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功拿起筆,卻不知道要寫什么。
他心里充滿了悲傷,后悔上次為什么沒有硬拉著老俞喝幾杯,現在想再和老俞喝酒,卻沒有了機會。
他不知道是誰殺了老俞,但估計和日本人脫不了干系。
老俞最近只發表了針對汪填海的文章,自己的手下沒有泄密,但有可能他們通過別的渠道查到了老俞。
朱興功平息了會心情,奮筆疾書。
殺死老俞,就沒人敢揭露他們了嗎?
不,老俞的身后,還有無數個老俞,和日本人以及漢奸的斗爭,他不會停下。
一直寫到很晚,朱興功才放下筆。
除了針對日本人,還有對汪填海。
汪填海要來上海,這是連他都知道的事。
等汪填海到了上海,他要天天發表這樣的文章,讓汪填海好好的看看,國人是怎么看他,怎么對待這樣賣國賊的。
法租界,一處安全屋內。
“陳組長,你們暫時住在這,你看看環境怎么樣,滿不滿意?”
王躍民淡淡的說道,陳樹的臉上則帶著憤怒。
幾張破破爛爛的椅子,還有兩張木板床,廚房內的廚具都不全,一個長滿了雜草的小院子,竟然問他環境怎么樣,滿意不滿意?
還有比這更差的地方嗎,讓王躍民來住這,問問他滿不滿意。
“王區長,沒必要這樣吧?”
陳樹壓住自己的怒氣,上海區有錢,絕不至于如此,他之前是上海站站長,離開之前可是留下了不少東西。
那些東西如果只是公辦,現在都用不完。
他來上海執行重要任務,不說王躍民給他提供多好的地方,就這么個破地方,怎么能住人,而且要住他們八個人?
因為有上海區的關系,這次陳樹帶的人并不多,戴老板也不允許他帶太多的人。
“哪樣啊,這里很安全,日本人絕對想不到你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王躍民笑瞇瞇起身:“陳組長,不打擾你們休息,我還有事,你們暫時不要離開,我這邊有了情報隨時會通知你們。”
說完王躍民便離開,戴老板讓他接待陳樹,可沒說接待的標準。
“我們要住在區部。”
陳樹突然說道,王躍民轉身:“戴老板沒有說過讓你們去區部,想住那,必須戴老板同意。”
這次王躍民沒理會陳樹,大步離開。
還想去區部,怎么可能,陳樹若是去了區部,他會立刻轉移,絕不和陳樹住一起。
他的任務是協助陳樹,幫他解決其他的困難,給他們找了住處,算是幫了忙。
要不是有戴老板的命令,王躍民絕對敢把他們扔到馬路上,讓他們自己去找地方住。
“組長,這太欺負人了。”
一名隊員憤憤說道,馮群和程一舟沒有說話,現在上海區可不是從前,早就不是陳樹那個時代了。
王躍民和楚凌云什么關系,軍統誰不知道?
楚凌云是王躍民一手帶出來的,陳樹之前和楚凌云鬧翻了臉,王躍民能給他好臉色那才叫奇怪。
忍忍吧,完成任務就好了。
好在王躍民沒有做的太過,給他們準備了被褥,哪怕是舊的被褥,至少晚上不用挨凍。
可惜就兩張床,陳樹可定要單獨睡一張,他和程一舟擠擠睡另一張床,至于其他人,打地鋪吧。
“無恥小人。”
陳樹咬著牙說道,他卻沒想,自己當初想抓林石的時候,做的事是不是無恥和卑鄙。
“你們兩個留下,馮群,程一舟,跟我走。”
他哪受的了這樣的鳥氣,帶上馮群等人離開,不過沒敢把所有人帶走,以免王躍民有急事找不到自己。
他們沒敢住好的旅館,倒不是沒錢,而是怕被發現。
馮群重重松了口氣,今晚不用擠了。
陳樹把電臺留在了安全屋,王躍民安排的是簡陋,但反而讓陳樹放心,王躍民不會故意害他,如果要害他,絕對不會讓他們住這樣的地方。
陳樹讓留下的電臺給總部發報,控訴王躍民。
“簡陋的民房?”
齊秘書看到電文,咧嘴直笑,陳樹這家伙,現在吃到苦頭了吧,王躍民也真是的,太小心眼了,怎么也要給人家安排足夠住的地方。
就兩張床,擠都擠不下。
“這個王躍民,他想干什么?”
戴老板看到控訴電文,勃然大怒,他最怕王躍民和陳樹不能一條心,結果陳樹剛到上海,王躍民便給了陳樹個下馬威。
可惜上海只有他們兩伙人,不用王躍民,楚凌云那更不行。
說不定陳樹一見楚凌云,兩人又會打起來。
到時候陳樹必然吃虧,這個險他不敢冒。
“老板,我去發報問問。”
齊秘書心里偷笑,等戴老板點頭后,立刻過去給王躍民發報。
沒多久,他便拿著電文回來了。
王躍民的解釋很理直氣壯,日本人知道陳樹刺殺過汪填海,對他盯的肯定非常緊,住好的地方,說不定就被日本人找到了。
這個房子雖破,但是安全。
一是這類房子太多,日本人不好找,其次便是周圍環境復雜,真出了問題,陳樹有機會逃跑。
同時王躍民喊冤,他們經費有限,經不起浪費。
況且他一心為公,絕沒藏私心,否則真給陳樹安排個豪華別墅,那陳樹必然暴露。
“算了。”
戴老板頭疼的揉了揉腦袋,王躍民這一把歪理,但你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理。
其實真為了安全,有太多的好辦法,比如將他們分開,安排到普通的民居,王躍民經費緊張的理由,戴老板壓根沒信。
跟著楚凌云,王躍民可是賺了不少。
但那是王躍民的私款,他也不好說讓王躍民拿自己的錢,補貼公家。
只論上海區的話,經費確實緊張,其實哪個分站都不寬裕,全部哭窮。
齊秘書微微一笑,看到陳樹電文的時候他便明白,陳樹的告狀沒用。
王躍民只要大節上沒錯,這些小地方戴老板不會那么在意。
“陳樹住了旅館?”
上海區,王躍民收到梁宇的匯報,陳樹沒老老實實住他安排的地方,在他的預料之中。
剛才他向戴老板告自己的狀,現在該輪到他告狀了。
沒多久,齊秘書帶著電文,再次來到辦公室。
“陳樹私自去住了旅館?”
戴老板眼睛再次瞪大,他知道陳樹住旅館肯定會用假名,但現在是特殊時期,日本人正在找他,真被日本人找到了,他自己是要倒霉,任務誰去完成?
這個陳樹,一點紀律不顧忌,實在讓他生氣。
“讓上海區給陳樹一筆錢,這個錢我們會補給上海區,吩咐陳樹,自己找合適的安全屋,但要和上海區建立聯絡渠道,時刻保持聯系。”
想了會,戴老板無奈說道,這倆人還是別讓他們在一起,省的出幺蛾子。
“梁宇,上次我讓你準備的錢呢?”
王躍民看到戴老板的吩咐,立刻問向梁宇。
“在會計那。”
梁宇立刻回道,幾天前,王躍民讓他去換了一批零錢,全是分毛的小票,而且是法幣。
此時他終于知道,區長為什么讓他換這些零錢了。
“點出兩千,給陳樹。”
王躍民大方的說道,畢竟是一直做站長的人,他早就猜到,戴老板會讓上海區給陳樹金錢支援。
為此他做好了準備,給就給,他不會違令。
“區長,沒那么多,只有一千多的零錢。”
梁宇苦笑不得,他不知道王躍民的計劃,準備的不是很多,在他看來,一千多足夠了。
“一千幾?”
“一千三百多的樣子。”
“給他一千三,給總部回電,就說區里現在沒那么多現金,先給他一部分,剩下的以后給他。”
錢不夠,那就不給他全,又不是不給,戴老板不會因為這事處罰自己。
更何況他給了一千三,數量不少。
沒多久,梁宇就把錢給陳樹那邊送了過去,同時陳樹的人也收到了回電,戴老板不允許他們住旅館,明天必須找好合適的安全屋。
旅館和有可能存在日本人的眼線,小旅館也不行,不安全。
可是看到上海區送來的一大袋子錢,留下的兩人都傻了眼,這么零的錢,他們怎么去花?
王躍民可不管這些,本身就是故意整治陳樹,他們越為難,王躍民越高興。
“組長,您猜王區長做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泥鰍便眉開眼笑的來向楚凌云匯報。
不愧是老領導,太解氣了。
“直接說。”楚凌云瞪了他一眼。
“是。”
泥鰍老老實實把昨天王躍民做的一切,全部匯報給了楚凌云,讓陳樹八個人住只有兩張床的破民房,戴老板讓他給錢,結果給了一千多的零錢。
這種事王躍民絕對干的出來,可惜除了惡心陳樹外,根本沒什么用。
“任務為重啊。”
楚凌云哭笑不得,嘆了口氣,王躍民是在幫他出氣,他不能去指責。
“王區長沒有耽誤任務,嚴格執行了命令。”
泥鰍則為王躍民說話,上面要他給陳樹安排住處,做了,給錢,也照做了,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算了,陳樹自己有辦法解決,不用管他們,繼續調查,汪填海隨時會到。”
楚凌云決定不再過問,他們同樣有任務,要調查清楚汪填海的行蹤,時刻了解汪填海的一切情況。
三天后,井上回到憲兵司令部,來到竹本的辦公室報道。
憲兵司令部人事處那已辦好檔案,他現在成為情報處的一員。
“石原君那里你去了嗎?”
竹本隨意問道,井上則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準備報道好再去。”
竹本一怔,井上竟然沒去石原亨那?
“你啊,不懂分寸。”
竹本很是無奈,井上這孩子根本不知道輕重,來報道有什么用,沒有石原亨幫他,他會原地踏步。
對他來說,和石原亨維護好關系最為重要。
“我給石原君打個電話。”
竹本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既然井上沒去,那他就帶著去,石原亨特意提過井上,想必見到井上會很高興。
石原亨沒在石原商行,接電話的人說他去了文社。
文社外人不能進入,井上并不是文社的人。
想了下,竹本再次拿起電話,給文社打了過去。
“去換身衣服,穿上軍裝跟我走。”
文社內,大家基本都是穿軍裝,在外則很隨意,這是楚凌云的要求。
在文社內穿軍裝,讓他們有種工作般的感覺,不僅正式,更能增加他們的認同感,為文社做事,和在自己工作的時候一樣。
穿便裝的話,那就真是民間組織了。
所有新人去報道,必須穿軍裝,也是這個原因。
“是。”
井上不知道去哪,可竹本的吩咐他必須聽,老老實實換好了軍裝,佩戴上嶄新的少尉軍銜。
換了軍裝后,井上顯得很精神。
曾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向自己的小分隊長一樣成為軍官,如今這個愿望終于實現。
竹本同樣換上了軍裝,親自開車,帶著井上去了文社。
他得到過允許,石原亨讓他帶井上過去的。
規矩就是石原亨定的,只要他同意,任何人都能進入文社。
沒多久竹本便到了文社,門口的哨兵看到他,馬上放行。
停好車,竹本對井上叮囑道:“一會千萬不要亂說話。”
文社成立的時候,井上便進入學校學習,不過井上對文社并不陌生,通過他和石原亨認識的三個人,池上,竹本,水城全加入了文社。
他聽過文社的名字,來到這里還是第一次。
文社內部的環境很奢華,讓井上很是震驚,這么豪華的地方,竟然做了文社,實在太糟蹋了。
還有竹本中佐,對文學的了解根本不多,水城老師還好,畢竟是老師,至于池上,粗人一個,讓他寫個文章他也寫不好。
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能加入這樣的文社。
竹本帶著井上,直接到了休息區,這會里面坐著八九個人,石原亨則坐在首位。
“井上來了。”
石原亨笑瞇瞇起身,過來打量了井上,井上注意到坐著的全是軍官,最低的都是中佐,還有幾個大佐,心里有點緊張。
“石原君,我畢業了,如今正式成為了少尉。”
井上急忙回道,說的很自豪,周圍的人則好奇的看著他,沒人認識,也不知道石原亨為什么會對這樣一個少尉另眼相待。
晉升少尉很了不起嗎?這里的人早就是少尉,如今全是佐官,少尉連他們手下的手下都夠不著。
“不錯,恭喜你啊,回頭我給你擺慶祝宴。”
楚凌云笑著說道,井上連忙感謝,周圍的人則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個少尉的晉升,石原亨竟然要為他擺慶祝宴,這個年輕人是誰?
難道是哪位重要人物家的子弟?
那也不對,若真有顯赫的背景,這個年紀早就是軍官,絕對不是少尉,不說少佐,大尉基本最低。
“過去坐吧。”
楚凌云拍了拍井上的肩膀,回到位置上,剛才眾人正在聊天,說的是汪填海的事。
這些人對汪填海并沒有任何的尊敬,一個投降他們的漢奸而已,哪怕地位再高,也比不過他們這些真正的日本人。
偽滿的那位皇帝,地位高吧,有個屁用。
傀儡就是傀儡,汪填海竟然不認可自己傀儡的身份,想著和帝國討價還價,實在是可惡。
井上坐下后,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坐在了竹本的旁邊,仔細看了周圍一圈后,他沒敢說話,全是大佐和中佐,這里沒他說話的份。
竹本偶爾插幾句,很是自然。
漸漸的,井上發現了不對。
這些人對石原亨非常的尊敬,其他人若說了什么,會有不同意見的人進行反駁,可只要石原亨開口,必然是一片贊同,還有人不斷的拍石原亨的馬屁。
井上再次看了眼周圍,這些人的軍銜不會是假的吧?
他們的態度,就像自己在軍中見到那些諂媚的士兵對待長官一樣。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司令部有點事,河邊將軍要去武漢,我送河邊將軍去了機場。”
島倉和池上一起來的,井上注意到,池上已經變為了少佐。
當年的中尉,如今也成了佐官,井上還知道,他的佐官是石原亨幫著晉升的。
而池上身邊的島倉,井上從沒有見過。
“坐下吧。”
楚凌云擺擺手,兩人很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井上看向島倉,又一個大佐,而且對石原亨非常的尊敬,主動認錯,得到石原亨的允許后才敢落座。
他有點頭暈,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石原亨嗎?
“河邊將軍知道我要來,特意讓我向您轉達,如果您在武漢那邊有什么事,可以告訴他一聲,他這次要在武漢一段時間。”
島倉主動說道,河邊去武漢是因為長沙,帝國已占領南昌,準備對長沙下手了。
不過長沙不是那么好打,連續大戰,帝國需要修整,近兩個月并不會大戰。
但也不會等太久,士兵們修養好了,有了充足的精神,便會對長沙展開進攻,爭取一口氣打下長沙,進而威脅到重慶。
“哪位河邊將軍?”
井上脫口問道,一位將軍,竟然主動提出,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說完井上便后悔了,這么多人,哪有他開口的份。
竹本轉過頭,瞪了他一眼,剛才還交代過,不要隨便說話,沒想到他轉頭就忘。
島倉則看向他,不明白這個少尉是誰。
這里只有石原亨沒穿軍裝,但他穿的是頭滿乙次郎大人曾經穿過的武士服,誰也不敢小看這件衣服。
“井上,你怎么在這?”
池上注意到了井上,他剛來到,并沒有注意周圍的人,這會所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井上的身上,他馬上發現了。
“我畢業了,竹本大人帶我來見石原君。”
井上低聲說道,被這么多人看著,他心跳加快,頭壓的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
“這么快畢業了,很好。”
池上立刻明白,是石原亨讓井上來的,如果沒有石原亨的同意,外人進不到文社內。
他沒想到,石原亨還記得井上。
說起來,所有人中井上是最先認識的石原亨,那時候的石原亨還是個小販,根本沒有現在的權勢。
“河邊將軍是咱們派遣軍總參謀長,河邊正四中將。”
看了眼石原亨,島倉輕聲解釋道,既然石原亨沒有阻止,說明他并不反對剛才這個陌生年輕人的問題。
他的心里也有好奇,這個年輕人是誰?
“河邊中將。”
井上嚇了一跳,他還真見過河邊中將,曾經到他們學校視察過,可他只能在人群中小心的看著,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
這樣的人,會特意讓人給石原亨傳話?
這一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仿佛做夢一般。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才我不在學校,去了別的地方。”
宮本隆吉走了進來,先是道歉,今天是個小聚會,楚凌云只叫了一部分的人,并沒有召集所有人。
池上,竹本和水城俊他都沒有叫,就叫了島倉。
池上是見到了島倉,所以跟了過來,水城俊這會還在他的水上巡邏大隊。
“宮本主任。”
看到宮本,井上再次嚇了一跳,好在這次他沒敢叫出聲。
他是學校的學生,見過宮本,知道他是學校里的大人物。
而且宮本是將軍,可是剛剛宮本好像對石原亨和之前的人態度一樣?
這又是什么情況?
“沒事,坐下吧。”
楚凌云知道宮本不在,通知的人告訴過他,宮本去了日租界辦事。
學校的人會轉達,宮本估計收到消息就過來了,不過還是晚了點。
眾人繼續聊天你,和剛才一樣,大家互相討論,有說汪填海的到來,能讓帝國更好的統治,也有人說,汪填海幫不上什么忙。
宮本,島倉等人都加入了討論,井上沒敢再說話。
井上再次發現,包括宮本在內,所有人都是一樣,石原亨只要發話,絕對的贊同,石原亨不說話,大家互相討論,多有爭執。
猛然間,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石原亨是這些人中領頭的人,而且有著絕對的權威。
所有人巴結奉承,不敢得罪石原亨?
這個猜測讓井上很慌,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但眼前的一切卻無法解釋。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知道石原亨厲害,可怎么也不至于厲害到這個程度吧?
“諸位,餓了,我們去吃飯。”
到了中午,石原亨率先起身,文社內有餐廳,可以讓他們在這里吃午飯。
餐廳有張長長的餐桌,楚凌云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首位。
之后則是宮本將軍和島倉大佐。
竹本這個中佐,則坐在了很多大佐的前面。
井上默默的到了最后邊的位置,這里隨便哪個都比他級別高的多,他沒敢往前湊。
“井上,到前邊來。”
楚凌云招了招手,竹本立刻讓身邊的人騰出個位置,留給井上。
“諸位有所不知,我在微末之時便和井上認識,當時上海正在大戰,我為了躲征兵跑了出去,為了生活,我帶著些貨物自己到戰區販賣,那段時間惶惶不可終日,還好井上當時幫過我。”
楚凌云微笑解釋,眾人總算知道,一個小小的少尉,是怎么混到他們中間的。
在石原亨沒有發家的時候便相識,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好運氣,前途無量,一些人則想著,以后是不是也和井上打好關系?
“我那時候沒做什么,反而是石原君幫過我,讓我賺了不少錢。”
井上急忙分辨,他的話讓眾人一陣大笑。
石原亨能幫他賺錢,這點眾人沒人懷疑,倒是井上,憨厚的確實像個孩子。
“去年他進了陸軍大學上海分校,今年畢業晉升準備,竹本,井上現在到你那了吧?”
竹本立刻點頭:“到了,今天辦好的手續。”
“很好,井上,竹本是你哥哥的好友,對你肯定會照顧,好好干,爭取早日立功晉升。”
楚凌云微微點頭,井上恍惚間又想到了竹本和池上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讓他以后好好維護和石原亨之間的關系,石原亨能幫他的大忙。
現在來看,他們說的一點不差,僅僅一年的時間,石原亨竟然變的如此厲害,讓他以為換了個人。
吃過午飯,眾人返回休息區,楚凌云則進了辦公室。
“石原君。”
宮本隨后進來,剛才吃飯結束的時候,宮本就被楚凌云喊住,讓他來自己辦公室一趟。
“現在武漢有個職務,你愿不愿意去?”
楚凌云直接問道,宮本大喜,石原亨這是要幫自己運作職務了?他當然愿意,怎么也比他在學校要強。
“我愿意。”宮本迫不及待的回道。
“宮本君,別急著答應,你先聽下是什么職務再說。”
楚凌云笑著搖搖頭,宮本有點心急,這次給他的職務可沒花錢,既然沒花錢,說明這個職務并不是大家想要的東西。
“這次武漢出的缺,是派遣軍在武漢的后勤監督部。”
后勤監督部,從字面上就能理解,是監督后勤部的一個部門。
級別很高,但人數不多,權力更低。
后勤部很重要,整個派遣軍那么多人,所有的軍備物資都要經過他們的同意,或者從他們手中走上一趟。
這樣油水豐厚的部門,很容易滋生腐敗,所有后勤監督部便出現了。
他們只負責監督,并沒有實權,而且只監管后勤部,就是為了防止這個最容易被人拉下水的地方出現問題,被憲兵查到,弄的他們措手不及。
整個監督部只有十幾個人,更不用說油水了。
宮本的心頓時一涼,這樣的職務,甚至還不如他現在。
他在學校掌管后勤,多少有些油水,到了那邊,恐怕賺錢的機會都沒有,最多后勤部的人給他們點賄賂。
可他敢要嗎?
他們同樣受憲兵監督,要是被石原亨知道他和后勤部的人狼狽為奸,恐怕會立刻處理了他。
“我給你時間考慮,明天再給我答復。”
楚凌云輕聲說道,事實上這是個考驗,看看宮本是不是真的愿意為他做什么事。
職務并不重要,以后可以調整。
宮本畢竟是少將,不敲打磨煉一番,楚凌云不敢重用。
“不用考慮,我愿意去。”
咬了咬牙,宮本突然說道,富貴險中求,既然加入了文社,他要以石原亨為主。
職務算什么,只要石原亨滿意,以后隨時能幫他做出調換。
若是不答應,恐怕他這輩子就要在學校里終老,沒有任何走出去的機會。
“很好,我會和河邊將軍聯系,你做好準備,隨時出發去武漢。”
日本準備進攻長沙,如今武漢正在囤積物資。
宮本過去后,派遣軍中有的所有武器裝備,他全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從他那里,可以得到很多重要情報。
職務是不重要,但卻能提供情報,這也是楚凌云找他的原因,這個位置剛空出來,先讓宮本去占住,以后調走宮本,順勢調一位大佐過去。
借助這個位置,可以讓大佐順利晉升少將。
以后這個位置要一直留在文社內,成為不少人晉升的跳板。
“好,我回去就做準備。”
宮本點頭道,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則有點唏噓。
終于要走出學校,雖說是后勤監督部,但畢竟屬于一線軍中的部門,接下來好好做,讓石原亨看到他的誠意,進而進一步調升。
進了軍中,他更容易去領兵。
宮本的調動非常快,第三天他便接到通知,前往武漢。
對他的走,學校內不少人感到詫異。
若是有了好的去處,宮本離開大家能夠理解,可去后勤監督部,那就是個冷水衙門啊。
不知道宮本是怎么想的,還是宮本之前的敵人還在對付他?
宮本沒管別人怎么議論,收拾東西,瀟灑離開。
只有水城俊去送他,并且安慰他,讓他安心為石原亨做事,以后肯定會被重用。
一個將軍,獨自前往武漢,確實有點凄慘。
宮本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他不會回頭,也不允許自己回頭。
在他離開的當天下午,泥鰍便跑進楚凌云的辦公室。
“組長,汪填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