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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信則有不信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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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用的手槍一共有三把,科學家能占用其中一把,嬴成蟜對其的信任可見一般。

  作為嬴成蟜最信任的人之一,科學家對嬴成蟜能力,勢力都很是了解,知道嬴成蟜這承諾不是吹噓,而是事實。

  科學家激動的血氣上臉,雙手在胸前重重一抱拳。

  “墨家必不讓君上失望!”

  “但愿如此,去忙罷。”

  經費要到了,還拿到了治理宜陽的權限。科學家沒廢話,轉身就走,他太忙了。

  研究雜交水稻,鋼鐵煉制,各種器械都是墨家的事。科學家身為墨家巨子,長安君府眾多門客,最忙的就是他。

  鬼谷子見科學家走遠。

  “宜陽予了科學家,韓地君上打算如何做?”

  “王公有何可以教我?”

  “人若是沒有人性,那便不能稱之為人,人性是抹除不掉的。貪婪,好色,傲慢,這些都是人性。為官者掌民眾生殺予奪,雙方力量不對等。除了墨家這朵奇葩能管束自身外,其余眾者必高看己身而輕賤百姓。

  “完全根除人性,就如同要草木無根,唯死而已,墨家之法無法普及。要說治國,荀子之道乃上佳之選。重法,以嚴法限制百姓。立德,以德行引導百姓。雙管齊下,如此即可成大業,孔子不如荀子也。”

  嬴成蟜扭頭看著恭敬站立的強。

  “王公的意思,是要我對強這些人再來一場訓練,然后立下嚴刑峻法,以讓為官者不敢做出格的事?”

  鬼谷子笑笑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愿聽君上安排。”

  新鄭郡守半拜其身,沉聲道。

  “為什么我們要遏制人性呢?為什么不能放縱人性呢?”

  鬼谷子笑容一停,手指有些僵硬。

  “……君上是認同孟子之言,還是荀子之言?”

  孟子是性善論,荀子是性惡論。

  若是嬴成蟜認同孟子之言,就是認同性善論,那這話就沒有什么問題,放縱人性就是為善。

  但若是認同荀子之言,認同性惡論,這話就很成問題了。

  鬼谷子在長安君府待了這么久,和嬴成蟜,荀子言談不知多少次。他記得嬴成蟜說過一句話:人性難以直視。

  這句話,怎么聽也不像是認同人性為善。

  “人性難以直視。”嬴成蟜輕聲道:“人性本惡。”

  “那君上……”

  活了數百年的鬼谷子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覺得嬴成蟜是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在馬列沒有生變之前,想著開民智,減酷刑利民強民。馬列出了事,發現難以做到自己先前所想,竟然想著放縱人性。

  放縱人性是什么后果,鬼谷子再清楚不過了,馬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此作為必將生亂。

  “我沒有犯病,我是說真的。”嬴成蟜思索道:“堵不如疏,再嚴苛的法令也會被找到漏洞,再高尚的道德也終將會被腐蝕。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利用人性。”

  “君上聽說過田單復國的事乎?”

  “自然聽過。”

  “那君上可知,樂毅五年內連下齊國七十余城,為何即墨,莒能夠在樂毅攻勢下堅挺半年之久,直到田單以即墨復國?”

  郡守強打開了話匣之后,已經沒有多少自卑的感覺。鬼谷子所問的問題又正好是其知曉的,遂笑著道:

  “聽聞樂毅認為單靠武力,破其城而不能服其心。民心不服,就是全部占領了齊國,也無法鞏固。所以對莒城、即墨采取了圍而不攻的方針,對已攻占的地區實行減賦稅,廢苛政,尊重當地風俗習慣,保護齊國的固有文化,優待地方名流等收服人心的政策,欲從根本上瓦解齊國。”

  嬴成蟜搖搖頭。

  “說辭罷了,樂毅那個時代,哪里有民心的說法。前面七十余城的時候他怎么不想著收服民心,就剩最后兩座城想起來了。”

  強撓了撓頭,笑道:

  “那就是樂毅想要為齊王?可這就說不通了。要真是如此,燕昭王封其為齊王的命令都到了樂毅手上,樂毅從了不就了事,為何要誓死不從呢?”

  嬴成蟜笑看向鬼谷子。

  “這個問題,身為樂毅之師,想必王公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樂毅之師?”

  強不在乎嬴成蟜怎么治國,他只知道聽命行事,是以對嬴成蟜放縱人性的說辭并沒有太大感覺,反倒是對鬼谷子為樂毅老師這等秘辛感興趣一些。

  “這便是我要告予君上的話了,人性。”

  鬼谷子沒有傲色,很是平靜地道,似乎教出了一個險些將齊國滅國的樂毅,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

  “劣徒是燕將,領趙、楚、韓、魏、燕五國聯軍,連克齊國七十余城,打下的土地比燕國還要大。手握重兵,又有如此大土地,劣徒起了為王之心。

  “假若劣徒當場自立為王,五國聯軍家中老幼分立五國,其身后的士兵沒有多少能跟隨劣徒,大軍一散土地全無,劣徒拿什么立國,故其不敢如此。

  “他只有留下兩座城池,做攻不下之狀,方能一直保持手上這五國聯軍。其欲拖延時間,經營齊地七十余城,有個十數年,其才可以立國。

  “然燕昭王亦看出其所為,故下那一道封王命令。若劣徒受之,便是中了燕昭王之計。到時其余四國士兵盡去,燕昭王再親赴齊地奪劣徒兵權。

  “那時劣徒不但不為齊王,反而會死在燕昭王之手,齊地皆歸燕也。田單能以即墨一城復齊國,既是田單天縱之才,也是劣徒輔助之功。

  “若燕昭王能將劣徒牢牢控制在手中,不讓劣徒放縱心性,那么燕國就將占據最大的土地。與之相對的就是秦將王翦,秦王馭下能力前所未有。

  “王翦有天下最強大的六十萬秦軍在手,依舊不敢有異心。平定楚國后,其不敢有片刻耽擱,立刻交還兵權,秦國終至稱霸天下。君上,你要成為燕昭王,還是秦王?”

  嬴成蟜思索片刻。

  “人性本惡,惡就是追求各種欲望。王公聽沒聽過一句名言:欲望是人類進步的云梯。”

  鬼谷子面色依舊平靜。

  “沒有,哪個子說的?”

  “總之是個名人,其姓名淹沒歷史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君上,我活了很久。”鬼谷子堅持道:“他人不知道的人,禪不一定不知道,請君上說出此人姓名。”

  “馬斯洛,你聽過?”

  嬴成蟜脫口而出。

  “吾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和君上起的馬列一樣古怪。”

  鬼谷子呵呵輕笑。

  “說了你沒聽過,你還不信。”

  嬴成蟜就像是沒聽出鬼谷子言語的質疑。

  “馬斯洛將人的需求從低到高分為五個層次,生命,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實現。

  “隸臣妾就處于第一階段,他們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活著。

  “平民則是處于第二階段,在生命能夠維持的情況下想要一個安全的處境。

  “強他們則是處于第三階段,在和他人交往的過程中獲得認同感。

  “貴族,豪紳,都處于第四階段,他們要通過種種行為來表現與眾不同,例如吃美食睡美人,他們想要證明在其他人之上,得到他人尊重。

  “而科學家則處于第五階段,他想要全天下的人都過上第三階段的日子,這是墨家愿景。

  “這些,都是人性中的欲望組成。科學家不是沒有人性,只是他的人性太高。”

  鬼谷子第一次聽說這么精確的分析,內心默默得在想自己是第幾階段,剛有這個思想,便立刻瞇眼停止。

  他能不由自主去對號入座,證明他不但聽進去了,還沒有找到漏洞。他原本以為嬴成蟜是胡言亂語,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君上這言論,聽著有幾分道理。”

  嬴成蟜皺皺眉,用力拍了兩下鬼谷子,拍的鬼谷子也疼的皺起眉頭。

  “你別以為這話是我說的就覺得有道理,被我繞進去,你仔細想想這到底對不對。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天下一統更是開天辟地頭一回,誰也不知道誰的道是對的。荀子,韓非,科學家等人如此,我亦如此。”

  鬼谷子揉著被拍打的手臂,嘆口氣道:

  “禪方才在想禪在第幾層,沒想通。但如今看來,君上是在自我實現的最高層了。”

  嬴成蟜皮笑肉不笑,伸手再做拍打姿態。

  王禪老腿跑的飛快,幾步就和嬴成蟜拉開距離。

  “王公,拍馬屁就誠心一些,不要搞得好像我逼你說似的。”

  嬴成蟜嚇唬了王禪一下,沉吟片刻繼續道:

  “沒有欲望,辦不成事。樂毅能連下齊國七十余城,最開始肯定是奔著光宗耀祖去的罷?不給好處,誰去為燕昭王打仗啊。燕昭王初時應也不知道樂毅這么猛,能把齊國打的險些滅國,許諾的官爵應該也不那么高。

  “等到樂毅把齊國打的只剩下兩城,又擔心樂毅自立,送那么一道命令。若是當時燕昭王能提高封賞,是不是燕國就是最大國了呢?”

  鬼谷子潑了嬴成蟜一瓢冷水。

  “禪以為,更大可能是,劣徒貪得無厭,想要的更多。”

  “哈哈,這就要說到王翦了,大秦二十等軍功爵明碼標價。你說是皇兄馭人之道厲害,還是大秦放縱了人性呢?我認為是后者,當初王翦可是父子出征,咸陽沒留下把柄。

  “秦軍又是只認虎符,令行禁止。有六十萬秦軍在手,王翦哪里打不得?再高明的馭下之術,在六十萬秦軍鐵蹄碾壓下,也都是齏粉罷了。”

  鬼谷子略微思索,他不是杠精,不會為了反駁而反駁。

  考慮片刻后覺得主君分析的也有可能,于是點了點頭。

  “不無道理。”

  嬴成蟜瞇了瞇眼,笑了。

  “那就這么干罷,強繼續做新鄭郡守。”

  在嬴成蟜,鬼谷子兩人深入討論后就有些聽不懂,再也插不上嘴的強這句話聽懂了,微微躬身,苦笑道:

  “強有哪里對不起君上了呢?君上為何想要殺死強呢?強已告訴君上經不起誘惑,君上為何仍要強擔任郡守呢?”

  嬴成蟜扶起強。

  “只要能抓住老鼠,管他黑貓白貓都是好貓。百姓不在乎你收不收金,也不在乎你納不納妾。他們在乎的是能不能買得起房,能不能娶得起細君。

  “只要能夠與民生息,你貪污一點,腐敗一點我不但不在乎,還會覺得那是應該的。追求金錢,想要更好的生活是人之常情,我不是墨家巨子,不會要求你必須清貧。

  “只要你能讓百姓頓頓吃上四菜一湯,你就是造一個酒池肉林百姓也擁戴你,贊譽你,你在百姓眼中就是一個好官,在我眼中也是。”

  鬼谷子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嬴成蟜,活了數百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明目張膽要臣下貪污腐敗的主君。

  強遲疑了一下。

  “那馬列……”

  縱然他對嬴成蟜萬分相信,但有前車之鑒馬列在,他還真不敢當這個后轍之師。

  他能為了嬴成蟜去死,但他并不想尋死,他還等著他那不滿一歲的兒子管他叫阿父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雖然不是君子,但也要有那么幾分底線。馬列是通過出賣樓臺隸妾,欺辱樓臺隸妾來達到豐盈自身。其只肥了自己而不顧他人,故殺之。”

  “煩請君上言明這幾分底線所在,不然當新鄭郡守,強時刻感覺脖子冷颼颼的,好像隨時要掉似的。”

  嬴成蟜隨手拍了強腦袋一下,笑罵道:

  “笨。你若納妾,有人主動送上門可以,兩情相悅也可,但強搶不行,明白了乎?”

  強摸著腦袋嘿嘿傻笑,連連點著頭說明白了明白了。

  若不是害怕被嬴成蟜刀掉,他才不想卸任新鄭郡守。做暗衛有什么好,雖然俸祿不少,但刀口舔血。

  而新鄭郡守不管是在安全性,還是在金錢上面,名譽上面,都完爆暗衛。有的選擇,蠢貨才去做暗衛。

  嬴成蟜轉身握住鬼谷子的手,情真意切地道:

  “王公,你一直在我身邊,盡知我意。除宜陽以外,韓地其他事宜就勞煩王公了。”

  鬼谷子想要掙脫,掙了一下沒掙開,內心憤怒吼著。

  其溫和笑道:

  “老夫是禍源,恐難當大任。”

  嬴成蟜失望地嘆口氣。

  “王公,這就小心眼了不是?人都說諸子肚子里能撐船,你身為鬼谷子,為諸子之上,怎么也要撐得起兩條船啊。”

  鬼谷子認真臉。

  “君上戲言了,船體龐大,哪個子肚中也裝不下。身高九尺,最為高大的孔子也裝不下一條最小的船。”

  嬴成蟜嚴肅臉。

  “王公,這就不地道了不是?裝糊涂是罷?”

  “君上縱容人性言辭太過驚世駭俗,禪確實應付不來。”

  “這樣的話,那我就沒辦法了。王公大才,不能為我所用,我只能殺之了。”

  鬼谷子看著眼中沒有殺意,身上也沒有殺氣的嬴成蟜,知道嬴成蟜是在說笑,但他不敢賭。

  嬴成蟜伸手入懷的動作讓鬼谷子眼角亂跳,不管修什么,被手槍打中要害都是個死,眾生平等。

  “王公力量太大,懂得太多,出去必生禍亂以致生靈涂炭。寧可我負王公,不可我負天下人。”

  鬼谷子深吸一口氣。

  “君上,韓地予禪也可以。”

  鬼谷子話還沒說完,嬴成蟜就哈哈大笑,一把抱住鬼谷子,一邊拍一邊歡喜地道:

  “我就說你可以的嘛!你可是鬼谷子啊!”

  背部傳來劇痛,鬼谷子立刻推開嬴成蟜,看著嬴成蟜手中黑色手槍目不轉睛。

  其背部疼痛來源,就是嬴成蟜拿著這么一個鐵疙瘩用力敲打。

  嬴成蟜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很是自然地揣槍入懷。

  “我從王公身上感受到了生命危險,身體自動就把它拿出來防身了。”

  老人氣的額頭上四顆肉痣都要爆開了,其額角上冒著青筋,指著自身道:

  “禪能取君上性命?君上在禪身上感受到生命危險?禪年邁體衰,活了數百年,連荀卿都打不過,君上說我能取君上性命,此可是人言?”

  嬴成蟜笑道:

  “那誰知道呢?就像王公所說,我起初也不相信巫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公能活了數百年,或許便掌握什么神通鬼術呢?”

  強聞此言,身體繃緊,目瞄王禪。

  王禪臉上怒容依舊。

  “這個天下,無論是巫術,蠱術,亦或是神仙術,皆有跡可查!君上武功如此高明,能傷君上者,少之又少!”

  左手食指指天。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想要殺死君上,也不可能!”

  嬴成蟜瞇起雙眼,輕笑道:

  “天?這世上真有天?”

  王禪似乎沒聽出嬴成蟜話中異樣,情緒激動導致說話昂揚,讓其四肉痣顫抖不休。

  “信則有!不信則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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