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桑本的調查正式展開。
調查的全是大人物,必須要小心,還不能被他們所察覺,司令部所有能接觸到情報的有數十人之多,去除各個師團長和不可能的人,還剩下十三個。
這里面沒有計算幾個被調走的人,桑本同樣會查。
他們不是主要調查目標,可以放在最后。
所有人的資料全擺在了桑本面前,他們過去的履歷,做過什么,什么時候晉升,全部都有。
單從資料上看不出問題,桑本明白,中國人保護如此嚴密的內奸,不可能讓他在資料上找出問題。
真那樣的話,這個內奸活不到現在。
“將軍,我們秘密調查了所有人的銀行賬目,沒有發現異常。”
會議室內,桑本帶著幾名心腹正在開會,總結這段時間的調查。
“接下來把他們的家人和親近的人全部納入調查,還有他們國內的情況一樣要查,有沒有意外之財。”
桑本回道,內奸級別很高,他肯定會非常小心。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什么性質,來歷不明的錢財不會直接以自己的名字存入銀行。
有司令部支持,桑本調查了所有的銀行,包含武漢法租界內的銀行。
現在武漢法租界遠不如之前,又不是強行搜查,僅僅調查銀行存款,他們非常配合。
上海的租界則是買通里面的人員進行調查。
中國人向來舍得花錢,這么重要的軍事情報,桑本相信他們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既然給了錢,找出這些錢,就等于找到了內奸是誰。
“是。”
手下聽令,擴大到身邊的人工作量會倍增,他們接下來有的忙。
“宮下,柴山宏那邊調查的怎么樣?”
桑本看向另一名手下,宮下立刻坐直身子,搖頭道:“柴山宏的過去沒有問題,我們已經在他的辦公室和家里安裝了竊聽器,另外打聽到他喜歡古董,經常去逛武漢的古董市場,對古董市場的人我們正在調查。”
“不僅要調查古董市場,他家里所有的古董都要進行調查,怎么來的,多少錢收來的,真正的價值是多少。”
桑本眉角一挑,立刻吩咐。
柴山宏是他最懷疑的對象,柴山宏是司令部總軍需官,整個派遣軍所有軍隊的物資情況他了如指掌。
他也是能參加高級作戰會議的人員。
戰爭離不開后勤支持,需要他來做調配,田俊六從石原亨那拿到的糧食,同樣是他來進行調配。
現在知道他喜歡古董,桑本對他的懷疑又加大了一分。
原因很簡單,古董最容易行賄,也可以作為購買情報的好處給他。
比如很值錢的古董,故意讓柴山用低價買走。
這樣的行為引不來別人的懷疑,畢竟古董市場一直都有撿漏的說法。
人家是撿漏所得,合理合法。
桑本不是一般人,他馬上想到了這個漏洞,讓心腹去做調查。
宮下點頭,記下長官的命令。
想調查這些人,需要不少人的支持,不過有田俊六在,他們又排除掉了一些不可能的人,那些不可能的人便可以給他們提供線索。
田俊六已經命令過他們,嚴格保密,否則以泄密罪論處。
這個罪名很嚴,輕則撤職,重則喪命。
有田俊六嚴厲叮囑,桑本相信,這些人只要不傻,就不會隨便對外人泄露他們的調查情況。
調查還在繼續,桑本親自關注柴山宏。
古董有人去查,他本人名下的財產沒有異常,那就查他的親人,柴山宏被當做重點嫌疑人,第一個被查。
司令部。
“將軍,石原商行的糧船到了,各種糧食加牲畜,足足有四十船。”
柴山宏進入田俊六的房間,小聲匯報,田俊六抬起頭,非常高興。
這次他準備突襲,最擔心的就是糧食,有了這四十船糧食,他沒有了任何后顧之憂。
“你馬上帶人去接收入庫,以最快的速度把前線需要的糧食分配過去。”
田俊六命令道,十一軍司令阿維沒打算偷襲,但卻準備搞個突襲。
軍隊沒有集結之前,搶先進攻。
為了保密,知道這個情報的人極少,這次極大可能成功。
“是。”
柴山宏離開,田俊六繼續低頭處理公務。
不過很快田俊六便離開辦公室,來到司令部門口。
這次運送的糧食,竟然是石原亨親自押送。
“你來之前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田俊六抱怨道,這次來武漢,楚凌云確實沒有事先打招呼,他來的目的是親自收集情報。
長沙很重要,是南國的重要門戶,不容有失。
能多收集點情報,便能多讓一些果軍幸存,不管能救多少人,楚凌云會盡力。
“這批糧食數量不少,我擔心其他人沒有那么用心,正好最近沒什么事就過來一趟。”
楚凌云微笑回道,田俊六將他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你這批糧食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這次肯定能夠攻下長沙。”
田俊六讓侍從泡茶,自己則高興的說道。
“帝國必勝。”楚凌云微微一笑。
“哈哈,帝國必勝。”
田俊六心情不錯,楚凌云則接著說道:“除了糧食,我還讓人收了一些肉食,正好一起給伱送來了。”
“我已經知道了,你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田俊六微笑點頭,戰時要讓士兵保持體力,光吃主食并不夠,最好有大量的肉食供應。
他倒是有一些,但不太夠。
本來他打算借助掃蕩的機會,讓士兵到鄉下多收集一些肉食,既然石原亨送來了過來,那就不需要再去掃蕩。
石原亨這次送來的量可不少。
反正有大本營買單,他們不會賠錢,反而能賺上不少。
“最近城外的行動順利嗎?”
楚凌云隨口問道,日軍的掃蕩擴大到全國,不少老百姓遭了殃,之前多田老鬼子喊出的口號,現在被他們運用的淋漓盡致。
楚凌云沒辦法,這種事情他無法阻止。
多給田俊六送點食物,能夠減少他們掃蕩的次數,救下一些百姓。
“不太順利,抵抗太強,其實這樣做會讓中國人更加離心,可惜那些激進派眼光太淺。”
說到這田俊六沒再繼續說下去,抵抗的人多了,勢必影響他們的精力,各地都要增派人手,好穩固后方。
他們兵力本就不夠,分攤下去,更加捉襟見肘。
“沒辦法,短視的人太多。”楚凌云跟著嘆氣。
“石原,既然你來了,順便把那些粗糧帶走。”
田俊六主動說道,這些粗糧對楚凌云來說同樣很重要,他要儲存起來,留作明年使用。
“沒問題,回頭我安排人去交接。”
楚凌云微笑點頭,這次來武漢,他順便看看武漢這邊的糧倉準備的怎么樣。
糧食保管不易,若是沒能保管好很容易受潮發霉,這樣的糧食不能吃,毒素多了能直接吃死人,即使少點,以后也會面臨很多疾病。
他是要救人,不是害人。
百忙之中,田俊六晚上還是請楚凌云吃了頓飯,并且喝了點酒。
從這點能看出他對楚凌云的重視。
酒足飯飽,楚凌云回到賓館。
“老板,水給您放在床頭了。”
方士易把水給楚凌云倒好,這次來武漢楚凌云帶上了他,雖然船上拉的都是糧食,不過在糧食的下面是剛到上海的藥品。
史密斯對楚凌云的命令執行的很徹底,既然是加急,那就不能耽誤,接到電文后便立刻去準備清單上的藥物,最后裝船,火速送往上海。
船沒裝滿,又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很快便抵達上海。
這批藥極其寶貴,到上海后方士易立刻安排人將藥藏在糧船上,他安排的都是可靠的人。
這些人并不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
他不說,沒人敢問。
楚凌云又在船上親自監視,更沒人敢去動這些藥。
到武漢后,方士易立刻這些藥交給老常,讓他想辦法送回老家。
日本人的掃蕩,讓老家那邊日子更難。
有些同志受傷后因為藥品不夠,沒辦法治療,最終犧牲。
這批藥品數量不少,楚凌云特意親自出面,來保證藥品的安全。
“東西交接好了嗎?”
楚凌云輕聲問道,方士易微微點頭,這里是日本人的賓館,他們不會說的太明。
“你去休息吧。”
船到碼頭后,這批藥品就以石原商行貨物的名義卸下放入倉庫。
倉庫早就被方士易做了手腳,老常會帶人將藥品全部運走,箱子則會留下,里面換上別的東西。
戰亂時代,藥不是普通的東西,而是命。
特別是對于缺少西藥的老家來說,這批藥甚至比黃金還要貴重。
方士易離開,回到自己房間,楚凌云門外有石原商行的護衛,二十四小時保證石原亨的安全。
田俊六很忙,第二天楚凌云沒找他,去視察武漢分公司。
其實主要是視察糧倉,這邊的人沒敢糊弄他,糧倉建造的很好,很結實。
這樣的糧倉,糧食放個一兩年完全沒問題。
武漢只有三十座糧倉,之前不需要太多。
這次正好有田俊六大批粗糧作為借口,楚凌云馬上命令加急修建七十座糧倉,湊夠一百個整數。
這些糧倉建造的很堅固,用個幾十年完全沒問題。
糧倉不會浪費,果軍收回后同樣可以使用,然后等待人民接收。
“田俊將軍。”
桑本來到辦公室,田俊六起身,拉著桑本在一旁坐下。
“最近調查的怎么樣了?”
田俊六對內奸案很關心,想到身邊有個隨時向中國人泄露情報的大內奸,他寢食難安。
“已經有懷疑對象,目前重點懷疑一人,次重點三人。”
桑本沒有對田俊六隱瞞,田俊六是他在這里最信任的人,而且是最大的依靠,很多事他需要田俊六的支持。
“這么快,懷疑的是誰?”
田俊六有點驚訝,不愧是桑本,這才多久便有了懷疑的對象。
“總軍需官柴山宏。”
桑本說出個名字,田俊六頓時瞪大眼睛。
他知道柴山宏,早在華中派遣軍的時候柴山宏便在軍中,那時候他是副職,西田接任山田成為總司令后,他被提升為總軍需官。
因為是自己以前的老人,田俊六并沒有動他。
“理由呢?”
田俊六小聲問道,桑本把自己懷疑到他的原因詳詳細細講了出來。
他能接觸到重要機密情報,同時對日軍各路非常的了解,而且愛好古董,很容易被中國人利用這點來進行擊破。
田俊六也喜歡古董,但只是一般。
不過這個愛好確實容易被人攻擊,特別是那種癡迷的人。
癡迷的人古董,只進不出,有再多的錢也不夠他們去買,中國人若是用古董或者金錢來勾引他,確實更加容易。
“繼續調查,一定要拿到足夠的證據。”
田俊六輕輕點頭,柴山宏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軍銜很高,比桑本還要大一級,想要拿下他必須要有鐵證。
“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罪證。”
桑本應道,隨即問:“田俊將軍,我聽說石原亨來武漢了?”
“沒錯,怎么,你想認識他?”
田俊六微笑回道,桑本是年輕俊才,石原亨比桑本還要年輕,雖然不在軍中,但對軍中的影響力很大。
“確實如此,我有事想請他幫忙。”
桑本點頭,要拿到柴山宏的罪證,只靠調查并不夠,他想做個陷阱,勾引柴山宏上鉤。
柴山宏是總軍需官,本身油水很足,不過中國人要是舍得給他錢,他不用撈的太過分便有足夠的錢來購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什么事需要他來幫忙?”
田俊六更為驚訝,石原亨確實能幫忙,但大都是實質性上的幫助,比如他這次需要糧食,又或者職務調整和晉升。
桑本是查案,和石原亨沒有任何關系,他想不出桑本哪里能用的到石原亨。
“柴山宏特別喜歡古董,而且他喜歡的一定要拿下,我聽說石原亨手中有不少的古董,能不能拿出幾個來吸引他?他得罪不起石原亨,沒辦法強取豪奪,如果石原亨拿出的古董吸引力足夠大,他手上又沒有那么多的錢,必然要向中國人伸手要更多的錢。”
“到時候您想辦法給他個假情報來做驗證,我這邊會對他進行監視,更容易拿到他的證據。”
桑本這么做,其實已經把柴山宏當成內奸來對待。
做套吸引他上鉤,有了證據便可以抓人,他這次的任務就能夠完成。
“好主意。”
田俊六眼睛一亮,桑本這個辦法很好,石原亨不是軍人,柴山宏不會對他有那么大的防備。
況且其他人這個時候不適合拿出古董來吸引他,如果讓武漢其他的富商來做,搞不好柴山宏為了東西會下死手。
但再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對石原亨這么做。
如此說來,石原亨確實是最適合幫忙的人,而且他正好就在武漢。
“麻煩田俊將軍了。”
桑本低了低頭,他和石原亨不認識,必須有人在中間牽線。
事實上,這件事他有私心。
他在大本營,石原亨的名字可是多有耳聞,不少人富裕的腰包就是石原亨的貢獻。
石原亨野心很大,而且他很聰明,自己不進入軍政兩屆,在幕后操控。
文社內雖然高級軍官不多,但中層卻有不少。
有石原亨幫忙運作,這些人遲早能夠起來,到時候文社將會是帝國軍內最恐怖的組織,也是力量最強的一個。
這次請石原亨幫忙,他順便能夠結識這個年輕人,對他以后沒有壞處。
至于調查,他從沒有懷疑或者想過石原亨。
石原亨是商人,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情報,文社是有不少軍官,但沒一個能參加這種高級作戰會議。
文社級別最高的就是大賀原和森本邦昭,他們兩個是師團長,但卻是剛晉升不久。
更不用說文社同樣是受害者,南昌之戰讓大賀原灰頭喪臉,再沒有了晉升的機會。
這次石原亨幫他忙,也能為文社出氣,大賀原的事對文社影響很不小。
“這有什么麻煩,石原很好相處,你認識他后就會發現這點。不過千萬不要想著坑騙他,他非常的精明,能白手起家并如此成功的人,你想象不到他有多聰明。”
田俊六特意叮囑,桑本請石原亨幫忙可以,千萬別認為他是個商人就好欺負。
真惹怒了石原亨,桑本在大本營工作也沒用,一樣能把他搞死。
明的不行還有暗的,日本可是一直奉行暗殺,頭山滿手下的浪人還有不少,這些人天天琢磨著做點大事出來,好讓自己史書留名。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
桑本立刻點頭,他是傻了才去坑騙石原亨。
這次的事本就是調查內奸,是為了任務,他不會做一點出格的事。
“今天晚上我幫你把他約出來,他在武漢時間不會太久,你早點請他把這件事辦了。”
田俊六點頭,說著就拿起電話,給石原亨打了過去。
他打的是賓館,石原亨不在,不過石原亨的手下會通知到他。
果然,三分鐘后,田俊六辦公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田俊將軍,您找我?”
石原亨的聲音傳來,石原亨其實就在賓館,只不過沒在房間,正在會議室接見這邊的文社成員。
數量不少,知道石原亨過來,能來的全部到了武漢,楚凌云統一接見。
包括新加入的師團長森本以及旅團長岡田。
大賀原本想過來,被楚凌云拒絕,他在南昌,距離有點遠,沒必要特意跑這一趟。
“石原,你有沒有時間?”
“您的事,我肯定有時間。”
楚凌云笑道,田俊六更為滿意,立刻說道:“我這邊有個人介紹你們認識下,他有點事需要你的幫助。”
“沒問題,我馬上過去。”
楚凌云掛斷電話,吩咐文社的其他人先自由交流,讓方士易負責接待。
他則帶人趕往司令部。
路上楚凌云則在思考,是誰讓田俊六特意打電話給他,而且要幫助?
此人他肯定不認識,否則田俊六不會說出介紹的話。
司令部楚凌云認識的人還真不少,不管是山田還是西田,他們在的時候楚凌云都來過很多次。
那些高層,大部分他都見過。
不需要他主動,很多人更想和他結識,現在是沒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找石原亨幫助的時候。
關系需要維護,日本人也不例外。
他們有很多東西其實就是學自中國。
“石原來了。”
等楚凌云進入辦公室,田俊六立刻起身,桑本也急忙起身,仔細打量著石原亨。
確實和傳聞中一樣的年輕,聽說他今年剛剛三十歲。
石原亨的年紀比楚凌云要大點,和細川智孝同年,而且他們很早就來到中國。
大這幾歲難不住楚凌云,別說幾歲,幾十歲的偽裝他一樣能做到。
“田俊將軍。”
“坐下說。”
田俊六擺擺手,拉著楚凌云坐在自己身邊:“這位是大本營來的桑本將軍,他這次來是秘密調查內奸,現在他有了懷疑的人,想要你幫個小忙。”
田俊六沒有隱瞞,在石原亨來之前,他便和森本商討過。
調查內奸這事,可以對石原亨公開。
現在是找人家幫忙,不開誠布公,很容易讓石原亨多想,欺騙更不行,石原亨非常聰明,不是那么容易被騙。
桑本沒有意見,他本身就沒有懷疑過石原亨。
在他看來,石原亨和泄密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他知道石原亨走私,但走私是為了賺錢,而且石原亨有很多賺錢的渠道,能賺非常多的錢。
中國人想收買他提供情報,恐怕出不起那個價格。
桑本原原本本說出他的計劃,楚凌云則有點驚訝。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墻,這么重要的機密,果黨那邊竟然被日本人知道了,幸好他們不知道泄密的人是誰。
“沒問題,桑本將軍放心,這是小事,我明天就去辦了。”
楚凌云一口答應,他手中有足夠多的古董,不過武漢不多。
這不是問題,他讓人從上海空運送來就行,隨便拿出幾件,就能對柴山宏起到致命的吸引力。
他可以對外公開宣稱,要出售這些古董。
理由也很簡單,他缺錢了。
如今糧價很貴,而他是墊付提供給田俊六的糧食,雖說這筆錢他不準備要,打算用在擴展力量方面。
但柴山宏不清楚,阿部剛回國,正打算運作呢。
況且這種事阿部不可能滿世界宣揚,連桑本都不知道,這次他提供給田俊六的糧食不打算要錢,而是要其他的實惠。
錢肯定有,不過最終都會落在大本營那些大佬的手中。
“多謝石原君。”
桑本起身,深深鞠躬,日本人的虛偽他會的不少,楚凌云坦然笑納。
桑本沒有多說,但楚凌云能猜到,既然他們沒有準確的情報,只知道有內奸,肯定內外一起查。
查吧,查的人越多越好,到時候人心惶惶,讓他們做不成事。
“石原,你可以晚幾天再走,等打下長沙,我們一起去橘子洲,聽說那里的景色很不錯。”
田俊六哈哈大笑,楚凌云心里卻是猛的一動。
晚幾天再走,田俊六什么意思?
按照他的推算,日本人會將所有人集合之后,對長沙發動猛攻,如今不少部隊還在路上,并沒有抵達指定地點。
這點絕對做不了假,文社就有人在行軍的路上,他非常的清楚。
“那太好了,據說那里有不少橘子樹,橘子洲便因此得名,不知那里的橘子幾月成熟,這次能不能趕上?”
楚凌云笑道,田俊六再次大笑:“石原你想吃,不管他幾月成熟,到時候我都給你留點。”
“多謝田俊將軍。”
楚凌云心里一沉,田俊六的回答是給他留。
湖南橘子的成熟季節一般是十月后,本來楚凌云認為他們進攻長沙的時間是九月底到十月初,那會橘子剛好能夠成熟。
可現在要留,說明時間提前了。
楚凌云之所以推斷月底,是因為不少日軍要在月中抵達,到了之后需要修整,然后才能投入作戰。
目前來看,事情出了偏差,日軍進攻長沙的時間很有可能會提前不少。
“石原君,想吃橘子不簡單,等我們打下長沙,到時候您移植幾棵回去,以后每年都能吃上。”
桑本倒沒有多想,長沙之戰和他無關,他關注的是內奸。
“也行,到時候我移植幾棵老樹。”
楚凌云笑著點頭,三人說的非常愉快。
回到賓館,楚凌云立刻讓人送來電臺,他親自給上海發報,讓那邊把他指定的古董包裝好,送到機場。
機場那邊他會安排后藤毅,讓他派飛機送來。
幾個電報發出去的間歇功夫,楚凌云便把自己的猜測發給了軍統總部。
那邊有電臺二十四小時開機,不會漏掉。
“老板,凌云急電。”
齊秘書帶著電文匆匆來到辦公室,這是加急加密,只有他能翻譯。
翻譯出內容他頓時明白,為什么楚凌云那么著急了。
日本人很可能會發動突襲,而且進攻的時間就在這幾天,不是等到軍隊全部抵達再進攻。
這是絕對的機密,而且非常緊急。
“備車,我要去見委座。”
戴老板喊道,齊秘書立刻去要車,沒一會戴老板便到了老頭子行營。
“這是凌云最新傳來的?”
老頭子看到電報神色嚴肅,戴老板輕輕點頭:“沒錯,他現在在武漢,應該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好,我馬上提醒他們。”
老頭子應道,薛將軍很快收到密電,日軍有可能提前進攻,進行突襲,而且就是這幾天。
今天是九月四號,薛將軍看到電報大吃一驚,他這邊還沒有完全部署好,主要是日軍還沒全到,而且不知道他們的進攻方向。
既然日軍有可能提前發起進攻,那他必須做出防備,不能繼續等詳細的情報。
薛將軍很果斷,馬上下令調整,時刻預防日軍可能發生的突襲。
武漢,楚凌云收到了空運過來的數十件古董。
他馬上布置了個會場,請武漢這邊的人過來欣賞他的,武漢本地的富商,還有愛好古董的日本人,全得到了他的邀請。
柴山宏也在被邀請之列。
“諸位,這些可都是極其精美,價值連城的寶物,若不是最近周轉的資金太多,我也不會想著賣掉它們,今天只在武漢展覽一天,明天會在南京進行展覽,有興趣的,可以十五天后到上海,我會在上海進行公開拍賣。”
楚凌云親自出來發言,他拿出來的確實是價值極高的寶貝。
哥官汝定鈞,宋代五大官窯全有,還有明清時期的精美青花瓷,每一件都是美輪美奐。
除此外,還有漢唐時期最精美的景氣,玉器以及名家書法字畫等寶貝。
石原亨財大氣粗,他的寶貝肯定差不了。
“石原先生,您如果真的需要錢可以籌資,完全沒必要賣掉這些心愛之物。”
一人諂媚的說道,石原商行若是愿意借錢,大把的人愿意把錢借給他。
畢竟石原商行商譽不錯,從沒有過欠債不還的傳聞。
至于石原商行為什么缺錢,他們很清楚。
石原商行給派遣軍送了那么多的糧食,其中大米占多數,按現在的米價,的確是個天價。
別說百萬日元,上千萬估計都有了。
動用了這么多資金,大本營又沒給錢,石原商行缺錢并不讓人意外。
“不用,我不喜歡借別人的錢,只喜歡別人欠我錢。”
楚凌云微笑搖頭,這些古董價值不低,加在一起至少有數百萬日元,賣掉的話,確實能籌集到不少的資金。
不過他沒打算真的賣,純粹是配合桑本來演戲。
這些古董都是中國的寶貝,既然落在了他的手上,就絕不允許它們流向日本。
還是放在他手里最穩妥。
“哈哈,老黃,你還想從石原先生身上賺錢,別想了?”
一人笑道,老黃就是剛才建議石原商行籌錢的人,他本身做的是錢莊生意,能借給石原商行,不僅可以賺錢,還能加深和石原商行的關系。
“大家慢慢欣賞。”
楚凌云說完便離開,留下眾人欣賞這些寶貝,桑本親自做了偽裝,在人群中監視柴山宏。
柴山今天穿的是便裝,他五十二歲,不過眼神很好,此時他正拿著放大鏡,一點一點,很小心的欣賞擺在里面的寶貝。
桑本注意到,他先看的就是瓷器,而且是那幾件宋代官窯。
柴山宏喜歡瓷器,尤其喜歡汝窯。
不過汝窯瓷器并不便宜,哪怕現在不是什么盛世,汝窯瓷器依然價值連城。
原因很簡單,經歷了千年時光,如今留下來的汝窯瓷器并不多,物以稀為貴,更不用說當年便是精品的官窯。
“柴山將軍,您很喜歡這件筆洗?”
一人來到柴山宏身邊,他也是司令部的人,平時喜愛古玩,不過級別不如柴山宏,但也是將軍級別的人物。
今天能到現場的人,非富即貴。
這里每件古董的價值都在萬元以上,這個萬元說的是銀元,比日元價值更高。
“沒錯,精品啊,比我的那個大了足足兩倍,而且工藝更好。”
柴山宏不住點頭,眼中滿是狂熱。
這件東西他是真的很喜歡,剛才便注意到了,讓他們參觀后,立刻過來仔細查看,他的水平很高,能看出這的確是真正的汝窯精品。
不過這樣的寶貝價值也不會太低,柴山宏估算了下,最少三萬大洋。
這是估算,不是成交價。
況且石原亨說了,他要進行拍賣,價高者得,拍賣的話有可能拍出更高的價格。
若是有人想巴結石原亨,故意給他送錢,什么樣的價格都可能拍出來。
這點他最為清楚。
不少想找他辦事的人,便是用低價賣給他古董,他若有古董出售,給他的必然是市場價的好幾倍。
柴山宏不是只進不出,但真正最喜歡的他絕不會賣。
“我去看看青花,我更喜歡中國的青花瓷,太美了。”
來人笑呵呵說道,說完去看一旁的各種青花瓷。
哪怕買不起,現在好好欣賞也能過足眼癮,可惜這里不準拍照,不然他真想拍下來,以后慢慢欣賞。
他走后,柴山宏繼續觀看這件筆洗,看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匆匆去看別的東西。
其他任何一件寶貝都沒有這件筆洗的時間長,而且看完別的,他立刻回到筆洗身邊,繼續欣賞。
直到展覽結束,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出門后便像是失了魂一樣,呆呆的上車離開。
桑本一直在偷偷觀察他,見他這個樣子便明白,他上鉤了。
只要他想要這件筆洗,就必須準備足夠的錢,桑本了解過這些古董的價值,石原亨這次確實是鼎力相助,拿出來的都是好東西。
柴山宏靠他的薪水,根本不可能買的起這件寶貝。
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沒幾個真正靠薪水活著,他如果想要,肯定會準備足夠的錢,畢竟是拍賣,錢少了,有可能和寶貝失之交臂。
桑本猜的沒錯,柴山宏確實很想要這件筆洗。
太漂亮了,他一眼便愛上了這件寶貝,他想買下來,他要親自去上海參加拍賣會,必須拍下這件寶貝。
不過問題確實出現,他沒有那么多錢。
這些年他是撈了不少,不過也花了不少,有些古董不用花錢,但有些還是要用錢,需要他自己購買。
他手頭上的現金只有三萬多日元,遠遠不夠。
回到家里,柴山宏立刻把自己關進書房,想著怎么才能拿下那間筆洗,短時間內想搞到購買筆洗的錢,他有很多路子。
比如借錢,他如果張嘴去借,別人肯定給他。
可他同樣不喜歡欠錢,特別是高利貸,那些人黑著呢,借錢容易,還錢的時候卻需要還上一大筆錢。
雖說他不怕那些放高利貸的人,他們也不敢對自己怎么樣,可真鬧出了事情,對他名聲很不好。
其次便是利用他的權力撈錢。
眼下就有機會。
石原商行運來了那么多大米,大米現在可是值錢的東西,隨便漏點就是錢,不過他現在需要的錢很多,那要漏掉的大米數量就不會少。
直接拉走肯定不行,畢竟這批大米剛剛入庫,接收的時候核實過數量,況且他需要的不是一點,在職責范圍內的損失遠遠不夠。
不能直接拉,就想辦法掉包。
市面上有陳米,特別是受潮,甚至是發霉的那種,這些米價非常便宜,他低價買上一批,掉包出去即可。
前線戰士發現大米受潮發霉怎么辦?
柴山宏根本不怕,這么多大米船運過來,他們又沒有每袋打開檢查過,說不定運來的時候就已經受潮,不屬于他的責任。
退一步說,大米入庫再到運送到前線,這一路上也有可能發生意外,正好這兩天下雨,保管不善造成了損失,和他無關。
反正到時候不承認,沒人發現他做的事,就不會有任何責任。
說做就做,柴山宏立刻行動。
他先是來到司令部,親自用電報發了封電文,這種事他以前又不是沒干過,他有自己的銷售渠道。
電文發給的第四師團,找他們最省心。
這批大米真的送到第四師團,估計他們自己就會弄掉一部分,拿去賣錢,然后上報損失,讓司令部重新給他們發糧。
不過陳米不能找他們,柴山宏自己找。
他是總軍需官,認識不少糧商,想要陳米有的是路子。
他這邊剛發出電文桑本便知道,得到消息后桑本極其興奮,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他這封電文肯定是發給中國人,問他們要錢。
桑本有點小小的得意,是他的方法起的效果,讓柴山宏自己把證據送上來。
“知道他發給的誰嗎?”
桑本問向來匯報的宮下,宮下則搖頭:“不清楚,他是自己發報,沒有讓別人在旁邊。”
偷偷發報,嫌疑更大。
“很好,盯死他,他想要錢必須給中國人提供情報,只要他送出情報,我們便抓人,到時候人贓并獲。”
桑本吩咐,宮下快速離開。
“將軍,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了異常。”
這名手下剛離開不久,另一名手下又上門匯報。
“說。”
“司令部參謀部的山中,他兒子名下有大量不明財產。”
手下快速匯報,山中級別不低,能接觸到的機密情報很多,他兒子在國內,這是國內最新調查出的結果。
大量不明財產?
桑本調查的時候,可是把他們可能撈的錢都算了進去,大量不明財產,這個數額肯定不少。
“具體有多少?”桑本問道。
“還沒有核實清楚,目前核實到的已經有六十萬日元。”
六十萬,是真的不少,山中只是一個參謀,還不是參謀長,不過他以前做過旅團參謀長,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有這么多錢。
“繼續調查,核實清楚一切,務必找到他財路的來源。”
桑本命令道,他是盯上了柴山宏,但不是說其他的人就不調查,事實上對所有嫌疑人的調查工作就沒有停過。
他必須查的詳詳細細,萬一柴山宏不是內奸,其他人不做調查,豈不是浪費時間?
還有一點,若是查出其他的大問題,同樣是功勞,哪怕不是內奸,被他查出來一樣要被處置,這些都會成為他的功績。
桑本想往上爬,他想擔任更高的職務,需要大量的功勞來支撐,否則他怎么晉升?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查內奸,這是他的本職工作。
“是。”
手下離開,桑本則留在辦公室,耐心的等待。
宮下是他得力手下,既然盯住了柴山宏,不管柴山做什么,都別想逃離他們的監視。
柴山很快收到了第四師團的回電。
不管他手上有多少大米,第四師團全要。
果然,哪怕快要打仗了,第四師團都沒忘記他們做生意的本質,他和第四師團打過不止一次交道,這些大阪商人的信譽還是很好,可以信任。
燒掉電文,柴山宏吩咐心腹手下,讓他們去購買市面上的陳米。
越差越好。
他的心腹手下剛出門,就被桑本的人給盯上了。
第二天上午,桑本就被田俊六叫到了辦公室。
“田俊將軍,您怎么了?”
見田俊六臉色不善,桑本小心問道。
“我們情報又外泄了,就在今天,阿維發動突襲,結果發現中國人準備很充分,一直在等著他,他的突襲失敗,現在只能強攻。”
田俊六緩緩說道,突襲的時間就是今天,各部還沒到,先發動進攻,阿維對突襲很有信心。
讓他沒想到的是,中國人明顯做好了準備,抵抗非常的強,雖說他打下了一些地方,但進展卻是極為緩慢。
“什么?”
桑本驚道,情報再次外泄,難道柴山宏昨天發出去的電報,就是通知中國人這件事?
那也不對,就算昨天通知,中國人也沒辦法這么快做出應對,況且柴山宏并不知道突襲的具體時間。
連他都不清楚,知道時間的只有田俊六和少數的高級軍官。
“會不會內奸不在我們這,而在阿維那?”
田俊六問道,襄陽之戰就是十一軍打的,這次依然是,若是他們軍部泄密,絕對有這個可能。
“有這個可能,我會馬上對十一軍的知情人進行調查。”
桑本點頭,之前他組要調查司令部,是因為十一軍屬于聽命行事,真正的決策權在司令部這邊。
現在既然十一軍軍部同樣有嫌疑,那就一起調查。
“柴山宏調查清楚了嗎,是不是他?”
田俊六恨的牙癢癢,要真是柴山宏,他不會讓柴山宏有回到日本的機會,在這里就會處決了他。
必然是折磨致死。
“暫時看不出來,不過柴山宏昨天偷偷發出了個電報,具體給誰發的還沒有查清楚。”
桑本搖頭,田俊六眼睛一緊:“他發了電報?”
“是發了,但時間上來不及,中國人既然做足了準備,得到情報的時間肯定不是一兩天,我預測,最少五天或者更長時間。”
“時間是我和阿維半個月前定的,五天前到半月前,你把所有知情人重點調查。”
田俊六慢慢說道,他必須找出內奸,把內奸清除掉。
否則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被動。
“是,您放心,這是我的任務,也是我的職責。”
桑本低下頭,這次泄密再次給他縮小了范圍,不過他對柴山宏的懷疑并沒有減輕。
柴山宏是不知道具體時間,但他是軍需官,可以利用自己的渠道打聽到。
如果他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呢?
昨天的電報很有可能是他向中國人盡快送錢,好讓他買下心儀的寶貝。
桑本和田俊六都不知道,他們的猜測錯了。
果軍得到確切情報的時間是三天前,正是從他們這里泄密,之所以果軍準備的那么充分,是因為薛將軍之前一直做著準備。
薛將軍治軍很嚴,三天時間便把準備工作做完,事實上還沒有完全做好,日軍就發動了突襲。
不過大部分已經準備好,讓日軍的突襲沒有作用。
為了保密,薛將軍并沒有告訴前線的將士,況且他確實不知道日軍突襲的準確時間,只是不斷加強軍令,讓他們小心再小心。
“老板,日本發動突襲。”
重慶,齊秘書匆匆跑進辦公室,長沙站發來匯報,日軍于早晨展開突襲,二次長沙保衛戰正式打響。
“好。”
戴老板高興的拍了下桌子,日軍果然是突襲,這次他們軍統再次立下大功,沒讓日軍得逞。
突襲不成,接下來肯定是硬碰硬,這點他們幫不上什么忙,一切要看薛將軍以及前線的將士。
“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戴老板接了電話后立刻站直身子。
“備車,委座喊我。”
戴老板滿面春風,長沙突然打了起來,老頭子收到軍報后立刻召開作戰會議,開到一半,親自打電話讓他過去。
之前這種作戰會議,戴老板可沒有參加的資格。
這次過去估計也是問話,但至少能進入會場,對戴老板來說這就是進步,證明軍統越來越重要,他們很有價值,不是只會對內。
“漁農來了。”
戴老板果然被帶到了會議室,在座的全是將軍,級別都比他高。
“委座。”
戴老板立刻低頭,這里沒有他的位置,但他可以在旁邊坐下。
其他的人對戴老板沒有多少敵視,軍統的成績大家看的到,特別是這幾次大戰,軍統確實立下了大功。
他們以后作戰,同樣需要情報支持,沒必要把關系鬧的太僵。
“日軍果然發動了突襲,薛將軍回報,他有信心守住長沙,不過想要情報支持,除此之外,你們盡快調查清楚宜昌日軍的動向和詳細情報。”
老頭子沒有客氣,直接下令。
“宜昌?”
長沙這邊打著,老頭子怎么問起了宜昌,不過他馬上明白,老頭子這是想要發動另外的戰場,來解長沙之危。
這個方法不錯,。戴老板看向了陳木土。
宜昌被日軍占領,和他們交接的屬于第六戰區,目前司令官就是陳木土。
“木土,把你的一些想法說一說,需要什么情報,告訴戴漁農。”
這是高級作戰會議,參會的人很少,而且是絕對可信的人。
而且陳木土只說需求和想法,又不是講他的作戰計劃,可以公開。
“是,委座。”
陳木土緩緩說道,目前駐守宜昌的事日軍第十三師團,陳木土要詳細的情報,包括日軍所有的駐點,他們的武器裝備,兵力布置等等。
戴老板聽的很仔細,拿筆記下了重點。
“漁農,你們軍統的責任很大,長沙若是久戰,我們必須用進攻宜昌來牽制日軍,保護長沙,所以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必須盡快弄清楚陳將軍所需要的情報,我最多只能給你們十五天時間,能做到嗎?”
老頭子輕聲說道,戴老板立刻起身。
“卑職一定竭盡全力,必須做到。”
老頭子親自下的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不可能說出做不到這種話。
這次不能依賴楚凌云,他要自己派人過去調查。
陳木土要的情報非常的細,楚凌云主要是調查大的情報,比如日軍大規模的戰爭動向,以及他們的兵力部署等等。
這種小到每個駐點的情報,他需要撒出去很多的人,實地探查,然后匯總。
這種事不可能讓楚凌云去做,也沒辦法讓他去做。
“很好,你先回去吧,馬上著手這件事。”
老頭子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戴老板回到軍統,立刻把許義與賀年喊了過去。
這次時間緊迫,任務又重,需要調派精英去執行。
軍統在宜昌有個敵后小組,他們也探查了一些情報,但這次任務很顯然超出了他們的能力,需要更多的精英一起去做。
哪怕付出一定的犧牲,也要把情報拿到手。
戴老板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為了功勞,為了能在老頭子那繼續留下好印象,讓老頭子繼續對他信任,犧牲再多他也愿意。
“你們兩個立刻帶上精英好手前往宜昌,務必打探清楚那邊日軍的所有情況……”
戴老板把任務給了他們,情報處,行動處聯合行動,必須在限期內把這個任務完成。
若沒有期限要求,這個任務交給許義一人便夠。
可有了時間限制,必須讓行動處支援。
“你們可以調動那邊的忠義救國軍,我會讓他們服從你們的任何命令,切記,這個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戴老板很嚴肅,許義賀年明白,任務肯定是老頭子下的,不然戴老板不會這么重視。
這樣的任務,他們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是。”
兩人一起領命,從辦公室出來后立刻商議帶上多少人過去。
人少了肯定不行,最后決定,情報處出一百五十人,行動處出動三百人,再調動電訊處,技術科,審訊處一些人,共計五百多人去執行這個任務。
行動處這次出動的都是善于情報的人,至于行動,他們可以讓忠義救國軍來做。
這次任務其實沒什么行動,主要是收集情報,不是暴露都不會和日軍交手。
重慶這邊的工作,許義安排給了副處長謝子齊,賀年的副手沒在,只能交給一名科長暫時來處理。
得到命令的當天他們便帶隊出發,老頭子給了戴老板十五天時間,戴老板只給了他們十天。
若不是考慮到宜昌也需要時間,戴老板甚至想給他們七天。
重慶的事和楚凌云沒有關系,他在武漢的事完成,準備返回上海。
“石原君,這次非常感謝。”
田俊六合桑本到碼頭送行,碼頭周圍全是日本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只蒼蠅都不讓飛進來。
“桑本將軍,您太客氣了,有機會去上海,那才是我們東方最繁華的城市。”
楚凌云笑道,桑本則不斷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去上海。”
“田俊將軍,告辭。”
楚凌云和田俊六告別,轉身上船,船隊緩緩駛出,田俊六給他的粗糧,武漢分部的人會負責接收,并且入倉保管好。
糧倉不夠,可以暫時存放在軍方糧庫,石原商行的東西,不管放哪沒人敢去亂動。
動公家的,哪怕大家知道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是動了石原商行的東西,那絕對會被嚴查,接受最殘酷的懲罰。
石原商行一路走來,身下鋪著的可是一排排的累累白骨。
那些和石原商行做對,或者想侵犯石原商行利益的人,最終的下場都很慘。
上海,吳三寶繼續實行他的龜縮政策,連76號的大門都不進,天天就在家里不外出。
包括李志群喊他,能推就推,不能推過去應付下,讓他做事馬上一堆的理由,不是身體不好,就是腦袋疼,總之就是不干。
他不想干,李志群沒辦法強行命令他,只能放任。
在李志群看來,吳三寶是上次面子失的太大,有點抹不開臉,怕回來又被小盧針對,故意先躲一躲。
讓他休息上一兩月也行,等他想開了再回來。
“老板,老家收到藥了,醫務部袁部長非常高興,狠狠夸了咱們。”
石原商行,方士易高興的過來匯報,這次他們送去的藥品不少,整個車隊運的全是藥,負責押送的老代一路提心吊膽。
還好,最后所有東西安全送到了地方。
倒是在藥王山出了點意外,不過老彭在藥王山,他如今在山上的威望很高,古老大對他很是忌憚,但卻無可奈何。
老彭不要權力,只是純粹對人好,慢慢影響他們,傳播紅黨理念。
人家連權都不要,他總不能把人關起來?
那樣可就違背了當初的協議,況且他還需要紅黨給的商路來賺錢。
藥品經過藥王山的時候,他們發現是藥品,立刻驚動了古老大。
這么多藥,古老大很是心動。
因為之前的協議在,他沒辦法扣押,也不能做這種一錘子買賣的事,況且他很清楚,這些藥是紅黨拿來救命的,他真敢扣下,用不了幾天便會有無數過境土匪過來對付他。
他不能搶,但能買。
他用錢買下了一批藥,數量不多,不影響大局,老代這次押貨特意帶了電臺,匯報給柯公后,柯公同意了。
古老大其實是譚文博,他很清楚這些藥品的作用,既然要的不多,賣給他一點也行。
維持好關系,對他們雙方都好。
更何況藥王山的大部分土匪都被老彭影響,未來這只隊伍指不定姓啥,現在給他們,等于幫助未來的同伴。
“收到了就好,告訴老家,我們以后會定期給他們送上一批藥品。”
楚凌云微笑回應,鬼子的掃蕩可不是一兩天,未來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中條山后,日軍在那邊囤下重兵,目標就是紅黨,不讓紅黨發展過去。
老家的日子,還有幾年難過。
這幾年里面,他會盡力幫助老家,緩解他們的困難。
“是,我馬上去回電。”
方士易高高興興離開,他的辦公室就有電臺,商用電臺。
他發報沒人敢問,也沒人敢查。
老家暫時沒事,楚凌云的心思依然在長沙之戰上。
這次日軍突襲,他沒能提供太詳細的情報,不過既然已經打了起來,這些情報不有沒有并重要。
前期他已經把參戰日軍的詳細情況匯報,這些日軍就算在路上,到了之后肯定還是按照原定路線幫忙作戰,薛將軍自己就能探查到這些情況。
沒能讓日軍突襲成功,便是最大的收獲。
日軍首先突襲的就是大云山,這里距離新墻河非常近,是長沙的前沿陣地,拿下大云山,便能進攻新墻河。
那里看似距離長沙很遠,但卻是保護長沙的第一道防線。
薛將軍寸土必爭,現在還在果軍手中的地盤,他是一寸土地都不會相讓。
楚凌云了解歷史明白這次日軍不會得逞。
他并不擔心長沙,而是不希望這次作戰有更多的人犧牲,他提供的情報不管成效如何,只要能救到一些人的性命,那就是值得。
現在他已經幫不上長沙什么忙,一切要靠他們自己。
武漢,桑本呆呆的看著宮下。
柴山宏發出的電報查清楚了,不是給中國人,而是第四師團,甚至內容他們也查到了,他要賣一批大米給第四師團,數量不少。
他派出去的心腹,正在收購陳米。
柴山宏想要做什么,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他這是利用職權,掉包庫房的大米拿來謀利。
柴山宏確實想著賺錢,但他賺錢的方式不是桑本想要的。
桑本要的是內奸,查清楚內奸。
這個結果桑本自然不滿意。
“繼續盯著他,拿到所有證據。”
桑本吩咐道,雖說抓到柴山宏掉包一樣是份功勞,但對這次的任務卻沒有任何幫助。
他是來查內奸的,不是查貪腐。
查貪腐有專門的人,不是他。
柴山宏讓桑本失望,很快他又得到了失望的消息。
國內查出了山中兒子手中的錢怎么回事,確實是不義之財,山中兒子在國內負責看守倉庫,他偷了很多汽油去賣,賺到的這些錢。
柴山宏偷大米,山中兒子偷汽油,這都是什么事?
完全和他的任務無關。
“繼續查,把所有嫌疑人親近的人全部查清楚。”
桑本并沒有任何氣餒,他現在有了新的調查目標,就是知道這次突襲計劃的人。
知道的人很少,司令部這邊還沒有十一軍那邊的人多。
之前桑本吧重點放在司令部,是因為對方掌握的情報太詳細,而十一軍更換了幾任司令,里面的人調動更大。
不少知情人已經調走,這次突襲泄密,讓他把目光重新對準了十一軍。
如果派遣軍的司令部沒有內奸,那內奸一定在十一軍。
時間慢慢走過長沙之戰打的很焦灼。
果軍頑強抵抗,但還是比不過日軍精銳,特別是第六師團,第六師團的名氣是打出來的,果軍遭遇第六師團強攻,損失很大。
到了十五號,日軍之前行進的部隊大部分趕到,薛將軍明白大云山守不住,果斷下令退防新墻河。
大云山雖然失守,但擋了日軍近十天,完全挫敗了日軍的銳氣。
此時的全國各地都在關注長沙,關注長沙之戰。
特別是重慶,報紙上大篇幅的報道著長沙之戰,只要寫及時戰報的報紙,全部賣脫銷。
報紙每天加刊號外,一樣全部賣光。
宜昌之外,賀年和許義正在忠義救國軍的一個團部,這里被他們臨時征用,成為了他們的指揮部。
兩人一起出來,許義為主,賀年為輔。
這次是收集情報,不是行動,對許義為主賀年沒有任何意見,在收集情報方面許義確實比他強。
兩人正看著一張大地圖,在他們旁邊還擺著個小沙盤。
他們沒辦法打入日軍內部,就用最笨的方法,派出人一點點調查有日軍駐守的地方,通過收買偽軍以及向老鄉打探,來確定他們的武器裝備以及人數。
就這樣一點點調查,拿到結果立刻標注在地圖上,現在地圖已經有很多個標注點。
這些成果不是沒有代價。
日軍對出現的陌生人很警惕,一些交通要道還好,若是偏僻點的地方,有陌生人出現他們會立刻盤問。
說不清楚直接槍斃。
中國人的命在他們的眼里豬狗不如。
這些天他們已經損失了十幾個人,并且有人被俘,日軍對駐點加強了警戒,現在更不好探查。
“處長,老李和小金犧牲了。”
賀年手下過來匯報,賀年的拳頭猛然握緊。
老李和小金是派出去的一組人,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回來,賀年立刻讓人到周圍老鄉幫忙打聽,來確定他們的生死。
沒按規定時間回來,一旦超過四個小時,肯定就是出了事。
出事有三種情況,一是犧牲,二是被俘,三是因別的原因被困,比如倒霉被日本人抓了壯丁去干活。
不管哪種情況,他們都要核實清楚。
犧牲的話會給他們家人發送撫恤金,被俘要看他們有沒有叛變,如果是被困,要想辦法救人,把他們救出來。
軍統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
老鄉過去更容易打聽,他們畢竟是本地人,特別是那種經常路過的老鄉。
“怎么犧牲的?”
賀年沙啞著嗓子問道,這幾天他們說了太多的話,不僅他的嗓子啞,許義的嗓子也啞。
“他們被日本人盤問,因為外地口音,日本人要先抓他們,他們拿槍抵抗,最后全部被打死。”
手下紅著眼睛匯報,口音是他們最大的破綻,但任務緊迫,他們必須親自來做。
找老鄉問是一方面,可老鄉很多事說不清楚,他們必須實地考察,才能繪制最準確的地圖提供給軍方。
“他們的尸體呢?”賀年再問。
“被日本人掛在了炮樓上。”
手下低著頭,尸體他們沒辦法搶回,任務為重,他們現在必須弄清楚日軍所有的部署。
“記住地方。”
賀年咬著牙說道,記住地方是要以后給他們收尸,而且要給他們報仇。
賀年和許義是知情人,其他的手下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任務,以后果軍肯定要打進來。這幾天兩人都有手下戰死,他們要記住地方,等果軍打到地方的時候,活剝了那里鬼子的皮,來祭奠犧牲的弟兄。
“是。”
手下退了出去,許義沒有說話,他明白賀年的感受,他也不好受。
不過這樣的犧牲以后還會有,這次的情報就是他們拿命換來的,他們要查清楚日軍所有的一切,殺光這些鬼子。
楚凌云并不知道宜昌的事,賀年和許義都沒有告訴他,戴老板更沒說。
這個任務和他無關,他已經做的很好,戴老板也不想任何事都依靠楚凌云,省的老頭子以為他們軍統只有楚凌云能做事。
不過對長沙之戰,楚凌云始終關注。
文社內的監聽室,泥鰍和沈漢文,楚原輪流蹲守,保證實時監聽,若是有用的情報,立刻發給總部,讓他們轉達。
這段時間文社內討論最多的也是長沙之戰。
76號,吳三寶一直不出門,讓小盧有種無力感。
他想找吳三寶的麻煩,不出門怎么能行?
“主任,吳三寶就是個烏龜,我們不能讓他這么躲清閑,要不我去匯報給久保大人,讓他強行下令把吳三寶喊出來?”
小盧來到陳展禮辦公室,吳三寶既然不出門,那就逼他出來。
他說話沒用,連李志群都叫不來他,現在只有久保能做到。
“這事你直接去找久保大人,不用告訴我。”
陳展禮擺擺手,小盧心里一喜,他要的就是主任這句話。
他自己不能直接匯報,不然主任和久保大人都不會喜歡,可是先匯報給主任,主任同意后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久保大人。
“主任,我這就去。”
小盧退出陳展禮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文件檔案擺的不多,全被陳展禮堆在了鬼子上,柜子上擺的小零食倒是不少。
陳展禮的辦公室,永遠不缺美食。
“大人,吳三寶畢竟是咱們76號的人,他拿著薪水不做事可不行,就算有病,這么久也該好了,李志群故意縱容,您可不能讓他干吃白飯。”
小盧來到久保辦公室,添油加醋的說著。
“吳三寶還沒來?”
久保眉頭皺了皺,小盧說的有理,吳三寶是特工總部的情報處長,一直在家不來算什么事?
要是所有人都學他,以后還要不要做事了?
“沒有。”
特工總部不是軍統,只準進不準出,丁墨便成功離開了特工總部。
不過想從這里離開也不是那么容易,否則吳三寶不會求助南云,他現在想走,久保肯定不會同意。
“李志群,吳三寶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直不來上班?”
久保拿起電話,吳三寶是李志群的人,他要問也是問李志群。
“大人,他身體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去醫院,我讓小盧帶他去,讓他馬上給我滾回來。”
說完久保便掛斷了電話,李志群拿著話筒,滿臉苦澀。
上次的事吳三寶丟了面子,同樣影響到了他。
他和吳三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吳三寶必須回來,一個小盧算什么,一點小挫折就讓他站不起來了?
李志群相信吳三寶不是這樣的人。
“三寶。”
李志群親自來到吳三寶的家,久保的命令他必須服從,否則只會給久保對付他們的把柄。
“主任,我身體還沒好,不能回去。”
李志群來吳三寶不能不見,但李志群剛開口便繼續推脫。
“不回去不行了,久保親自打電話,你若還說身體有漾,他就讓盧木仲陪你去醫院檢查。”
李志群嘆了口氣,吳三寶不好受,他也感覺憋屈窩囊。
陳小二都沒出手,一個手下就把他們逼成這樣?
可惜小盧剛立下大功,端掉中統上海區這樣的功勞,確實給了人家底氣,吳三寶又想搶他手上監視的人,小盧對他反擊也是正常。
只是李志群沒想到,吳三寶竟然連小盧的反擊都擋不住,那么輕易便上了當。
賭場老板都說了,是小盧不讓他去送錢,吳三寶被怒氣沖昏了頭,強行抓人,抓人的時候又沒想著把證據坐實,白白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人家手上。
“姓盧的,他欺人太甚。”
吳三寶大怒伸手就去拿槍,拿起槍就向外走。
“吳三寶,你要真能殺了盧木仲和陳小二,我敬你是條漢子,要是不行把槍給我放下。”
李志群冷冷說道,他對吳三寶非常了解,這個樣子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他要真有殺人的心,早就動了手,何必等到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