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尋說起往事,從那位天魔剛現身時說起,說起來,姜尋與那位天魔淵源極深,最初他闖蕩虛空時,遇到天魔,還出手相救,兩人相識后,姜尋以為已經成為好友,便互道苦腸,提到了姜族帝脈的霸道。
姜尋展露強大天賦,被帝脈看中,而那位為所欲為的帝脈天驕則被帝脈懲戒,關在族地,思過十萬載,這樣的懲罰不痛不癢,但姜尋也不好追究。
然而,之后發生的事情,才是姜尋與帝脈的真正禍端。
十萬年后,帝脈天驕出關,竟策劃圍剿姜尋的后人,姜尋暴怒,那時的他距離仙帝只差一步之遙,何等強大,他大鬧帝脈,不顧帝脈長輩們的阻攔,強行誅殺帝脈天驕,那一戰死的人極多,姜尋也算是一戰成名,帝脈奈何不了他,只能放任他揚長而去。
然而,在往后的歲月里,那些被帝脈欺壓過的勢力紛紛出手,帝脈迎來前所未有的劫難,天魔便是趁機潛入帝脈,大肆吞噬帝脈強者的血肉,待有人發現這件事時,天魔已經達到半步仙帝的地步。
在天道之下,達到仙帝就能飛升,所以半步仙帝已經很強,甚至可以說是舉世無敵的地步。
姜尋為姜族復仇,看到天魔時,大為吃驚,一番交戰后,他竟然敗在了天魔手底下,天魔念及昔日姜尋的救命之恩,便放過他自此,兩人開展了漫長的爭斗。
在漫長歲月里,天魔不斷襲擊姜族,姜族死的人越來越多,被毀滅的附屬天地越來越多,后他自創天魔族,取代了姜族的霸主地位,直至今日,姜族只剩下姜尋這一脈。
“都怪我當初若非我救下他,若非我大鬧姜族,給了他機會……”
姜尋滿臉痛苦之色,情緒激動之下,他不禁劇烈咳嗽。
“你既成為仙帝,為何不飛升?”姜長生問道。
姜尋咬牙道:“我若走了,姜族該怎么辦,凡是飛升者,都無法再回來,下界也無法聯系上界。”
“那為何姜族沒有留下其他仙帝?”
“達到仙帝者,無不是活了漫長歲月,人間對于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之處,他們只想繼續追逐大道,更何況之前的姜族擁有最多的太乙真仙,半步仙帝者更是超過十位,在諸天萬界內,擁有著絕對的霸主實力,仙帝留下來的意義也不大,誰能料到天魔的誕生,他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
姜尋嘆氣道,說起天魔,他語氣中除了恨意還有一絲懼意。
姜長生平靜問道:“他是如何吞噬姜族血肉的,吞噬之后,對他的肉身有怎樣的變化?”
姜尋思索道:“跟之前那位帝脈天驕比,他的吞噬更加粗暴,效果只是增強他的肉身,,他沒有得到大道之眼,但成就了另一種體質,他稱之為無虛神體,法力傷不到無虛神體,只有純粹的肉身力量才能傷到他,正是因為特殊之處,姜族根本不是其對手。”
法力傷不到,只能靠肉身力量?
姜長生挑眉,這怎么聽起來像是仙道克星?
“對了,我的大千誅道指能傷到他,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很容易躲避,有一次我成功誅滅他,但他又通過其他天魔的肉身復活,從那以后,我的大千誅道指就再也沒有碰到他。”
姜尋提到此事,就很難受。
大千誅道指乃是他的最強神通,靠著此神通,他縱橫無敵,橫掃帝脈,但偏偏奈何不了天魔。
姜長生笑瞇瞇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修煉金身訣?”
姜尋嘆氣道:“我也曾練過,但金身訣似乎缺少了高深部分,就我練成的金身,根本不足以對抗天魔。”
“既然如此,那你想修煉真正的金身訣嗎?”
“難道前輩會傳說中的不滅金身?”
“非也,是混元不滅金身!”
“混元?”
姜尋被震撼到,他壓根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沒想到不滅金身之上還有混元二字。
他跟著想到什么,臉色灰暗下來,嘆氣道:“我學不了,我這身體狀況不行,其實此次前來找您,是想將姜族托付給您,眼下的姜族找不到合適的天才,只有您,我知道我很冒昧,前輩,子孫真的沒有辦法再拯救姜族,我已時日不多……”
說到這兒,他整個人失魂落魄。
他心里甚至在想,若是前輩早出現,那該多好。
可轉念一想,若非姜族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前輩為何要來?
“誰說你時日不多,既然我來了,我要伱活,你就能活!”
姜長生斷然說道,他強硬的態度令姜尋身軀一顫,神色恍惚。
姜尋想到很久以前,他與前輩相遇時,那時他也是身處絕望之中。
“我……”
“莫要讓自責壓垮你的心,人生在世,總是身不由己姜族并非是因你而衰落,真正的原因還是姜族自身出了問題。”
聽到姜長生這番話,姜尋內心壓抑的情緒終于壓制不住。
他當即起身,繞到一旁,跪拜姜長生,一邊磕頭,一邊老淚縱橫。
漫長歲月里,他一直認為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負罪感讓他撐到現在,如今聽到老祖說不是他的錯,他的偽裝瞬間被戳破。
這一刻,這位姜族仙帝哭得跟孩子似的。
姜長生沒有阻攔,任由他哭泣。
“因果無處不在,縱然是無法計算的未來,只要我的道還在,因果便在。”
姜長生默默想到,他更加理解了那句話,投映過去、現在、未來,或許指的就是因果。
他想到自己渡劫時所獲得的道法自然功第十四層。
大道因果!
他又想到一點,或許渡劫時意識穿越過去、未來,并非是天劫的一環,而是修行的一環。
他之所以穿越到過去、未來,并非是有什么使命,而是在感悟過去、未來,每次遇到要涉及因果干擾,他便結束了穿越,讓他誤以為自己是有著什么使命。
至于他為何能指點姜尋,很簡單,姜尋本身就與他有緊密的因果,血脈因果是不可磨滅的。
漸漸地,姜長生竟有種要悟道的趨勢,直到姜尋喚醒他。
“前輩,我何時可以開始修行混元不滅金身?”
姜尋已經調整好情緒,雙目充滿神采,他已經迫不及待要修煉混元不滅金身,擊潰天魔。
姜長生笑道:“現在就可以。”
旋即,他開始講述混元不滅金身的心法,因為沒有本尊的修為,他也無法像講道那般,直接拉姜尋進入悟道狀態。
就這樣,姜尋住在了姜長生的庭院,開始日日修行混元不滅金身。
一晃眼。
半年過去。
昆侖真人前來拜訪,進入庭院,瞧見姜尋的身影后,他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姜長生與姜尋并排打坐,臉上露出笑容,上前說道:“父親,你果然瞧上了他,我去找你,沒有見著,還以為你又出去了。”
“不得放肆,跪下!”
姜尋呵斥道,雙目睜開,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籠罩昆侖真人,嚇得昆侖真人立即跪下,他仔細回想剛才的言行,并沒有過錯啊!
莫非父親還在記之前的頂撞之過?
昆侖真人心里委屈。
姜尋跟著道:“還不叩拜祖宗!”
祖宗?
昆侖真人抬頭,并沒有瞧見其他人,目光落在姜長生身上,心里震驚,他小心翼翼問道:“父親,您說的是……”
“沒錯,就是他,他正是我們的先祖,姜玄年!”
“什么!”
昆侖真人大驚失色,姜長生同樣睜開眼睛,錯愕的看向姜尋。
姜尋連忙道:“祖宗,我知您不想交代您的來歷,可如今的姜族危在旦夕,我希望能培養他成為下一任姜族族長。”
昆侖真人連忙磕頭,顫聲道:“子孫肉眼凡胎,竟不識祖宗降臨,望祖宗莫要怪罪。”
姜長生張了張嘴,嘆氣道:“罷了,反正我很快就要離去,既然如此,你也留下來,一同修行混元不滅金身,以后也替你父親分擔壓力,共同對抗天魔。”
混元不滅金身?
昆侖真人神情一震,這是什么絕學,一聽就很不簡單。
于是乎,庭院里又多了一人修行混元不滅金身。
一月月過去。
姜長生沒有陪他們耽擱時間,三年后,待父子倆徹底記住修煉混元不滅金身的要領后,他便告辭準備離去。
“您要去哪兒?不等我……”姜尋忍不住問道。
姜長生道:“此身的因果還未還,了卻因果后,我便會回去。”
昆侖真人同樣起身,緊張的望著姜長生。
他至今想起來,仍如同做了一場夢,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祖宗。
姜尋一聽,不敢再挽留,只是他心里很舍不得,他突然有些后悔,若是早點來找祖宗,或許能相處更多的時間。
“還不送我離開此界?”
姜長生沒好氣道,姜尋當即回過神兒來,右袖一揮,三人便憑空消失于庭院內。
下一秒,他們出現在一片樹林里。
姜長生睜眼,看向昆侖真人,道:“對了,跟我一起的四個小家伙,多照顧一下,也別說出我的來歷,最好讓他們忘了我。”
昆侖真人點頭。
姜長生轉身離去,姜尋望著他的背影,眼眶再次紅起來,昆侖真人還是第一次瞧見父親這般兒女姿態,心里同樣不是滋味。
只有在祖宗面前,強硬的父親才會跟他一樣,可以肆意展露自己的情緒。
“還有一件事。”
姜長生忽然回頭,他盯著欲言又止的姜尋,微笑道:“其實我不是你祖宗。”
父子倆錯愕。
“我是你們祖宗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