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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蒙公的孫子?就這個鳥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吾弟大秦第一紈绔

  翌日。

  嬴成蟜邀蒙武,蒙恬父子二人相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三人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嬴成蟜放下筷子,起身拱手,一臉誠懇。

  “武叔,蒙恬,成蟜請二位隨我深入大漠走一遭。”

  蒙武緊隨起身。

  “不需你說,武叔也會隨你出征。這次從雁門而至九原,不只是給這小子站臺,更是與你隨行。沉寂了十年的成蟜公子,這頭彩你武叔怎能錯過?”

  話都說盡,看身旁兒子還不起身,坐在椅子上自顧喝酒。

  蒙武一巴掌打翻兒子手中酒杯。

  “還不起來!”

  酒杯摔在地上的破碎聲,幾乎和蒙武的怒吼聲一并響起。

  蒙恬起身,阿父神色稍緩。

  九原領主拱起雙手,右側手袖被酒水打濕的洇痕分外明顯。

  “恬不能隨長安君出征。”

  未等嬴成蟜做出反應,蒙武神色立變,滿臉怒色,掄圓巴掌。

  “逆子!”

  蒙恬豎臂橫擋,面無表情。

  “阿父,你要毀了蒙家嘛。

  “孤軍深入,這是一條死路,你帶兵多年,不知道乎?”

  蒙武憤而撤臂。

  “你這小兒!忘記我昨日與你說過的話了嘛!忘記你大父!你王伯父都曾是成蟜副將乎!

  “忘記長安君守著邯鄲圍點打援,將李牧困死在其中!最后帶著廉頗,以馬鞍,馬鐙,馬蹄鐵叫李牧不戰而降乎!

  “論打仗!你差蟜兒遠甚!”

  蒙恬對著嬴成蟜拱手低頭。

  “敢問長安君,此次深入大漠,將何以戰?可否要太子支援?”

  嬴成蟜正色回應。

  “不需要,吾等長驅直入,以戰養戰。

  “收胡人以為兵,奪牛羊充做糧,直搗匈奴王庭也。”

  蒙恬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嬴成蟜到九原之前,在上郡待過三日。

  嬴成蟜沒到九原時,他就已收到太子給他的飛鴿傳書。

  信上說叔父不需要七郡補給,要孤軍深入大漠,讓他務必攔住叔父。

  蒙武大驚失色,緊上一步,撞得桌案上盤盞亂顫,嘩啦作響而無覺。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打仗的方法!蟜兒你不要以為匈奴望風而逃七百里便輕視他們!這樣打仗是送死啊!”

  蒙恬拱手半拜。

  “長安君在街道攔下阿父那巴掌,使恬不在三軍面前失了顏面,恬在此多謝!

  “恬已通信太子,若長安君意伐匈奴,西北七郡從此刻開始征討民夫,在九原三百里外修建城池,九原守軍入駐。

  “只要長安君穩步推進,不思孤軍深入妄想,背靠七郡,開疆擴土。九原自恬始,盡聽長安君之令!”

  嬴成蟜不假思索,一口回絕。

  “西北七郡剛有起色,百姓臉上始有笑容,家中方有余糧。當此之時,絕不可要百姓背井離家,民力當恤!

  “七郡為今之重,是休養生息,發展經濟,不是參戰。這時動用七郡,便是窮兵黷武,民不聊生。”

  西北七郡,不單指七座大城,還有大城間的無數村郭。

  大城軍比民還要多,這些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村郭,才是西北這片地區的百姓聚集地,能代表西北人間。

  來九原之前,嬴成蟜特意換了便裝,考察過西北村郭間的真實情況。

  苦不堪言!

  塞外民風警惕、彪悍。

  為了探訪到真實情況,嬴成蟜每次都換好當地破衣爛衫,繞過村口崗哨溜入村中,避免被當做外人嚴防死守。

  溜倒是能溜進去,每次都成功,但每次觀察完后想要問詢時就會被發現。因為村民互相都認識,只有嬴成蟜一個生面孔。

  這些塞外村郭少的只有百人左右,多的也不超五百之數,全是本村人。

  為了征戰六國,關中征兵屢征不斷,多少人也不夠用。

  王翦滅楚一戰兵發大軍六十萬,運送輜重糧草的隨軍人員超過百萬!

  關中,巴蜀等地登記在冊的不過五百萬人,一百六十萬都去打仗,平均三個秦人便有一個當兵。

  秦國一心對內征戰,如此這么高強度征兵,再沒有多余人能遷往塞外開荒。

  開荒之土為己所有這樣的律令早就取締,這些村郭已十數年沒有外來新鮮血液。

  胡人的劫掠,繁重的徭役,讓村民死亡數遠大過新生數。大村郭變成中村郭,中村郭變成小村郭,小村郭變沒。

  嬴成蟜暗訪時,見到所有村郭中房子大同小異,為土木結構,十分簡單,是用毛草和土磚構建而成,具有最基本的擋風遮雨的的作用。

  每個村落幾乎都沒有種植樹木,放眼望去一片荒蕪。

  村民面黃肌瘦,個頭矮小,眼窩深陷。只是數十年,他們就與關中人士有了不太明顯的相貌差異。

  他們也比關中開朗一些,會說些家長里短,割麥子的時候勁頭十足,憧憬交了賦稅,今年能剩下多少糧食。

  自太子來到西北,減免賦稅。

  匈奴被蒙恬趕走七百里,胡人不來。

  七郡百姓生活剛剛有了起色,雖然這樣的生活在嬴成蟜看來實在糟糕,但在這些百姓看來卻是好的很,比從前好多了。

  從前是修不完的長城、關隘,是納不完的糧食、賦稅。

  二者伴隨塞外百姓,由生至死。

  蒙武,蒙恬對視一眼,父子二人齊上陣給嬴成蟜做思想工作。

  嬴成蟜同樣想說服二人,搬出了說給始皇帝聽的那一套戰法。

  但蒙家父子兵法大家,一聽就聽出這其中難點在哪。蒙武追問怎么能利用胡人為己用,蒙恬追問如何在大漠辨明方向,找到胡人部落。

  嬴成蟜這些時日也不是光趕路,早就做好準備,一一解答。

  然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蒙武大搖其頭。

  “愚民把戲,長安君不可信也。”

  蒙恬真誠勸諫。

  父子二人一直認為嬴成蟜的戰法不可行,有著大問題,堅決要嬴成蟜穩扎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建城推進。

  嬴成蟜氣笑了。

  合著我說這么多話就是浪費口水,我解釋了你們不信,那還要我解釋干嘛?

  猛一擺手,乾綱獨斷。

  “饕餮軍是我的,只能按照我的戰法來,沒得商量。”

  蒙恬昂首挺胸,氣度沉凝,氣勢比在長安君府初見嬴成蟜時強了何止十倍。

  與匈奴一戰雖然不算軍功,但戰績卻是實打實的,徹底讓蒙恬洗去伐楚大敗的恥辱。

  如今的蒙恬,年歲、體力、自信盡在巔峰,精氣神三合一!

  “長安君一意孤行,恬不能隨。”

  “怎么,用對付小輩那套對付我?你要扣我饕餮軍?”

  “恬不愿為之,但若長安君一意孤行,空耗國力,恬唯有得罪了。”

  站在門外值守的兩人,一是蒙恬親兵李由,另一個竟是大秦三公子嬴將閭。

  這是嬴成蟜有意培養二人,就和當初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昭襄王做什么事都帶著他是一樣的。

  他能成長到今天這一步,大多都是三王后天培養。三王早逝,教法卻沒斷掉,在嬴成蟜身上得以延續。

  “李兄,你說叔父會如何做?我猜叔父袖中有父皇圣旨。”

  嬴將閭小聲道。

  在九原,有絕對軍權的蒙恬是無解的。

  虎符在手,想要讓九原軍倒戈,除非始皇帝親到,太子來了都不行。

  想要壓住蒙恬,只有始皇帝才可。

  “不會。

  “昨日長安君痛斥你,對你大失所望,分明是認為你應該自己解開將軍的限制,而不是靠長安君這個外力。

  “今長安君面對困境與你一般,若是拿出陛下圣旨,此不也是以外力解邪?昨日有何面目如此說你?”

  嬴將閭撇撇嘴。

  “這你就不懂叔父了,他向來如此,豎子這稱號不是白來的。

  “你若是事后質問他:‘你拿出圣旨不也是外力嘛?’

  “他就能一臉驚奇地回你:‘這算什么外力,圣旨是我要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能拿到就是我的本事,你有能力你也去拿啊?我綁著你手了?’”

  李由無語片刻,道:

  “那昨日你也可以說:‘我能要你來就是我的本事,你有能耐別來啊!’”

  嬴將閭輕嘆口氣。

  “我不敢。

  “他會揍我一頓,然后把我扔回咸陽。

  “有些話只能他說,他就是這么雙標。”

  什么叫雙標?這詞何意?

  李由剛想問出口,廳內聲音適時傳來,讓他恍然大悟,想著原來如此簡單。

  讓他的好兄弟木然當場。

  廳內,嬴成蟜攔住要說話的蒙武,笑著對氣勢凌人的蒙恬道:

  “好啊。”

  蒙恬蹙眉,不解其意。

  這是任由我扣下的意思嘛?這口氣可不像是服軟。

  “蒙將軍要打,成蟜陪著就是。”

  不是你要打匈奴嘛?哪里是我要打?

  蒙恬一時沒有聽懂。

  “本君打不打的下匈奴不知道,但一定打的下九原。”

  蒙恬駭然抬首!

  他終于聽明白了,嬴成蟜要拿四萬七千饕餮軍與他蒙恬開戰!

  蒙恬張大嘴,想要說“你安敢如此!你這是謀反!”

  九原軍是登記在冊的秦國正規軍,饕餮軍是私軍。

  私軍攻打正規軍,就是謀反。

  但話到嘴邊,說出來的時候卻變了言語。

  “……恬戲言矣。”

  “哈哈,成蟜也是戲言。”

  門外值守的兄弟倆可沒當這是戲言。

  嬴將閭低著頭,突然一嘴巴抽在臉上。

  李由默默看著,沒有攔阻。

  饕餮軍,在嬴成蟜沒到之前,是聽他嬴將閭的啊。

  扣留饕餮軍把守邊疆,始皇帝不會動怒,還樂見其成,沒出事那就一切安好。

  但要是出事了呢?

  他嬴將閭是大秦三公子,又有兵馬在手,蒙恬一個將軍憑什么能壓制他?

  兩邊打起來,嬴政還能出大軍把兒子剿了?他怕個屁啊!

  “饕餮軍是長安君的,將領不是。”

  蒙恬沉聲道。

  四萬七千人,需要軍官居中調度,不可能盡由將軍一人指揮。

  而饕餮軍的軍官,都是蒙家舊部,受蒙驁之命辭去官爵奔赴而來的大秦將領,其中不乏將軍。

  沒有軍官,嬴成蟜一人伐不成匈奴。

  嬴成蟜依舊是攔住蒙武,笑道:

  “這句是不是戲言?”

  “不是。”

  十數日后。

  邊塞孤城,大漠綠地。

  九原郡外,一個老將,領著一群老兵放馬關前。

  老將身上的甲胄有銳劍劃出的劃痕,鈍器鑿出的凹坑。

  他趨馬上前。

  一支利箭自上而下,射在戰馬一步之外,半支箭插入土中。

  城上一位老守軍以手遮陽,瞇眼大喝。

  “來者通名!”

  老將立馬,摘下頭盔,白發飄飄。

  “王齮!叫蒙恬那豎子來見乃公!”

  聲如悶雷。

  城上沒了動靜。

  過不多時,城門大開。

  兩條黑線從九原城門向外瘋狂蔓延!

  起先跑出來的是馬鐵跑出幻影的騎兵,隨后是兩條腿緊倒騰的步兵,騎步相合,永無止境。

  騎兵奔馳,在老將身前百步處立分兩側,各繞一個弧線,猶如包餃子一樣,把老將老兵們包在當中。

  一匹匹戰馬不安分地打著響鼻,搖頭擺尾,極為不滿。好容易放出來跑了一會,就跑這點路?那給它們包鐵梯子做甚?不夠!

  步兵手中秦劍出鞘,鋒芒畢露,反射的光芒似要晃瞎太陽!

  兩條長列有弧度,不成一字,相連排開。

  在這當中,蒙武、蒙恬策馬疾馳。

  駿馬沖刺到老將身前二十步,二人齊下馬,徒步走到老將面前。

  堂堂雁門郡領主蒙武,九原郡領主蒙恬,竟然不敢策馬來到老將面前!

  按理說甲胄在身,不便施全禮,便是面見始皇帝也可以免去部分禮節。

  但全副武裝的兩人卻是拱起雙手,深深彎腰超過了九十度,施了一個不能再全的全禮!

  “侄兒拜見伯父!”

  “蒙恬見過王公!”

  老將坐在馬上看著二人,想起那個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腿,又攆了敵軍十里地的齊人。只一站,本是個小卒的齊人就憑借勇猛,進了王齮這個五百夫長的眼中。

  從此以后,那個齊人就跟王齮作戰,兩人靠著戰功一路升遷,打仗有勝有敗,但總體而言還是勝多敗少。

  十年后,二人都當了將軍,那個齊人爵位竟然比王齮還高一等。

  王齮嘴上嚷著蒼天不公,心中卻從來都覺得理所應當。

  這個不識大字,不通兵法,滿口污言穢語的齊人,在戰場上比王齮這個秦人還要秦人!

  打下的城比王齮多,殺的人也比王齮多,那爵位就理所應當比王齮高,這就是秦國的道理。

  而且,那個齊人比所有人都要尊秦王。

  長平之戰若是沒有那個齊人,人屠白起必下邯鄲!

  “乃公不是秦人,乃公是齊人!乃公要在秦國站住腳!乃公就必須尊王!王錯!乃公跟著錯!”

  那個齊人一生看似顯耀,罵遍了滿朝文武,見到秦王也敢拍桌子。

  實際上,他一輩子也沒有自己的主見,就像是王的影子。王要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武安君死,王齮心中不平,就辭官歸家不理王命。

  那個齊人也不平,卻要忍住悲痛,受王命而勸王齮歸軍。

  不負王命,就要負本心,就要負武安。

  到王齮府上,那個齊人一聲沒吭,只是坐了兩個時辰便走了。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那個齊人沒負他王齮。

  本來想一馬鞭抽在蒙恬臉上,抽一個皮開肉綻,滿面開花的老將,最后只是冷哼一聲。

  “滾開!”

  戰馬人立而起,父子散開,老將策馬,疾馳而過。

  “三軍聽令!隨我入城見將軍!”

  “唯!”

  數千人齊喝的聲音也并不響亮,只有喑啞,老邁,聽上去還不如王齮一個人的聲音大。

  應者本就是沒有多少壽數的老人,哪里響亮的起來哦。

  一匹匹戰馬有秩序地從蒙恬眼前沖了過去,瞥下來的目光盡是冷然、鄙夷、敵視……

  蒙公的孫子?就這個鳥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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