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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先王曾言,你所圖甚大。不愿為王,為的是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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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嬴成蟜大義凜然,俊郎的臉上寫滿堅毅。

  拔劍向北,劍指藍天。白袍隨風勁舞,獵獵作響中更顯嬴成蟜威武。任誰見到,也得夸一聲好男兒,當如此!

  暗中保護的越女眼中大放異彩,毫不掩飾眼中愛意,只覺好似回到了蠟祭那一日。她的男人向天宣戰,舉世皆敵,渾然無懼。

  今日不及彼日壯烈,其情類也!

  然而,這般路人經過都會大為震動的表現,對于其生母韓姬而言,簡直可憎!

  頭戴鳳冠的韓姬快走幾步,幾無武功在身的她輕易地奪下嬴成蟜掌中利劍。

  嬴成蟜一臉無奈得被拉著走,口中連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啊”!

  他就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頑童,被生母強迫拉回家似的。

  好在街上此時并沒有人,看不到長安君丟威勢的這一幕。

  “阿母!”

  嬴成蟜駐足,稍稍使了些力氣,便讓氣勢如虹勢不可擋的韓姬止了步。

  韓姬用力扯,再用力扯,但是無論如何也扯不動,氣的回身大罵。

  “豎子!你要氣死阿母嘛!今日你必須與丁香圓房!”

  嬴成蟜有些恍惚,他已不記得上一次阿母發這么大脾氣是什么時候了。

  同為秦國太后,韓姬不管是和同期趙姬比,還是和往期華陽太后,羋太后比,都遜色太多了。

  她不會文治,也不會武功,還不會用人,更對權力天生便不在意。嬴成蟜擺爛不理事不為王,好些人都認為是隨了韓姬的性子。

  她是咸陽宮很特別的一個人,就像是一塊白蓮花掉入了黑色染缸中,卻一直沒有染上黑色。

  在嬴子楚,嬴成蟜,嬴政以及阿房等許多人的護持下,韓姬一直保持著赤子之心,沒有沾染上皇室那些蠅營狗茍。

  她所求不多,彈彈玻璃球,找六王宮那些亡國之女聊聊天,與趙姬做對讓趙姬吃癟,這幾乎就是她的全部要求了。

  始皇帝侍其如侍生母,對于韓姬的要求沒有不滿足的。

  相對于其他秦國太后想要的掌權、參政、組建勢力,韓太后的要求簡直都不算要求,太簡單了。

  所求皆允,錦衣玉食,韓姬對于自己的生活很滿足。沒有生氣的點,哪里會發脾氣呢?

  “阿母,我真的不能洞房。我破身的話,一身武功就化為東流了。”

  嬴成蟜蹲在阿母身前,他身高八尺,蹲下來有半個韓姬那么高。

  他仰著頭,耐心解釋接下來他要帶領軍隊去大漠深處,匈奴腹地,沒有一身武功,他的戰法就發揮不出來。

  全身甲不是萬能的。

  一個武功高強之輩穿著這身甲胄所向披靡,縱橫無敵。

  一個身軀孱弱者連穿上都費勁,防御力出眾的鐵甲,其重量并不輕。

  且就算人被戰馬載著,不需要穿著在馬下戰斗,那也不行,羋隨箭矢就能將其射落。

  箭矢射不穿甲胄,是因為鋒銳被阻。

  但正因鋒銳被阻,力量宣泄不出去,盡數集中在鐵甲一點。這樣的大力,沒有武功底子的人怎能接住?

  嬴成蟜說了此戰的必要性,講了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說著說著,韓姬的眼圈便紅了。

  歲月悠悠,容顏已老,韓姬的眼角不知何時生出了魚尾紋。

  嬴成蟜溫柔拭去阿母眼淚。

  “怎么哭了?成蟜哪里做得不夠好嘛?”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讀了那么多的書,不知道嘛!”

  “這不是歪曲圣賢之言嘛?這句話的本意分明是”

  話剛起了個頭,嬴成蟜便住嘴,苦笑一聲。

  “阿母說的是,再給兒子些時間好嘛?”

  他將這句話的道理剖析得一干二凈又如何?這并不是阿母想要聽到的。阿母在意的并不是這句話,而是這句話能表達出阿母思想。

  當這句話不能表達韓姬思想的時候,阿母就不再需要這句話。

  思想不變,說再多都是無用功。

  男人注重道理邏輯,女人注重情感溝通。

  “不好。”

  韓姬一只手抹著眼淚,另一只手死死地抓著兒子的手,抓的手背條條細小青筋浮現,生怕一松手,兒子就沒了。

  “你今天必須和丁香圓房,生一堆孩子來和我玩!”

  “這孩子哪里是說來就來的?就算我今天開始努力,那最快也要十個月后啊。阿母你看這樣好不好,等我打完這場仗,回來就成親,把丁香、青梅、越女、瓶兒都娶了。”

  韓姬流著眼淚,聲音中帶有哽咽。

  “還有呂長昫、呂雉、呂嬃、虞姬。”

  “等等等等!虞姬?哪里來的虞姬?”

  嬴成蟜急忙叫停,感覺腦袋有些疼。

  呂家三女雖然有些離譜,但他還能夠理解,早就被逼著納一次妾了。

  但這個虞姬,他完全不能理解!

  他承認有些集郵癖,但他集的是名臣大將,不是美女啊!

  他好色成性這也不假,但《黃帝》這破功法沒解決之前,他真對女色沒那么執著。

  而且這也太巧了罷?換個別的名字嬴成蟜都不那么驚訝,為什么是大名鼎鼎的虞美人?這也太巧了罷?

  天意?

  天想用美色腐蝕他的心靈?

  “青梅找的,阿母看了,很好看的一個女娃。是個楚人,還會舞劍,舞的劍也特別好看。走,阿母帶你去看虞姬舞劍。”

  韓姬兩只手拉嬴成蟜,想要將兒子拉起身。

  “只看舞劍?”

  嬴成蟜順勢起身。

  虞美人舞劍,他還是很有興趣的,還可以問問青梅虞姬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完圓房。”

  嬴成蟜一屁股又坐下去了。

  “走!豎子!跟我走!”

  “阿母,今日真不行!”

  韓姬拼命拉扯,動作幅度越來越大。

  但在嬴成蟜有意不走的情形下,她哪里拉得動。

  眼淚越來越大,甩的哪里都是。

  韓姬不再說話,抿著嘴節省力氣,只是用力拉曳,神情中透露出一絲瘋狂。

  嬴成蟜才發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阿母太急了,比去年催婚的時候急了百倍不止,急得好似失了智。

  “阿母,你怎么……”

  恰此時,鳳冠因趙姬身軀搖個不停,頭部嚴重不穩,而自其頭上掉落。

  金質鳳冠摔在地上,砸扁了一小角,轱轆了兩圈。

  其上以玳瑁、瑪瑙、玉石、琉璃等昂貴珠寶雕琢而成的燕子、鴻鵠、鸞鳥、青鳥等飛禽紛紛掉落,五顏六色,在日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嬴成蟜的眼睛根本沒往下看,被更刺眼的白光攝住了。

  他張著大嘴,八尺昂藏男兒軀顫抖不已。

  站在祭臺上高呼反天的時候他沒有抖,始皇帝大發雷霆的時候他沒有抖,鬼谷子道破他來自未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抖。

  他及冠以后,仍然會害怕,但再也沒有害怕得發抖。因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都死不了,他自保綽綽有余。

  他隨時可以抽身而退,最壞的結果就是變法失敗,他假死脫身,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殺死他的力量。

  “阿,阿母,你的頭發……”

  他摸索向上的手在顫抖,聲線也在顫抖。

  鳳冠掉落,韓姬本在冠下的頭發盡數披散下來,一片雪白。

  皇室女人,坐得天下資源,擁有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保養手段,容顏不老做不到,但多維持美貌二十年并不難。

  趙姬如此。

  韓姬也如此。

  嬴成蟜記得他數月前與阿母分別時,阿母還是一頭柔順青絲,要二八少女都羨慕不已。

  這才幾個月啊,青絲怎么就盡變白發了呢?這怎么就全是白頭發了呢!

  “啊!”

  韓姬一聲尖叫,急忙俯身去撿鳳冠。

  白發在嬴成蟜臉上滑過,依然柔順,卻劃得嬴成蟜心臟驟停。

  他抓住阿母的手臂,有心之下,這才發現阿母本來光滑的肌膚也變得粗糙了,原本有肉的手腕現在抓上去都硌手。

  韓姬不言不語,只是拼命去取鳳冠,想要蓋住那三千煩惱絲。

  “丁香!”

  嬴成蟜抱緊阿母,沖著城墻拐角處,嘶聲大喊。

  “出來見我!”

  一抹倩影轉過墻角,其貌嬌媚,波濤洶涌,成熟風情遠不是處子可比,眉眼天生帶有三分媚意。

  美婦現身,立刻雙膝跪地,低著頭,羞于與公子對視。

  “丁香有罪。”

  美婦咬著紅唇,雙手向前,盈盈下拜,哀婉之音落入嬴成蟜的耳中,卻如黃鐘大呂!

  “太后聞公子赴邊郡,欲出大漠伐匈,一夜白頭。”

  嬴成蟜輕輕把住阿母雙肩,內力自手心涌入其母體內,暖流撫平雜亂無章的氣血,身帶動心,舒緩韓姬不安之意。

  嬴成蟜強笑道:

  “阿母,何至于此?”

  不再執著于帶鳳冠的韓姬怔怔地看著其子,這短短一個月,她老化的程度,比過去五年還要多。

  十數年前,趙國那對母子歸秦以后,大秦王后成了趙姬,韓姬沒有太在意。

  王后這個位子,對她來講不過是一個稱號,有用,但沒有大用。

  繼位的人從成蟜公子變成了政公子,韓姬問過親子想法后,徹底不在意。

  兒子為不為王,她真不在乎。

  她只在意兒子、夫君都活著,活的歡喜。

  而今,夫君早已病逝。

  她在意的對象便從兩個人,成了一個人。

  “先王曾言,伱所圖甚大。不愿為王,為的是成圣。你不顧個人毀譽,也要造福天下,為此不惜與要造福的天下為敵。”

  她看著嬴成蟜,眼中的愛意是如此深沉,濃郁。

  暗中保護的越女自問可以為夫君而死,但愛這個字,卻比不得韓姬。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阿母的出身影響了你的選擇。若我家族有趙姬家族一半顯赫,王后之位也輪不到她。王位,我兒是不是便不會讓了。

  “先王見我氣悶,告訴我,你的目光要比所有人都要遠,當他們還在想著如何一統天下的時候,你已經開始想打完天下的事了。

  “天下人只看到大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唯我兒,看到了這個帝國身下的潛藏危機。

  “你知道大秦一定會一統天下,所以不做王。你要做的是革除大秦弊病,要大秦能夠長治久安。能要秦國安穩者,唯小秦王也。

  “我至今不知道先王與我說的這些話,是安慰言語,還是真心想法。你帶阿母去雍地,去問問你父王好不好?

  “問問他,天下人那么多,為何非要封你為長安君?為何非要你來外出征戰?朝中那些將軍都不會打仗嘛?”

  大漠,從來沒有哪個國家打到深處,那里的一切對于中原而言,都是一片空白。

  去這樣的地方出征,便是文武之事兩不知的韓姬都知道有多危險。

  從她知道其子北上的那一刻起,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她不想要一個英雄兒子,只想要一個豎子。

  她早從先王口中知曉嬴成蟜練《黃帝》,這種事瞞得過政公子,瞞不過秦莊襄王。

  她一再要嬴成蟜圓房,就是想破了兒子《黃帝》。她以為,兒子要是沒有了那么高的武功,安全指數驟降,就不敢孤身入大漠了。

  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棒計謀了。

  她是太后,但她沒當過王后。所以用不著母儀天下,看管好自己孩子就行。

  “阿母,我不能回去。你放心,不會有人能傷到我的。”

  嬴成蟜柔聲勸慰。

  他說的事實,落在韓姬耳中便是逞能,世上哪有一定的事啊。

  撫平兒子額頭上的川字紋,韓姬明白,她攔不住兒子,就像當初攔不住拖著病體問政事的先王一般。

  “呂不韋給了我一個人,說他之能不下孫臏。若是真有人能深入大漠伐匈奴,此人必是其一,其能十倍于你。有人代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還要去嘛?”

  “是誰?”

  嬴成蟜沒有一口咬死,若真有人能做到,他還真不想出征。

  能不下孫臏,這個評價就太高了,孫臏是在兵家始祖孫子孫武之后,又打出一個孫子的人。

  “王廖。”

  “天下十豪中的貴先王廖?”

  《呂氏春秋》有載:

  老聃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兼,關尹貴清,列子貴虛,陳駢貴齊,陽生貴己,孫臏貴勢,王廖貴先,兒良貴后。

  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豪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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