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云最先下船,身后跟著泥鰍和督查科的黃主任。
」學生楚凌云,見過老師。」
見到王躍民,楚凌云立正敬禮,王躍民笑的合不攏嘴,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楚凌云卻以學生自居,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王躍民現在不是楚凌云的上司,稱呼站長則有些生硬,當初楚凌云進軍事情報處的時候是王躍民親自特訓的他,叫老師準沒錯。
」好,很好,凌云啊,你是真的成長起來了。」
王躍民眼睛濕潤,感慨的說道,說完想起來身后還跟著不少的人,急忙把楚凌云帶了過來。
「廖站長,您好。」
楚凌云主動向廖文武伸出雙手,當初他在武漢站的時候見廖文武的次數便不多,去了總部,更是和他沒有了任何聯系。
這次楚凌云是以巡視員的身份前來,他代表的是處座,對廖文武不需要那么客氣。
對王躍民,純粹是因為私人關系。
處座即使知道也不會有任何在意,反而會很高興,誰不想屬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對自己忠心耿耿。
「楚巡視員,歡迎你回家。」
廖文武呵呵一笑,他倒沒在意楚凌云對他和對王躍民區別對待。
他就是掛個職,再說他身上不少的功勞是之前楚凌云帶給他的,今天接人之后,接下來他又不會去站里,對態度他根本不在意。
「武漢站情報組組長王家梁,見過楚巡視員。」
后面則是王家梁,他立正行禮,楚凌云軍銜比他高,級別更是大過他,如今又是代表處座的巡視員,他必須先行禮。
今天的楚凌云穿的是軍裝,中校軍銜尤其顯眼,讓王家梁很是羨慕。
「王組長,我們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氣。」
楚凌云微微一笑,和其他幾個人打過招呼后,最后來到了鐘會面前。
「組長,不,巡視員……」
「不用多禮,回去再說。」
楚凌云打斷了他的話,鐘會張了張嘴巴,沒再說話。
倒是泥鰍,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當初組長離開武漢的時候只帶了六個人,其中就有鐘會,是鐘會自己放棄,組長才改為王勝,把王勝帶到了南京。
看看人家王勝,雖然沒在軍事情報處,但在警察局直接做到了分局局長。
再看鐘會,依然是之前的老樣子。
他是接了隊長的職務,可有什么用,沒有了組長的提攜,他只能原地踏步,如今不說他和沈漢文,就是楚原都比他強的多。
所以說,抱好大腿和跟對人最為重要,他當初就沒有任何猶豫,果斷跟著組長一起離開,才有了今天更高的地位。
一行人返回軍事情報處,王躍民立刻把楚凌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凌云啊,你干的不錯,我很驕傲。」
只有兩人,王躍民說話沒任何顧忌,楚凌云雖然去了總部,但卻是他帶出來的,這點誰也抹不掉。
楚凌云在總部干的那么好,他的臉上有光。
這次楚凌云以巡視員的身份審核各站,他是最不擔心的一個,他了解楚凌云,哪怕武漢站真有問題,楚凌云只會幫忙不會為難。
「謝謝老師,若沒有老師,就沒有凌云的今天。」
楚凌云起身鞠了一躬,這是實話,當初王躍民對他是真的不錯,不僅是信任,而且是大力支持,他在武漢站才能做出那么多成績。
沒有武漢站的成績,他不會被賀年看重,更不會調到總部。
「坐下,坐下說。」
王躍民呵呵笑道,
楚凌云沒有忘本,還記得他,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楚凌云坐下后,輕聲說道:「老師,武漢站的情況我清楚,不會有事,不過我這次來,有件事想請老師幫忙。」
「什么事,你盡管說。」
王躍民有些好奇,什么事竟然是楚凌云做不到的,需要找他。
楚凌云在總部的地位他可是非常清楚,雖然職務晉升緩慢,但地位卻極高,就算那幾個大科的副科長也不如他,能和他相比的只有賀年、許義這幾個科長。
在處座面前,楚凌云的話非常好使,處座對楚凌云的不同早已不是秘密。
他實在想不明白,楚凌云有什么事為難,還要他一個副站長來幫忙。
「不是公事,是點私事,我和一個美國朋友合作做了點生意,主要是銷售磺胺……」
」磺胺,救命藥磺胺?」
王躍民脫口問道,作為副站長,他很清楚磺胺的作用和價值,這可是救命藥,平時想買都很難買到的藥。
楚凌云竟然有渠道搞到磺胺?
「沒錯,就是這個磺胺。「楚凌云點頭。
「你有多少?」王躍民快速問道。
「很多。」楚凌云笑了笑。
「你既然能搞到磺胺,應該清楚這個藥不愁賣,你為什么要找我,我也幫……「
話沒說完,王躍民便瞪大了眼睛。
「凌云,你這哪是找我幫忙,你是來幫我的呀,這是直接給我送錢來了。」
王躍民不傻,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此時總算明白了楚凌云的意思。
楚凌云不會無緣無故告訴他磺胺,而且還是銷售,既然說了,又說是幫忙,那就是讓他幫忙賣藥。
這種藥需要主動去賣嗎你只要放出風聲,手頭上有這樣的藥,有的人是來找你。
「老師,話不能這么說,您幫我賣了貨,自然是幫我的忙。」
楚凌云微微一笑,磺胺不愁賣,特別是現在國內貨源稀缺,不管在誰的手上都很容易賣掉。
這么好的機會,楚凌云怎么會放過。
本來他是打算征召一些有勢力的代理商,擴大自己的關系圈,將這些人用生意和利益捆綁在一起,有時候比八拜之交的關系還要牢固。
結拜兄弟可能會背后捅你一刀,但有利益,特別是足夠利益的前提下,很多人會把你當爹一般的供著。
這次出來巡視,正好有這個機會,讓他親自挑選合作伙伴。
王躍民是武漢站的副站長,行駛站長權利,位高權重,又是他的領路人,這樣的好事不能繞開他,給他一份,可以加深他們的關系。
「好,好,你能給我多少貨?」
王躍民明白了一切,激動的不斷點頭,還是楚凌云會說話,明明是來給他送好處,卻說讓他幫忙。
」老師,不瞞您說,這批藥我買入的價格不便宜,而且有合作伙伴,我們需要賺錢,目前我有針劑和瓶裝,每樣我都給您點,先給您一萬美元的貨,您賣多少錢我不管,只要賣掉之后,把錢早點給我就行。」
一萬美元?
王躍民呼吸加速,他沒想到會是這么多,一萬美元,三萬多法幣了。
「你給我的是什么價?」
事關利益,還是不小的利益,王躍民坐不住了,主動詢問。
「針劑,每盒六支為十美元,可口服以及磨成粉的片裝,每瓶也是十美元。「
楚凌云緩緩說道,他說的價格是在美國正常的零售價。
但他是藥廠直接拿貨,價格本就最低,美國的零售價經過出廠和批發之后,已經增加了不少。
事實上每盒針劑的磺胺價格,楚凌云真正的拿貨價是三點五美元,即使扣除運費,每盒也到不了四美元。
給王躍民十美元的價格,并不算低。
不過這只是因為他拿貨的價格低,十美元這個價格在國內根本買不到,完全可以算是低價。
「十美元。」
王躍民吸了口氣,他知道磺胺,之前有隊員受傷,送去醫院必須用磺胺治療,在醫院的磺胺非常貴,十二塊錢一支。
即使這樣,醫院的磺胺也不夠,沒有關系的人根本用不上。
按照醫院的價格算,一支十二塊,六支就是七十二塊錢,楚凌云十美元給他,等于讓他至少有一倍的利潤。
十二塊是零售價沒錯,正常情況下他大量批發,肯定賣不到這個價,但磺胺和其他藥不同,它能救命,有價無市。
黑市上的磺胺價格更高,一盒差不多要一百多塊大洋。
還有瓶裝的,一瓶五十片,一片就要兩塊錢,非常的貴。
不過片裝的沒有針劑效果好,主要治療輕微感染,嚴重的話還是需要針劑,所以針劑的價格更高。
「凌云,多謝了,你放心,賣過之后我立刻給你錢。」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王躍民明白這點,這次是楚凌云幫他,他很感激。
「老師,有一點我要先說清楚,我只要美元和金條,這些貨要從美國購買,人家不要我們的法幣。」
楚凌云又說了句,和藥廠的結算必須是美元,他收大量法幣的話,去兌換都是件麻煩事。
況且法幣很快就要貶值,他更不愿意收。
「沒問題,你放心,我只給你美元和金條。」
王躍民立刻答應,楚凌云要什么貨幣沒有關系,關鍵的是能讓他賺錢。
「貨在上海,您回頭別自己做,找個可靠的人去提貨,讓他去賣,我會給那邊打好招呼。」
「好,好,我明白,不過凌云,你這樣做處座知道嗎」
王躍民快速回道,楚凌云這個巡查員,除了查內女干之外,還要查的就是各分站內官員經商的情況。
天津站就是總務組長和日本人合伙做生意被拉下的馬,處座尤為震怒,沒想到楚凌云剛到地方,便主動拉著他做生意。
「沒事,您放心吧。」
楚凌云笑了笑,他做磺胺生意,瞞不過處座,但生意他不會和處座合作,只會給他送好處。
再來之前他便主動匯報過,還送上了一個大禮包。
足足兩萬美元,而且只是半年的孝敬,半年之后還會再送上兩萬,一年就是四萬。
送出去這兩萬,楚凌云的現金已經不多了,接下來要盡快出貨,回籠資金。
處座收了錢,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楚凌云是和美國人合作做的生意,果黨如今和美國的關系不錯,以后的關系更好,楚凌云沒有任何擔心。
「那就好,我馬上安排人去提貨。」
王躍民放下心來,又看向了楚凌云,優秀的人果然到哪都能吃的開,處座讓他查官員做生意的情況,楚凌云倒好,自己先做起了生意。
而且明顯是得到了處座的許可。
「老師,價格我給您最低,您不要告訴別人。」楚凌云又說道。
王躍民瞪大了眼睛,聽楚凌云話的意思,這生意還會有別人加入,給自己就是一萬美元的貨,像自己這樣的人竟然不止一家 一萬美元可是進價,他若是按黑市的價格去賣,能賣到差不多三萬美元。
「我明白,凌云你放心,我不會多嘴。」
王躍民立刻應道,一 萬美元的貨他已經滿足,不會多說什么。
「明天我會讓督查科的人開始查賬,您這邊準備一下,別出大的問題。」
說完私事,楚凌云說起了公事,該查的還是要查,哪怕是走個過場。
「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
王躍民大笑一聲,知道總部要來巡視員,他們早就做好了應對,更何況查賬的人是楚凌云,他更沒有任何擔心。
上海,碼頭。
「美麗的中國,我史密斯又回來了。」
船還沒靠岸,史密斯便張開雙臂,大聲的呼喊,楚原立刻走到一旁,省的人家以為他是和神經病在一起。
史密斯和楚原,終于抵達上海,同時帶來了第二批貨。
「克洛伊,親愛的,我想死你了。」
下了船,史密斯看到克洛伊立刻露出色相,跑過去想要擁抱。
克洛伊則嫌棄的避了過去,認真說道∶「史密斯先生,我正式告訴您,我不再是您的專屬秘書,楚先生給我加了錢,現在我是公司的秘書。」
史密斯愣了愣,隨即怒道:「楚人呢,他怎么能背后挖我的,挖我的什么來著?」
「墻角。」劉成柱接了句。
「對,墻角。」史密斯立刻點頭。
「老板沒有挖你墻角,當初你和克洛伊小姐簽下的合同,是以公司的名義簽下的。」
劉成柱提醒道,史密斯呆了呆,合同內好像是這么寫的,如果是說他的私人秘書,楚原肯定不會同意。
「楚呢,他怎么沒來」
史密斯這才發現,楚凌云并沒有來接他,只有劉成柱和克洛伊帶著幾個大漢來了。
「老板有事先回去了,以后有事我們用電臺和他聯系。」
克洛伊主動回道,這個秘書還算是稱職。
「該死的楚,太傷合作伙伴的心了,我回到中國,他竟然不來接我。」史密斯一臉傷心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嚴肅問道∶「克洛伊,我要的別墅楚給我買好了吧?」
「放心,早就買好了,不過老板說了,買別墅的錢會從你的分紅中扣除。」
克洛伊甩了他個白眼,這棟別墅還是她去買的,位于公共租界內,周邊住著的全是達官富商,并不便宜。
「沒問題,買好了就行。」
史密斯咧嘴大笑,高高興興的上了車,只要生活上別讓他窘迫,讓他做什么都行。
流浪的生活他是過夠了。
武漢,軍事情報處。
楚凌云收到克洛伊發來的電文,史密斯和楚原已經到了,貨安全到港,并且送進了倉庫。
貨到了就行,接下來便是慢慢出貨。
王躍民對生意上的事比他還積極,第二天便派了人前往上海提貨,并且通過熟人放出話,他這里有磺胺,量很大。
想要他的磺胺,趕緊準備好金條,他只收金條,不收法幣。
王躍民也懶得用法幣去兌換,美元他怕有假,還是金條最踏實。
「楚科長,賬務已經查完了,沒有問題。」
第三天,黃主任來向楚凌云匯報,雖然楚凌云只是兼職副科長,可他絲毫沒敢怠慢。
哪怕是兼職,那也是副科長,是他的直接上司。
若他不聽話,楚凌云只要在處座那說他一點不好,恐怕他這個主任就做到頭了,他可不是處座的人,夠不著處座的關系。
「沒問題就好,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去長沙。」
長沙是楚凌云計劃的第二站,去長沙的火車票不用他們去買,王躍民幫忙給他們訂了兩個車箱,方便他們出行。
南京,林石正在辦公室內。
他只是副股長,目前還在大辦公室內工作,沒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
「鈴鈴鈴。」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旁邊的人去接電話,很快喊了他一聲∶「林股長,你的電話。」
「來了。」
林石放下手中的東西,過去接了電話。
「林石,我是楚凌云。」
電話有點雜音,好在能聽清楚聲音,如今林石可不是沒有任何職場經驗的人,現在技術進步很快,市內的電話一般沒有雜音。
有雜音的基本都是長途。
「凌云,你這是在哪,聲音有點聽不清。」
「我在武漢,出來辦點事,今天天氣怎么樣?」
楚凌云問了個讓林石莫名的問題,林石抬頭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錯,就是最近有點轉涼。
「天氣還行,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天氣好就行,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磺胺到貨了,你明天去上海公共租界找一個叫劉成柱的人,他會把貨給你。」
楚凌云輕聲說道,說話的時候,他也在看著窗外。
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非常好的日子,后世所有中國人喜歡和牢記的日子。
很可惜,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今天的特殊含義。
十月的第一天,陽歷。
十三年后的今天,對每個中國人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舉國同慶。
「太好了,謝謝你,凌云。」
磺胺終于到了,林石顧不得多想,上次楊主任還問,可楚凌云沒聯系他,他又問過一次,不敢多問。
「你我兄弟,不用客氣,電話信號不好,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楚凌云再次看向窗外,久久不語。
放好話筒,林石回到辦公桌前,沒有了工作的心思。
磺胺到貨了,他從楊主任那知道,老家那邊如今日子并不好,很多士兵因為無法及時的治療而喪命。
特別是有些小的外傷,因為感染沒能扛過去,最終死亡。
磺胺是治療感染的唯一藥物,非常的重要,一支磺胺便代表著一個鮮活的生命,他的任務很重要,務必要掌握好這條磺胺的渠道。
熬到下班,林石來到楊主任的家中。
「楊主任,楚凌云給我打電話了,磺胺到了,讓我明天去上海提貨。」
林石激動的說著,楊主任征了怔,隨即興奮道∶「太好了,你明天就去上海,不過你一個人去安全嗎?要不要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貨在上海,他們要自己提回來。
林石只有一個人,這會楊主任又為他的安全發愁,主要是磺胺對他們來說太重要,容不得有一點閃失。
「不用,我自己去可以。」
林石急忙搖頭,怎么說他也是黃埔軍校畢業的高材生,自己去提個貨,完全沒有問題。
楊主任想了下,隨即說道∶「那好,你自己去,不過回來的時候你不要坐三等車廂,買一等車廂。」
「一等車廂,太貴了吧」林石則有些猶豫,他知道組織的情況。
「再貴也要坐,磺胺重要,必須保證磺胺的安全。」楊主任搖頭說道。
「那好,回來的票我買一等車廂,楊主任,我這次去上海,能不能讓我見見老鄭」
林石問道,楊主任陡然看向了他,神情變為嚴肅∶「蜻蜓同志,我們身在敵后,一定要遵守紀律,我明白你對老鄭的感情,但現在我們沒和他在一起,不在一條線上,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能見面。「
老鄭是林石的領路人,林石想見他,楊主任能理解。
但兩人如今都有任務,只為感情相見完全沒這個必要,而且違反組織紀律。
「我明白了。」
林石有些失望,但他明白敵后工作的殘酷性,上次若不是緊急得到通知,他在學習電臺的時候就遭遇了危險。
「你帶藥回來后,到黑市上放出消息,你手上有磺胺,之后我會派人和你聯系,對上暗號后,你把藥交給他就行,回頭他會給你送錢。」
楊主任再次叮囑,林石拿到了藥,不能直接交給他們,否則楚凌云一查就會露餡。
讓他去放出消息,他再派人去取,走了流程。
這個人選他已經想好了,就讓小蘇去,小蘇是商行老板,做過藥品生意,知道他有磺胺,上門買貨純屬正常。
之后他們會通過一些手段,既能給林石制作出安全的出貨渠道,又能把藥送到老家。
武漢,王躍民親自送楚凌云一行人上了火車。
鐘會跟在送行的隊伍中,臉上布滿了失望。
這兩天他找機會單獨拜訪了楚凌云,表達了自己想繼續跟隨老長官的意愿。
但很可惜,楚凌云沒有同意。
機會給過他,他沒有抓住,如今楚凌云這邊一個蘿卜一個坑,已經沒有了合適的位置給鐘會。
最重要的一點,為了權勢放棄過他的人,楚凌云不會再要。
上次是因為隊長的位置,下次會不會因為組長,甚至更高的位置而出賣他 一次不忠,楚凌云不會再用。
長沙火車站,軍事情報處長沙站站長趙天喜帶著一行人,正在站臺內等待。
長沙站成立時間比武漢要晚,目前規模不大,趙天喜的軍銜只有中校,楚凌云和他同級,又是欽差大臣,他沒敢有任何怠慢。
火車緩緩進站,趙天喜立刻下車,整理了下軍裝,站在了最前面。
泥鰍和黃主任先下車,看了眼四周,馬上注意到了趙天喜一行人。
楚凌云隨后下車,他軍裝上的中校軍銜很是顯眼。
「真年輕啊。」
趙天喜愣了愣,他早就聽說過楚凌云的名字,知道他年紀不大,可看到如同學生兵的楚凌云,忍不住感嘆了聲。
「楚巡視員您好,我是長沙站趙天喜,歡迎您到長沙視察。」
趙天喜帶著人迎了上來,首先敬禮。
兩人軍銜一樣,但楚凌云代表的是處座,是巡視員,只論級別的話,現在楚凌云比他要高。
「趙站長您好,打擾你們了。」
楚凌云回了個軍禮,微笑伸出手,趙天喜急忙握了上去∶「不麻煩,您能來讓我們這蓬蓽生輝,請。」
總部的人,不管官大官小都不能怠慢,更不用說是巡視員。
車隊帶著他們到長沙站,長沙站不大,趙天喜給楚凌云安排的是家大飯店,讓他們在這里入住。
長沙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抗戰時期,這里可是立下了極大的功勛,擋了日本鬼子好幾年。
幾年的戰火,讓這座城市損失極其嚴重。
同時這里也是偉人生活的地方,路過橘子洲的時候,楚凌云還特意看了眼。
后世他去過長沙,那時候這里已是全面發展的大城市,長沙的小吃給楚凌云留下過很深的印象。
「楚巡視員,晚宴已經備好,您請。」
等他們休息會后,趙天喜親自來到楚凌云的房間,邀請他去吃飯。
「麻煩你們了。」
楚凌云沒有拒絕,若是拒絕的話,恐怕趙天喜 會多想。
「應該的,不麻煩。」
趙天喜笑了笑,帶著楚凌云去了飯店最豪華的房間,泥鰍,黃主任已經到了,正和長沙站的幾個組長聊著天。
趙天喜很會說話,帶動了不少氣氛,酒足飯飽,趙天喜又親自把楚凌云送回房間。
「組長,檢查過了,沒有竊聽器。「
泥鰍帶人過來,在房間內仔細檢查了一遍,不僅房間內,連窗戶外面,墻壁都做了詳細的檢查。
行,你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楚凌云輕聲說道,其他人退出房間后,楚凌云立刻變了臉色。
「你明天就出去,好好的查一下趙天喜和他的家人。」
泥鰍怔了怔,快速問道:「組長,趙天喜是不是有問題?」
「還不知道,不過他帶的那塊表可不便宜。」
楚凌云搖頭,趙天喜手上帶著的是款歐米茄金表,這款表楚凌云在上海見過,售價是三千六法幣。
一個分站站長,手上戴了這么貴重的手表,本身就有問題。
「表我明白了,明天我會好好去查。」
泥鰍立刻點頭,趙天喜還不清楚,他今天客氣又熱情的招待,結果手上一塊表被楚凌云所懷疑,引來了對他的調查。
若是知道的話,他出門的時候肯定不會戴這塊表。
「去吧。」
楚凌云揮了揮手,坐了一天車,他也累了。
第二天一早,上海火車站,劉成柱把林石和五個箱子送上了火車。
昨天林石便到了上海,見到了楚凌云所說的劉成柱。
劉成柱沒有難為他,問了他幾個問題,知道他是老板的同學,很快給他拿了五箱貨。
三箱針劑,每箱一百盒,兩箱瓶裝片劑,同樣每箱一百瓶。
給林石的價格和王躍民相同,同樣是讓他賣完后再來付錢。
磺胺是貴重藥品,針劑用的是木盒包裝,又要做好防摔,每個箱子不小。
林石只有一個人,劉成柱特意帶人送他去火車站,這是老板的熟人,得到了特殊照顧。
上了火車,林石死死的盯著那五個箱子。
他沒想到楚凌云給了他這么多,這么多磺胺,能救下多少戰士的命 這不是藥,是命,他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好這些藥,此時他有點后悔,應該讓楊主任安排人和他一起來,他之前沒想到楚凌云會給他這么多的貨。
一路安全抵達南京,林石沒敢要黃包車,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讓他租輛車來接自己。
五箱磺胺,進價就是五千美元。
按照現在黑市的價格,賣出去最少也要一萬多美元,好幾萬的法幣,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楚凌云絕對夠意思,這次幫了他的大忙。
同時他對楚凌云也有了新的認識,昨天那個經理劉成柱帶來這些貨,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根本沒在意。
說明楚凌云的貨并不止這些,或者說遠遠多于這些。
他這個老同學真的發了,做起了大生意,幸好是他做的磺胺生意,否則他們不可能用這么低的價格買到這么多磺胺。
自從知道磺胺之后,林石便留意了磺胺的價格。
市場上根本買不到,醫院里面打一針要十幾塊錢,而且需要關系才可能用上這樣的藥。
一針就這么貴,他這里可是好幾箱。
把五個箱子全部搬到家里,又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損壞,林石才算放心,坐在地板上,靠著床,大口的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