗災蔓延,各地百姓哭天喊地,不少人被迫逃荒,戴老板這邊派出了人過去放糧。

  他派的是絕對心腹,齊秘書。

  齊秘書終于知道楚凌云為什么回來找戴老板,沒想到一向在他看來還比較正直憨厚的楚凌云,賺起錢來也是這么的心黑。

  果然,商人逐利,毫無底線。

  楚凌云經營藥廠,本就賺錢,石原商行更不用說了,商行的地下那是成排的白骨,被竹本殺死的商家,逼死的糧商,偷偷走私被處死的那些商家等等。

  還有得罪過石原商行的那些人。

  無論是官員還是普通人,最終的命運都很凄慘。

  這些人有日本人,但更多的是中國人。

  齊秘書自嘲的笑了笑,楚凌云表面仁厚,那是因為他在意名聲,小錢不賺,甚至可以倒貼。

  但是大錢從不含糊。

  比如藥廠,藥的成本才多少,他賣的價格可是成本的好幾倍。

  齊秘書沒去想,若不是楚凌云一直控制藥價,并且加大量生產,中國的磺胺絕對是個天價,而且很多人根本買不到。

  至于主動降價,根本沒用,你降了別人零售一樣是現在這個價,磺胺數量不夠,注定無法有太低的價格。

  糧食還沒到,齊秘書先到了,可見戴老板有多心急。

  到了災區,齊秘書更是心驚,到處都是拖家帶口逃荒的人,已經開始出現餓死人的情況,畢竟很多百姓家中的存糧并不多。

  若沒有蝗蟲,挖點野菜什么的也能應付,蝗蟲過境,野菜都沒了,只能吃樹皮。

  樹皮才有多少,況且那東西能吃嗎?

  根本不是真正保命的東西,純粹是拖延點時間而已。

  重慶,楚凌云回來第六天。

  沈漢文正站在他的面前,小聲匯報。

  “派去第六戰區的兄弟回報,張恩龍沒什么問題,他讀過書,但讀的并不好,實際上是個大老粗,倒是他的兒子張廷湖,根據我最近的調查,很不簡單。”

  “說清楚。”

  楚凌云輕輕點頭,妹妹最初就是因為張廷湖身上的手環懷疑到了他。

  會日語正常,這年頭會日語的人很多,軍統現在就有不少人會日語,包括泥鰍,沈漢文和楚原。

  很早之前楚凌云便對他們有過要求,必須學會日語,不要求說的很好,一定要能聽懂和看懂。

  他們的敵人就是日本人,不會日語,怎么對付日本人?

  特別是在上海潛伏,懂日語非常重要。

  會日語的人很多,這是基于對敵人的了解,帶日本手環的則很少。

  畢竟手環這東西帶著一定的民族特色,又是首飾,首飾的寓意基本都是好的,你帶著最大敵人的手環算什么意思?

  大熊和小熊打架,你在小熊的地盤上,披著大熊的國衣試試?

  不被打出翔都算你厲害。

  “是,根據我們調查,張廷湖曾經有個日語老師,教了他兩年,從十二歲開始教他,十四歲離開,當時張廷湖還在老家,沒在重慶。”

  “隨后我調查張廷湖的日語老師,結果發現他報出的身份根本沒有這個人,是個假身份。”

  “我懷疑他的日語老師是日諜,不過五年前他的日語老師便離開了,至今沒有在他身邊出現過,如果是日諜,不可能一次不來,張廷湖沒什么,可他父親畢竟是個旅長,對日本人很有用。”

  沈漢文快速說完,時間有限,這么短的時間查出這么多已屬不易。

  “繼續調查他那個日語老師,就算是五年前的事也要查清楚,另外加大對張廷湖的調查,包括以他去過的地方,見過什么人。”

  楚凌云下令,張廷湖的老師有重大嫌疑,那他就脫不了干系。

  通過張廷湖,很容易就能拉張恩龍下水,張恩龍現在是旅長,五年前也是個團長。

  即使那時候對日本人也很有用。

  而且張家是他們本地的望族。

  “是。”

  沈漢文領命離開,他現在非常興奮。

  果然,跟著組長出來總會有事,以前這些便宜全被泥鰍拿走,現在終于輪到了自己。

  他要求不高,能到上校就行。

  到了上校,這樣機會讓給楚原都沒有問題。

  不過楚原已經不可能用原本的身份跟在楚凌云的身邊,只能用新的身份楚二。

  楚二目前是中尉,級別低了點,帶著他有點勉強,太可惜了。

  沈漢文并不知道,戴老板秘密幫楚原打了晉升報告,他是為了江騰空委屈自己,埋名換樣,這就是大功,楚原晉升上校的時間比他還早,只是不能公開而已。

  以后楚原恢復身份,立刻就是上校。

  沈漢文實際上是最后一個晉升上校的人,并不是第二。

  武漢,方士易從船上下來。

  岡田立刻迎了上去,方士易只要來,他必然親自到碼頭迎接,有他在,任何人在武漢也不敢找方士易的麻煩。

  他可是旅團長,級別比他低的,看到他要繞著走。

  級別比他高的,全知道石原商行怎么回事,腦袋發昏,還是喝多了,去找石原商行的麻煩?

  黑澤的骨頭還在那扔著呢。

  “方秘書。”

  岡田恭敬打著招呼,方士易則禮貌回應:“岡田將軍,麻煩您了。”

  他不是石原亨,文社的這些人尊敬是他完全是因為他背后的人,并非他自己,這點他很清楚。

  他對文社的任何人從沒有托過大。

  “不麻煩,您要的人我給您準備好了。”

  岡田微笑回應,這次方士易找他借兵,數量不少,差不多要兩個中隊。

  這些人主要是護糧,石原商行的糧食要盡快送到災區,然后開始放高利貸,外人看著是賺錢的好時機,石原亨是個黑心商人,這么做很正常。

  自己人才知道,石原亨是變著法救人,為了讓百姓能夠活下去。

  他和柯公一樣,不知道以后石原亨該如何收場。

  但他對石原亨的信心更足,相信石原亨一定有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并不是真的要禍害那些老百姓。

  方士易堅信,真正還不起糧食的窮苦人,石原亨一定不會逼迫。

  “謝謝,讓他們先準備,糧隊出發的時候,讓他們跟上。”

  方士易點頭,現在兵荒馬亂,到處是土匪,而且去的又是災區,沒有重兵保護根本不行。

  除了土匪,還有游擊隊。

  他們為了救人,什么都敢干,要是被自家游擊隊搶也就罷了,被忠義救國軍的人搶走,想想都惡心。

  這些糧食絕對不能給軍統的那些狗特務。

  況且他們手里有糧食,石原亨這次竟然和軍統合作,讓他們幫忙放糧,方士易有點不理解。

  不過石原商行最大的客戶就是軍統,這些年走私的錢全是在軍統身上賺的,石原亨愿意這么做他沒辦法,況且柯公也沒有反對過。

  反正他運出的糧食,絕不給這些軍統的特務。

  “您放心,人我安排好了,路上會聽從你們的命令。”

  岡田急忙應道,這次的任務又讓他賺不少的貢獻度,他晉升旅團長的貢獻度還沒有還完,他需要盡快還清,然后等有機會晉升師團長的時候不至于耽誤。

  “很好,多謝了。”

  方士易上車,碼頭的人會按照他的要求卸貨,他這次順便帶了一個船隊的貨過來,其中百分之二十是給老家的。

  這次貨物量沒那么多,可以多給老家抽點。

  另外糧食他也會想辦法單獨運給老家,不用武漢這條運輸線,老家的糧食減產也很厲害,雖然沒有中原這邊那么嚴重,但同樣不夠吃。

  這段時間,石原亨和他為了給老家供糧,沒少想辦法。

  武漢有一百座糧倉,里面的糧食很滿。

  不過這些糧倉是匆忙建造,并不是那種特大型糧倉,要都是那種糧倉,全放滿的話,這次饑荒都能給他解決掉。

  即使如此,糧食的數量也不少。

  汽車開進糧庫,一袋袋糧食裝車,龐大的車隊緩慢駛出,這些車隊會將這些糧食送到日占區各個缺糧地,就地放糧。

  想要糧食,就得接受他們高昂的利息。

  不接受可以,不去拿糧就行,畢竟利息以后再給,現在又不要。

  方士易相信,那些沒有活路,沒了辦法的百姓肯定會去借,不去借就是餓死,借了不管利息多高,總歸是活了下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這次方士易接到了石原亨的秘密指令,有賣兒賣女的人家,石原商行全面接收。

  買下這些孩子,送到上海附近,讓他們做工。

  今年糧食顆粒無收,百姓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不用說孩子了,楚凌云收下他們的孩子,看似讓孩子干活,實際上海是在救他們。

  不僅干活,還教他們認字。

  多認字,以后才能做更多的事。

  他們不是雇傭的童工,而是石原商行買下來的,名義屬于石原商行的私產。

  既然是私產,自然讓他們能力越強越好,這樣以后能創造更好的價值。

  不是雇工,石原商行不會對他們剝削太嚴重,反正他們也沒工錢。

  利用這點,石原亨又能救下不少百姓的孩子。

  這些人年紀小的先養著,做點小事,年紀大的干活學識字,以后紅黨方面會安排人進來,悄悄對他們進行教育。

  這些人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的儲備力量。

  不僅日占區,果統區楚凌云同樣會這么做。

  戴老板會幫他買下來人,然后送到重慶工作,每買一個人戴老板都有好處,他很樂意這么做。

  在戴老板的心里,買下這些孩子是救了他們,應該感恩才對,至于楚凌云怎么用這些孩子,會不會累死他們,戴老板根本沒去想。

  楚凌云那么精明的人,絕不可能干賠本買賣。

  “組長,張廷湖多次單獨出城,我在城外打聽了下,他并沒有所說的地方,我懷疑他出城是和什么人秘密見面。”

  沈漢文來到楚凌云辦公室坐匯報,張恩龍那邊有手下在調查,他現在重點調查張廷湖。

  別看張廷湖只有十九歲,他身上的疑點可比他老子多多了。

  “馬上查清楚他去了哪,見了誰。”

  楚凌云命令道,張廷湖偷偷跑出城做什么?沈漢文猜的沒錯,他很有可能偷偷去見了誰。

  不管見了誰,必須要查清楚。

  如果是日諜,正好抓了,不是弄清楚怎么回事,楚凌云不會讓妹妹身邊有任何威脅到她的人存在。

  “是。”

  沈漢文領命,他沒有因為張廷湖小便忽視他,事實上張廷湖不算小,他們軍統就有一些十八九歲的年輕隊員。

  張廷湖有過神童之稱,沈漢文從沒有輕視過他。

  調查張廷湖之前出城去了哪并不容易,況且過去那么久,需要足夠的耐心。

  沈漢文親自帶人調查,拿著張廷湖的照片出城,專門找那種城外的本地人詢問,他不是見誰問誰,只問那種年紀大點,拖家帶口的人。

  這些人一直在本地,有家有口,給了他們好處再警告一番,他們不敢對外亂說。

  隨便多嘴,有可能惹來天大的禍事。

  如今兵荒馬亂,跑他們都沒地方去跑。

  為了避免給家人帶來麻煩,一般都會守口如瓶。

  只要他們不是大嘴巴,沈漢文就不會管他們。

  就這樣沿著城外四周一個個問,沒有見過沒事,能提供有用的線索也行,連續查了五天,終于讓沈漢文問到了見過他的人。

  有了第一個,接下來找起來要容易許多。

  沈漢文一路去問,終于找到了張廷湖所去的地方。

  重慶城外二十里,一處鎮子內。

  這里原本是個小村莊,因為戰后外來的人很多,漸漸形成了個集鎮,如今鎮子上有三千多口人,不過只有幾百人是本地人。

  村子擴建成了鎮子,甚至有了鎮長以及警察。

  還有一個連的士兵在附近駐扎。

  鎮子上的人在外面自發建了一層柵欄,城墻建不起來,否則這就是一個小城。

  這個鎮子是成都前往重慶的必經之路,除了三千多人常駐外,還有不少短暫居住的人,一個小小的鎮子,車馬店就有四個。

  “隊長,這里人口流動太大了,我們找了兩個本地人去問,都沒有見過張廷湖。”

  隊員很快回來匯報,他們不是戰情組的人,是行動處行動四科的人。

  行動四科就是之前的行動四組。

  楚凌云去上海的時候,行動四組的人全部帶走,軍統升級后,賀年重建了行動四科,除了科長,幾名組長隊長都是從戰情組退回到重慶的人。

  每次楚凌云回來,也多是用行動四科這邊的人。

  科長是個老實人,行動四科的人多把楚凌云當做偶像,沈漢文用他們和用自己人差不多。

  “把鎮子上的地痞給我帶過來一個。”

  沈漢文想了下,馬上下令,鎮子上有鎮長,也有警察,要說什么人對鎮子上最了解,非警察和地痞莫屬。

  警察在明面上,街上的人對他們很熟,如果問出重要線索,不好控制住人。

  地痞則不一樣,這些地痞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了錢就想瀟灑,跑出去幾天沒人會在意,若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跑出去幾個月都正常。

  “是。”

  手下快速應道,沒多久一個地痞被他們帶了過來,滿臉的惶恐。

  “幾位好漢混哪里的,陸家鎮若是有用到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兄弟一定幫你們辦了。”

  地痞抱拳,小心的問道,沈漢文他們穿的便衣,人數不少,又魁梧,他不知道這些人的路子,這會滿是擔心。

  “很好,現在就有用到你的地方。”

  沈漢文毫不客氣,拿出張廷湖的照片讓地痞看:“見過這個人嗎?”

  地痞看到照片愣了下,眼珠子一轉,隨即搖頭:“沒有。”

  “給我打。”

  沈漢文淡淡說道,手下立刻拖著地痞到一旁,抽出皮帶當鞭子,狠狠抽了起來。

  他們這里距離鎮子有點距離,地痞喊的聲音再大也不會被人聽到。

  哪怕真有路過的人聽到,也不敢過來多管閑事。

  “別打了,我說,我見過,幾位官爺,饒命。”

  地痞被抽的死去活來,不斷求饒,沈漢文讓人把他帶到面前。

  “不是說沒見過嗎,現在怎么又說見過了?”

  沈漢文冷冷問道,地痞哭著回道:“我哪知道您問過之后就打,我是見過他,不過他是陸老師的人,我不敢得罪陸老師。”

  “陸老師?”

  沈漢文眉頭一擰,這里之前叫陸家村,現在叫陸家鎮,原本村子上的人都姓陸。

  難道這個陸老師是本地人?

  “沒錯,陸老師學問很高,大家很佩服他,而且陸老師會功夫,非常厲害,下手也夠狠,和鎮長關系很好,警察隊長都聽他的,您說的人是他的學生,據說是城里有錢人家,來過幾次。”

  地痞老實了很多,不用問主動交代。

  沈漢文一拿出照片,他就知道對方不是道上的,而是官面上的人,一般道上的人不會拿著照片直接問。

  就算是找人,他們會先說原因,把事情挑明。

  只有官面的人才會如此。

  陸老師在鎮子上很有勢力,他不想得罪,所以沒敢承認。

  但他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就打,這頓鞭子算是白挨了。

  “把陸老師的具體情況給我說清楚。”

  沈漢文再次問道,他不像楚凌云那樣會看點微表情,但地痞那眼珠子轉的太明顯了,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異常。

  打過之后,果然問出了他想要的結果。

  現在至少知道張廷湖來找的是誰了。

  “陸老師不是本地人,他兩年前才過來……”

  “不是本地人,他怎么姓陸?”

  沈漢文精神一震,地痞怔怔看向他:“他本來就姓陸啊。”

  “接著說。”

  不是本地人就好,他之前被潛意識所影響,以為陸家鎮上姓陸的,就是原來的本地人。

  “陸老師很有學問,來到鎮子上就去了學校教學生,而且收費很低,很多人都很尊敬他,后來不知道他怎么搭上了鎮長的線,鎮長在城里上學的孩子都叫了過來,讓陸老師來教。”

  地痞慢慢把陸老師的情況說了出來。

  陸老師年紀不算大,今年三十五歲,據說老家是北平的,以前在燕京大學教過書。

  后來北平淪陷,陸老師不愿意一直在日統區工作,先是去了西安一段時間,和那邊的同事關系不好,一氣之下來了重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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