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葬之森,凌晨十二點。
顧見臨倚在一顆古樹上守夜,把玩著手里的沙漠之鷹。
他確信隊伍里有內鬼,而且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再一次的發動襲擊,因此他決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引對方上鉤。
這里是古神界,跟現實世界不同,他可以更加肆意的展現戰力。
之所以要守夜,還是要表現出一定的警惕心。
畢竟這里都是精英,太過松懈反而會被人看出問題。
然而才過了半個小時不到,唐綾就從她單獨的帳篷里鉆了出來。
那雙黑白分明,凜然的眼童,直勾勾地看著他。
“干嘛?”
“睡不著。”
“因為緊張?”
“不,我想洗澡。”
“嗯……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是有不存之鎖么?幫我個忙。”
顧見臨算是明白了,這女人真的是要物盡其用啊。
之前讓他的鬼手幫忙拎包。
現在要用他的不存之鎖架設結界,防偷看。
不得不說,唐綾這個女人活得那是真的有個性,睡覺之前就跑到河邊去卸妝,而且她的妝容倒不是很濃,就是簡單的涂個防曬和隔離霜,用眉筆描了一下眼線,夾了一下睫毛,涂著朱紅色的口紅,精致高傲。
白毛狀態下就是那種很清冷很酷的御姐。
紅發狀態下就顯得高傲霸道,而且還帶著一股子嫵媚的意味。
如果誰娶了她,就好像娶了兩個女朋友一樣。
銀白色的鎖鏈構架成虛無的界域。
顧見臨坐在河邊,像是一個寂然的僧侶,紋絲不動。
“你真的是男性么?”
唐綾的聲音從后面響起,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顧見臨板著臉說道:“怎么?”
他從沒有過這么一刻,如此憎恨的自己的側寫能力。
只是聽著清澈的流水聲,就仿佛能夠想象到河水沿著嬌嫩雪白的肌膚流淌,漫過曼妙浮凸的身材曲線,沖洗著少女青春美好的身體。
唐綾的聲音響起:“你這樣的正人君子,在電視劇里都少見。”
顧見臨繼續板著臉:“你還找別人幫忙替你把風過?”
唐綾哼了一聲:“沒有。我的人緣,其實跟你差不多。”
顧見臨嘴硬道:“我覺得我的人緣沒有問題。”
唐綾呵了一聲:“可止小兒夜啼,還叫沒問題?”
顧見臨:“……”
片刻后,唐綾已經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了,擦拭著濕漉漉的白色長發,瞥了少年一眼:“你知道么?你出名以后,很多人都查過你的資料,包括我。但是協會內部很多人都認為,你的資料是被篡改過的,并不真實。”
顧見臨一愣:“為什么?”
“因為你活得好蒼白,履歷干凈的像個紙人。”
唐綾幽幽問道:“你就沒有什么愛好么?”
顧見臨沉默片刻:“以前有過,但是都太簡單了,很快就膩了。”
“有點像是渣男的發言,玩膩了就扔了。”
唐綾難得調侃了一句:“你沒談過戀愛?”
顧見臨搖頭。
“為什么不談?”
“沒想法,也不想去禍害別人。”
“那有喜歡你的人么?”
“似乎是有。”
顧見臨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撫摸著手腕上的石珠,陷入了沉默。
“你問這些做什么?”
他好奇問道。
“沒什么。”
唐綾撇了撇嘴。
“你問了我那么多,不如聊聊你自己。”
顧見臨斜眼瞥她:“這樣才公平。”
其實他現在已經發現了,這個女人愿意跟他多說話,是有原因的。
他們兩個人的相似遭遇。
顧見臨因為父親的事情,遭遇過不公正的待遇,被審判庭針對。
唐綾的曾祖父,做的事情比他父親還要惡劣。
當初在以太協會,肯定也是抬不起頭的。
只不過她的背景可能要更硬一些。
顧見臨到現在還沒有正式拜師青之王,但他用自己的實力和行動,贏得了以太協會內部絕大多數人的尊重,與人為善的品性也廣受好評。
“女孩子的心事不要打聽。”
唐綾白了他一眼:“結界可以撤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鉆回了帳篷里。
顧見臨隨手撤掉不存之鎖的結界,卻走向了河對岸。
對岸是井上秀一等人的地盤,這伙人被嚇得到現在都沒敢睡覺。
老頭正喝著一杯清酒,見到他走過來,明顯一顫。
“您來了,請坐。”
他連忙拉出一個小板凳:“有何貴干?”
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我要知道一些關于幽熒集團的情況。”
先前的交談里,這伙人已經交代了那個古遺跡的具體位置,大概就在歸葬之森的最深處,有一座幽深的峽谷,盡頭就是一個史前的古神族文明遺址。
但是詢問更多的細節,這群人卻一口咬死說自己不知道。
而夢魔的占卜,卻發現他們沒撒謊。
“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井上秀一嘆息說道:“我們只是小人物而已。”
顧見臨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那個被想象出來的顧辭安,俯身在他耳邊說道:“我的好大兒,為父再告訴你一個常識。幽熒集團是黑暗世界的龍頭,但太過魚龍混雜,很容易被盯上,因此他們身上一般都會有干擾占卜的煉金武器。”
他說道:“或者,對方本身也是靈媒途徑!所以,你得用金卡啊!”
顧見臨二話不說,直接拍出了那張來自幽熒集團的金卡。
井上秀一震驚了:“您,您是……”
顧見臨言簡意賅:“說!”
他沒想到這張金卡在這里還能發揮作用。
至于暴露的風險,壓根不需要考慮。
哪怕最后捅到以太協會去,大不了就說這張金卡是戰利品嘛。
精神能力對他又無效。
他一個身懷古神之力的究極二五仔,哪里還怕這點事。
“您也是三爺投資的候選者!”
井上秀一仿佛見到了家人一般,流露出激動的神情,連忙壓低聲音:“您是在以太協會臥底么?手眼通天啊!但我這里得到的消息委實不多,只知道歸葬之森深處的那個古遺跡里,應該是有一枚楔的碎片!”
顧見臨面不改色,但內心卻微微季動。
想要進一步的掌握自身的古神之力,楔是他必須要奪來的。
而且,如果說麒麟尊者在仙宮里設下了陷阱,那么所用的誘餌八成就是楔!
“傳說中,兩千五百年前的那一戰,麒麟之楔被燭龍尊者給親碎,至少有一枚應該就掉落在這附近。幽熒集團的四爺,是最先發現這里的人,而且他們在爭奪開采區域的時候,跟三爺的人發生了激烈的沖突。”
井上秀一說道:“雙方爭得很激烈,而且不知道四爺那邊跟誰達成了合作,突然冒出來一伙相當厲害的人,把三爺投資的候選者給打傷了。本來三爺下達了撤退命令,但他的一個候選者就是不退,最后差點被當場獵殺。”
顧見臨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誰?”
“就是三爺手底下最厲害的那個,叫什么來著?”
井上秀一回憶了一下:“哦,月姬!之前四爺也一直在爭取月姬小姐,但最后沒能得到。四爺這個人年輕,家世背景又龐大,在六位董事里是權勢最大的,性格也是相當霸道。他想要的東西,就只給三次機會。三次過后還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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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臨沉默了一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說完了?”
半響,他抬起眼睛,審視著對面的老人。
井上秀一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是的,我只知道這么多了。”
“謝謝。”
顧見臨拿起那張金卡,轉身就走。
井上秀一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不變。
嘴角,卻在逐漸擴大。
幽暗的帳篷里,泛著清冷的幽光。
唐綾把一頭霜白如雪的長發扎了一個雙馬尾,躺在了睡袋里。
篷頂是透明的,能夠看到天穹之上流動的海水,還有魚群在游動。
美輪美奐,宛若夢境。
“你是不是心軟了?”
忽然間,一道傲慢又不失嫵媚的嗓音響起。
只見她的化妝鏡上,隱約泛起了妖異的光芒。
紅發的唐綾在鏡子里,面容嫵媚妖嬈,高傲狂氣:“不過你選人的眼光倒是不錯,他的側寫能力很強,只是憑借這么一點線索,就能找到真相。”
唐綾雙手墊在腦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說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不應該請他幫忙,這畢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紅發的唐綾輕笑一聲:“他也有他要查的事情,你又沒有對不起他。”
唐綾澹澹說道:“但我確實利用了他。”
“那你不是也給他好處了么?你是覺得他的經歷跟你有點像,不忍心吧?”
紅發的唐綾嗤笑道:“好啦好啦,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你放我出來,我出手就是了。保證讓他置身事外,這樣總可以了吧?”
唐綾冷冷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的話你以后就別想出來了。”
紅發的唐綾冷哼一聲,轉瞬間消失在了梳妝鏡里。
與此同時,黑暗的密林深處。
“東西都湊齊了么?”
寂靜里,一個沙啞詭異的嗓音響起:“他現在正好是三階的司命,如果讓他晉升了四階云中君,那就只能等到他六階的時候在動手了。”
一個句僂的黑影站在樹下,眼神里閃爍著幽暗的光。
有人一個木盒遞給他,冷冷說道:“這是他的頭發和血液,戰斗的時候能收集到的只有這么多。他已經在懷疑有內鬼了,你這次要盡快。”
黑影一笑:“放心,我從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