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艙里咕嚕嚕的冒起一串串淡綠色的氣泡,隨著維生液體從艙內下沉著緩緩排凈,亞歷克斯·薩默斯顫巍巍的摘下了臉上的給氧面罩。
他本想靠著自己走出柱形的治療艙,可當艙門打開后,身體依舊不受控的向前癱軟撲倒。
「嗬...你小子...」
亞歷克斯的臉色很白,面頰深凹著。
他的身上胸背各處還有淡淡的青黑色痕跡,氣喘著輕哼了一句,無奈的沖弟弟斯科特翻了個白眼。
「鐳射眼」接住了差點摔倒的哥哥,扶著他干癟了幾大圈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披上了條毯子。
「你這樣...呼,你這樣老待在這里,我還怎么泡基地的護理醫師...別礙事,該干嘛干嘛去,滾遠點兒。
斯科特·薩默斯戴著副日常休閑的能量抑制眼鏡,在光線稍有些昏暗的治療區簡直像個瞎子,他蹭了蹭鼻頭抱起胳膊,耷拉著臉還是不說話。反倒是旁邊緊裹著灰色保溫毯,氣色灰白,看起來半死不活的亞歷克斯情緒還不錯,望著弟弟眨了眨眼睛,勾起嘴角笑著道: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有多少'狼金'么?嘿嘿,我以后不太會用的上了,回去看看你的賬戶就知道了,從今以后啊...縱情人生,美女環繞才會是你哥哥我的美好退休生活。」
「沖擊波」亞歷克斯·薩默斯,豪利特家族的早期重要成員,萬磁王的學生,第一批「秩序之鞭」的核心力量,天狼星軍團的「大將」之一。
在十日前的阿斯加德神域戰爭中,亞歷克斯被手持約頓海姆冰巨人神器「寒冰寶匣」的洛基·奧丁森所冰封凍傷。
極寒的低溫對亞歷克斯的身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即便是在神王奧丁為了平息戰爭和人類軍團的怒火,用符文之力盡快解除了寒冰封凍的力量。
又憑著「天使長」沃倫具備再生自愈的血液吊住了一口氣,回歸地球后通過「狼巢」基地一系列的修復和救治下最終保住了性命。
但他身體的每一處組織乃至細胞,仍舊受到無法逆轉和完全治愈的破壞損傷。
人類超凡世界極負盛名,力量以粗暴狂野,摧枯拉朽為標準的「沖擊波」再也無法承受自身的強大能量,從今以后也再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斯科特看著哥哥還是以前那副愛調侃自己的模樣,不屑的撇了撇嘴,甕聲甕氣的反駁道:
「哼!還'美女環繞...別一不小心被辣妹的屁股坐死了...以后在家乖乖練拳養生吧!」
亞歷克斯淡藍的眼瞳灰蒙了一瞬,隨即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拒絕了弟弟的幫助,兩腿打顫的咬牙站了起來。
「你知道我唯一可惜的是什么么?」
斯科特看著哥哥那形銷骨立的面龐,雖然他此刻的模樣脆弱到了極點,可亞歷克斯的眼睛卻亮的刺人。
「.....我惟一可惜的是沒有先生帶著我們打下這場同諸神廝殺的戰斗,我們這一代人和你們這些學院里長大的孩子不一樣,就像老皮特家的后人們,「狼群」的一代代傳承人們.....」
亞歷克斯攥緊著拳頭,一步步挪行向治療區的大門,他每離開這座滿是治療艙和維生裝置的房間遠一些,虛喘的氣息就逐漸堅實了幾分。
「...豪利特先生從未許諾給我們一個可以「統治世界'或是縱情恣意享受的未來,他所承諾的...是屬于戰士的尊嚴,是一片能夠任我等馳騁的星空!」
「夫人她錯了,她看到我們這些老家伙死的死,殘的殘...她以為對我們來說,「生'更加重要......放心吧,我死不了,豪利特,先生會回來的,會有那一天,哪怕我的身體還只能發出最后一次沖擊波,
也會隨著他一起奔向戰場!喏,你看,那丫頭八成要走了。」亞歷克斯靠在地勢高聳的治療區入口邊,指著下方漸漸聚集圍攏的人群,一個黑袍紅發的倩麗身影在眾人沉默的眼光和圍繞下,一步步的走向那艘斯庫魯人的王族旗艦。
「鳳凰」琴·葛蕾的眼睛始終望向前方,從不閃爍側目。
她要離開軍團,甚至離開地球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整片基地中徹底的傳揚了出去。
當漢克·麥考伊特意告訴她,「白皇后」將這艘斯庫魯帝國傳承千年的艦船交給她時,琴·葛蕾便明白,這些都是她的老師所安排的。
唰...
靈蝶穿著緊身的暗紫色皮甲舞了一串刀花,跨步站在琴的面前,擋住了她走向星艦的去路。
「別誤會。」
伊麗莎白·布拉多克甩著高高扎起的黑長馬尾將振金武士刀斜背在身后,表情淡然的接著道:
「我要跟你一起走。」
琴·葛蕾望著靈蝶輕輕挑了挑眉梢,外罩黑袍的翻高立領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孔,只露出一雙細長的翠綠眸子。
她緩緩轉過身,望著圍攏在飛船停泊區的軍團戰士還有基地部分技術人員,沒有出聲。
很快,一雙雙腳步向前走來,從琴的兩側經過,站在了靈蝶的身旁,身后。這里面絕大多數是超凡學院體系所培養的年輕變種人戰士,還有少量基地的青壯科學家和研究員,甚至包括曾被琴燒成一具焦尸的「蝰蛇」歐菲莉亞。
倒是沒有一個狼群出身的「冬狼」戰士。
琴對走到身后的追隨者們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大略的掃了幾眼,雙目依舊望著圍觀的人群,直到一個熟悉而期待的身影映入眼簾,被遮起的嘴角才輕輕勾了起來。
勞拉·豪利特身后跟著「夜行者」科特,還有「天使長」沃倫、「鋼力士」「秘客」兄妹,從主動分開的人群中走出,緩步走到琴的面前,最終停下了腳步。
科特少爺爆成一團藍黑色煙塵從勞拉身邊閃到了琴的身后,而沃倫·沃辛頓也跟著振翅起躍,落在了另一側。
琴·葛蕾的眼神終于訝異的看著夜行者,甚至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我還沒能力像我老爸一樣穿梭特異維度,唔……..雖然他也是借住了一些秘法師的幫助,但是…….總之我打算跟著你去宇宙里逛逛,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尋找爺爺。」
科特少爺輕松的聳了聳肩膀,隨著琴的目光轉移,沃倫也嘆氣解釋道:
「別這樣看我,他不在了我留下也沒什么意思,和所謂的諸神打過架后就覺得待在地球也有些無聊了。「琴微不可察的輕收下頜,對面身形最為顯著,仍在胸腹處裹著繃帶,于人群中足足高出一頭的「鋼力士」彼得,悶聲撫摸著妹妹的長密金發。
他蒲扇似的大手襯著「秘客」的腦袋格外小巧。「去吧麗亞娜...去吧。」
「可是你——你......」
彼得·拉斯普廷溫柔的望著著妹妹麗亞娜,又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還有'狼塔'上的那幢小屋需要我照料,我會在那兒隨時等你回來,那里是你的家,但不是你想要去的遠方,也不能撫平你心里的向往。」
麗亞娜緊咬著下唇,腦袋貼在彼得的肚子上用力的摟著那具她無法環抱的壯碩身體,隱晦的抽了抽鼻子,過了十幾秒后猛地回過身,大步跑向了琴·葛蕾的身后。
「鳳凰」望著沒有任何動作,依舊只是安靜的站在自己對面的勞拉,過了半晌,終于出聲道:
「你不跟我走么,我能把真正的戰斗和征服帶給你們。」琴滿眼期待的看著一身黑色輕甲,赤著矯健雙臂的 小狼女,可對方只是淺淺的一笑,慢慢的搖了搖頭。
「琴,等你回來我會和你再好好打一架,但......我要留在這里,豪利特家的老宅,不能沒有人照料。」
琴·葛蕾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向前邁了一小步,停了兩秒又縮了回來,旋即轉身向黃銅色的猙獰王艦走去。
選擇追隨「鳳凰」踏上星空的戰士們也一一登船,直到琴·葛蕾的袍尾就要隱入飛船大門,倉促的呼喊聲才從遠處依稀傳來。
「等,等一等!還有,還有我...我也去...」
斯科特·薩默斯能夠感覺到,此刻他的臉頰和耳朵很可能已經像眼瞳里釋放的鐳射光波一樣通紅。
他拽著一個小皮箱從人群中快步穿過,里面裝著抓緊兌換的部分裝備,有些氣喘的吱唔了幾聲,始終沒敢同琴的眼睛對視,只是低頭快步鉆入了星艦。
駛向無盡遠方的大船已經收起鎖錨,最后一位姍姍來遲的乘客也已登艦。
狼巢基地的穹頂緩緩洞開,巨型的金屬架構帶著千萬噸的巨石,旋轉出球場般巨大的通天門戶。
格陵蘭島又到了極夜的暴風雪季,吹刮而下的風霜揚起勞拉的長鬢,一頭黑發紛舞著模糊了視線,瀑瀑的窸窣積雪從頂上落下,依稀能看著那艘飛船升騰著越來越小,漸漸同天上的繁星一樣,只剩下點點星光。
站在基地星艦艦橋最高處的白皇后負手而立,她的身旁站在滿臉莫名傷感的「野獸」,就在二人望著這艘飛船離開的時候,一個穿著深紅色西服的身影浮空而上。
艾瑞克·蘭謝爾落在艾瑪的身側,直到基地的穹頂再度收攏,那張威勢比往日更多了幾分生冷的面龐低沉肅然道:「她的離開是對的,老爹不在,沒人能壓制住這丫頭,看來琴還是琴,她的理性依舊……..對了,外界已經冒出了老爹失蹤的消息。」
「嗯~遲早都會知道的,怎么,你想殺一波不安分的人?」
艾瑪望著下方仍佇立在原地沒有離開的女兒,沒有回頭的平靜問道。
「恰恰相反。」
萬磁王玩味的勾起嘴角,手里把玩著一枚德意志時期的鷹徽錢幣,在攤開的五指間勻速的環繞。
「…….老爹最初只是想讓這個世界因我們而改變,他做到了,可卻又不得不承受了許多不感興趣的責任,或許就讓他們野蠻生長一段時間吧,我想看看當‘狼皇帝」這座大山被搬走后,有多少人會覺得自己有本事可以站出來了。」
白皇后側目無聲地點了點頭,兩人看來早有了默契。正欲走下艦橋,漢克突然抱起膀子,低沉的悶吼道:
「那個前段時間回瑞典家鄉的侏儒,玻利瓦爾·崔斯克博士死在了他父親的老屋里,崔斯克的年歲和身體倒是也快支撐不住了,但這個時候發生死在外面…………」
漢克的尖銳的爪子抓著下巴的鬃毛,望著艾瑪眼含著詢問的意味。
「派人去查查吧,他在外界的信息幾十年前就被抹了干凈,如果是正常死亡就安葬在他的家鄉吧,崔斯克博士主要做些什么研究?」
「最早是」達爾文「的變種基因解密,但后來先生毀掉了原型體,他的研究也被叫停擱置,后來就是做些基地的常規研究事物。」
艾瑪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多言,經過歲月沉淀多年的白皇后雖然還沒在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就像「永恒」的鉆石一樣毫無瑕疵,可她的心境卻早過了對權力和威勢的憧憬階段。
接過豪利特家族主要權柄和事務的白皇后并沒有任何性情上的變化,事實上如果她想,很早以前就可以讓詹姆斯一句話的將超凡世界的掌控權力交給她。
但此刻,艾瑪·豪利特夫人只想為丈夫守好 那幢老宅,守好。這個家族,安心的等待詹姆斯的歸來。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此時才真正走上了命運為他安排,或是獨屬于詹姆斯·豪利特意志的道路。
也許這一刻的平靜就像遠渡向星河的「大船」,深邃的波瀾下涌動著滾滾暗流,而風暴也從未有提前相告的習慣,它總是來得那樣漫不經心的,卻又摧枯拉朽。
那張原屬于斯庫魯皇帝卡爾特的古樸黃銅王座,依舊完好的立在艦船大廳的中央上首。
「鳳凰」歪頭看了幾眼,身上突然冒點星火,接著烘烘然燒盡了那件拖曳至腳下的黑色長袍,現出一身露著背部和胸口大片白膩的青紫色甲冑。琴·葛蕾的長靴踏在半空,一步步的,最終走上了那張矮方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