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軍陸軍航空部。
池上在新的辦公室內,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雖然他只是軍事科的副科長,但無論地位還是權力,都比之前在地勤科的時候高出一層。
地勤科科長,聽起來是正職,不過大隊內的地勤科,說難聽點就是個打雜的,有問題要擔責任,功勞卻要靠邊站。
他是背靠細川家族,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家臣。
當初戰后安置他的時候,他又沒有找關系托人,沒能給他安排多好的職務。
現在則不一樣,有精明的石原君幫他,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哪怕不在前線以后一定能夠立功升職,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對石原亨,他的評價是十分的聰明,特別有經商頭腦,最關鍵的是很懂人情世故,比他強得太多。
石原亨越精明,對他越有利。
他從沒想過事成之后將石原亨撇出去,不認這層關系。
他也不敢。
石原亨可是小少爺的同學,而且關系不錯,一旦他在小少爺說他一點壞話,讓家主認為他是個不實在,背信棄義的小人,那他以后也就完了。
互幫互助方是最好,現在石原亨幫助他,以后他加倍回報便是。
「哈依,我這就過去。」
正想著,電話響了,接了電話后他的語氣立刻變為恭敬,這是后藤大佐親自打來的電話。
就在昨天,石原亨又給了他兩幅精美字畫,價值不菲。
他當晚便給后藤大佐送了過去,后藤大佐非常高興,但對他的安排和上次一樣,只字未提。
「池上來了,坐吧。
后藤毅對池上的態度很不錯,池上不過是個大尉,他卻拉著池上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今天中午我們聯隊有個任務,出發前往杭州,幫助我軍轟炸杭州周邊的殘敵,這次你跟過去,和他們一起作戰。」
后藤毅緩緩說道,池上先是愣了下,隨即現出了驚喜:「多謝大佐閣下,我一定盡心盡力,狠狠地打擊中國人。
「不用那么盡心,只要參與就行,明白了嗎?」
「我明白,感謝大佐。」
池上急忙低頭,他知道后藤這是故意給他立功的機會,只要他跟過去,哪怕一句話不說,走個過場,這次的任務便能有他一份功勞。
功勞的大小,完全是看后藤大佐的心情。
多的話,在作戰計劃中添加上他的名字,甚至將他列為臨陣指揮官之一,那就是大功。
少的話,那也有個參與之功。「行,回去做準備吧。」
后藤大佐將池上送走,對池上這個下屬,他很滿意。
池上很認真,在第五大隊地勤科把自己的工作做得非常好,比其他大隊,甚至其他聯隊都要強。
他把池上列為典型后,自己也得到了上司的表揚。
池上背后是細川家族,有背景,而且不自傲,很懂事,兩次給他送的東西他十分喜歡。
能做事,有眼色的下屬,沒人會不喜歡。
池上的心思他明白,上不了前線,但沒有放棄,依然想要立功,想要晉升這點 他可以幫忙。
這次便是給他的機會,有了功勞,以后才好幫他晉升,至于軍事科的科長,只要池上不出意外,這個位子肯定會給他。
收東西不辦事,那不是他的風格。
更何況池上也不是能隨意拿捏的人,若是被細川大人知道他只收東西,卻不幫池上,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池上興沖沖回到辦公室,第一時間拿起電話,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石原君。「石原君不在?」
接電話的不是石原亨,是被石原臨時提拔為秘書的方士易,方士易是大學生,大學的時候便學過日語。
說的不是太好,但簡單的交流能夠做到。
之所以選擇他到石原亨的身邊,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不懂日語的話,沒辦法探查日本商行內的秘密。
「池上大人,老板說了,如果您找他,他會立刻回來,您什么時間過來?」
「不,我不過去,你告訴他,我的事已有成效,今天中午我就會去杭州參與行動,這次回來肯定能夠立功。」
池上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中午就要離開,他沒時間出去,這個 消息告訴石原君就行。
方士易掛斷電話,臉上卻有著擔憂。
池上周司在航空部,如今更是調到了軍事科,他說的參與行動,肯定是日軍要對那里進行轟炸。
上海周邊,果軍已經完全失去了制空權。
池上說的是去杭州,杭州早已淪陷,碩大的杭州城,差點沒變為空城,非常的凄慘。
在杭州城外,有不少果軍和我黨的軍隊正在打游擊戰,不讓日軍順利推進,平時的騷擾雖然戰果不大,但卻讓杭州城內的日軍很是頭疼。
這次池上的行動,大概率是針對杭州城外的游擊隊。
時間是今天下午,上海飛往杭州用不了多久。
這個情報必須盡快匯報。
方士易一邊想一邊找理由外出,自從上次他匯報之后,王書記明白了他的重要性,特意在石原商行附近給他安排了個聯絡員。
這位聯絡員有電臺,緊急時刻他不用跑回去匯報。
紅黨資源缺乏,能有專門電臺的情報 員并不多,由此可以看出方士易的重要性。
「日軍今天要對杭州附近進行轟炸?」
沒多久,王書記收到了這份重要的情報,眼下距離中午只剩下一個多小時,好在日軍的飛機抵達杭州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另外柯公就在上海,不用直接發電,便可以讓柯公知道這個重要的情報。
「小方做得不錯,狂飆1號同志幫我們指了條重要的情報路子。
柯公見到王書記,知道情報后很高興,說完便讓通信員發報,一份發給果黨,一份則發給我黨的同志,讓他們小心日軍的轟炸,盡早躲避。
日軍既然出動了飛機,肯定探明了他們的部分位置,不管是哪方面的軍隊,都是抗日的力量,不能有任何損失。
「沒錯,石原亨如今對小方很信任,相信以后能夠獲得更多的有價值的情報。
王書記笑道,柯公這會想的則是狂飆1號之前說過的話。
狂飆1號至少有兩個身份進行偽裝,其中一個就是在日本商行,石原商行是狂飆1號特意介紹,讓我黨成員打入的地 狂飆1號和石原商行有著什么樣關系?
生意伙伴,又或者狂飆1號本身就在石原商行?
「老王,你讓小方查一下石原亨的底細,切記,一定要注意安全,這次的情報能看出,他在石原商行的作用很大,萬不可因為調查暴露了自己。」
柯公吩咐道,柯公確實聰明,和楚凌云一樣善于細節。
一點的蛛絲馬跡被他抓到,便有可能被他找到線索。
「是,我明白,柯公,您懷疑石原亨?」
王書記問道,因為信息不對等,他對石原亨沒有任何的懷疑,只認為這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商人。
畢竟能和軍中有關系,還把商行開的這么大,肯定是日本人。
「不是懷疑,是驗證。」
柯公搖頭,他沒有告訴王書記真相,更何況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目前對石原亨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他是細川智孝的同學,和陸軍航空部池上周 司的關系極好,正在捧池上周司上位。
他對池上周司有恩,對池上的影響極大,不夸張地說,只要不是危及池上周司性命的事,池上周司都會幫他去做。
這樣的人若是狂飆1號偽裝的話,那狂飆1號的能力將絲毫不次于邱小姐。
正因為這點極不可能,所以柯公才沒有去說。
「我明白了,我會親自約見小方,告訴他這些。」
「好,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柯公再次點頭,電文已經發出去了,果黨還沒有回復我黨的同志已經發回感謝的電文。
他們會命令杭州附近的自己人小心,馬上躲起來,不讓日軍的轟炸帶來傷害。
這便是情報的重要性,知道日軍空軍的動向,提前做出布置。
這份情報的價值極高,哪怕盯住機場,也只能知道飛機的起飛,并不知道他們的目標,無法做出全面的安排。
更何況飛機起飛后,有些地方想做出布置也來不及,不可能每次日本空軍起飛,所有根據地便全部放棄隱藏,那樣很不現實。
王書記離開后,柯公進入書房,繼續 想著剛才的事。
狂飆1號有多重身份,這點毋庸置疑,是他自己承認的。
石原亨的樣子他不知道,但可以問出來,如果和狂飆1號樣貌相同或者相似,那可以斷定,石原亨就是狂飆1號。
不過柯公心里有個預感,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
不是說中國人偽裝不成日本人,只是想要偽裝成不被懷疑的日本人非常的不容易。
這里面牽扯到很多條件,包括這名日本人的生活習慣,聲音,口音,身高等等,還有他的過去,親朋好友,以及曾經工作過的履歷。
越是有地位,重要的人,越難以冒充。
所以柯公即使有所懷疑,也沒敢將這個懷疑定位最終真相。最大的可能,還是狂飆1號隱藏在某個日本商行之中,了解到了石原亨的價值,但他自己沒有機會到石原亨身邊潛伏,所以我黨,派人打入到石原亨的身邊。
這樣的解釋最合理。
哪怕如此,狂飆1號表現的也是極為優秀,邱小姐為他們挖掘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人才。
不過懷疑的種子終歸在柯公的心里落下,沒有排除之前,他不會放棄,接下來他會根據線索去驗證推斷,而不是告訴任何人。
這就是柯公,真正的王牌特工。
楚凌云到石原商行的時候,已是下午,池上周司早已飛往了杭州。
得知是方士易接的電話,楚凌云松了口氣,他不可能長時間留在石原商行,情報組那邊有很多的事需要他親自處理。
方士易留在這邊個非常不錯,而且紅黨有了情報,肯定會通知果黨。
反之則不一定。
方士易的作用突出,商行算是真正有了價值。
接下來還有個隱患,那就是泥鰍。
情報組的其他人已經脫離了石原商行,但泥鰍偶爾會來,他明面上的身份是石原亨的助理。
以后要減少泥鰍來商行的次數,甚至不讓他再來。
泥鰍現在可謂是今非昔比,若是泥鰍在這兒的時間夠長,很有可能發現方士易的身份。
「老板,這是上半個月的效益,您看一下。」
方士易帶來商行的賬本 ,這段時間他得到了石原亨的信任,是新招收員工中地位最高的一個。
「放那吧,你去幫我做件事。」
楚凌云用日語回道,他的日語非常標準,不過聲音略有不同,每個身份的聲音不能一樣,為此他可是苦練了很久。
「是,老板。」
方士易放下賬本,站直身子,等著楚凌云的吩咐。
「你去上海的各大古玩店,看看有沒有好的字畫,留意下來,然后匯報給我。
楚凌云吩咐道,池上晉升少佐和科長已經掃清了障礙,可要想繼續晉升,必須喂飽后藤毅。
后藤毅喜歡什么,那就給他什么,提前備好就行。
「好的,老板。」
方士易領命外出,在他出去的同時,一名戴著日軍準尉軍銜的士兵,出現在陸軍航空部第二聯隊第五大隊的軍營大門前。
「我找你們地勤科池上周司科長。」年輕士兵對著哨兵敬了禮,遞上自己的證件。
「井上準尉,池上大尉已不是我們地勤科科長,他調到了聯隊作戰部軍事科,現在是那里的副科長,您要找他,要去聯隊才行。」
哨兵只是普通士兵,面前的畢竟是準尉,而且他注意到,面前準尉穿的是憲兵制服,態度很是禮貌。
「池上大人去了軍事科?」
井上宗士有點驚訝,池上是他的老長官,上海大戰的時候負傷,被分到了航空部,這點他知道。
井上如今也沒在前線,他被調到了憲兵隊。
不過他不是負傷,而是立了功,被憲兵隊的人看中,選了過去。
他的軍銜也從曹長晉升到了準尉,到憲兵隊不久,他便來探望自己的老上司,順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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