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訣?”
方墨聽到這名字之后也不禁一愣:“三十年浦東,三十年浦西……莫欺少女窮?”
“哎,什么?”
那這下就換成小青依聽不懂了。
“俊杰兄啊,說起來咱們宗門好像還沒有測靈石呢。”方墨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陳善雕像:“……那東西你會煉制嗎?”
“不會。”
陳善雕像立刻回答道:“風月觀之前也沒收過幾個弟子,平日里想測試修為,都是我自己用神識一個一個掃過去的……”
“哦,那算了。”
方墨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這才重新看向小青依:“愛徒啊,你剛剛說自己自創了一本叫焚訣的功法對吧?能不能讓為師看看呢?”
“好的,師父。”
小青依乖巧的應了一聲,隨即就從身后拿出了一本很薄的小冊子,上面隱約還能聞到一絲墨香,封面也很新,很顯然是剛被制作出來沒多久的:“我昨晚花費了一些時間將想法寫了下來,可能有些地方還欠缺打磨……正好請師父過目。”
“小東西終于把焚訣交出來了。”
方墨接過小冊子,一邊嘀咕一邊低頭仔細閱讀了起來。
與隔壁那本可以吞噬異火的功法不同。
雖然名字幾乎如出一轍,但小青依自創的這本功法本質上卻是一本殺道秘典。
可盡管如此,這本功法依然有一些地方與焚訣十分相似,就比如排他性,以及無限成長的特質。
按照小青依在書中所述。
這功法提出了一種可將萬物視為薪柴的理論。
而根據書中的記載,眾生萬物是一片廣袤無窮的碧海滄林,所謂的殺人,不過就是砍伐這林中的樹木拿去做薪柴。
修行者既是樵夫。
同時也是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原初火焰。
而所有被砍伐下來的薪柴,最終都會被投入火中成為滋養它的養料。
至于砍的到底是那些蒼翠挺拔的古樹,還是腐孽滋生的朽木,這就要由修煉者自己來決定了。
不過這本書字里行間幾乎充滿了一種鋒銳的殺意。
給人的感覺確實如火焰般兇猛,暴烈,既可以予世界以光明溫暖,驅散黑夜與嚴寒……但同時亦可將世間萬物化為灰燼。
所以綜上所述。
這功法與其說是叫焚訣。
倒不如干脆叫‘殺心成焚訣’還更貼切一些。
通過焚燒那些薪柴,這本功法的品級……或者說修行者的真元也會不斷成長。
起初只是與尋常修士的真元無異,但隨著不斷投入薪柴,自身殺業爐火愈發旺盛,體內的真元品質也變得無比精純渾厚。
修煉小有所成之時,僅需一縷真元,便可媲美尋常修士六層的真元強度了。
若是殺道大成只會更加恐怖,面對同階如屠雞宰狗,即使越階戰斗也有極高的勝算,因為體內真元品質已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如果非要做一個比喻的話。
普通修士對應的就是一天半包煙或者兩顆榔子的普通人。
但殺心成焚訣的修煉者,對應的卻是一天能猛吸四十多公斤面粉的逆行孤狼。
沒辦法。
后者的純度實在是太高了。
方墨看著手中小青依自創的功法,一時間也有些無言以對。
“師父?”
而看到方墨面露異色,小青依也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了起來:“我的這本功法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
方墨將手中書籍重新遞給小青依:“雖然一些功法的具體細節還略顯粗糙,但想法挺不錯的,等我有空再幫你優化一番吧。”
“謝謝師父。”
小青依乖巧的應了一聲,隨后便將書籍重新收好:“青依要先祭拜一下大西天殺生無量天王佛祖了,可以嗎?”
“哦,你隨意。”
方墨還在思索對方自創的那套功法,聞言也不在意的一揮手。
于是小青依便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取了一些香火,先是給陳善的神像恭敬的上了一炷香,然后又走到更里面一點的位置,開始認真祭拜一尊身披血色袈裟的威嚴佛像,精致的小臉上盡是虔誠之色。
“唔……”
而這一幕也被小狼醬注意到了。
只見她好奇的歪起頭,先是看了一眼小青依,然后又望向了大殿內擺放的這些神像。
“師父。”
稍微想了一下,小狼醬也拉了拉方墨的衣角:“師姐在干什么?”
“哦,是這樣。”
方墨給這小家伙科普了一番:“這里是我們風靈月影宗的供奉大殿,這些神像各自對應了一種證道的方式……或者說力量體系也行。”
“唔姆?”
“內門弟子可以挑選一些神像進行參拜。”
眼見對方不懂,方墨又多解釋了幾句:“如果能與這些神像產生一些共鳴的話,那么就可以獲得來自祂們的賜福,像是心靈上的感悟,丹藥,法寶,某項比較特殊的能力,又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嗷嗷,狼醬懂了。”
聽到這里小家伙終于明白了,毛茸茸的大耳朵興奮的抖了兩下:“那……師父,狼醬也可以拜一下試試嗎?”
“當然可以。”
方墨點頭答應了下來:“你自己去選一個吧,然后我再給你介紹一下祂們執掌的權……”
“那我想拜這個!”
小家伙興沖沖的抬手指向了一處,大尾巴在身后搖的呼呼直響。
方墨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立刻看到了小粉毛的雕像,整個人的臉色直接就黑了下去:“呃……這個不太行……”
“唔姆?”
小家伙疑惑的一歪頭:“為什么?”
“她的力量只有大人才能駕馭。”方墨揉了揉太陽穴,隨意解釋道:“因為你還是個孩子,所以不行。”
方墨守著,也是突然想到了合歡殿掌門死前提及的極樂道韻。
該不會這玩意兒跟小粉毛有共鳴吧?
“不行嗎?”
小狼醬倒也沒強求,在被方墨拒絕了之后又開始四處張望,結果很快又被旁邊的另一座雕像吸引住了:“師父……我還想拜一下這個!”
“嗯?”
方墨再次抬頭看了過去。
結果可倒好,對方指的居然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尊穿著怪異緊身衣的人形身影,頭部蒙著一張黑紅相間的面罩,身后掛著兩把武士刀,還有一對長滿翅膀的眼睛,身前兩條騰云蛟龍糾纏往復,整體給人一種明滅不定,變幻莫測的感覺。
是的沒錯。
這正是賤奇大魔死侍的雕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小家伙之所以會淪為現在的模樣……也幾乎全都是拜他所賜。
方墨有些不忍直視的咧了一下嘴。
“姆?”
小狼醬有些不解,此刻疑惑的一仰頭看向方墨:“師父?”
“你還是先修煉一下功法試試吧。”
方墨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你自身的實力還是太弱了,打鐵還需自身硬,不要總是想著去依靠這些外物……”
“唔。”
小狼醬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好吧,狼醬明白了……”
“說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陳善雕像也再次響了起來:“昨日宗門內似乎有什么東西爆炸了,那是你干的嗎?”
由于雕像是由深淵巨石所鑄造,所以陳善可以豁免一部分時光長河的影響。
“哦,你說這個啊。”
方墨聞言也反應了過來,陳善還不清楚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呢,于是干脆解釋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其實跟這孩子還有一定的關系來著。”
“跟她有關系?”
陳善的神識在小狼醬身上一掃而過。
“是這樣。”
方墨緩緩說道:“昨天宗門這邊來了不少人拜訪,有論劍仙盟的人,還有無情谷的人,我這邊正領著參觀宗門呢,結果一把飛劍直接飛過來就爆炸了,宗內子弟死傷無數,我查明原因之后就尋仇去了……”
“這膽子也真夠大的。”
陳善聽到這里都忍不住感嘆了一聲:“竟然敢招惹你,這下算是踢到鐵板上了,恐怕那家伙已經活到頭了吧?”
“差不多吧。”
方墨直接點了點頭:“被我以風靈月影宗誅仙四絕當場斬殺,神魂俱滅,身死道消,再也不能留在世間作惡了……”
“所以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家伙?”
陳善好奇道:“是那些天生邪惡的魔門子弟嗎?還是哪個實力強勁的散修……”
“是正道七大門派之一的九天煉同派掌門。”
方墨平靜道。
陳善聞言雕像都差點從中間裂開:“等等……你把九天煉同派的掌門給殺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方墨揮了揮手,開始講述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柄炸了我宗門的飛劍就是那老東西發射的,起因是九天煉同派的掌門得到了一只靈獸,然后想要以上古秘法將其活煉,但那靈獸本來是合歡殿修士先找到的……”
大概花費了幾分鐘的時間。
方墨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講給了陳善。
而聽完方墨的解釋后,陳善似乎也陷入了許久的沉默之中。
這個時間甚至久到連小狼醬都打了個哈欠,就在方墨想要吐槽的前一秒,陳善的聲音這才終于再次響了起來。
“也就是說……”
陳善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迷之疲憊:“你昨天出了一趟門,結果把正派和魔道的兩大掌門全都殺了是嗎?”
“那他們故意炸我宗門,又辱我清白,我一個弱小可憐的域外天魔又能怎么辦呢?”
方墨無助的一攤手:“只有殺……”
“不愧是師父,輕易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聽到這里小青依也滿臉崇拜的感覺:“我也要向師父學習,努力修行,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師父最棒!”
小狼醬明顯沒太聽懂,但此刻也搖著大尾巴跟著附和起來:“嗷殺戮的欲望正在高漲!”
“我……”
陳善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算了,我不管說什么也是白費口舌,你這域外天魔肯定有一百種辦法反駁我……”
“你也成長了呢,陳俊杰。”
方墨欣慰的看向對方:“我們既不要多管閑事,也不要接受他人莫名其妙的管束,對了……你聽說過我們風靈月影宗的箴言嗎?”
“風月觀從古至今就沒有過什么箴言。”
陳善忍不住吐槽道。
“世界上的所有事,其實都可以用三句話來進行概括。”
方墨沒理對方,而是直接緩緩說了起來:“關我屁事,關你屁事,還有就是我要殺了你,只要能善用這三句話,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簡單通透。”
“……那你知道風靈月影宗為什么會遭到襲擊嗎?”
陳善突然問道。
“啊?”方墨被這跳躍性的思維弄得一愣,下意識開口問道:“為什么?”
“關我屁事。”
陳善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
“你tm……”
“其實很簡單,因為你沒有設置護宗大陣。”
不等方墨說些什么,陳善就自顧自的說明了起來:“在修真界,但凡有一些實力的門派,都會想辦法在宗門內部設置一些防御禁制。”
“嗯?”
“就算宗門實力并不強大,但依靠一些防御類的禁制陣法,至少可以牽制一些實力相當的敵人。”
陳善緩緩說道:“而至于實力更強一些的門派,設置的陣法就更多了,甚至還有專門用來凝聚天地靈氣的聚靈陣,能讓修煉事半功倍,外加各種各樣的攻擊類禁制,可以讓很多敵人望而生畏。”
“你在風靈月影宗上傾注了無數心血,不僅靈田丹爐藏書閣等區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處完整的靈脈,卻沒有設置護宗大陣。”
陳善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說這能不出事嗎?”
“嗯,確實。”
方墨聽到這里,也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你這倒是提醒我了,我確實得給這宗門里整幾個狠角色出來了,不然我萬一有事的話連個鎮場子的人都沒有……”
陳善雕像都明顯僵了一下的感覺:“我的意思是你設置一個護宗大陣就可以了。”
“放心,護宗大陣會有的。”
方墨說著,也緩緩從身后掏出了一塊基巖開始思索:“但光防御沒有任何意義,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且看哥們給你整一個最叼的護宗神獸出來……”
“護宗神獸?”
“就是那種只要別人攻擊我們宗門一下,它就會沖出去把敵人全家都殺了,然后順手再把敵人整個宗門都揚了的家伙。”
方墨頭也不抬的解釋了一句。
“我發現你這人好像特愛較真。”陳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連北魔門的護宗大陣都沒有這么可怕,你這已經不是在保護宗門了,而是借著保護宗門的名義在行魔門之事……你為什么要做這種壞事?”
“……好玩。”