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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豎子,朕今日非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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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成蟜自居室而出,向著待客用的廳室行去。

  臨近目的地,蒙驁所帶的大隊人馬盡數落入嬴成蟜眼中,足足一個車隊的蒙家侍衛,城防軍。

  嬴成蟜環視一圈這些人的精神面貌,皺起眉頭,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這老小子來我府上問個情況,至于帶這么多人?這怎么看著好像是來示威的?

  心中有了絲不祥預感,嬴成蟜加快腳步,徑直闖入廳室。

  廳室客位。

  蒙驁身披甲胄,閉目端坐。

  嬴成蟜向外招招手。

  廳室所有仆役,侍女也不行禮,盡皆從嬴成蟜身邊走了過去。

  廳室內只剩下蒙驁,嬴成蟜兩人。

  嬴成蟜故意落腳重了些,弄出一點動靜,讓蒙驁知曉他已經到了。

  蒙驁睜眼看去,眼中沒有為將的精光,威嚴,只有年邁的無力,愧疚。

  “披甲深夜闖我府,怎么,你老小子濃眉大眼的,也被趙香爐收買了?來取我項上人頭?”

  嬴成蟜心下一沉,面上哈哈大笑,幾步上前,摟著蒙驁脖子調笑道。

  低頭看向蒙驁腰間,沒看到別著秦劍,心里稍微踏實了一些。

  蒙驁雙手輕推嬴成蟜,看著嬴成蟜,淚水就像沖破堤壩的洪水,滾滾而下。

  老將雙膝砸地。

  嬴成蟜眼疾手快,硬生生拉住此刻只想跪下去的蒙驁。

  “有事說事,你知道,我最討厭繁文縟節。”

  “長安君險些身死,蒙驁愧對莊襄先王,愧對孝文先王,愧對昭襄先王!”

  老將老淚縱橫,淚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嬴成蟜雙手之上,用淚水給嬴成蟜洗了次手。

  原來是為我被刺這事,嚇我一跳……

  輕拍著蒙驁后背,嬴成蟜安撫著老將崩潰情緒,扶著老將坐在客位上。

  “我被刺殺不是常事?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真心有愧,就替我把這事壓下來,別傳到皇兄耳中。”

  蒙驁聞言。

  更是悲傷。

  長安君真是神機妙算,知道我去咸陽宮沒有用,知道我去咸陽宮會遭遇什么。

  他雙手抓著嬴成蟜右手來回搖晃。

  “長安君算的真準啊,我真后悔去咸陽宮前沒來長安君府啊!”

  我算什么了就說我算的準?

  你去咸陽宮前……

  你去咸陽宮前?!

  嬴成蟜神情定格,僵硬地道:“你去咸陽宮了?”

  “是。”

  嬴成蟜笑得有些勉強,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

  “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以你的脾氣,光披甲怎么夠,闖宮高低得執劍啊。”

  “長安君算的真準啊!我拿著你給我的那把劍去闖宮,劍被陛下留下了啊!”

  “……把入宮后的事情都說給我聽。”

  “我乘馬車闖宮,守宮門的是李郡小子,那小子不讓我進……”

  老子問的是這個嗎!

  冷靜,冷靜,這老小子歲數大,腦子不好使,我得冷靜。

  嬴成蟜深吸一口氣,道:“我問的是你面見皇兄后的事情。”

  蒙驁便直接講在章臺宮面見始皇帝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淚。

  隨著蒙驁講述事情越多,嬴成蟜的臉色越難看。

  “我無能啊!我不能為長安君討還公道啊!”

  嬴成蟜再也忍不了了,摔案而起。

  “誰要你討還了!誰要你討還了!”

  老將被嚇一跳,以為嬴成蟜對他的態度不滿意。

  抹了一把眼淚,擲地有聲地道:“長安君放心,我于下次早朝時入宮,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幫長安君報仇,我只求長安君能保住蒙家。”

  冷靜,冷靜。

  這是武叔他爹,不能跟這老小子置氣。

  嬴成蟜扶著自己胸口,不斷內心言語自我攻略。

  順了半晌臉色還是很不好,咬著牙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你這條命自己留著,努努力當個五朝元老。”

  長安君還是心善啊……

  聽了嬴成蟜的話,老將又開始流淚了,更加感覺愧對嬴成蟜了。

  “請長安君留住蒙家血脈,下次朝會蒙驁必至。”

  嬴成蟜怒氣上涌,快要被蒙驁氣炸肺,彎腰扶著蒙驁雙臂。

  一本正經,滿是威脅地道:“別給自己找事,也別給我找事。你要是再因為這件事做出點什么事,我毀你蒙家祠堂,誅你蒙家九族。

  “把你們蒙家骨灰做成地磚鋪在咸陽殿前,讓你蒙家每天都被你瞧不起的那些書生踩。我不是在跟你戲言,也不是在說反話,聽清楚了乎?”

  蒙驁留著淚,點著頭。

  明明比嬴成蟜歲數大的多,卻對嬴成蟜的話唯命是從。

  “長安君去作甚?”

  蒙驁叫住轉身出門的嬴成蟜。

  “回去睡覺!”

  嬴成蟜腳步不停,語氣極差。

  “陛下派了夏無且給長安君診脈,我讓他們侯在另一個屋,長安君去見一面罷。”

  “乃公好的很,見個屁,讓他看乃公才有病!都給乃公滾!”

  很快。

  停靠在長安君府的蒙家車隊,自長安君府大門出行,回蒙府。

  坐在馬車上的蒙驁心里難受。

  想著剛才嬴成蟜說話的語氣,心里更加難受。

  他認為,嬴成蟜剛才說那些威脅他的話,是為了不想讓他蹚這渾水。

  戎馬廝殺多年的老將很確定,剛才嬴成蟜威脅他時,身上沒有殺氣,眼中沒有殺意。

  這么多年,未變的人只有長安君啊。

  被蒙驁在內心大加贊賞的嬴成蟜,內心憋著一團邪火。

  他現在萬分后悔,他今夜為什么不好意思打擾蒙驁?為什么可憐蒙驁歲數大?

  他要是逮住越女之后立刻去蒙府,現在不就什么屁事都沒有了?

  希望皇兄真是蒙驁說的那樣,想要將這件事壓下來。

  回到主室。

  出門時一臉歡喜的嬴成蟜,回來臉色黑如烏云。

  青梅道:“發生什么意外?”

  丁香道:“公子因何不喜?”

  嬴成蟜不理二女,鉆入被窩,閉上眼睛,做睡覺狀。

  丁香小心翼翼地為嬴成蟜扯上被角。

  青梅則是湊到嬴成蟜臉上仔細打量,被姐姐丁香瞪眼威脅也不管不顧。

  吹口香氣,青梅細聲道:“公子這就睡了?不戰斗了乎?”

  嬴成蟜閉著眼,沒好氣地道:“戰個屁,站不起!”

  青梅媚眼如絲,舔了下水潤唇瓣。

  “青梅最擅軟件硬化。”

  什么是軟件硬化?

  丁香聽到了不懂的詞匯,見嬴成蟜說話了,正要開口詢問。

  就見妹妹青梅如一條美女蛇似的,滑進被子中。

  被子起起伏伏。

  丁香的臉一下子紅了。

  決戰到天亮。

  三人吃了些吃食,沉沉睡去。

  嬴成蟜這一覺睡醒,天邊朝陽就變成了夕陽。

  被侍女告知,始皇帝下午派蓋聶尋他,要他入宮見駕。

  嬴成蟜不情不愿地乘車趕赴咸陽宮。

  章臺宮。

  嬴成蟜進來時,本以為只有一個嬴政,卻沒想到還看到了阿房。

  嬴成蟜本就愁苦的臉色更加愁苦,轉身就跑,不想和這兩人見面。

  “你是想讓朕再去一趟你府上乎?”

  “腿長皇兄身上,我有什么辦法。”

  嬴成蟜不受威脅,他決心躲兩天始皇帝。

  至于長安君府那些秘密,他有信心,始皇帝找不出來。

  “長安君請回。”

  面癱攔路,嬴成蟜氣急敗壞。

  “蓋聶!這你也攔我!真就一點舊情不念是罷!”

  “長安君既有大才,不應如此恣意。”

  “我有個屁才!你少給我扣高帽子!你……”

  嬴成蟜話沒說完,現場唯一一個女人說話了。

  “叔叔是不想看見陛下,還是不想看見我。”

  嬴成蟜言語一停,手指對著蓋聶連點了十幾下,認命地回身,坐在桌案之后。

  和始皇帝,皇后這對夫妻面對面。

  蓋聶在門外,將章臺宮宮門拉上,章臺宮陷入一片靜謐。

  章臺宮中已被清場,沒有一個宮女,宦官。

  桌案上空無一物,往常堆放在上面的竹簡盡數不見。

  嬴成蟜吸吸鼻子,嗅到了熏香的味道。

  抬眼一看始皇帝,皇后,發現兩人那身衣服都是新的。

  再抬點頭看看始皇帝,皇后頭發,沒看到有水珠的痕跡。

  始皇帝捉住其目光,敲敲桌子打斷嬴成蟜幻想。

  “別看了,朕跟房兒已沐浴過。”

  “忽悠誰呢,頭發還是干的。”

  始皇帝一聲冷哼。

  “朕申時沐浴,讓蓋聶申時尋你,誰料你卻竟然未醒。怎么,為了見你,朕和皇后需要再沐浴一遍乎?”

  “想洗就再洗一遍唄。”

  嬴成蟜知道今天這一關不好過,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

  沐浴,更衣,熏香。

  這是做重大事情之前所做的準備。

  上次始皇帝如此做,是要改國制。

  如今始皇帝叫上皇后,兩人一起沐浴,更衣,熏香。

  如果按儀式規格來看,這次始皇帝要做的事,比改國制還要大。

  始皇帝見嬴成蟜如此,本來強硬的態度卻是軟了下來,嘆口氣。

  “你有怨言也是應該的,換做是朕險些身死,表現定不如你。你放心,阿母今后不會再尋你麻煩,朕已將此事處理好了。”

  皇后夫唱婦隨,亦是說道:“此事叔叔受了大委屈,叔叔若有什么要求,盡請言說。”

  誰讓你處理的?你把她處理了,我拿什么借口不上班?

  我受個屁委屈,我抓到個越女我爽得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嬴成蟜內心吐槽不斷,但這話自然是不會說出。

  要是讓始皇帝知道他單純想擺爛的真實想法,非天天給他加班。

  “皇兄怎么處理的?確定不會再找我麻煩?做的這么干凈利索?”

  “你可以寬心。”

  嬴成蟜一臉驚恐,道:“皇兄,你不會是把趙香爐殺了罷?那可是你親阿母,你這是不孝!你這是大逆不道!你是逆子!”

  始皇帝:……

  這豎子是頓弱附體乎?

  考慮到嬴成蟜昨晚確實是受了委屈,始皇帝按下了拿秦王劍劈嬴成蟜的念想。

  嬴政盡量保持和顏悅色地道:“朕怎會行那等禽獸之事,朕只是讓阿母只能待在咸陽宮內,不讓其出宮尋你麻煩罷了。”

  嬴成蟜臉上驚恐去了,換上了鄙視。

  “真有你的啊皇兄,囚禁親生阿母還能說的這么動聽。你這行為就不禽獸了乎?皇兄喜歡戰斗,我就以戰斗比喻一下罷。兩邊打仗,戰鼓敲響了,兵刃相交了,有兵卒丟盔棄甲逃跑。

  “有的跑了百步停下了,有的跑了五十步停下了。

  跑了五十步的人就笑話跑了百步的人,說跑了百步的人是逃兵。皇兄認為跑了五十步的人有資格笑乎?皇兄和那跑了五十步的人有什么兩樣呢?”

  嬴政明明是為嬴成蟜掃清障礙,卻被嬴成蟜如此奚落,他手指虛抓,想起身去取墻上秦王劍。

  這豎子說話怎這么可恨!

  劈了罷!

  還是劈了罷!

  皇后展顏一笑。

  “此段話出自《孟子》,儒家之言聽聽便好。阿房有一事不懂,陛下明明是為叔叔做事,怎么叔叔不但不領情,反而如此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害怕啊。”

  你對朕冷嘲熱諷!

  你這豎子怕個屁!

  始皇帝冷聲道:“你怕甚。”

  “齊桓公跟庖廚易牙說,我什么都吃過了,就是沒吃過人肉。易牙就把三歲兒子殺了,做成菜給齊桓公吃了。齊桓公從此很寵幸易牙,在晚年時期易牙成為齊國重臣。

  “齊桓公生病,易牙卻封鎖消息不管不問,直到齊桓公尸體都生蟲才被發現。皇兄你這種行為與易牙有什么不同呢?你對親生阿母都這么做,日后有一日你肯定也會對我這么做。”

  始皇帝面部表情地起身。

  取下掛在墻上的秦王劍。

  秦王劍出鞘,始皇帝持劍奔嬴成蟜就是一劈。

  “還用日后?朕今日就殺了你這豎子!”

  嬴成蟜一閃身就躲過去了,一邊逃竄一邊向阿房告狀。

  “皇嫂你看,本性暴露了不是!被我說中了不是!他今天能這么對我,明天就能這么對你啊!這種刻薄寡恩的人,皇嫂你休了他罷!”

  “豎子!你站住!你別跑!朕今日非劈了你!”

  “我還是那句話,你這不符合秦律。殺我請按秦律來,夷我三族!”

  阿房看著追逐的兩兄弟,搖頭失笑,也不勸阻,安坐看戲。

  等始皇帝氣喘吁吁跑不動了,重新坐在她身邊。

  阿房用在始皇帝開始追時,就拿在手中的錦帕為始皇帝擦額頭汗珠。

  一邊擦,一邊對大氣不喘,屁事沒有的嬴成蟜道:“那叔叔倒是說說,陛下應怎么做才好。”

  “什么都不用做,當這事沒發生。”嬴成蟜看著秀恩愛的夫妻倆,語重心長,用我是為你好的語氣對始皇帝道:“我這不是沒事乎?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載讓皇兄背上不孝罵名啊。皇兄可是始皇帝,是天下表率,怎么能不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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