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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溜須拍馬之輩,自當清出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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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陽殿上。

  當趙姬說出我不同意這四個字時,本來祥和的氣氛瞬間變得冷凝。

  這種變化很迅速,而且沒有一絲一毫轉變的痕跡。

  就像是一個玻璃杯被用力摔在水泥地上然后“啪嚓”一聲碎裂。

  剛剛還面帶微笑的群臣都微微低下頭,他們的笑容就像是被不知名存在吃掉一般。

  咸陽殿殿門大開,蕭瑟秋風在咸陽殿內轉了一圈屁股尿流地跑了。

  因為這一刻的咸陽殿,比秋風還要蕭瑟。

  始皇帝敲擊王座把手動作不停,臉上依舊是帶著笑容。

  這是整個咸陽殿唯二的笑容。

  另一個是殿上坐在第一排,微微瞇眼的嬴成蟜。

  始皇帝沒有瞇眼,半轉頭,聲音中的歡快沒有絲毫減弱,又帶上一絲兒子對阿母的恭敬。

  “太后作何想。”

  “秦國尚未立太子,擇日不如撞日。扶蘇上敬父母,下體民心,勇毅過人,廣有賢名,今日就將扶蘇名分立了罷。”

  咸陽殿內,鴉雀無聲,只有趙姬一個人的聲音在回響。

  群臣更小心了,他們的頭低得更深了些,腰背卻反而挺得筆直。

  當事人嬴扶蘇本想說些什么,被在其身旁坐著的嬴成蟜在桌案下拉住了手。

  嬴扶蘇手上一緊,心中一動。

  面上沒有什么表現,身體沒有什么動作。

  他本要站起來的身子端坐在地,巋然不動,如一座新鐘。

  “太后說的是,此事是朕疏忽了。自今日起,扶蘇為秦國太子。”

  始皇帝敲打著扶手,很是痛快地說道。

  趙姬點點頭,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滿意。

  群臣恭候了一陣,好些偷瞄了幾眼始皇帝。

  看到始皇帝神色如常也沒有什么后續,他們這才確定,大秦,是真的有了太子。

  雖然群臣心中都早就將嬴扶蘇當做太子,但始皇帝一日沒松口,這件事就一日不落實。

  如今得始皇帝金口確定,雖然是以一種嚇人的方式。

  但那也是確立太子,結果是好的。

  群臣喜聞樂見,做好起身準備。

  嬴扶蘇起身拱手,道:“謝陛下。”

  群臣還在等嬴扶蘇繼續說下去,什么扶蘇必將克己守禮之類的話。

  但沒有。

  嬴扶蘇說了這三個字就又坐下了,字眼簡介,沒有多余贅述。

  這就很秦人。

  嬴扶蘇坐下,就像是打開了群臣身上的起立開關。

  群臣在李斯,王綰,尉繚等人帶領下,齊齊起身,低首微躬。

  “陛下圣明。”

  趙姬沒少受人拜見。

  她練的魅功,曾讓不少人都拜倒在了她蟬翼裙下。

  但那些人的拜見,與大秦這批最精英的群臣拜見,感觸決然不同。

  那些下人拜見的成就感,怎能和咸陽殿群臣相比。

  黑壓壓的人群盡皆在其面前低頭,打下這個天下的群臣在她面前將身子放低,這讓趙姬很是振奮。

  這種感覺,比她與嬴異人在趙國胡天黑地時還要刺激。

  “坐下罷。”

  “唯。”

  又是異口同聲的一聲應允,就像是事先排練了無數遍,群臣落座。

  大秦太子,未來的秦二世,就在這么三言兩語中確立下來。

  其實往日是不會這么冷清的。

  比如剛被從仆射被提拔為博士的周青臣,如果換做平常,此刻必然是要為始皇帝歌功頌德一番。

  但現在,被群臣被打上阿諛奉承標簽的周青臣乖的要死,謹言少語,一句話也不多說。

  隨著博士署眾多博士老老實實跪坐在地,看不出與周圍博士有什么兩樣,就像是一位真正憑學識晉升博士的飽學之士一般。

  “既然確立了太子,那便讓扶蘇隨你處理政務便是。自古以來,哪有太子外放的道理。”

  趙姬理所當然道。

  始皇帝敲打扶手頻率不變,笑著道:“只此而已?太后還有其他緣由乎?”

  “此還不夠?”

  “不夠。”

  “你說什么?”

  或許是因為先前始皇帝答應立太子、答應的太痛快了。

  趙姬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始皇帝說了什么。

  她在雍地這么些年,回咸陽這幾天,始皇帝對其要求基本無不應允。

  剛才就連立太子這么重大的事,始皇帝也是一口答應。

  突然被始皇帝斷然拒絕,趙姬不適應。

  始皇帝敲擊扶手動作一停,微微瞇眼,這動作和下面的嬴成蟜如出一轍。

  “朕說不夠,若太后只有這個理由,扶蘇依舊要去上郡。”

  趙姬鳳目一立,聲音清冷冰人。

  “那你有甚理由要扶蘇去上郡。”

  “太后乏了,趙高,送太后回甘泉。”

  “唯。”

  站在始皇帝右側的趙高行至趙姬身前,低首拱手,態度恭敬。

  “太后,請。”

  趙姬逼視微笑不在的始皇帝,雙目中有無數風暴凝聚。

  她扭頭看高臺下群臣。

  群臣默不作聲,就像是聾子,瞎子。

  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

  趙姬遽然驚醒。

  她的時代,過去了。

  咸陽殿上的群臣,拜的是始皇帝,是她當初那個坐在王座上的傀儡政兒,而不是她趙姬。

  當年那個和泥糊墻,只為晚上睡覺能暖和一些的稚子,如今已是秦國的王,是天下的王。

  王者,何需向他人解釋?

  “確實是有些乏了,這坐席撤了罷。”

  趙姬起身,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坐席。

  這個坐席,羋太后坐過,華陽太后坐過。

  大秦太后有監國之權,按律,可以坐在王旁。

  趙姬有些哀傷,但更多的是欣慰。

  十年前她能為了嬴政王位安穩,自囚在雍地十年,足以見其對嬴政愛之深。

  今朝她主動要求撤去坐席,其緣由還是和當初毅然趕赴雍地一樣,為了嬴政王位安穩。

  她在表明態度。

  這朝堂她趙姬不來了,她趙姬不會染指王者權柄。

  不會如羋太后,華陽太后那般聽政執政。

  嬴異人,你若在世看到此幕。

  還會不會后悔接回我母子,會不會后悔讓政兒頂替那豎子稱王。

  趙姬俯視了一眼嬴成蟜,看到嬴成蟜和嬴扶蘇坐在一起,輕皺眉頭。

  趙高矮身,拾趙姬剛坐的坐墊。

  “不必動。”

  趙姬心思,始皇帝知曉,但始皇帝不需要。

  始皇帝不懼怕任何人,不避諱任何事。

  太后有聽政之權,可以,提供一個坐席而已。

  始皇帝不介意將這份殊榮給趙姬,也不介意趙姬干政。

  只要趙姬言之有物,言之有理,始皇帝自然會聽。

  但如果不能說服始皇帝,那便不行,即便是坐在王位身旁的生母也不可以。

  這個坐墊在不在,趙姬坐不坐,對于始皇帝治理國家而言,都一樣。

  他的威勢,不需要這樣確立。

  華夏五千年,這是獨屬于始皇帝的驕傲,是千古一帝的氣魄。

  趙姬扭頭輕笑,笑容如春花般燦爛,其間沒有半點媚意。

  “那便放著。”

  蓮步輕移,趙姬在朝會還在開時先行退場,腳步輕快。

  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朕屬意扶蘇去往上郡,諸公可有異議?”

  御史大夫馮去疾站起,昂然奏答。

  “上郡乃邊疆之所,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太子千金之軀,怎能去之,求陛下收回成命。”

  博士周青臣彈起。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誰說在上郡就不安全了呢?”

  博士鮑白令之指著周青臣鼻子大罵。

  “你這佞臣,賊子,該梟首的小人!這里是秦國不是晉國,晉文公重耳流落在外,是其父晉獻公要殺之,不得已流亡也。你是說陛下要殺太子乎?你竟敢離間陛下父子親情,臣請陛下拿下此賊,殺之后快!”

  “重耳流落在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其能成為晉文公,不正是在外歷練所為乎?陛下此舉分明是對太子期望甚高,爾等不通圣意。一味在此反對反對,污蔑青臣,真真可笑。”

  始皇帝哈哈大笑,跟個昏君似的。

  “周青臣藏于朕心也。”

  “得陛下一言,青臣之萬幸也!”

  “此佞臣也!陛下萬不可被其蒙騙!”

  朝堂上,就太子嬴扶蘇是否應去往上郡之時,吵的有些不可開交。

  當事人嬴扶蘇卻不發一言,老老實實聽著嬴成蟜訓斥。

  “你方才想站起來說什么?是不是又犯老毛病?要他二人不要因你爭執?”

  “扶蘇想說上郡是扶蘇自己要去。”

  嬴成蟜瞇著雙眼:“你說了就壞菜了知不知道?皇兄不說,是要坐實此事是他指使。這樣你在西北搞試點,搞發展。如果出了差錯,這個鍋皇兄能背起。不會落群臣口實,影響你太子之位。”

  “大侄子,叔父求你了,你說話做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你這可算是從皇兄身上學了個霸道是罷?霸道不是愣頭青,你看到皇兄乾綱獨斷,看不到皇兄斷前聽諫言是罷。”

  “扶蘇知悉。”

  “還有這周青臣,你覺得如何?要是你你怎么處理?”

  贏扶蘇認真回答道:“溜須拍馬之輩,自當清出朝堂。”

  嬴成蟜一聽,樂了,道:“你要是走我和你父皇給你安排的路,做個守成之君,今日這番話我就不與你說了。但你想要做皇兄這樣的秦二世,這事我就得和你掰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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