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知道《黃帝》這門功法。
世間功法萬千，而《黃帝》這門功法是奇特中的奇特，在江湖中極其出名。
《黃帝》是一門武功進境一日百里，且不要求修行者資質的上等功法。
如果能夠按照秘術修行《黃帝》，勤耕不輟，那么《黃帝》武功進境甚至可以一日千里，和《越女劍》這等絕世功法也不遑多讓。
但如《越女劍》這等絕世功法，百分之九十九都要求心性，根骨，資質三高。
但《黃帝》不需要，世人皆可練，可謂是親民的很了。
這么厲害的功法，流傳范圍還很廣。
江湖上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知道《黃帝》這門功法。
越女劍是江湖傳說。
越女身為一脈單傳的越女劍傳人，在江湖地位高的離譜。
就算不說江湖地位，她在百越的地位也是高的嚇人。
有兩種身份加持的越女，自然早就看過這門極其親民的功法。
她也自然知曉，她越女劍傳人身份，對嬴成蟜這個《黃帝》修行者而言意味著什么。
低著頭的越女眼中驚駭不已。
她早就從趙姬口中得知嬴成蟜修煉功法是《黃帝》，但她一直沒有相信過。
看過《黃帝》的她，不相信嬴成蟜這個身世無比顯赫的王室公子，能去修煉這種功法。
《黃帝》這門功法縱有萬般好處，且傳播度極廣，卻始終沒有練到大成者，是有原因的。
上等功法《黃帝》，不可破童子身。
不管是自破，還是她破，或者是他破，都算。
一旦破身，一身功力盡失。
要想練絕世功法《黃帝》，就要用秘術，陰陽交匯。
在不可破童子身的情況下行秘術。
越女記得很清楚，她師傅在給她講解《黃帝》時所說的話。
“若是有朝一日你遇到修煉《黃帝》大成者，切忌不可暴露身份。《越女劍》傳人，對于修煉《黃帝》之人，吸引力比王位差不了多少。”
“若暴露當力斬之，斬不了則走之，越遠越好。能修《黃帝》此功而大成者，其難度比修《越女劍》還要難上百倍。”
越女今夜與嬴成蟜交手。
嬴成蟜武功雖然不如她，但能依仗兵器之利，防她防的滴水不漏。
說絕世高手是給嬴成蟜臉上貼金，但一個頂尖高手的名頭，嬴成蟜絕對夠的上。
那些江湖上傳聞的高手，就算他們也有嬴成蟜出品寶劍，也擋不住越女進攻。
他們大多數都無法看到越女出劍，就已身首分離，根本無法拿劍去擋。
越女攻嬴成蟜不下，意味著嬴成蟜的《黃帝》大成了。
一個王室公子，能在三十歲之前將《黃帝》修煉到大成，必是用了秘術。
抬起頭，看著面上帶著淡笑的嬴成蟜，越女心中寒意驟起。
她手不自覺地握向腰間寶劍，摸到劍柄時覺得劍柄有些溫熱——她手發涼到比劍柄還要涼。
這豎子心性到底要堅韌到怎樣的地步，才能修《黃帝》而大成，他為什么要練《黃帝》？
越女心緒翻涌，心臟跳的比第一次練劍時，碰到吊睛白額大猛虎時還要快。
如果嬴成蟜是一個背負血海的人，越女還不會有這么大情緒波動。
一無所有的人，在復仇逼迫下，練《黃帝》而大成，越女可以理解。
但嬴成蟜這種出生就是巔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王室公子。
在沒有外力逼迫下，練《黃帝》而大成，越女不能理解。
這就像是首富獨子脫離家族，隱姓埋名跑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大山里，帶著與自己毫無關系的山民們，打造出一個上市公司一樣離譜。
因為不能理解，所以越女恐慌，震撼。
前面嬴成蟜說越王勾踐變態時，還讓越女對其惡感減少了些許——越女劍歷代傳人。
雖然都是越人，但對那個將越國帶到春秋霸主地位，為世人贊譽的越王勾踐，深惡痛絕。
現在，越女對嬴成蟜的惡感。
絕大多數都被恐慌，震撼頂替走了。
水潤紅唇微微張開，粉舌若隱若現，越女仰著雪白脖頸，美目閃爍看著嬴成蟜，艱難地道:“你是故意引我出來。”
太后身邊還有這豎子間人。
趙高飛鴿，尉繚來信，孤身夜行。
這些其實都是這豎子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抓住我。
或許趙高，尉繚，其實也都是這豎子的人……
越女頭腦風暴，越想越覺得嬴成蟜可怕。
嬴成蟜一直就坐在那里，沒有移動過。
但在越女眼中，嬴成蟜身形不斷放大。
比當年在她面前，一劍斬殺猛虎的師傅身形還要大，還要偉岸，還要嚇人。
嬴成蟜失笑，揉了揉越女的頭。
“你把我神話了，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草蛇伏線，伏延千里這種事，我早就懶得做了。”
“自從皇兄接過秦國擔子，我便很少再去主動算計什么。”
“我確實知道趙香爐身邊有一個高手，但我沒想到會有你這么高，也不知道這個高手竟然是你越女。”
“如果早就知道，我就帶著蓋聶，魯公，要李牧帶上五千兵馬去要人了。”
“你身份藏的太嚴實。我想除了趙姬趙太后，應該沒有幾人知道你是越女罷。”
越女心中驚意稍稍去了些，這確是事實。
知道她身份的，一共只有三人，一個是趙姬，一個是綠兒，還有一個是在趙姬身邊充當智囊的一個侍女。
“那你為何今日身邊無暗衛保護，我們交手如此之久。城防軍已到，卻無暗衛救援。”
“你現在開始主動說話了，這是一個好現象，一個讓你愛上我的良好開端。”
越女被點醒，臉色有些難看。
嬴成蟜兩手輕扯越女嘴角，將越女嘴角向上拉出一個微笑。
“大概是五六年前，當荊軻不能再成功刺殺我的時候，我身邊就已經沒有暗衛保護了，身邊總跟著一群人很煩的。”
越女明白了為什么她第一次會失手。
她的輕功很好，和荊軻差不了多少，兩人藏起來都能讓絕世高手趙高發現不了。
但論刺殺，一輩子專研此道，且極有天賦，在燕地有天下第一刺客之名的荊軻，顯然在她之上。
荊軻刺殺不了嬴成蟜，她越女也刺殺不了。
這豎子是什么心性？
時刻準備著被刺殺乎？
為什么一定要在荊軻刺殺下活下來……
“至于為什么一直沒有暗衛救援，你是不是不怎么參與趙香爐的事？”
越女剛想開口說是，想到方才嬴成蟜說她主動說話，又把嘴閉上了。
不情愿地點點頭。
“暗衛雖然沒那么少，但也沒你想的那么多。暗衛主要職責是保護皇室成員，咸陽暗衛執勤場所都在咸陽宮，咸陽城中怎么會有暗衛。這些趙香爐都知道，哦我明白了。”
嬴成蟜嘴巴成一個圓圈形，知道了越女沒說出來的言外之意。
“你不明白隨我一同出城，截殺尉繚的那些暗衛都去哪了是罷？”
越女其實沒想到這一點。
但嬴成蟜這么一問，她覺得要是說自己沒想到顯得很愚蠢，于是主動點了點頭。
經嬴成蟜提醒，她也確實想知道那些暗衛去哪了，她刺殺之前是想著在暗衛保護下殺死嬴成蟜的。
“美人，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武功那么高。咸陽宵禁，四面城門全關，想進城只能爬墻。咸陽城墻有五六丈高，你爬的上去不代表所有人都爬得上去。”
“能爬上去，還要不被城墻上巡守士兵發現。我都是這兩年才能做到，你是不是把高手看得太不值錢了？那些暗衛現在都在城外，要明天才能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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