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械投降！降者不殺！”
“棄械投降！降者不殺！”
“棄械投降！降者不殺！”
秦軍順著西城門有序攻入，慷慨激昂的秦風《無衣》就換做了八個字——棄械投降，降者不殺。
“魏人永不投降！殺！”
周市親自鼓舞士氣，揮舞著兩尺青銅劍，再次參與戰事中。
臨濟沒了，魏國還在。
能在臨濟多殺死一名秦狗，大梁就少面對一名秦狗！
魏兵在自家將軍帶領下負隅頑抗，且退且打。
他們作戰意志堅強，魏國復國以后，為了拒強秦于國門之外，八成精銳都在這里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意志堅強就能行的。
魏軍用的是青銅武器。
魏國滅亡后，魏國貴族不但自己偷偷積蓄武器，還從甘羅那里購買廢棄武器熔掉重打，才積累出這批成制式的武器。
沒有國家兜底背書，發動農民起義的陳勝、吳廣兩兄弟，起義之初手里能有一把鋤頭、鐮刀之類的農具就算好的，拿著木棍就參戰的不在少數。
與張楚相比，魏國的武器已是極佳。
可對上更新迭代，換上精鐵武器的秦軍，這些青銅器完全就是極差。
在激烈碰撞中斷裂，砍秦軍黑甲難見血。
或許魏軍意志不遜色秦軍，但他們的身體素質和武器裝備都差了秦軍十萬八千里！
秦軍如同沙塵暴一般席卷而來，輕而易舉便吞噬了魏軍，魏軍大敗！
在這種毫無希望的戰斗中，一個魏軍扔掉了手中的斷劍，雙臂高舉以示手中空空如也，投降了。
負責監斬的魏兵一劍捅在投降魏軍后心，殺了這個動搖軍心的叛徒。
“降者斬！”
周市嗓音在方圓五十步響徹。
“爾等忘記了長平之戰那二十萬趙軍亡魂乎！秦狗怎會給我等生路！殺！”
但這一次，一直給他傳令的傳令兵沒有將他的聲音擴散出去，而是率先丟掉了手中的青銅兩尺長劍。
棄械投降者越來越多，呈指數增長。
降兵太多，監斬魏兵很快就斬不過來了，降兵們劍刃向內，齊心協力砍死了身邊的監斬魏兵，齊刷刷棄械投降。
這些過時的青銅武器斬秦軍黑甲費勁，斬自家木制簡陋的魏甲倒是鋒利的很。
長平之戰秦軍坑殺二十萬降卒不假，可也僅有那么一次而已，呂不韋執政以后便施行仁政，坑殺屠城不被提倡。
始皇帝奪政以后，雖然重以法治國，廢除了呂不韋的雜家，但也沒有過大規模屠殺降兵舉動。
不降就是死，降了大概率能活。
這個選擇對于窮途末路看不到一點希望的魏兵們來說，做第一個降兵心里有些壓力，但大家一起投降，毫無壓力。
一批又一批的棄械魏軍被秦軍引到一旁，場中央只剩下了周市和他的親兵衛隊。
若是反抗之心強烈，或是能下狠心，攻城戰在城被下后并沒有結束，還有一個最慘烈的戰斗——巷戰。
街頭巷尾，民居商鋪。
誰也不知道哪個地方會射出一支冷箭，哪個角落會劈下一把大刀。
臨濟之戰沒有巷戰。
失敗來的太快，快到周市還沒有對巷戰做出任何部署。既沒有將臨濟人民對秦國的仇恨拉起來，也沒有殺死臨濟百姓將臨濟變成一座兵城。
不是他做不到，也不是他下不了狠心，而是這位魏國上將軍怎么都想不到。
固若金湯，耗費魏國半數國力，以為能阻擋秦軍鐵蹄至少一年的臨濟城會在一日之間告破。
當初打造臨濟的時候，他是按照王翦來攻城做的準備。
最能打的王翦都阻得，還有何人阻不得？二皇帝阻不得。
云梯、籍車、秦軍虎狼之師，這些都在周市預料之中。
熱氣球、木鳶，見多識廣，名門之后的周上將軍別說見，想都不敢想。
什么時候打仗勝負手不在地上，而飛上天了呢？
身在眾多親兵保護之中，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黑甲秦軍，周市一臉絕望，仰頭看著漆黑夜空，一陣眩暈，摔倒在親兵血衣里。
一直在耳邊的各種喧囂聲忽然遠去。
周市半仰著身子睜眼凝視，看到兵戈進逼的秦軍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沒多久，一身銀甲鮮明，長相甚偉的男人策馬，從秦軍留出的空道里策馬緩行至。
“周市。”
男人勒馬，聲音不輕不重。
“天殺的秦狗！你大父在此！”
周市猖狂大笑，沙啞嗓子就像是兩塊木頭硬磨似的，口中血沫噴的哪里都是。
蒙恬、李信、屠睢、趙佗……秦國將軍和士卒盡皆變了臉色，瞬間凝聚的殺意要本就不暖和的戰場變得森寒！
君辱，臣死。
銀甲人自然便是二皇帝嬴成蟜，做為被罵對象，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豎起一個巴掌，示意所有人不得生事，暫且救下了不知道被多少支秦箭指著的周市。
“朕乃大秦皇帝嬴成蟜，你可愿降秦？”
周市在魏國威望極大，若能招降周市，后續解放魏國之戰能少死許多人。
經歷過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嬴成蟜，沒有當世人的敵視，將七國人都視為子民。
戰起。
六國興，百姓苦。
六國亡，百姓苦。
“吾乃大魏上將軍兼相邦，周市！豈能降你這條秦狗！哈哈哈哈！”
周市笑得肆意，笑得癲狂。
“吾之所以茍命至此，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敗在何人之手！世人盡說秦國猛將如云，并不見得嘛！若真是如此，哪能要你這個狗王親征？啊？哈哈哈哈！”
他仰著脖子，沙啞的大笑著，橫兩尺青銅魏劍在頸，果決強拉！
鮮血呲出，噴射，周市意識越發昏沉，思緒就此停止，走到終點。
夜色昏黑，月上中天，秦軍半日破臨濟。
臨濟守將，魏國上將軍兼相邦的周市寧死不降，拔劍自刎，以全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