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炎日到來。
姜長生正在樹下乘涼,李憫前來拜訪,告知李公公逝去之事,姜長生默然。
李憫道:“道長,他老人家說了,后半生跟您,讓他回到了年輕時候,仿佛為武祖皇帝效力,斗志昂揚,意氣風發,他這一生無憾。”
對于李公公的逝去,李憫倒是不悲傷,李公公活了九十多歲,在大景絕對算得上長壽,死前也沒有經歷太多痛苦。
姜長生感慨道:“人生自有命數,也罷,也好。”
李憫跟著道:“數月前,聚松湖比武,新的武林至尊誕生,此人……”
他有些猶豫。
姜長生問道:“為何吞吞吐吐?”
“此人乃您的師兄,孟秋河。”
李憫深吸一口氣道,聽得姜長生愣住。
孟秋河竟然還活著,還混到了武林至尊的位置?
自數十年前,孟秋河跟隨七皇子前來挑戰失敗后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人間蒸發,姜長生甚至以為他死了,算起來已經過去四十一年。
孟秋霜死前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見到孟秋河,畢竟他們是親兄妹。
李憫道:“此人不知從何習得蓋世神功,聚松湖比武時,力壓群雄,江湖人認為他有資格挑戰陽昭帝。”
姜長生道:“以后多關注一下他的動向。”
李憫點頭,又說了一些事情,方才離去。
姜長生望向天空,默默出神。
白龍隨著樹干趴下來,龐大體型讓地靈樹為之搖顫,好在如今的地靈樹也很龐大,如同百年老樹。
它伸出蛇信,舔姜長生的臉。
姜長生默默使用香火推演:“我想知道孟秋河如今有多強?”
需要消耗500香火值,是否繼續 姜長生微微挑眉。
500香火值可不低啊,孟秋河到底遇到了怎樣的奇遇,竟如此突飛猛進?
莫非是大乘龍樓余孽助他?
姜長生想到很多可能,有好有壞,反正做好最壞的準備,那就是孟秋河可能成為他的敵人。
不過他不慌,孟秋河若是找死,那就是給他送生存獎勵,若是不找死,孟秋河也活不了多少年。
曾經的師兄弟,如今卻可能成仇。
回想少時,孟秋河還救過他。
真是人生難測。
姜長生感慨了一會兒人生,便開始繼續修煉。
他距離道法自然功第七層越來越近,他覺得自己的實力已經超越乾坤境,跟剛達到第六層時相比,天差地別。
可惜,他無法盡情展現自己的實力,一是沒有合適的對手,二是平白無故施展,容易波及無辜者,他也不想完全展露實力,人總得留點底牌。
半個月后,九歲的姜秀前來拜訪姜長生,提著一盒點心。
不得不說,姜秀長得真的像姜長生小時候,青苦瞧見了,也不由恍惚,心中有些猜測,但有些猜測,他不可能說出口,只能爛在肚子里。
“師祖,昨夜我做了一個夢。”
姜秀乖巧的坐到姜長生的大腿上,兩人不像爺孫,更像是兄弟,因為姜長生外貌太年輕了。
姜長生笑問道:“什么夢?”
姜秀歪著頭,道:“我夢見有妖魔鬼怪襲擊京城,甚至撲到我面前,要吃我,好在神仙下凡,及時救下我,那神仙還帶我飛……”
他開始興奮地描繪夢境,姜長生笑呵呵的聽著。
突然。
姜秀指著白岐,道:“師祖,那妖魔不會就是白岐吧?它平時不喜歡我,說不定還想吃我呢!”
趴在地上的白岐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
姜長生笑道:“它真敢欺負你,師祖就把它煮成湯,怎么樣?”
“好呀好呀,我還沒喝過狼湯呢。”
姜秀拍手笑道,聽得白岐瑟瑟發抖。
爺孫倆玩了一會兒,姜長生便放開姜秀,姜秀前去找盜神,學習輕功。
去年,姜秀偶遇盜神,兩人竟然還玩到一起,得知姜秀乃當今太子,盜神更加殷勤,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成為下一位徐天機。
有姜長生在,盜神也不敢亂教,或者欺負姜秀,兩人相處時,盜神對姜秀極為照顧,甚至還給他當馬,逗他玩。
姜長生望著姜秀蹦蹦跳跳離去的身影,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不錯。
這就是天倫之樂嗎?
乾武十四年,平安沖破北周戰線,單槍匹馬殺入敵軍大營,然而,大營里的將軍們早已撤走,大軍順勢攻伐涼州軍營,戰局出現變故。
另一邊,晉朝大半江山被景朝吞并,距離王城越來越近,晉朝似乎放棄抵抗,潰不成軍,那神秘的武道勢力也不見蹤影。
皇帝下令,派遣二十萬大軍前去支援涼州,這二十萬大軍多是江湖武者出身,或許執行力不如尋常士兵,但單兵實力很強。
夜里。
御書房內,姜子玉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
江山變大后,每日上奏的奏折越來越多,除了戰事,還要民生、執法、江湖事等等,不止是桌上,連桌前的地上也堆積成一座座小山。
姜子玉起身,走到窗臺前,望向窗外的明月,他默默出神,放空自己。
這是他的習慣,但過于勞累時,他習慣望著夜空放松精神。
一陣寒風吹來,他如今好歹也是通天境功力,自然不怕冷,但他皺起眉頭。
炎炎夏日,哪來的寒風?
姜子玉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么。
“莫非屠戮各朝王室的神秘高手即將到來?”
姜子玉默默想到,自從下達攻打晉朝的命令后,他一直等著對方到來,但對方一直未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松警惕。
與此同時。
龍起觀上,樹下打坐練功的姜長生站起身來,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白岐感受到什么,跟著睜眼,不斷地嗅味道,它開口道:“道長,邪祟的氣息,有臟東西要入城。”
姜長生道:“你且看家護院,我去去就來。”
他縱身一躍,消失于夜色之中。
白岐暗自心驚,這是什么身法?
它每日待在姜長生身邊,深知姜長生有多愛修煉,這廝的實力絕對一直在進步。
“什么時候才能習得他的武學……我要不要主動點……”
白岐趴在自己的爪子上,默默想到。
皇宮院墻,一道身影快若殘影,迅速入宮,悄無聲息,禁衛與屋檐上巡邏的白衣衛皆沒有發現。
這道身影快速穿行于宮殿之中,他似乎知曉皇帝在哪兒,竟然徑直趕往御書房。
很快,他便來到御書房的院內。
哐當。
姜子玉突然推門而出,手中握著一把劍,他眉心間的胎記散發著淡淡光芒。
“誰,出來!”
姜子玉沉聲道,當敵人靠近時,他便感受到眉心刺痛,所以立即拿劍出屋。
話音落下,一道黑影突襲而來,速度極快,姜子玉根本來不及反應,在他的瞳孔之中只看到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匕首,刃尖直指他的喉嚨。
匕首忽然被彈開,黑衣男子的動作跟著變形,但他順勢揮腿踢向姜子玉,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姜子玉面前,抬腳蹬在黑衣男子的胸膛上,直接將其蹬飛。
黑衣男子砸穿一座座院墻,掀起百丈遠的塵土,驚動宮內所有人。
姜子玉看到面前出現的身影,松了一口氣,他心里暗自懊惱,自己還是松懈了武道修行,那黑衣男子的速度竟然讓他這位通天境武者呆若木雞,這差距得多大。
塵土還未散去,黑衣男子艱難地從廢墟之中站起來,他捂著胸膛,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他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他可是神人,竟然被一腳蹬碎胸骨,體內功力近乎潰散。
怎么可能!
同為神人,對方憑什么這么強?
他的瞳孔一縮,他看見一道身影立于左側方的宮殿屋檐上,月光照耀下,勾陳天公大羽袍散發著銀光,讓姜長生如仙人下凡,震撼著他的心靈。
“你到底是誰?”
黑衣男子咬牙問道:“大景怎么可能有如此強者,你是不是見大乘龍樓衰落,特意而來?你絕非大景之人!”
他認定對方是老怪物,不可能如表面那般年輕。
姜長生面無表情,俯視著他問道:“當初我滅殺大乘龍樓一眾高手,你怎么就不認為我是金身境?非要來大景送死?”
黑衣男子咬牙道:“不可能,十方朝宗之地,已經百年沒有誕生金身境,那蕭悼天也不過接近罷了,并沒有引起天地共鳴,閉關數十年,讓他產生了魔障,縱然沒有伱,我們也要對付大乘龍樓,奈何被你搶先一步。”
姜長生問道:“那為何不猜測我是存在已久的金身境?”
黑衣男子沉聲道:“猜過,但沒辦法,朝宗爭氣運,不進反退,倘若你真是金身境老怪物,你獨霸十三州,還支持景朝擴張,明顯是挑釁我們,縱然是金身境,我等也要抗爭!”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副卷軸,迅速將其打開,紙面上涌現出滾滾黑氣。
姜長生沒有阻攔,看他表演,那黑氣也就比黑衣男子強一些,無法威脅到他。
“長生仙師,你太貪婪了,一人便想獨霸十三州資源,甚至還要擴張,今夜,我定要這大景皇城化為人間煉獄!”
黑衣男子寒聲道,卷軸里涌出的黑氣迅速凝聚成一具白骨,白骨騰飛而起,發出似人的哭聲,極為驚悚。
姜長生抬手,居高臨下,食指射出氣指。
靈力化箭,洞穿白骨,白骨瞬間散架,落在地上。
黑衣男子瞪大眼睛,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