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美國后，史密斯發現楚凌云的決定是正確的。
沒有足夠的磺胺，他們的生意只能停頓，現在他在美國，完全可以趁著美國的商品在中國好賣，多買些貨，單獨找船運輸，連他們的磺胺一起運往中國。
使用單獨的貨輪，雖然速度沒有客輪快，但他們的貨物不重，加上沿途不停，能比客輪更早抵達。
史密斯在中國時間不短，又有楚凌云的建議，大肆采購，化妝品等緊俏貨物，趕在年前發出了一船。
船要在中國的年前趕到，這也是楚凌云的要求。
「老師，您先休息會，下午我帶您去見處座。」
楚凌云把王躍民安置在金陵飯店居住，王躍民不是第一來的站長，之前杭州站的蔡正如已經來過。
這些站長每到年前，全部會來次南京，說是述職，事實上是來走關系，送禮。
送禮后不見得有多大幫助，但若是不送，那肯定能記住你 特別是處座那一份，絕不能少。
「好，你先去忙。」
對楚凌云的安排，王躍民非常滿意。
以前他來南京，向來是自己找地方住，哪有人這樣接待。有了楚凌云，不僅他腰桿子硬了不少，來到南京不用再像之前那樣，什么事都自己去做。
楚凌云的巡視，讓各站站長心驚不已。
這段時間王躍民沒少接到其他站長的電話，無論是否巡視過的分站，這些站長全部打過電話。
沒有什么事，純粹是敘舊。
王躍民和楚凌云關系不一般，他們想著萬一自己落在楚凌云的手上，王躍民能幫忙說說情。
電話該接接，該答應的答應，但王躍民不會真傻到去幫他們說情，讓楚凌云為難。
「處座，楚凌云陪著王站長來了。
」齊秘書來到辦公室，向處座匯報。「讓他們進來。」
處座馬上放下手中的檔，王躍民雖然是副站長，但他和站長基本沒有區別，若不是要照顧老友，王躍民早就提升為站長。
其他各站的站長，也是把王躍民當成同等 的對待。
武漢是大站，成績又好，王躍民在所有站長之中的地位僅次于上海站的陳樹。
「卑職見過處座。」
來到辦公桌前，王躍民立刻筆直敬禮，楚凌云站在了他的身后，跟著敬禮。
楚凌云的手里提著個箱子，是王躍民這次送給處座的禮物。
「來，這邊坐著說，凌云你也坐。」
處座對他們的態度不一般，蔡正如來的時候，連沙發都沒坐上，寒暄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齊秘書也沒辦法，是蔡正如自己不爭氣，杭州站出了內女干，若不是楚凌云及時幫他找出內女干，他這個站長早就沒了。
王躍民坐在處座身邊，楚凌云則靠后。
「躍民啊，武漢站這一年的成績斐然，你干得不錯。」
「都是卑職應該做的，是處座領導有方才有了這樣的成績。」
王躍民只坐半個屁股，被夸獎后立刻坐直腰桿，主動奉承。
「不錯，你的大局觀也好，特別是你把凌云從軍中選了出來，讓我們軍事情報處連立大 功。」
處座微笑點頭，老頭子對他今年的工作很滿意，比去年提升了不止一截。
往年都是徐老鬼占據優勢，今年老頭子當著徐老鬼的面夸獎了他，讓他很是得意。
相對比他，徐老鬼今年可沒那么好，連續被罵，上次又出了紅黨逃脫和譚文博暴亂案，又把老頭子氣到了。
能在老頭子面前掙足臉面，幾乎全是楚凌云帶來的功績。
對楚凌云的贊賞，他已經毫不掩飾。
「是我選中了凌云，但真正讓他耀眼的是處座您。」
王躍民又拍了個馬屁，說完還看了楚凌云一眼。
處座對楚凌云的態度果然不一般，這樣很好，有楚凌云在，他不像以前那樣在處座面前沒人。
「哈哈，還是你會說話。」
處座大笑，楚凌云趁機把手中的箱子放在桌子上：「處座，這是老師給您的一些年貨，還請您笑納。」
箱子挺沉，處座知道里面是什么，沒有打開。
「躍民有心了，好好干，廖文武最遲明年就要調離，到時候正式接任站長。」
「多謝處座栽培。」
王躍民立刻起身，這個站長終于要等到了，等得他心都痛了。
雖說他的權利和站長相同，但稱呼上總歸差了一層。
出去的時候，別人也是稱呼他為王副站長，不像軍事情報處的自己人，才稱呼他為站長。
寒暄了幾句，楚凌云和王躍民離開，處座打開了箱子。
「這么多，看來王躍民也賺了不少。」
看到箱子里的東西，處座眼睛一亮，里面有六十根金條，兩件黃金古董。
六十根金條就不少了，蔡正如只送了三十根，往年王躍民也是送三十根，今年增加了一倍。
「楚凌云吃水不忘挖井人，帶著王躍民一起做生意，王躍民確實賺了點。」
齊秘書彎身說道，處座則不斷點頭：「這樣挺好，自己有路子賺錢，就不會盯上站里的那點財路。」
楚凌云的生意很賺錢，處座早就知道。
連陳木土，文鼎和宋吉現在都跟著楚凌云一起干，這三人要的貨最多。
他雖然沒有參與，但楚凌云每年會孝敬他四萬美元，一樣不少。
除了謝鎮遠，就屬楚凌云給他的多。
但兩人本質不同，謝鎮遠干的事上不了臺面，他是為了保命才送了那么多，楚凌云不同，他做的是正規生意，而且是與美國人合作。
正規生意還送他那么多，處座更為滿意。「明天謝鎮遠就該到了。」
齊秘書低聲說道，所有站長年前都會來，不同的是時間先后。
謝鎮遠距離遠，但有飛機，他比其他站的站長能更快點。
「他來了，你直接帶進來就行。」
處座吩咐道，謝鎮遠來，送的遠比其他人要多，但他送的和其他站長送的又不同，是屬于處座的那一份。
楚凌云能陪著王躍民一起來送，主要是他們關系不同，兩人是師生，同屬一體。
機場，謝子齊在里面等著。
「鎮遠兄。」
看到謝鎮遠下飛機，謝子齊急忙迎了上 去，之前廣州的事嚇了他們一跳，還好謝鎮遠足夠果斷，僥幸躲過一劫。
謝鎮遠要是倒了，謝子齊孤木難支，更何況他是副科長，并不是科長。
「子齊，好久不見。「
「回去再說。」
謝子齊輕輕點頭，帶著謝鎮遠和他的人一起上車。
「你這次做對了，面對楚凌云，確實不能有任何僥幸。」
車上，謝子齊對謝鎮遠說道，處座沒收尚老五錢的時候，謝子齊當時確實慌了神，還好事情沒到那一地步，謝鎮遠最后安全脫身。
「你說的沒錯，這個楚凌云確實非同一般。」
謝鎮遠苦笑回道，楚凌云去一趟廣州，他不僅要分出一半的利潤，以后所有的生意都要向 上匯報。
他的損失的確不小。
「既然清楚他的利害，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處座現在對楚凌云非常看重，對他的信任絕不次于賀年和許義。」
謝子齊勸道，謝鎮遠不是肚量大的人，他怕謝鎮遠心里還有著怨氣，想著對付楚凌云。
「我明白，這次過來，楚凌云那我也備了份。」
謝鎮遠拍了拍身上，他這次沒帶金條，帶的是英謗和銀票，英鎊價值更高，此時的日不落帝國雖然不如以往，但他們的貨幣依然堅挺。
「那就好，楚凌云那應該送，我聽說杭州站的蔡正如來的時候，也給楚凌云送了份。」
謝子齊沒有反對，楚凌云和他一樣是副科長，但楚凌云這個副科長所說的話，明顯比他更有作用。
這次來的各站站長，估計有不少人送禮的時候會帶上楚凌云。
別的不說，督查科副科長的職務楚凌云一天沒有卸任，他們一天便不能安生，說不定哪天就會查到他們那。
被查過的站長也是一樣，除了武漢，別的站誰敢說以后絕對不會有事？
「這次我想請楚凌云吃飯，子齊能不能幫著安排？」
謝鎮遠說道，北平的事了結后，謝鎮遠便明白，他以后別想再動楚凌云了。
陳木土，文鼎，再加個宋吉，不要命了才敢去招惹讓。
更不用說處座目前最信任的就是楚凌云，
既然沒有了報復的機會，那就主動示好，至少不能做敵人。
否則就算有處座，謝鎮遠也不能安心。
自己做的那些事，換個人一樣能做，但楚凌云做的這些事，除了他沒有別人能做到。
「沒問題。」
謝子齊一口答應，他和楚凌云相處得還算不錯，之前楚凌云是組長的時候，他的姿態就不高，從沒有擺過副科長的架子。
后來一起辦案，多少攢了點交情。
謝鎮遠很快見了處座，他不僅送上了錢，還有賬本。
他必須要讓處座明白自己賺了多少錢，省的處座懷疑他動手腳，少分錢，處座的性格他非常了解，這種事必須他主動去做。
等處座詢問的時候，他被替換的日子則不遠了。
「今年的生意不錯，不過以后多注意點，別太張揚。」
處座看完賬本，收起了銀票，謝鎮遠又送來了十來萬，確實不少。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謝鎮遠彎了彎腰，處座看著他，突然說道：「上次楚凌云查你是公事公辦，這件事你 要明白。」
「是，卑職清楚，卑職已經請謝子齊幫忙，專門擺宴請楚副科長。」
處座竟然主動提出這件事，看來楚凌云在處座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想想也能知道，在處座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只有楚凌云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這份情誼一般人哪能相比。
謝鎮遠仔細打聽過，知道楚凌云雖然沒能和處座在一個屋檐下，但他每天讓人送不同的東西到處座那里，每天傳話。
而且楚凌云有自己離開的機會，他并沒走，這更難得。
「你能這樣做我很欣慰，去吧。」
處座滿意點頭，等謝鎮遠出去后，把他送的東西先放在抽屜中，下班再帶回家。
黨務調查處，各站的站長同樣陸續來到南京，給徐老鬼送禮。
包括隊長，組長和科長，都要準備好。站長們來到南京，不可能只給徐老鬼送，各科的人都要打點，情報科和行動科最重要。
這幾天無論軍事情 報處還是黨務調查處，幾個大科的科長都收到了不少禮物。
鮑勝群以前做副科長的時候，也能收到一點，雖然不多，但是有。
如今他降為了總務科的設備組組長，給他送禮的寥寥無幾。
「鮑兄，百花樓我訂好了房間，不見不散。」
上海區來的許麟，是唯一主動來到鮑勝群辦公室的人。
許麟曾經做過上海區的區長，但他不是徐老鬼的人，又被徐老鬼撤了，日子過得并不如意。
他之前便和鮑勝群認識，每年都會約鮑勝群喝酒，今年沒有例外。
「好，不見不散。」
鮑勝群送他離開辦公室，回到座位上。
今年黨務調查處成績不怎么樣，婆子出了不少，徐老鬼被上面罵過，這些鮑勝群很清楚。
那些外來的站長，也是來去匆匆，沒人敢去觸碰徐老鬼的霉頭。
越是這樣，鮑勝群越開心，許麟還能記得他，依然請他，讓他更加高興。
下午下班，鮑勝群給老婆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不回家吃飯，讓她們不用等自己。
百花樓是南京不錯的一家飯館，地方不大，菜很精致，這里的飯菜并不便宜。
謝鎮遠提前到了百花樓，等著楚凌云。
今天謝子齊主動相邀，楚凌云答應了謝鎮遠的宴請，一會兩人會結伴而來。
沒有處座的提醒謝鎮遠都準備請客，現在有了處座的提醒，他更不敢怠慢。
鮑勝群沒有開車，騎著自行車來到百花樓。
相對比之前做副科長的時候，他真的低調了不少。
作為組長，他若是想用車，在處里開走一輛絕對沒人敢說什么，可自從來到總務科之后，除了公務，鮑勝群再沒有過一次私人用車行為。
在總務用車其實更方便，他的做法，徐老鬼還曾經親自表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