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安慶守不住,也不值得他們花大力氣去支援安慶。
哪怕知道第六師團的目標是安慶,他們也沒有辦法。
“誰在安慶?”
老頭子問道,李將軍急忙回道:“易森的二十軍。”
“命令易森死守安慶。”
老頭子下令道,所有人松了口氣,沒有強行支援安慶就好,真那樣,將是一場劫難。
“黃河的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老頭子突然問,薛將軍神情一緊,小心說道:“準備好了,但是……”
“沒有但是,婦人之仁要不得,必須阻止日軍南下,這件事你去辦吧。”
老頭子打斷了薛將軍的話,想勸說的陳木土等人只能閉口。
老頭子決心已下,已無人能改變他的主意。
戰事最為重要,對果黨來說,沒有什么比保住他們的統治更重要的事了,為了獲勝,他們可以無所不用。
老百姓的命,并不重要。
上海,特高課偵緝處,李士群累死累活打掃好衛生,最終只能吃到一個窩窩頭。
這點東西根本吃不飽,這些人的態度讓李士群無比憤怒。
“隊長,給。”
晚上,一個人偷偷潛入李志群的房間,是他之前收下的心腹黃文其。
黃文其手中拿的是個涼包子,是他今天晚上沒舍得吃,省下來的。
“謝謝。”
李志群默默接過包子,一口一口的咬著,素餡包子,但比窩窩頭強多了。
之前李志群收了幾個人,可星野倒后,只有黃士其還記得他,晚上給他送吃的。
其他的人早已叛變,投靠了阮正廷。
“我都這樣了,你為什么還如此對我?”
李志群突然抬起頭,黃士其咧嘴笑了笑:“我知道隊長您的能力,這點小挫折打不倒您,以后您肯定還能在起來。”
“你說的沒錯,這點挫折確實打不倒我,我寫封信,你明天去幫我送一下。”
李志群快速將包子吃完,拿出紙筆,沒敢點燈,借助月色,快速書寫了一封信。
“你去法租界,大通賭場,找個叫禿鷲的人,讓他把這封信轉給我的師父。”
“法租界,大通賭場,禿鷲,我記得了。”
黃士其快速應道,小心收起信件,離開李士群的房間。
李士群現在出不去,他的處境又很危險,必須尋求外援。
這個外援就是他的師父。
十一年前,李士群在上海便遇到過危險,當時他老婆找到了青幫大佬季卿幫忙,李志群順勢拜在了季卿的門下,成為了他的弟子。
李志群在上海青幫中還是有點關系。
季卿的輩分很高,是上海青幫的重要人物,青幫大佬中有人跑了,有人投靠了日本人,季卿還沒表態,但依然在上海。
李志群本想成為偵緝處長后,再去將季卿拉入日本人的陣營。
現在他處于不利局面,急需師父幫他擺脫困境。
他出不去,想要出去必須經過阮正廷的同意,沒有合適的理由,阮正廷不可能放他出去,黃士其就成了幫他傳信的唯一人選。
第二天一早,黃士其便找個理由出了門。
其他人針對的是李士群,而不是他,也不想對他們幾個人逼迫太甚,以免把他們推到李士群的陣營內去。
偵緝處目前力量太弱,就他們十幾人,以后若是擴大了,黃士其等人阮正廷不會再用,現在則需要留著他們。
大通賭場很大,黃士其來到后,立刻找到一名護衛,說他要找禿鷲。
沒一會,一個足有一米九高的壯漢來到黃士其的面前。
看到前面的大漢,黃士其有點心驚,忍不住摸了下手槍。
禿鷲身邊的人眼尖,立刻上前搜身,把他身上的槍搜走了。
“你是什么人?”
禿鷲看到他的手槍,眼睛立刻緊了緊。
“誤會,誤會,我是特高課偵緝處的人,是李志群讓我幫他來送信。”
黃士其緊張的說道,他是日本人的狗沒錯,可這里是法租界,不是日占區。
這里又是青幫的地盤,他真被人家宰了,日本人絕對不會為他出頭。
“李志群?什么信?”
黃士其立刻掏出信件,禿鷲當著他的面直接打開。
“把他押下去。”
看完信,禿鷲吩咐道,幾個人立刻架著黃士其到了個沒人的房間,兩人守著他,黃士其心里有點發苦,隊長這次可把他害慘了。
禿鷲帶著信,找到了他的師父季卿。
他知道李志群,師父早年收下的徒弟,原本是紅黨那邊的人,后來背叛紅黨,加入了黨務調查處。
這小子現在又投靠了日本人,果然是三姓家奴。
不過他的信是寫給師父的,禿鷲會把信交給師父,該怎么做由師父來定奪。
季卿的弟子不少,禿鷲是他最信任的一個,目前掌管大通賭場,這個賭場是季卿比較大的一個產業。
“志群給我的信?”
季卿有點驚訝,這個弟子他有幾年沒見了,怎么突然給他寫信。
“是的,他現在情況不太好,向您老人家求助來了了。”
禿鷲低著頭說道,季卿年紀不小,不過精神不錯,他在租界內,日本人找過他,想讓他為日本人做事,不過他擔心果黨的制裁,暫時沒有同意。
李志群的信內容并不長,主要說他現在跟著日本人做事,但因為上司的斗爭連累了他,如今急需功勞擺脫困境,希望師父能拉他一把。
他知道師父肯定能查到果黨特工,不需要多,幫他查到一兩個,能讓他立功就行。
他以后會好好的報答師父,如果他在日本人那混好了,以后就把師父接過去享福。
放下信,季卿輕輕敲著椅子邊,腦中則是飛快的轉動。
他和某些人一樣,認為要變天了,這天下遲早會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他不是沒有投靠日本人的想法,但果黨未亡,之前的制裁又那么狠,他擔心自己一旦投靠,被日本人當做典型,到時候恐怕要面臨無休止的刺殺。
他年紀大,膽子卻變小了。
不過這倒是一次機會,他不用明面上投靠日本人,自己這個弟子已經幫日本人做事,只要他做好了,這里面便有自己一份功勞。
以后再投靠的時候,這些可都是功績。
“叫小周過來一趟。”
季卿輕聲道,禿鷲立刻轉身去打電話,他看過李志群寫的信,師父這是心動了。
他沒有什么家國情懷,他的命是師父給的,他的一切就都是師父的,師父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師父,您找我。”
周力達很快來到季公館,禿鷲是武力出眾,周力達則是智慧型軍師,周力達知道季卿更多的秘密。
“你找兩個隱藏在法租界的果黨特工出來,我有用。”
季卿小聲說道,周力達立刻點頭:“我明白了,您等我消息。”
日本人想查中國特工,非常的難,但他們這些青幫弟子,特別是地頭蛇,想查要簡單很多。
“只查人,不要動。”
季卿吩咐道,周力達點點頭,快速離去。
黃士其連續兩天沒能回去,這兩天他一直被關押在大通賭場,阮正廷已經派人去找他。
偵緝處突然失蹤一個人,這可不是小事,黃士其并不重要,可要是黃士其出了事,被制裁了,他同樣會有責任。
此時的黃士其也很著急,他沒想到自己被關了兩天。
“師父,找到了三個,在潘家巷十五號,三個都在一起,可以確定他們是果黨的特工,但不知道是黨務調查處還是軍事情報處。”
用了兩天時間,周力達便成功找到果黨的一處據點。
按照師父的吩咐,他只調查,沒有任何行動,目前并不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但可以肯定他們是特工。
“找到就行,你先回去吧。”
季卿擺擺手,他只幫李志群找人,絕不會幫他抓人,這點他很清楚,找人沒問題,只要李志群保密,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干的。
可他若是出手抓人,那性質就變了,恐怕用不了幾天,果黨的人就會找上來。
黃士其終于被放了出來,同時還給了他一個地址。
禿鷲讓他回去告訴李志群,這是三名果黨特工,足夠李志群立下大功。
出了賭場,黃士其則有點發愁。
他本來以為出來送個信,半天就夠了,沒想被關了兩天,他回去怎么對處長解釋?
偵緝處是小,但處長的權力可不小。
他若是說不清楚,恐怕自己比李志群還要慘,他出來兩天未歸,而且說不清楚去了哪,只怕馬上要被抓住,甚至對他動刑。
說出實情也不行,他在幫李志群做事。
阮正廷若是知道的話,不會饒了他,而且這份地址也會落入阮正廷的手中,他和李志群什么也撈不到,白白為別人做嫁衣。
猶豫了很久,黃士其咬了咬牙,他決定先不回去。
既然有了目標,他先去做調查,查清楚這幾人的身份,然后他直接去匯報,吞下這份功勞。
他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被關了兩天,完全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隊長,回來了。”
潘家巷十五號,胡國任剛回來,兩名隊員便迎了過來。
他們三人全是武漢站過來的老人,原本在行動組,他們的隊長便是鐘會。
胡國任以前跟過楚凌云,但不出眾,楚凌云離開后,他跟在鐘會身邊,并沒有多少立功的機會。
他其實更想去戰情組,繼續跟在楚凌云身邊。
看看總部的行動四組就知道了,所有人全是軍官,他當初沒遇到機會,后來一直沒能晉升,直到現在他還沒完成到軍官的轉變。
“回來了。”
胡國任悶悶的說道,兩名隊員立刻明白,隊長這次又沒能領到任務。
他們目前在潛伏,沒有任務之前,要留在住處,不能外出,時刻等待命令。
有任務才有功勞,沒任務就是混日子。
胡國任想往上爬,他想做軍官,可惜上海站目前根本沒什么任務,上次懲治了那么多人,如今站長依然在整頓,沒有大張旗鼓立功的想法。
就算真有行動,站長也是更愿意找戰情組的人幫忙,不是用他們這些老人。
胡國任并不知道,一雙眼睛這會正盯著他們。
黃士其來到了附近,他之前便是上海站被捕的人,來到附近盯了沒多久,他便認出了胡國任。
胡國任出現,這里肯定是上海站的一個據點。
盯住胡國任,很可能找到他上線的所在,黃士其知道,胡國任的上線是鐘會,而鐘會的上線就是姚建才。
若是找到姚建才,很可能找到王躍民。
別說王躍民,哪怕能抓到姚建才,那也是大功一件,甚至就算抓到鐘會,這次的功勞也不會小。
黃士其小心的盯著,他沒敢露面。
他認識胡國任,胡國任也認識他,他只有一個人,對方是三個,他絕對不可能是對手。
連續盯了兩天,在黃士其以為無法有收獲,想要放棄的時候,胡國任終于再次出門。
黃士其很小心的在遠處盯著,寧丟勿醒,他沒敢靠近,胡國任進行了幾個反跟蹤動作,他運氣不錯,每次等著,最終跟著胡國任到了一處碼頭。
很快他看到了和胡國任接頭的人。
果然是鐘會。
黃士其心跳加快,這兩天沒白盯,有了這幾個人,他接下來就算回去也不會有任何的事。
兩人分開,黃士其果斷放棄胡國任,改盯鐘會,確定鐘會的藏身之地后,他馬上來到一處公用電話旁。
“石田組長,我是偵緝處的黃士其,我有重要情況稟告,電話里不方便,您能不能來一趟?”
他沒有打給偵緝處,而是直接向上匯報,告訴石田小山。
這件事不能匯報給阮正廷,也沒辦法通知李志群,這可是個大功,非常有誘惑力的大功。
他心里安慰著自己,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才吞下這份功勞。
如果靠著這份功勞,他能得到石田組長的關照和重視,以后也能幫李志群脫離苦海。
“什么重要的事?”
石田小山眉頭緊皺,黃士其他知道,偵緝處的人,突然莫名的給他打電話,還讓他出去,讓他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