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便是道觀之主,在大景朝內也可直接稱之為道長。
成為龍起觀的住持?
姜長生遲疑,沒有立即回答,要說沒想過,那是不可能的,他自認為實力已經是龍起觀最強,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只是他沒有預料到這么快就要面臨此事。
龍起觀也不算什么權力機構,沒有勾心斗角,弟子清心寡欲,道長自然沒有必要試探弟子。
姜長生回答道:“為道觀效力,我自然愿意,不過我還年少,恐不能擔任,大師姐比我更適合,況且師父為何這樣問,您還能繼續當很多年啊。”
清虛道長抬起右手,袖口落下,露出滿是黑色血管的手腕,好似被一條條黑蟲爬滿皮膚表面,還在蠕動,驚悚可怕。
姜長生皺眉。
清虛道長平靜道:“此毒乃是魔門的至邪之毒,縱然是真龍之氣也無法消除,為師最多活五年,再給你五年時間,你做好承擔住持職責的準備,至于你大師姐,她是女流,容貌出眾,又與秋河是親兄妹,若為住持,必惹來災禍。”
姜長生覺得在理,龍起觀本身位于大景朝的權力中心,時常有達官貴人前來做客,一名貌美的住持確實會惹來許多麻煩。
五年……
五年之后,他才二十一歲,太早了吧!
姜長生雖然不拒絕當住持,但也不想太過早繁忙,他目前的主要精力想要用在修行之上。
“當真無藥可救?”姜長生皺眉問道。
清虛道長搖頭失笑道:“事無絕對,只是尚未有解藥,長生,要引以為戒,少招惹魔門,無論是好是壞,逆天下大勢者,總會為身邊人帶來厄運。”
姜長生追問道:“為何這么說,魔門有什么特殊來歷?”
逆天下大勢者……
不會是反賊吧!
清虛道長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姜長生猶豫片刻,繼續問道:“師父,您可知我的身世?似乎有人想要殺我,之前的禍……”
“不必多想,與你無關,只是有人想除掉龍起觀罷了。”清虛道長打斷道。
姜長生再次皺眉。
好不容易有機會詢問,他可不會放棄。
清虛道長與皇帝姜淵關系那么好,必須試探!
“陛下為何對我格外關照?我聽陳禮說起過,僅憑一面之緣,他便想引薦我參加武科舉,還讓四皇子找我習武,上次陛下看我的眼神……”
姜長生沒有往下說,因為清虛道長正緊緊盯著他,那眼神格外的陌生,他從未見過清虛道長露出過這般眼神。
剎那間,姜長生已經做好戰斗的準備。
他敢問,底氣就是來自于實力!
倘若清虛道長救他,也是陰謀的一環,大不了他先逃出京城,來日無敵時再殺回來。
清虛道長幽幽道:“長生,我不知你所學源自于誰,想必背后定然有高人指點,連為師都無法察覺到的高人,其功力難以想象,怕是靈識境之上的蓋世高人,但為師勸你小心,勿要輕信他人,沒錯,伱的身世確實不簡單,這里面的不簡單不值得你去探索,很危險,也很殘酷。”
聞言,姜長生皺眉,他沒有反駁清虛道長,虛構靠山也沒什么,但清虛道長的話讓他想到更多的可能。
“為師今日就告訴你當今武道之境界,由低到高往上依次為三流、二流、一流、真元、靈識,靈識境在尋常江湖內被稱為絕頂高手,但事實并非如此,上面還有更高的境界,為師目前知道的便有通天之境,當今陛下看似沒有功力,可他身懷天子氣運,一旦施展真龍之氣,可比靈識境高手,最重要的是皇宮里有一位通天境強者,那人是大景朝真正的支柱。”
清虛道長的語氣高深莫測,聽不出他的情緒。
三流、二流、一流、真元、靈識、通天!
姜長生的眉頭皺得更緊,鬼目邪王乃是靈識境高手,突破至道法自然功第四層前他便能輕松擊殺鬼目邪王,說明那時他至少相當于靈識境無敵的實力,現在遠超當時,他應該能跟通天境強者比。
這只是他的猜測,他不敢賭,他只能活一世,無轉生機會,必須小心翼翼。
清虛道長再次開口道:“為師救你,已然為龍起觀惹來天大的禍端,本想隱瞞下去,但你已有探查之心,為師只能告訴你,長生,你的生路只有兩條,一是為師送你去江湖上的圣地,但仍逃不過仇敵的追殺,二是我再庇護你五年,五年內,你盡可能的成長,之后借著龍起觀之名,拉攏自己的人脈,抗衡那天大的權貴,龍起觀的存在乃是皇帝陛下當年立國、昭告天下時所立,除非龍起觀謀逆,否則連陛下都不得拔掉龍起觀。”
“大景,以信義為國本,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信義最重要。”
“好了,你退下吧。”
姜長生這一次沒有再追問,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轉身之后,他的臉色變得冰冷。
呵呵。
天大的權貴。
姜長生已經聽懂了清虛道長的言外之意,同時感到慶幸與后怕,幸好自己見到姜淵時沒有魯莽。
幽靜的小院里,清虛道長盯著面前的老樹,那一片斑駁的秋葉緩緩落下,落在下方的草堆上,沒有激起半點塵埃,悄無聲息。
“唉,家國難雙全……”
與清虛道長聊完后的第二日,姜長生搬出來,單獨找了一間庭院住下,身為二師兄,他自然有這個資格,主掌大權的孟秋霜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直接同意。
青苦倒是很舍不得,不過姜長生同意他以后隨時來拜訪自己,這小子方才露出笑容。
之所以單獨住,姜長生是不想被打擾,安心練功。
皇宮里的通天境強者已經成為他的假想敵,他必須盡可能的變強。
關于清虛道長所中之毒,他也會想辦法試試能否解毒,畢竟他已經掌握春秋醫典,只是暫時不能解毒,先等一兩年,倘若這兩年沒有遇到危險,那說明清虛道長是真的對他好。
姜長生的搬離并沒有引起弟子們的詫異,反而覺得理所應當,他早就該搬出去。
二師兄住他們院子里,讓他們平時難免有些局促。
單獨住后,姜長生連鐘都不敲了,將該責任轉交給其他弟子,他現在是二師兄,除了孟秋霜,自然沒有人敢拒絕他。
一晃眼。
大雪終至,寒雪覆蓋京城。
“正魔兩道齊聚會陽山,正欲來一場蓋世大戰,怎料會陽山內走出一人,自稱陽昭帝,一身功力可怕至極,正魔兩道聯手,都被他一人打下山去,名震天下。”
“雖是江湖,但怎能稱帝?陛下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銀甲豹輕騎前去圍剿會陽山,三千銀甲豹輕騎啊,那可是大景朝的精銳,死傷過千,陽昭帝還逃了,如今陽昭帝的懸賞掛遍景朝天下的各個角落。”
陳禮抑揚頓挫的說著,手里握著酒杯,好似那說書人,姜長生聽得津津有味。
新的一年,陳禮老得比時間還快,鬢上的花白越來越多,眉眼間盡是疲憊之色。
每次來龍起觀,陳禮除了帶禮物,都會跟姜長生說說江湖上、朝堂上的那些事,有時也會借著由頭抒發自己的煩悶。
姜長生聽完江湖上的風云人物后,好奇問道:“陛下仍醉心丹道嗎?”
陳禮一聽,憤慨道:“沒錯,簡直昏庸!”
姜長生被嚇到,雖然他的感官出眾,知曉樓房外沒有人,但陳禮的大膽可不是好事,容易引來殺身之禍,他可不想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
“不得胡言,陳大哥,平時還是要多注意言行啊,或許你的困境就與你的言行相關。”
姜長生語重心長道,陳禮的酒勁頓時醒了一些,但仍很憤怒。
陳禮咬著牙道:“陛下重用妖道,妖道與二皇子走得近,遲早會生奪嫡之危,到時候……”
姜長生一聽,琢磨出味道來。
假太子的位置不穩啊。
妖道與二皇子走得近,會不會就是姜淵的意思?
陳禮端起酒杯,一口悶下,擦了擦嘴,長吐一口濁氣,道:“長生,我先走了,那小箱子里是一顆蛇蛋,此蛇蛋乃是一條妖蛇所生,極具靈性,若是能養好,世世代代傳承下去,以后可成護山靈獸。”
他起身披上蓑衣,提劍離去。
望著他彎曲的背影,姜長生心中不忍,開口道:“陳大哥,若是遇到麻煩,可與我說,我能幫則幫。”
陳禮停在房門口,輕笑道:“臭小子,真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陳家必然已經走上末路,那時我不會吝嗇開口的,好好修煉吧。”
他推門而出,將房門輕輕關上。
姜長生沉默,看來這京城的漩渦是越來越亂了。
皇帝沉迷追求長生,在前世華夏歷史里,都是不好的開端,甚至可能迎來王朝崩潰。
大景朝不會是異界的秦朝吧!
姜長生起身來到桌前,將小箱子上的布掀開,打開一看,里面是一顆比鵝蛋還大的白蛋,他伸手一摸,寒冬之中竟很灼熱,他甚至能感受到里面淡淡的奇異能量。
妖獸后裔嗎?
姜長生產生興趣,養養寵物也不錯嘛。
從他目前的了解來看,這世上雖有妖物,但很少,至少還不足以顛覆人族王朝,這天下更沒有仙神的存在,至于修仙者,大多都是蠱惑人心的妖道、江湖騙子,經常被武者逼出原形,丑態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